第四十章 又見

真是大大的不應該，這樣的做法，竟讓自己失去了尊嚴，失去了一個強大男人的心。

可是現在如何也振作不起來，心結就是雲若離，如果以後不能與她相見，自己又怎能輕易的解開這處心結？

再過一段時間，自己的壽辰就要到了。看到妃子，管家，僕從忙來忙去，自己心中卻沒有一絲毫的開心感。只是覺得很累很累，快要透不過氣般。

然而，壽辰上卻會來不少的人來祝壽，自己不得不強顏歡笑一番，這確實是最最痛苦的事情了。

這權勢滔天的萬珍國三王爺，卻不想還有如此的煩惱，如果讓窮人乞丐知曉，只會是感嘆這無盡年華，竟然浪費在一個女子身上，而他們大多數確實吃不飽，穿不暖，拚命的想著如何養家糊口！

若離現在卻是不再擔心吃穿問題了，現在過上的生活，可以說錦衣玉食，不愁生計。

這天，雖說果青索沒有帶著自己，若離卻也忍不住，和綠墜偷偷跑了出去。想要再逛逛這繁華的都市，只因為逛街是女人的天性，花錢是女人保持年輕的姿態。

若離故意沒有去屬於果青索的商店，卻走向了比較偏的地方，在一處小街逛游著。

這裡，自然不比果青索商鋪所在的地段。地處偏僻，瓦礫石磚也是簡陋之極。若離哪裡見到過如此地段，還以為京城到處都是繁華的地方呢！

若離從來都沒有見識過異世界的平民之地，如今見了以後，果然有不一樣的情懷。

現在烈陽正濃，街道上的人們，都一臉麻木的艱苦生活著：做買賣的人，看著路過的人群，皮笑肉不笑的賣著東西；買東西的人，滿身無力的討價還價著。

唯獨著雲若離和綠墜，完全不同於這街道上的人，買東西從來不講價，一錠銀子的東西，她給五兩也不用找。自然成為這條貧民街的異類。

正在逛街的若離，終於看出了一絲的不同來，竟然看到了躺在街道里，無精打採的乞丐，和保護果青索的乞公蘇易不一樣，他皮包骨頭，眼睛里沒有一絲的神采。渾濁的眼眸里，竟是待死的悲哀。

若離看著憐憫不已，上前送了幾兩銀子在他的身邊。卻在那一刻，這乞丐如同見到了綿羊的餓狼般，眼神突然刀一般的利，直直的望著若離的錢袋，下一秒，突起狠狠的抓住若離的錢包，也不知那沒有幾兩肉，只剩骨頭的手臂，哪裡來的那麼的力氣，竟讓若離趔趄，差點跌倒。

若離「誒呀」一聲，引來不少人關注，這些人們卻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般，繼續著自己手中的活兒，顯然這樣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綠墜拚命的搖晃著那個乞丐的手臂，卻怎麼也掙脫不了。若離被驚呆了，一時之間，不知道繼續攥著錢包不丟，還是應該放手，不再對持。

正在為難時，那乞丐突然被一個蒼勁有力的大手緊緊拿住，只聽到冷哼一聲，乞丐已經倒飛了出去，撞在了身後不遠的牆上，捂著頭，爬在地上，不敢起身。

若離抬頭一看，竟是一個外表冷漠卻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只見那一臉默然，看不出其心裡的想法，穿著打扮，也隨意之極，但也看出不是屬於這裡的人。

來人正是莫晨，三王爺皇甫昊軒手下的第一高手，冷劍莫晨！

每天無所事事的時候，莫晨都會來到夢仙居，聽若離彈琴。說起莫晨，也確實沒有什麼事情。本來莫晨一直陪同皇甫昊軒，保護他的安全，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三王爺消沉了許多，想是因為找不到心中那人，而悶悶不樂。

因為尋找若離的事情，皇甫昊軒還專門去了一趟鴻院，託付夢鴿組為他找尋，可是找了許久，竟然也沒有消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的若離已經變了模樣，就算皇甫昊軒有她的畫像，也無法找到若離，更何況皇甫昊軒忘記了綠墜這麼一個線索，夢鴿組自然無能為力。只能儘力的去找，去探了。

而這連專業找人，打聽消息的夢鴿組都辦不到的事情，莫晨自然無能為力了。先下三王爺皇甫昊軒就在肆王府，自然不需要他來保護。那他就有更多的自由時間。

於是，有事沒事，莫晨就來到夢仙居，什麼也不點，也不要小姐陪客，一壺香茶，等在若離的閣樓下，愜意的聽她彈琴。

今天卻發現若離和丫鬟綠墜一起出去。以往都有果青索小嘟囔陪同一起遊玩，如今只有兩人。

莫晨不放心，於是悄然跟在後面保護她們。這本來就是莫晨的工作，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不會被若離她們發現了。

看著若離兩人一路玩的極有興緻，也沒有收到什麼傷害，樂的自己一個人清閑，優哉游哉的跟隨著。

卻不想若離的善良被那餓極了的乞丐所利用，也不顧那人的可憐，一腳就踢飛了他。

若離被突然起來的情況嚇了一跳，又感激勇士解救自己於困難之中。她深深的看了莫晨一眼，只覺得似乎有些眼熟，卻又記得不是那麼清楚，在未能果斷的叫出對方姓名之前，她暫時當做了不認識。

若離說道：「感謝這位壯士，要不是你，我今天就要出醜了。」

莫晨淡淡的說道：「不必，我本來就是來保護你的。」

聽到如此奇異的話語，若離第一反應想到的是果青索派來的護衛，但轉眼又想，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果青索身邊武功如此高強之輩。

雖說若離不懂武功，但幾日間，與江湖高手間的接觸，讓她逐漸明白了他們的氣場。從第一眼見到莫晨，就感到他身上那一股自己從未見過的凌厲之氣，比乞公蘇易更加霸烈，比玉蝴蝶涼衛更加深不可測，比果青索更加氣勢宏偉。

所以，若離斷定這不是果青索身邊的人。她正待詢問莫晨的來歷，莫晨突然暴喝了起來，只聽他喝道：「躺那，別動！」

莫晨對於這貧民敢於玷污若離的善意，異常的氣氛，他心目中的若離，是完美無瑕的碧女，怎容得那如此之髒的枯手，去觸碰若離一分一毫？

若離看向躺在地上捂住腦袋的乞丐，細細看去，年歲似乎不是太大，估摸著人剛到中年，卻因為飢餓貧苦，看上去竟似七八十歲的枯瘦老人。

只見他瑟瑟發抖著，然而那枯黃的手卻顫顫巍巍的抓向落在眼前的，若離的錢袋。若離看著那雙渾濁的眼，竟沒有一點的恐懼，有的只是機械一般的麻木，叫人不能看做是人。

若離歉意的望向莫晨，阻止了莫晨下一步的動作。她盈盈玉步，走到乞丐的面前，蹲下拾取了自己被搶的錢袋。

只見那乞丐順著若離拿著錢袋上升的手，直直的看向了若離，然後用著近乎與哀求的口吻，向若離沙啞的說著：「我，我餓……」

那一聲「我餓」突然讓若離覺得自己走向他的腳步是如此的沉重，彷彿每一步都上了百萬斤的枷鎖。

若離神色戚戚然的看著乞丐，輕柔的拿起他的手，把那一袋的碎銀統統的交給了乞丐。

可是卻不見乞丐感激欣喜的模樣，只是用著更加顫巍巍的力氣，一點一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而就是那看似下一刻就要跌倒的力氣，將他整個人都支撐了起來，彷彿突然有了無窮盡的力氣，讓他去完成使命。

綠墜連忙走到若離面前，搖著若離的肩膀讓她離乞丐遠一些；莫晨也一臉戒備的看著乞丐，只待他有什麼要傷害若離的動作，就讓他徹底的站不起來身來。

若離示意綠墜沒有事情，也讓莫晨放寬了心。她攙扶著乞丐起來，卻發現他的肌膚是如此的冰涼，假如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似一具屍體。

乞丐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站了起來，卻肚皮餓的再也無法走動，手裡緊緊的攥著錢袋，死死得盯著前方的饅頭鋪只咽口水。

這像似一個將死等死之人，突然有了生的希望，那一股勁道讓他有了重新站起的勇氣；卻因為幾日的煎熬，磨滅了所有的力氣，只能用精神的力量，去死死的盯著那救命之物，卻再也無法擁有下一步動作。

若離看出了乞丐的用意，連忙命綠墜買了一整屜的饅頭。

當那白花花的饅頭出現在乞丐一手能夠到的地方，他的眼神突然閃出了光，似乎重新的活過來般，一把抓住三個饅頭，死命的忘自己的嘴裡嚼。

卻在吃了不到一個饅頭的時候，停了下來，那渾濁的雙眼，更加的堅定起來。他僅僅吃了半個饅頭，又小心翼翼的把剩餘的饅頭包裹起來，自己卻向著巷子更深處，踽踽獨行。

連一聲感謝都沒有對若離說，甚至似乎覺得抬眼給與若離一個感激的眼神，都會廢掉他很多的力氣。

若離不明就裡的看了綠墜一眼，她起初並不明白乞丐為什麼不吃飽再走，而是要拼盡了全力也要走進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