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佛經
「你這丫頭,哪裡是略懂皮毛,分明是在這方面下了苦功,這等細微之處都能看的出來。」
太后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怒氣,反而都是對她的讚賞,郁清瑤只微微一笑,並不自得。
經過太后這麼一說,台下落妃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惱怒,死死地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郁清瑤謙遜地低頭,不讓旁人看見自己眼底的冷意,「太后謬讚了,清瑤在您面前算是關公面前耍大刀,當不起這番誇讚,想來您早就看出來不對勁了吧,只是為了落妃姐姐的顏面沒有說出來而已。」
太后輕笑著搖頭,伸手點著她的方向,「你真是抬舉哀家了,哀家要是看出來了,又怎麼會這般在意這佛經。」
落妃站在台下,聽著上面太后和郁清瑤的互相吹捧,眼圈迅速泛紅,「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是落兒糊塗,竟將假的佛經獻給太后做賀禮,還請太后恕罪!」
太后使了個眼色,身後一位嬤嬤立馬會意,快步走下去將落妃扶了起來,「你這丫頭說的什麼話,這世上又有幾人能識破這不是真跡呢,哀家自己都沒認出來,又怎麼會怪你?真假與否,都是你的心意,哀家心領了。」
落妃眼裡還泛著淚珠,「太后說的是真的?」
太后笑道:「還能有假的不成?好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這佛經哀家還是收下,這還有這麼多人沒獻禮呢。」
落妃這次被郁清瑤狠狠下了面子,逼退眼淚后,揚起脖頸冷笑道:「郁妃妹妹,你一眼就看穿了我送的佛經是假的,我倒是想看看,你送的東西能不能入了太后她老人家的眼!」
郁清瑤回以一笑,唯一抬手,「碧波,將盒子呈上來。」
碧波應下,召喚宮人將一個長方形盒子抬到郁清瑤面前,郁清瑤走下高台,打開盒子將裡面的捲軸拿出。
跪倒在地將捲軸奉至頭頂,高聲祝到:「這就是清瑤的賀禮,祝願太后松鶴長春,萬壽無疆!」
宮人得了命令將捲軸打開,足有兩丈長的白色畫卷在眾人面前展開,上面赫然是無數個密密麻麻的壽字。
「太后,這是清瑤送你的萬壽圖,費時無數才收集完成,這裡面的每一個字都代表著背後有一個人在為太后祈福。」
古往今來,送千壽圖的人都是鳳毛麟角,但是也不算特別稀奇,但是送萬壽圖的可是當今第一人!
只因花費在上面的時間精力太多,沒有幾人能辦到。
這萬壽圖的邊緣部分都是由萬字刺繡而成,是郁清瑤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綉成的。
太后見此禮物,欣喜不已,滿臉都帶著笑意,「好一句萬壽無疆,哀家承你吉言了!」
太后高興,落座的夫人們更是高興,恭賀聲此起彼伏的響起,整個華陽宮內都充斥著道喜的聲音。
落妃這時倒是沒有出聲,低下頭把玩著自己的指甲,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她對著身後的一個老婆婆使了個眼色,那嬤嬤看到后立刻退了下去,不過片刻,太後身邊的一個嬤嬤走下來,就要將那幅萬壽圖接過去。
剛一入手,那嬤嬤的臉色就變了一變。
惹得眾人好奇的看向那嬤嬤,只見那嬤嬤將萬壽圖呈在太後面前,低聲說著:「太后,老奴有話要說。」
太后見狀調笑道:「怎麼?難道這幅萬壽圖也是假的?」
這可不容作假,那一個個不同的壽字,一眼就能看清,到底有沒有作假,這幅萬壽圖,肯定是郁清瑤耗費了許多時間精力才完成的。
老嬤嬤用手在這圖上仔細感受了一下,猶豫著說:「回太后,這壽圖......這壽圖的底布,好似是用壽衣做的。」
「什麼?!」
太后正想接過那捲軸,聞言手一抖,捲軸瞬間墜地鋪散開來。
她眼角狠狠一顫,面容凌厲的看著那老嬤嬤:「你從何要這樣說?!」
老嬤嬤被這一喊嚇得渾身發抖,直接跪伏在地上,「太后明鑒,老奴年輕時是綉坊的女工,每天經手的布料不知凡幾,現在市面的不了老奴一摸便能摸出來,這壽圖的底布就是錦杭那邊做壽衣的料子,這布料十分特殊,只要接觸過就很容易發現。」
底布是做壽衣的布料?這郁妃是何用意?難不成是藉此想讓太后早點壽終正寢嗎?!
太后受此衝擊之下,腦袋有些眩暈,撐著桌子的手臂有些不穩,整個上身都晃了晃,眼尖的嬤嬤立刻上前將太后扶穩。
郁清瑤張了張嘴,滿臉的不可置信,眼裡還帶著驚愕和茫然。
落妃見到這一幕,壓制著嘴角的笑意,身上卻帶著一種事情盡在掌握的自信。
世家貴婦們聽聞這等皇家秘事,登時噤了聲,這時,一陣厚重的腳步聲從華陽宮外傳來,小太監的唱和聲也適時響起:「皇上駕到!」
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身後跟了一列的大臣侍衛,蕭閑恭聲說道:「兒臣來給母后賀壽!」
蕭閑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回話,抬起頭看去,只見太後面色蒼白,眼底還有顯而易見的驚愕和怒色。
「皇上,還賀什麼壽啊!都有人想著為哀家送終了!」
宮中人都知道,郁清瑤和太后之間不是很親近,郁清瑤入宮后更是沒去太後宮里請過幾次安,但是太后態度和善,沒有與她計較。
不僅如此,每次見到郁清瑤的時候,太后對她從來都是慈眉善目,不會輕易動怒,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一看就是真的怒了。
見到太后如此大動肝火,蕭閑覺得十分意外。
太后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而且在這宮裡,幾乎不會發火,他眼神在華陽宮裡掃了一圈,只見不少人都低下頭去。
整場壽宴都安分的坐在角落裡的白蝶衣,這時倒是沖了出來,跪在了皇上和太後面前:「皇上!郁妃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郁清瑤怔然站在原地,唇角因為用力而被咬的泛白,眼神慌亂無措,像是犯了什麼大錯一樣。
蕭閑幾步走到郁清瑤面前,「郁妃,發生了什麼事?」
郁清瑤還沒來得及開口,落妃就已經搶先一步開口:「皇上,郁妃其心可誅啊!她送給太后的萬壽圖底布竟然是用壽衣做成的,而且這壽衣布料產自錦杭一帶十分難得,若不是故意為之,怎麼可能就尋著它呢?」
這番話說出來顯然是給郁清瑤定了罪,畢竟若是沒有那老嬤嬤發現,郁清瑤的謀算就不會有人知道。
詛咒太后,可謂不仁不孝,是被皇室所不仁的大罪!
蕭閑臉色綳起,伸手將地上的萬壽圖撿起卷好,仔細的看了一番,而後才開口:「太后,這萬壽圖製作精細,用心奇巧,郁妃若是真的存了詛咒您的心思,何必要做這等多餘的事情,想來只是個誤會。」
郁清瑤站在一側,耳邊聽著蕭閑這一番熟悉的勸解。
前世的記憶撲面而來,這些話,當初的蕭閑也說話,幾乎是一字不差。
如果事情按照前世的發展,她隨後就會被蕭閑懲罰禁足一月。
太后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話雖如此,這壽衣之事實在是犯了大忌。」
落妃立馬接話:「是啊,皇上,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麼過去,若是您不做出什麼表示,這底下的人不把今天的事當成什麼大事,日後再犯,您和太后的威嚴何在?!」
蕭閑聞言沉默了幾秒,低頭凝視著郁清瑤的身影,「郁妃,此事事關重大,不管是不是你有意為之,太后卻是被冒犯到,更是為此動了真怒,朕罰你禁足昭和宮一月,不準踏出一步,你可有異議?」
前一世的郁清瑤百口莫辯,無奈下只得接受了這個懲罰。
禁足一個月的時間裡,後宮朝野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落妃被晉陞為貴妃,代掌皇后鳳印,整個後宮都被她掌控在手裡,新選進秀女五人,其中一人剛一入宮便被冊封為林妃,貴為一宮主位,她的父親是當朝兵部尚書,也是害的她二哥戰死沙場的罪魁禍首!
說起來都可笑,上一世她雖然貴為皇后,手上卻沒有一點皇后的權利,是個實實在在的空殼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