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查證
郁清瑤定了定心神,清聲回答:「回皇上,臣妾不願,臣妾冤枉!」
她高昂著頭顱,目光堅定的看著蕭閑。
落妃抓住機會就開口諷刺:「冤枉?現在已經證據確鑿,郁妃妹妹還有什麼好冤枉的?」
郁清瑤轉身看向太后:「我與太后她老人家平日並無仇怨,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去詛咒太后,壽衣布料這件事我絲毫不知,這萬壽圖是我的想法沒錯,但是這底布用的絕對不是壽衣!」
開口指認郁清瑤的老嬤嬤立刻道:「老奴仔細查驗過,這底布就是錦杭之地專門作為壽衣的布料,不會有錯。」
郁清瑤臉上帶著自信,「皇上,當時為了預防萬壽圖禁不住存放,所以特意選了韌性極好的的棉布製成,清瑤親自去內務府挑的布料,李公公當時也在場。」
幾步之外的李公公擦了一把汗,斟酌著開口:「奴才幾日前的確在內務府見過郁妃娘娘。」
蕭閑聞言眼眸深了深,「你那時可看到郁妃娘娘所選的布料了?」
李萬全搖搖頭:「奴才沒瞧見,但是要驗證郁妃娘娘所說真假十分簡單,只要找內務府當日當差之人過來對比一下布料便知。」
這個辦法確實簡單,蕭閑當即吩咐下去:「把內務府相關的人都給朕帶過來,再去找一匹錦杭之地壽衣的布料拿過來,今天這事,朕要查的明明白白!」
這後宮里,太多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沒有個定論,比如冰湖莫名的碎裂,再比如不知道何人模仿的字跡。
只要沒有查到最深處,很多事情到最後一般都會不了了之,亦或是推出幾個替罪羊來掩蓋事實真相,對幕後黑手根本造成不了傷筋動骨的傷害。
郁清瑤不再說話,與碧波一起站在一旁。
沒過多久,一眾太監帶著東西就趕了過來,兩個綉坊的嬤嬤捧著萬壽圖和郁清瑤所選的布料仔細對比了許久,半晌後下跪回道:「回皇上,奴婢已經看完了。」
蕭閑輕抿著唇:「看出什麼了?」
眾人屏息凝神,等待著兩個嬤嬤的回話,落妃更是如此,她嘴角上翹著,似乎已經看到了郁清瑤隨後的凄慘下場。
剛剛郁清瑤要是沒有提出異議,不過就是被罰禁足一個月而已,這會兒要是坐實了她的罪行,可就不只是那個輕飄飄的懲罰了,降為嬪位都是輕的。
到時候,整個後宮就只有她一個高位,無人能再壓在她頭上作祟。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更為年老的開口:「回皇上,這兩種布料,不一樣。」
這句話一落地,落妃整個人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她滿臉的不可置信,雙手死死掐著身邊宮女的手臂,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兩個嬤嬤。
太後身邊的老嬤嬤也被嚇得腿軟,身體哆嗦著幾欲栽倒在地。
繡房嬤嬤沉聲道:「這兩種布料看似相同,但是紡織方法卻是不一樣的,皇上您請仔細看,這上面的橫豎紋路間隙相差毫釐,並不相同。」
蕭閑順著她的手指去看,果真如她所言那般,兩種布料是有著細微差別的。
老嬤嬤聞言心裡頓生不安,立馬改了口:「太后,老奴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一不留神就給看錯了。」
太后眉間蹙起,整個人卻是長舒了一口氣,她再也沒看那老嬤嬤一眼,直接冷聲道:「把她拖下去!」
「太后……太后!老奴不是故意的,您就饒了老奴一次吧!」
老嬤嬤喊了一句后就被小太監捂住了嘴,只能發出模糊的嗚咽聲,四周一片寂靜。
太后柔和了眉眼,抬手對著郁清瑤說:「清瑤,到哀家這來。」
郁清瑤被叫到時整個人都抖了一下,似是有些害怕。
「好孩子別怕,是哀家錯怪你了,沒弄清楚真相之前就聽信了小人的讒言,你能原諒哀家嗎?」
太后輕聲說著,眼裡帶著濃濃的愧疚,她從手腕上褪下了一個暖玉鐲子,拉過郁清瑤的手給她戴在了上面,「哀家老了,頭昏眼花,清瑤可別記恨哀家。」
郁清瑤搖了搖頭:「我哪裡敢記恨太后。」
郁清瑤說的很不情願,一聽便知她對太后還是有怨氣的。
落妃不敢相信事情竟然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樣發展,忽而想到一件事,「郁妃妹妹,我聽聞你那日在內務府里選出的就是這壽衣的料子,這件事很多宮人都知道,我倒是想問問郁妃妹妹,那塊壽衣的布料你用到哪裡去了?!」
郁清瑤直接狠瞪了她一眼:「我用它來做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
兩人本就不合,這樣的對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落妃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裡,每一個能給她添堵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你拿那種料子來做什麼?你要是不敢說出來,肯定是心中有鬼!」
郁清瑤聞言,眼眶微微泛紅,卻倔強著不肯開口。
身邊的碧波卻跪在了蕭閑面前:「皇上,娘娘心中不好受,就由奴婢代說吧。前段時間是娘娘母親的忌辰,娘娘從書中看到用那種布料寫下想對亡者說的話燒給她,對方就能感受到生者的心意,所以才特地從內務府尋來的。」
蕭閑有些詫異:「她說的可是真的?」
郁清瑤依然沒開口,眼眸中卻漲起了水汽,太后憐愛地看著她道:「原來是這樣,落妃,你還不回你的座位上去,不知道事實就不要亂說話。」
這一番謀算下來,非但沒有讓郁清瑤受到半分懲罰,反而還讓她得到了皇上和太后的喜愛。
太后因為錯怪了人再加上郁清瑤母親的事情,對她憐惜無比,皇上直接准許她可以回家拜祭母親。
這場壽宴下來,居然是郁清瑤成為了最後贏家,落妃怒不可遏,砸壞了寢宮裡不少的好東西。
「娘娘息怒,跟在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可是親眼看到郁清瑤挑選那匹布的,您想想,他知道這件事又怎麼可能不管。」落妃身邊的老嬤嬤在她耳邊說著。
落妃的臉色更加陰沉,「聽你這意思,是皇上偏心偏向郁清瑤了?」
老嬤嬤嘆了口氣:「娘娘,這宮中誰人不知皇上和郁妃青梅竹馬,武國侯立下了從龍之功,還有過救駕之恩,這皇上的心,肯定要偏向郁妃那一邊啊。」
落妃臉上帶著不屑,「偏心又如何?郁清瑤還不是個傻子,被白蝶衣那個虛偽的女人唬的團團轉,看起來就好對付,誰知道那賤人如此命好,勾引皇上站在她那邊。」
周嬤嬤輕聲說著:「儘管貴嬪狼子野心想上位,但是她和娘娘現在想對付的是同一個人,況且郁妃對她又不設防,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落妃冷靜了下來,周嬤嬤見狀連忙給她倒了杯茶。
「奶娘這話說得有理,但是白蝶衣那個小賤人居然敢把髒水往我水上潑,害得我被皇上罰抄佛經,我定不能輕饒了她!」
「娘娘還是以大局為重的好,這世上哪裡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只要娘娘聽老奴的安排,肯定會讓您登上那皇后之位。」
周嬤嬤借著收拾殘局的機會出了宮門,走到了陰暗的拐角處,這時,一道身影迅速將一件東西塞到了她的手裡,只留下一句低沉的聲音,「做的不錯,賞你了。」
周嬤嬤感受著手心裡的分量,面上帶著欣喜,直接將它收進了自己的袖子里,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確定四周沒有人經過時,才顯出身形離開了原地。
郁清瑤參加完壽宴后,又和蕭閑扯皮了一段時間,這才回到昭和宮內。
冬梅就站在宮門口守著,看見郁清瑤面色如常帶著碧波回來的時候,臉色微微一僵。
這變化實在是細微,卻被一直觀察她的郁清瑤看了個正著,她輕笑著走進,冬梅連忙跪地行禮,「參見娘娘。」
郁清瑤道:「不必多禮,怎麼不回去休息?」
冬梅笑了起來:「奴婢哪裡有心情去休息,在這等著娘娘的好消息呢,太后一定很滿意娘娘的賀禮吧,可收到賞賜了?」
郁清瑤看了碧波一眼,隨後略帶欣喜的開口:「太后對本宮的賀禮十分滿意,還把她帶了多年的暖玉鐲子賞給了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