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大局為重
說著,她微微抬手,纖細手腕上帶著一個羊脂般的玉鐲,看起來色澤內斂幽潤,是極品的暖玉料子。
暖玉做的首飾就算是在宮中都很稀少,畢竟帶在冬暖夏涼,還能調養身體,更何況是這麼極品的暖玉鐲子,可見太后確實是對賀禮十分喜愛。
冬梅看得心頭一堵,臉上仍舊帶著笑:「奴婢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待進到寢宮之後,郁清瑤疲倦地揉了揉額角,「冬梅,去幫本宮打盆熱水來。」
冬梅應下離開。
郁清瑤不喜寢宮裡有太多人,一般只留下冬梅和碧波兩人伺候,剩下的都打發到外面去做事,是以房間內現在就只有郁清瑤二人。
碧波神色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娘娘,您今日不該把假佛經的事說破的。」
郁清瑤喝了杯熱茶,折騰了一天的身子才算是活了過來,和蕭閑虛與委蛇那麼長時間,還好這段時間她在宮中養身體,蕭閑沒有想要留宿昭和宮的意思。
「是嗎?為什麼這樣說?」
碧波沉聲道:「太后信奉佛家多年,正如您所說,太后一定早就看出了那佛經的不對勁,既然沒有開口戳破,想來是給落妃留面子,可是您直接指出那冊佛經是假的,就相當於把落妃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郁清瑤嘴角向上翹了翹,「難道我做的不對嗎?」
碧波搖頭,「不是不對,您這樣做,落妃定然是討不到好處,精心準備的賀禮成了笑話,您自然心裡爽快,但是太后怎麼看您,您就這樣駁了她的想法,必然會給太后留下一個心思狹窄,做事不周的印象。」
郁清瑤直接點破了她的未盡之言:「你其實是想說,本宮在他們心裡就是一個愚鈍不堪的女人吧。」
碧波沉默不語,這些話不是她一個小宮女可以說的,郁清瑤自冰湖落水醒來后變化太大,她實在是擔心。
郁清瑤知道碧波是在為她考慮,擔憂她。
「你這樣想沒有錯,但是我這樣做之後,太后肯定會更加喜歡我,畢竟,這後宮之中聰明的女人太多了,像我這般『蠢笨、不知變通』的人卻幾乎沒有。」
碧波不明白後宮中的爭鬥,不解的看向郁清瑤。
郁清瑤用手指輕敲了一下碧波的額頭,「這樣看著我做什麼,要想在這後宮里生存下去,適度的裝傻很有必要,再者說,我並非想要爭寵,還是韜光養晦的好。」
太后和落妃都出身於程家,程相爺更是文官之首,手下文人學子一呼百應,還是先帝時倚重信任的紅人,在朝中經營多年,可以說是只手遮住了這京城的半邊天。
馬上要入宮的林妃,目的就是那至今空懸的后位,她剛剛如此表現,就是想躲開眾人的視線,坐看落妃和林妃爭鬥。
碧波聞言這才明白自家娘娘的心思,她點頭附和:「娘娘英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還是讓別人去出風頭比較好。」
冬梅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伺候著郁清瑤把妝面清理乾淨,換上了一身舒適的中衣后,門外傳來了宮女的稟報,太後身邊的欣姑姑前來拜見。
郁清瑤連忙讓人請進來,欣姑姑的年歲比太后還要大上不少,臉上卻不顯半分老態,面容含笑的將手中的一個黃布包裹恭敬的呈在她面前。
「太后見郁妃娘娘對佛經如此喜愛,所以特意命我送了一本過來。」
郁清瑤伸手接過包裹,不經意間看見了裡面經書的邊角。
她心神巨震,呼吸都亂了一瞬,心裡不斷琢磨著太後為何將落妃送的那冊假經書又送到了她這裡。
「臣妾多謝太后賞賜,一定會仔細研讀,不辜負太后的美意」
「那老奴就不多打擾郁妃娘娘了,太后說了,有時間一定會請娘娘一同品鑒經書的。」
說完這番話后,欣姑姑就行禮告辭,郁清瑤把經書從黃布中拿了出來,指尖輕落在經書的封面,面上一片沉思。
這經書雖是假的,卻也是異常珍貴,畢竟原版可能已經被損毀,不復存在。
「碧波,你說太后這般用意是為何?」
郁清瑤百思不得其解,把經書拿起來翻看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仔細查看后發現,經書裡面有幾張的一角被撕破了一塊。
她薄唇輕抿,「碧波,你可還記得這裡原本是什麼字?」
碧波搖頭:「娘娘,奴婢不記得了。」
郁清瑤仔細回想了一番,走到書桌前拿起紙筆,將缺失的那幾個字按照書頁順序寫在了紙上,直接連成了一句話:明日酉時長雲宮。
碧波看到這句話暗暗驚奇,疑惑道:「這難道是太后想要約見您?但是為什麼不直接發話叫您去呢?要說的如此隱晦?您要是沒發現怎麼辦?」
郁清瑤手中拿著筆翹了翹桌子,「且不說這經書傳達的意思,只說這經書雖然是太后命人送來的,但是其中不知經了幾人的手,可能並非是太后的意思。」
「那又是誰?」
碧波心裡讚歎,是誰這麼大本事,能夠躲過太后的眼線做下這般動作。
郁清瑤腦中靈光一閃,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的。
若真是那人,自然有本事把手伸到太後宮里去還不被發覺,那這長雲宮,她倒是想去會上一會。
「碧波,你仔細把長雲宮打探一下,明日之前我要知曉。」
碧波點頭應下:「是,娘娘。」
郁清瑤讓碧波把佛經收好后,冬梅就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一個素色身影。
白蝶衣依然穿著一身白衣,聘聘婷婷地走了進來,連聲通報也沒有。
說起來這還是當初給她的特例,准許她來昭和宮的時候無須稟報,直接進來就好。
當時的特殊關照,如今成了一柄利刃刺進了郁清瑤的身上,她眸光暗暗轉冷,面上卻如常笑道:「妹妹怎麼到我這來了?」
白蝶衣面色蒼白,撩起裙擺就跪在了她面前。
郁清瑤大吃一驚,趕忙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哎呀,這無緣無故的,妹妹為何要跪我?」
白蝶衣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聲音哽咽:「今日姐姐出了這麼大事,妹妹卻幫不上姐姐的忙,真是羞愧至極。」
郁清瑤輕笑一身:「原來是這件事,妹妹不用擔心,反正還有皇上護著我呢。」
白蝶衣突然跑到她這裡演戲,不就是為了打探她到底是怎麼躲過落妃的算計的嗎?那郁清瑤就把答案擺到她面前。
白蝶衣抽噎的動作微微一頓,反應過來笑道:「皇上對姐姐真好。」
郁清瑤笑道:「你不也是?」
白蝶衣愣住,隔著水霧去看郁清瑤的表情,卻只能看到一個淺淺的笑,沒有注意到她眼底的冷光,「不是妹妹你給我想的法子嗎,讓我送一幅萬壽圖給太后賀壽,還建議我尋一些韌性好的布料做底,防止萬壽圖輕易損壞,誰知那內務府的人怎麼想的,聽到我的要求后竟然把做壽衣的布料拿給我,幸好李公公當時在場,提點了我一番,我才想到這一點。」
驀地,她嘴角下撇,帶著怒意說道:「那落妃實在是奸詐,也不知是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就等著在壽宴上對我發難。」
白蝶衣心跳如鼓,聽見郁清瑤自己把事情都怪在落妃身上的時候,心裡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姐姐說的極是,這落妃太可惡了,一直與你作對。」
郁清瑤冷哼一聲,「落妃可惡我倒是知曉,但是最可惡的還是我身邊的內鬼!」
聽到「內鬼」二字,白蝶衣的身體下意識繃緊,嘴角都抿成了一條線。
郁清瑤直接點了白蝶衣的名字,疑惑的問她:「妹妹,你說我準備萬壽圖這件事這麼隱蔽,就為了給太后一個驚喜,落妃是從哪裡知道的?本宮身邊肯定有人當了叛徒,去向她告密了,你說這個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