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為天下人
郁清瑤上前一步拉住聶展墨的衣袖:「這裡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這。」
聶展墨看著衣袖上纖細的手腕,呼吸都亂了一瞬,沉聲道:「清瑤,我不會害你,之所以出來見你,是之前知道蕭閑正忙著查一件事,距他來這裡還有一些時間。」
郁清瑤驚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聶大哥竟不是忠於皇族的嗎?!」
聶展墨嘴角掀起一點弧度:「我守的是這天下百姓,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可不是蕭氏皇族。」
郁清瑤手裡抓的袖子驟然一緊。
心裡彷彿有一壺燒開的沸水,燙的她不知所措。
聶展墨從來都對她照顧有加,也沒有辜負過她,但是因著她入了後宮,她再也不曾見過他一面。
郁清瑤心底思緒萬千,最後輕輕的翹起嘴角,似是在回應他的話:「那人真是好命,能得聶大哥的珍重心意,清瑤實在是羨慕。」
突然,一陣腳步聲接近這處地方,她拉著聶展墨藏在暗處,壓低了聲音對他說:「人來了,你快些離開,我自有把握,不必擔心我。」
聶展墨知道自己留在這裡是給她添麻煩,臨走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有成算才放心離開。
男人逐漸淹沒在夜色里,郁清瑤等了片刻才從藏身之地出來,迎面就碰上了從枯樹後走來的蕭閑。
蕭閑臉色陰鬱,不復白日里的俊美溫潤,冷冽如修羅一般,讓人望之生畏。
郁清瑤見到這樣的蕭閑,非但沒有懼怕,反而一臉欣喜的快步走到他面前,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蕭閑目色沉沉的看著她的表情,聲音如萬年不化的寒冰一般:「郁清瑤,深更半夜你不在昭和宮裡歇息,來這御花園幹什麼?!」
他的目光掃射般看向郁清瑤,只見平時不愛梳妝的她,如今卻是盛裝打扮,那張本就精緻的小臉在月光下更顯嬌俏,艷紅色的口脂彷彿是勾人心魄的毒藥,只是看著,蕭閑就感覺自己心頭竄起一把火來。
這時,一個小宮女突然下跪,「皇上,奴婢起來守夜時看到郁妃娘娘獨身一人來到此地,似是在等什麼人。」
蕭閑聞言眼底怒火升騰,上前一步抓住了郁清瑤的手臂。
郁清瑤劇痛之下,手中握著的東西登時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叮噹」脆響。
蕭閑沉著臉未鬆手,一旁的太監立馬走過去將東西撿了起來,見到那手帕上的字跡時,臉上不禁帶了幾分驚恐。
老太監顫顫巍巍的把上面的字讀了出來:「子時過後,御花園見,這裡面還有一塊玉佩,皇上您瞧......」
周遭的氣息彷彿都沉寂了下來,隨行的宮人被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蕭閑把那手帕拿在手中,只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便凝固住了。
盛滿怒意的臉色,登時變得有些怪異,眼底聚起的火瞬間消散,彷彿不曾存在過。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這些東西,你從何處得來的?」
郁清瑤被他的表現嚇到了,身體本就覺得冷,經他這一嚇更是難受。
她低垂著眸子說:「這不是你托妹妹交給我的嗎?我在這吹著寒風等了許久,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郁清瑤越說越氣,「你見到我的時候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搞得我好像又犯了什麼錯一樣,這手帕上的字跡是你的,玉佩也是你的,難道你還懷疑有人冒充你不成?!」
郁清瑤滿目嬌嗔,上挑的眼角帶著不自知的光彩。
蕭閑眸色一動,掃了一眼侍立一旁的小太監。
說是小太監,也跟了蕭閑許多年,基本上明白他的意思,這時候小太監不敢開口,只略微的點了點頭。
看到這個動作,蕭閑轉瞬間就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白蝶衣找人模仿他的筆跡故意把郁清瑤約了出來,還派人到他面前說郁妃出事了,這場見面只是一個人設下的局而已。
郁清瑤還在氣著,似是不明白蕭閑為什麼沉默下來。
他眼裡的情緒起伏不定,像是遙遠天上猜不透的星河,裡面藏匿著無數的秘密。
郁清瑤把氣都撒出去才問道:「你做什麼三更半夜的來約我,還只許我一個人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嚇死了,這裡還這麼黑,你知道我最怕黑了。」
蕭閑聽著她小女兒一般的嗔怪,面上頓時柔軟了起來,把心裡的深沉盡數掩埋,他放開了拉住她的手臂,轉而摟住她纖細的腰肢,低聲問著:「清瑤,你進宮有多久了?」
郁清瑤歪頭想了想:「到今天為止,已經六十五天了。」
「不久后就是年關,清瑤可想回家看看?」
蕭閑不著痕迹的把剛剛的話題給轉移掉,郁清瑤也極力配合著他,面上露出驚喜的表情,「真的嗎?我可以回家嗎?皇上你真好!爹說我進宮之後就很難再跟家人見面了,當初我進宮的時候,他還偷偷掉了眼淚,我都看到了......」
蕭閑臉上帶著笑,安靜地聽著郁清瑤絮絮叨叨講著家裡的事情。
但他不知道,郁清瑤用輕快的聲音說著家中趣事的時候,眼底深藏的恨意有多濃郁。
自從她入宮后,原本安然的武國候府便開始出事,二哥在邊關戰死,大哥平白無故遭遇刺殺,病重卧床不起,空有一身本事卻被奪去兵權,只剩她爹一人苦苦支撐,為了不讓在宮裡的她被人欺負收攏剩下的兵馬,權利基本被架空。
即使是到了這樣的境地,蕭閑竟然都不放過他們。
直接下令將她武國候府上下滿門抄斬,當真是殘暴不仁。
外面的風颳得越發大了,郁清瑤幾乎要撐不住,好在,蕭閑沒有讓她再說下去,把她打橫抱起來就要回宮。
走到一個拐角處的時候,郁清瑤突然出聲:「皇上,那邊是不是有幾個腳印啊?」
蕭閑身體一頓,冷喝出聲:「抓起來!」
一道黑影迅速閃過,轉瞬間一個小丫鬟就被按在了蕭閑面前。
紫蘭神色慌張,一臉慘白,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皇上竟然沒有動怒?
她不敢靠的太近,只能隱約的看著兩人的動作,也如願見到了郁清瑤手中玉佩和手帕被蕭閑看到的情景。
但是事情並沒有如她所想的發展下去,蕭閑非但沒有生氣,居然還柔著臉色對郁清瑤說話。
郁清瑤有些害羞的掙扎著,「皇上,這裡還有別人在呢!」
蕭閑不依,制住了她的動作,「都是些奴才而已,你安心待著便是。」
郁清瑤堅決要下去,不想在眾人面前與他這般親密。
蕭閑見她實在害羞,便沒有阻攔,把她放在了地上,又脫下身上的大氅親自披在郁清瑤身上。
兩人並肩站立,同樣上成的容貌,看起來十分般配。
一旁的小太監問著話:「你是何人?」
紫蘭眼裡帶著懼意:「奴婢……奴婢是貴嬪娘娘的貼身丫鬟。」
她心裡慌得不行,心臟極速跳動,這樣的場面她也不知該如何應付下去。
「貴嬪?你畏畏縮縮藏在這裡,有何目的?!」
紫蘭使勁搖著頭:「奴婢沒有……沒有目的,是……」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道帶著喘息的聲音:「紫蘭是受了嬪妾的命令,出現在這裡是擔憂鬱妃姐姐的安全。
白蝶衣依舊是一身白衣,頭髮有些散亂,臉上的紅暈昭示著來的匆忙。
她這時候也不在乎地面冰冷,走近后直接跪在了兩人面前:「皇上您要怪就怪我嬪妾吧,紫蘭都是聽的嬪妾的命令。」
紫蘭在看到白蝶衣的時候就鬆了一口氣,整個身體不再那麼緊繃,郁清瑤見狀開口:「妹妹派宮女傳信給我,說讓我在這裡等著皇上,應該也是怕我一個人出什麼意外吧,妹妹的心思向來細膩,就是皇上想見我在哪裡不能見,為何要在這半夜時搞得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