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耳目
寧蘭在心中低語:二皇兄,你要原諒蘭兒對你的欺騙哦!有一件事情,蘭兒必須在今日去做。」
跑回綰熙宮的寧蘭,進了寢宮換了一身簡單大方的碎花服侍,手中拿著一個包袱從寢宮裡走了出來。不想卻與熙美人正面相迎,「蘭兒,你這是去哪?」
「蘭兒叩見母妃,回稟母妃蘭兒這是去找二皇兄。」
熙美人一聽到寧蘭說見榮祿,面上就升起了一絲擔憂地說道:「奉溪奉香,你們二人跟著公主。」
「母妃,蘭兒不要她們跟著!蘭兒是去看見二皇兄,不是去戰場!」
「這……」熙美人內心開始掙扎了,寧蘭的性子倔強起來能上得了天!前幾天非得讓他父皇把寸步不離的侍婢給撤下去。見皇上不應允絕食了起來,被她那麼一鬧騰,就不得順了她的意思。可她這做娘的還真是害怕她找二殿下,到不是二殿下不好,而是害怕去見了他后回來后又是昏睡不醒。
「母妃,蘭兒這便去了,就一個人!」寧蘭堅決的反對地對著母妃說道。
「真的不需要帶上?」
「恩。」
熙美人又細細的打量了自己的女兒,在她看到寧蘭手中的包袱時,雙眉挑起的疑問道:「蘭兒,你這是?這手中的是什麼?」
寧蘭將手向後藏了藏賊笑著說到:「母妃,這是蘭兒的秘密,不能告訴母妃的!」
熙美人看到寧蘭人精般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輕瞪了寧蘭一眼說道:「這孩子!」
「母妃,蘭兒先走了哦,二皇兄還等著蘭兒呢。」
「恩,去吧。早些回來……」熙美人話還沒有說完,寧蘭已經跑了出去,不由的搖了搖首。看了看身邊的侍女問道:「東西都備好了嗎?」今日是太后第四十四個誕辰的日子,這可馬虎不得。
奉溪上前回道:「回稟熙娘娘,已經按著娘娘的吩咐備好來了。」
熙美人不放心的再次提醒著言道:「恩,不可出了任何差池。」
「是,娘娘。」
寧蘭一出綰熙宮,提著手中的一個包袱向著一襄河的方向飛奔而去,髮鬢上的絲帶,在空中閃閃飄舞,甚是好看。
走到花海深處的寧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眼睛盯著盛開的牡丹,淺淺一笑。片刻過後,寧蘭雙目低垂,幽幽地說道。「你康復的很快!」
男子單膝跪在地上,給寧蘭行了個禮:「屬下參見主人,是主子的葯好,所以屬下的病才好的如此之快。」
「你叫什麼名字?」寧蘭盯著跪在面前的男子問道,順手摘了一朵牡丹花,在手中把玩著。
「屬下沒有名字,前一個主人給屬下的名字叫墨。」
前一個主人?什麼樣子?聽到此處,寧蘭不大歡喜的皺著眉頭,溫婉地回問道「前一個主人?」
「是,已經過去了。屬下請主人賜名,現下主人便是屬下唯一的主人。」
「是嗎?你甘願聽我一個孩子的話嗎?對你而言,我現下還只是一個孩子!」
花海中的男子,堅定的說道:「屬下信奉的是自己許下的承諾,只要是屬下答應的事情,屬下就算丟了性命也會做到,這是屬下的原則。」
寧蘭想了想,問道:「恩……那你便叫天目,如何?」
「是。」天目?在他傷好之後,經過一番調查,才知道眼前的這孩子是當今大啟國的三公主,唯一個個給過國賜的公主寧安公主,也有人稱她為寧蘭公主。一個帶著傳奇色彩的公主,擁有著智慧的腦子,雖然只是八歲的孩童卻已是心性穩重。據說自從五歲一場大病之後,便心性大變,讓人捉摸不透。喜怒無常。聽到的越多,他便越是好奇,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孩子,日後定是有一番不必尋常的人生路。
看到面前的男子一臉平靜無情的臉,寧蘭肅然的問道:「天目,知道我為何給你賜名為此嗎?」
「屬下不知,敢情請主人指點。」
微眯雙眼的寧蘭拿著牡丹,指了指那皇宮裡的一座房屋,悠閑的說道:「你看那裡,是不是像天一樣?」
天目看了看寧蘭手指的方向,猶豫了一會答道:「屬下明白了,那,是天。」
「恩,你的職責其一便是,在此五年之中,做我的眼目,替我看好了那裡,可能做到?」帶著冷漠的語氣說完后,將手中拿著的牡丹花瓣一片一片地摘了下來。
看著眼前這個瞬間便冷的孩子,天目心中不自覺的一愣,這公主脾氣真的很傳說中不相上下。前一刻還是和顏歡色,這一刻便是烏雲密布!讓人升起一絲冷意,從頭到腳,直至心裡深處。
片刻神遊之後,嚴謹的答道:「天目遵命,天目定當竭盡所能為主人效力。」
「恩,這個包袱里的……」寧蘭簡短的說完之後,將手中的包袱放在了地上。
天目接過包袱,有點沉沉的,頗為不解的看著寧蘭回道:「是,天目遵命。」
「這包袱之中有幾樣其它的東西,你拿去籌劃侍兒的事情。若是不夠,他日我在給你拿些過來。」
「是,天目近日裡便去著手辦理此事。」
「記住,我要忠心有用的。這滿園牡丹盛開雖美,也不過是一時的觀賞把玩之物罷了,毫無用處!」
「天目明白。」
「那便好,今日務必辦好那事。」
「是。」公主所交代的事情,對於她而言,其實不難。
「你……注意安全。」說完之後便轉身離去,姍姍而去的寧蘭,沒有絲毫的遲疑和躊躇。
看著遠去的小公主,天目在心中想道:這樣小的孩子,便要學會儲備力量了嗎?通常沒有安全感的人才會需要忠心的人吧?對於他們這些深宮之中的人來說,找可信的人簡直很難了!人本性之中便具有不可信性。天目將眼神從那個漸遠漸消的身影收了回來,打開公主交付給自己的包袱,便見到,一塊罕世的血玉、一對白玉扳指、一對白玉環佩以及一副散發著荷香的畫軸。
天目瞅著包袱中所裝的物品,拿起包袱里的畫軸,面目凝然了起來。公主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讓自己辦此事?雖然不明所以,可是卻立即飛身消失在牡丹花園裡,向著,那個『天』的地方奔去。向著二殿下額宮殿跑去的寧蘭,心中有些焦急,她知道她的二皇兄定是等的著急了,該不會找她了吧?
今日是太后第四十五個誕辰,她這個做孫女的怎麼可以小氣了呢?嘴角上飄著若隱若現的邪惡。
這份大禮該太后奶奶收到之後該是驚喜吧?三年前,她的乳娘死於她手中,夜夜不敢入寐,因為只要一睡著,便看到太后奶奶打著乳娘,乳娘就會笑著看著她!太后奶奶,即使你是蘭兒的奶奶,蘭兒也無法原諒於你。因為那個死去的人不是別人,是她的乳娘!
寧蘭快步跑進了榮祿的宮殿,正準備向二皇兄寢宮走去的時候,身旁的奴才們一一地跪拜下去。
「女婢、奴才,叩見公主殿下,公主金安。」一群宮人見到公主忽然出現在眼前立即跪拜了下去。
「免禮,都平身吧。」寧蘭這才想起儀容,頓了腳步,整了整衣著,緩步走向榮祿的寢宮。在寢宮門口處見到榮祿正坐著案邊看著書,脫口而出的喊道:「二皇兄……」
「皇妹,你可來了。怎麼一頭的汗水?二皇兄不是告訴過你嗎?等你,以後不需要這便焦急的,知道嗎?」一邊說著寵溺的話語,一邊為寧蘭擦去額頭上的細汗。
走近榮祿低聲細語的問起:「恩,好。二皇兄,我們何時出發?」
「恩,皇妹,現下還不可以……」
「奴才叩見二殿下,叩見三公主……」一個面目清秀,穿著紅緞錦衣的奴才走了進來,恭敬的向他們二人跪拜。
寧蘭一臉的訝異的看向身邊的二皇子榮祿問道:「二皇兄,這個奴才是誰?蘭兒怎麼見他如此面生。」
看了一眼紅衣公公,若有所思的說道:「哦,他是新調過來的管事公公。」
寧蘭用冰冷的口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原先在哪個宮裡當差?」
「回稟公主殿下,奴才叫常順,原先是在敬事房裡當差。」
「常順你有何事稟報?」榮祿不相信這個小太監,敬事房中出來的辦事奴才多是皇後娘娘的人,若不然就是太后奶奶的眼線,他堅信絕非場面上那般單純!於是留在身邊也未嘗不可,至少可以尋找到他幕後的主人。皇後娘娘一直視他為眼中釘,多番的試探,已經如同家中三餐那般尋常。
「回稟二殿下,娘娘說今日是太後娘娘的誕辰,讓二殿下莫要錯了時辰。」常順此時心中有些坎坷,平日里一個二殿下就已經應接不暇了,此時忽然又多出了三公主,底氣不足的說完將頭向下壓了壓。
榮祿將這一切盡收於眼內,沉聲言道:「恩,知曉了,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常順聞言快步退了下去。
寧蘭略有擔心的提起:「皇兄,你這宮裡怎麼會出現了新人?他看起來可不怎麼安分。」
「恩,前一任的管事公公,突然間暴病死了,所以……」榮祿說道此處便不在多說了,他相信聰明如她,知曉其中的玄機。
「寧蘭釋然的點了點頭。」在這皇宮中死個太監太正常了,所以寧蘭也不再過多尋問。無非都是爭鬥中的必然,如今這宮中的形式錯綜複雜,已經是一碗混水了。
每每聽到父皇與母妃議論,她都佯裝無知。聽得繁了,多多少少是知道了些。這不就是皇宮嗎?這就是她生長了多年的皇宮,或許是習以為常見的多了,人的心已經變的麻木了。寧蘭未向二皇兄問起前任管事公公是如何死去的事情,只是在心底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皇妹,我們走吧!」榮祿拉著寧蘭的素藕玉碧的手腕向宮外走去。
不忘記的再一次提醒著説道:「恩。皇兄還是多提防的為好。」
「吆……這不是左相大人嗎?奴才給大人您請安了。」順德那刺耳的聲音在施雲耳邊想起時,施雲不由得在心中發皺,暗想:這個奴才目前是太後身邊的紅人,還是不得罪為好!如今皇上也得對他另行相待,自己又何必觸這眉頭?
「德公公你快快請起,如何使得?」施雲面帶微笑的須臾應付著眼前讓他很不歡喜的宦官順德,可是介於不便表現出來,只在心裡罵了句:死太監!
「左相大人你瞧,奴才這正忙著呢,便不多說了,恕罪,恕罪啊!」順德說完便領著宮女們朝著太后寢宮走去。
看著背影越來越遠的順德公公,施雲露出藐視的神情。「呸,一個宦官也想興風作雨了不成?」在施雲的心中,順德還不如那街道上的一條流浪狗,很不屑一顧的整了整儀容向著大齊正宮娘娘的宮殿走去。
奴婢暗痕:「叩見左相大人。」
奴婢舒夢:「叩見左相大人。」
施雲沉聲問道:「恩,免禮,皇後娘娘人呢?」
婢女暗痕介面言道:「回稟宰相大人,皇後娘娘此時正在檢閱五皇子與六公主識字。」
湘芙皇后聽到奴婢們在外嘀咕,一聽是自己爹爹的聲音,立即起身問道:「是爹爹嗎?」話音剛落不久但見左相邁著大步走了進來,一身青衣,黑亮的鬢髮梳理的整整齊齊,沒有絲毫的凌亂,滿臉的威嚴。
施雲恭恭敬敬的給他女兒行禮道:「微臣叩見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湘芙皇后和顏的走到了她爹爹的身邊說道:「爹爹,這在女兒的宮中,現下都是自家人無須管那些禮事。」說完一手拉著左相施雲的手腕,向著書案走去。
羽善:「羽善叩見外祖父」
淑婉:「淑婉叩見外祖父。」
羽善皇子與淑婉公主乃是當朝湘芙皇后所出的一對龍鳳胎,羽善為五皇子,淑婉為六公主。
施雲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問道:「他們習的如何?」
湘芙皇后略皺眉頭的盯著二個孩子說道:「甚是憂心,爹爹您瞧瞧,這都是什麼?只顧玩耍!」
施雲寬慰著自己的女兒淡笑道:「他們還小,急不得!」這女兒在宮中也確實是不容易,如今這局勢動亂的厲害,也無怪她焦急。
「小?也就比寧蘭小了幾個月,這就是天壤之別!」
施相聽到女兒提起三公主寧蘭,若有所思的說道:「恩,三公主的確不同常人啦!也難怪皇上那般疼愛她。」
淑婉不高興的嚷道:「哼,她有什麼了不起的?」淑婉很不喜歡她的寧蘭皇姐,因為她的母后總是拿她們相比,總是說他不如寧蘭,寧蘭什麼都好,她就什麼都不好!
「哈哈……」施雲見六公主不服氣的嘟嘴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伸手將六公主抱了起來,笑顏滿面的又接著說道:「看看,我們大啟國的六公主還不歡喜了哦!」
湘芙皇后一邊收起案桌上的書簡,一邊問道:「爹爹可是有事情?」
施雲點了點頭,劍起了笑臉答道:「恩。」
「哦?」湘芙看了看身邊的宮女後下令道:「暗痕,舒夢,將五殿下與六公主帶下去吧。」
「是,奴婢遵旨。」
湘芙皇后又看了看身邊的宮女們說道:「你們也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眾宮女都退了下去。
「爹爹我們還是去正殿里吧。」說著將整理好的書簡,安妥地放好后與施雲一同向書房門口走去。
湘芙見她的爹爹面色凝重便開口言道:「爹爹為何事憂心?為何緊鎖眉頭?」
施雲放下手中的茶樽,沉聲言道:「恩,據說石景那邊有了行動,看來不得不提防了。」
石景乃手握重權,大齊國的三份近一半的兵權在他握著,只要他一天在世,太子麒麟的位置就不穩當,更何況那個二殿下確有天子之相,榮祿與麒麟之間的文韜武略不相上下,皇上態度是曖昧不明,這如何不讓人憂心如焚?如今這石景已經有所謀動的跡象,他的心中自然是忐忑難安。
湘芙皇后看著自己的爹爹,面色凝重的淺聲問道:「爹爹,那邊真的已經有了行動?那皇上,那邊就未有察覺?」
「恩,這不是個好的兆頭啊,石景兵權在手,為父就怕他這點,若是他胡來,就算是皇上也沒有辦法!何況當今皇上手中並未全全掌權呢?太后那裡還有著不少的門客,外戚專政在大齊國不是已經許多年了?」
湘芙皇后心中略微不滿的問起:「那邊何時能倒?」
「怕是快了,不過這數大根深,又豈能是一夜便能催得?再等等看吧!不過就算是那邊下去了,那塊石頭不還是當著路嗎?」這外戚在左相施雲眼中還算不得太過於可怕,最是可怕的便是那石景,他手中可是攥著大齊國的一半兵力。就連當今太后,那邊也是七分拉攏,三分禮讓。
「唉!他若真是擁立二皇子,我們又怎麼奈何得了他?畢竟為父的兵力不及!」
「爹爹可有一勞永逸的方法?」湘芙一想到這麒麟的位置受到這麼大的威脅便揪心不已,她不允許有人搶奪她皇兒的位置!
正在此時,紫媛在殿外求見說道:「奴婢紫媛叩見皇後娘娘。」
湘芙皇后正色問道:「什麼事情?」
紫媛的聲音再一次從殿門外傳了進來,談吐間不緊不慢的說道:「回稟皇後娘娘,常順公公求見娘娘,說有急事稟報。」
施雲眉頭輕挑,那對三角眉峰立即飛縱擰起的問道:「此人是否信得?」在這皇宮形式複雜的此時,用人更是要謹慎,若是不然,那動及的可是全身!
「爹爹放心,此人用得,原先是在敬事房裡當差。女兒已觀察許久,見他行事穩當是個謹事的人兒,便派他去了那邊。」湘芙皇后見到施相點頭,便開口令道:「恩,帶他進來吧。」
「是,奴婢遵旨。」
「奴才叩見皇後娘娘,娘娘金安,奴才叩見左相大人……」身著紅衣的公公不是別人,正是二皇子宮殿里的管事公公,常順。眉清目秀長得到是一副好模樣,若不是被送到皇宮裡做了太監,到不失為一個儒雅的公子了。
湘芙皇後手中拿著盞杯,兩眼低垂的肅聲問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回稟皇後娘娘,二皇子與三公主欲要結伴出宮,奴才特來稟報。」常順聽得二殿下與三公主的對話后便急忙的趕奔了過來。
湘芙皇后兩輪細眉微挑的低聲問道:「你說二皇子與三公主欲要結伴私自出宮?此事可屬真實?」
「回稟皇後娘娘,即使奴才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幹矇騙皇後娘娘您啊!奴才試想,此時二殿下與三公主怕是已經出發了。」
「那還不快……」湘芙皇后見施雲向她使了眼色隨即改口說道:「恩,本宮知曉了,紫媛有賞。」
常順連忙磕頭謝恩:「奴才謝過皇後娘娘恩典。」
「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見到常順又被紫媛領了出去,湘芙皇后這才看向施雲問道:「爹爹方才為何阻擾女兒……?」瞅著施雲面上的喜色,湘芙皇后眼神中滿是不解。
施雲心中已經有了盤算,笑道:「皇後娘娘,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爹爹的意思是?……」湘芙皇后立即驚慌的盯著左相施雲,不可思議的看向施雲。
「恩,你先前不是問如何才能一勞永逸嗎?這便是最好的機會。」
湘芙皇后聽得施雲如此一說,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心慌的厲害!在殿堂里走來走去,這可不是小事情,是謀殺皇嗣滅頂的死罪!
湘芙皇后不可置信的又一次問道:「爹爹,你可想過,這個不是小事!」
左相也隨之站了起來,說道,這個娘娘可以放心,爹爹能說便不會出了紕漏,只要他消失了,那麼即使有謀動,也是言不正名不順!
「可是這其中不知是二皇子還有三公主!爹爹難道不曉得寧蘭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嗎?這牽涉得可是不小!」面色難看的湘芙皇后,拿不定注意在宮殿里來回嘟著步子,一雙素手握成拳在袖套里,微微顫抖著。
施雲面色陰冷的說道:「為了太子,這樣做也是值得的,若不然石景擁立了二殿下為大齊國的新儲,誰能奈何?為今之計只能如此,若不是皇上還是年輕正盛,二殿下年歲尚小,你以為今日還有太子之位嗎?」
「這……爹爹的話不無道理,可是,他們都是皇上的子嗣……」
「婦人之仁!若是此時成了,為今天下還有誰能與太子相爭儲君之位?」施相此時已經下了決心,二殿下私自出宮,這乃是給他們施家百年難一遇的機會。
為了麒麟嗎?湘芙此時心中十分焦急、徘徊、忐忑、躊躇……施雲說的沒錯,這二殿下的確是麒麟的威脅。只要他一天存在,皇上一天不擺明態度,他就又勝算成為下一任的儲君。這歷朝多少朝代?這樣的事情造就少見不怪了。一番心裡掙扎過後,湘芙皇後下定了決心:「爹爹,女兒聽您的,一切但憑爹爹吩咐便是。」為了麒麟,她願意冒著個風險。
「娘娘……」施雲與皇后湘芙開始周密的謀划起,這種皇室里最頻繁出現的皇嗣爭儲暗殺事件。
走出皇後宮中的紅衣太監常順,迅速的奔回二殿下的宮中,喚來宮女翠墜。
宮女翠墜:「奴婢叩見常公公,公公有何吩咐?」
翠墜乃是大將軍石景派進公主的奴婢,表現簡單卻也是個靈巧的宮女,她是石景派給常順接頭的內應。
常順不時地向著四周巡視一一番,面色嚴肅的說道:「快去把這消息告訴石將軍,切記,不可耽擱了。」
「是,奴婢現下便去。」見翠墜火速離去后,常順這才放下懸挂在半空的心來。在宮中當差,奴才沒有唯一的主子,自古權勢爭鬥中,主子也從來不是唯一!
榮祿一臉悅色的掀開裝菜的木桶蓋子,笑道:「皇妹,你可以出來了。」待寧蘭下了馬車,榮祿還不忘替寧蘭理了理鬢髮。
寧蘭看向遠處的皇城,有一種小鳥歸林的感覺,眨了眨那雙瞳剪水般的眼眸歡喜地拽著榮祿問道:「皇兄這是哪裡?」
榮祿看到遠處的馬車,拉著寧蘭的小手說道:「宮外啊,皇妹走吧!」榮祿說完便拉著寧蘭向那遠處的馬車奔去。
寧蘭被榮祿拽著不停地向前跑去,歡顏地大聲嚷道:「皇兄,為什麼跑起來會有飛一樣的感覺?」
榮祿淺淺一笑,握著寧蘭的手不禁深下幾分。這種感覺很熟悉,好像曾經做過了一般,那麼熟悉……可是每每當他想去捕捉的時候,總是毫無所獲,那種感覺有時候比影子要淺,淺藏在他的心底深處的某個他見不到的角落,彷彿被遺落了很久一般。
站在馬車旁邊的榮祿大聲喚道:「清煥,你這廝給我出來。」
片刻功夫馬車中跳出來了一個十四五歲樣貌的白衣少年來,看了眼榮祿原想施禮的他被榮祿一把拽了起來,「你這廝!這在宮外無須多禮。皇妹,來,這便是皇兄平日里向你提起的諸葛清煥。」
清煥一臉柔笑,看向急跑后紅潤臉頰的寧蘭儒雅的問道:「你便是三公主嗎?」
寧蘭瞅著身前的少年,臉上浮起一絲窘迫,微笑的點了點頭。
少年有著一張精美絕倫的面容,儒雅之中又不失洒脫。那面上和煦的笑容,讓陽光,更像是雨露。他便是諸葛清煥嗎?就是當朝右相諸葛涵之子諸葛清煥嗎?那個常常被父皇贊掛在嘴邊讚不絕口的諸葛清煥?
寧蘭見他那雙秋水般的雙眸再一次對上她的眸子后,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面上堆起了兩朵紅霞,立馬垂下雙眸,緊緊地抓著二皇兄的手掌。
「皇妹,上馬車。」榮祿看了眼窘迫的寧蘭,嘴角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視若無睹的扶著寧蘭坐上馬車,向著安國寺趕去。
安國寺
一個英俊挺拔的青年男人將手中的竹籤恭謹的遞給了他對面的一個大師:「大師,請……」一臉福態的僧人接過竹籤後面色凝重,沉默許久。
青年男子不解地緊鎖眉頭問道:「大師如何?」
「施主,此乃是百簽之中的第三首『燕將獨守聊城』」
「衝風冒南去還歸役役勞身似燕兒,銜得泥來成疊後到頭疊壞復成泥……還請大師為在下解惑。」
「阿彌陀佛。衝風冒雨去還歸。役役勞心似燕兒。君爾之運逢燕子銜泥築巢之象耶。空心徒勞。無益者。為先難後甘之運。唯應小心。本簽之總結也。千方百計。晨昏鹿鹿不停。誰知此事到底無以可成者。修之。悟之。……」
「大師,此簽便沒有挽救的餘地嗎?」多少年了,他一直都無法放下心中所寄望之事,此次遠道而來是因情之所系。多年前,也是在此地遇到了她……
少年面色堅定地看向他的老師說道:「老師莫要放在心上,此簽自是信其則有,不信則為無。」他就不信這些,他覺得人定勝天,想得乃需先行之而後有果為。
青年男人面色嚴肅地看向少年說道:「瀚明,此乃佛祖腳下,不得無禮。」青年男人話畢,回頭看了眼已在他身後的安國寺,有些不舍地掉頭欲要離去。正在此時一輛失控的馬車急速奔沖而來,在馬車離人只有丈遠時,但見那說話的少年雙腳輕輕一點,人便騰空而起,以疾如雷電之勢落於馬背之上,霎間馬車停了下來。青年男子見到少年嫻熟不亂的雙腳落地后,雙目含笑帶著讚賞的微微點頭。
片刻之後,馬車上走下兩位少年,一個是榮祿一個則是諸葛清煥,榮祿連忙稱謝:「多謝兄長搭救之恩。」
「此乃小事一樁,無需稱謝,告辭。」少年說完走向青年男子,面上露出爽朗的微笑。
馬車上的寧蘭這時下了馬車,開口詢問道:「榮哥哥,是他們救了我們嗎?」
那少年聞到身後有女子在說話,而那一聲輕言慢語十分婉轉輕柔的詢問,仿如是那天籟之音,不禁好奇地回頭望了一眼。
榮祿點頭說道:「是他。」寧蘭順著皇兄的指向看了過去,正巧那少年也向她看了過來,寧蘭沖著少年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少年望著一身清雅的衣著的寧蘭向他莞爾一笑,不禁愣了,雙眸中閃過一道驚艷,隨後追隨著他的老師離去。
寧蘭收回雙眸,看了一眼正前方的寺廟問道「皇兄,這便是安國寺嗎?」:
榮祿和煦的笑道:「恩,這就是安國寺,你看那不是寫著嗎?」
榮祿看向正在檢查馬車的清煥,很不理解的緩聲問道:「清煥,你在看什麼?」
清煥疑惑不解的回道:「我只是不明白,為何馬車失控,這一路平坦,為何這馬的性情大變。」
「那可有不妥之處?」經清煥如此一說,榮祿發現這事確有蹊蹺,明明是緩緩而行的馬車,怎麼忽然間飛馳了起來?
諸葛清煥疑眉深思不解的回道:「沒有,馬並未受傷。」
寧蘭面向正檢查馬車的諸葛清煥與榮祿溫聲問道:「那,便先去寺廟燒香?」
「走……」
寧蘭指向靈簽問道:「榮哥哥,你看那是什麼?」
「那,這個……」
諸葛清煥介面答道:「哦,這個就是民間里盛行的靈簽,每根簽皆有一首詩詞,每一首詩詞皆蘊含著深意。每每封上節日里,來寺廟燒香的施主,有些人是專程求籤而來。」
「原來如此,榮哥哥,我也要求上一簽。可是這如何求法?」寧蘭羞澀的問著諸葛清煥,對於她這個終日里生活在皇宮的公主來說,這實屬稀罕。
諸葛清煥拿起竹筒順勢搖了搖,作勢給寧蘭觀看,不想到是真的掉了一根靈簽出來,不由的一愣,淡笑的撿起靈簽遞到和尚的面前:「大師,請。」
老和尚接簽吃驚不小,看了眼長相倜儻的諸葛清煥,他未想到一日之內竟然會有人再次抽得此簽。
大師再一次解讀此簽緩緩而言道:「空心徒勞……誰知此事到底無以可成者。修之。悟之……」
「榮哥哥,這真是神奇,我也要抽籤。」寧蘭話畢便拿起簽筒搖轉了起來。」
寧蘭驚喜的從地上撿起竹籤笑道:「榮哥哥你看,是第九十九首『塞翁失馬』。」寧蘭話落瞥見諸葛清煥與榮祿盯著她笑了起來,窘迫地低頭讀起簽文來:「等閑騎馬著鞭來,半有憂危半有財,似火方燒頭上屋,天教一雨盪殃災。大師,此簽該如何解答?」
「阿彌陀佛,女施主乃是大富大貴之相。此簽是老衲幾十年來,第一次解讀。本簽示之曰:凶危有財之象,凡事凶后吉耶,目下雖事難成,但是勞心勞力之後必有轉安之時。易言之。君汝也。知如不知不管是非身臨枷鎖恩赦放歸。」
聽完大師的解簽,寧蘭深深地禮拜言道:「多謝大師。」
走出安國寺,上了馬車,榮祿見寧蘭有些悶悶不樂,不由問道:「皇妹,你還在想著大師的簽語嗎?」
「皇兄,蘭兒認為大師的話必有玄機,皇兄不信嗎?」
「那大師還說你與我有前世緣結呢,你也認為是真的嗎?」榮祿不相信什麼鬼神,所以他也不相信大師口中的緣結。
寧蘭問向諸葛清煥:「清煥,你說是否可信?」
諸葛清煥看了下身邊的榮祿,笑意地說道:「此象乃是物之所象,此象為象,此象非所象也!阿彌陀佛,女施主,天機不可泄露也!」諸葛清煥話音一落,三人相視捧腹笑了起來。
正在他們相談甚歡的時刻,一支利箭穿過馬車飛了進來,穿過寧蘭的鬢髮,射入馬車的木板上。隨之馬匹也因受驚飛奔了起來。撩起窗帘一看,後面緊跟其後的有幾十名蒙面殺手,拿著弓箭向這邊射來。
寧蘭瞪大眼睛盯著後面緊追不捨的殺手,面色帶著蒼白的喊道:「皇兄有殺手!」
「皇妹,別怕,有皇兄在。」一邊說著,一邊將寧蘭的頭按進他的懷中,又轉頭問向諸葛清煥:「清煥,這幫殺手是蓄謀已久有備而來的,我們該怎麼辦?」
諸葛清煥顯然也是未料想到在這安國寺的路上竟然有殺手,快速地掃了一眼前方的樹林,對著榮祿說道:「一會兒馬車進去林子后,立即下車,你們向左邊跑,那邊還有著機會逃走。我便向著右邊,引開這些殺手。快先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與我交換。」
諸葛清煥顯然也是未想到這去安國寺回來的路上,竟然遇到了殺手!看了看前方要進入的樹林,立即與二皇子說道:「一會兒馬車進去林子后,立即下車,你們向左邊跑,那邊還有著機會逃走。我便向著右邊,引開這些殺手。快先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與我交換。」
榮祿一口否決了諸葛清煥的請求:「不行,我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清煥,你帶著寧蘭快走,殺手由我來引開,這是本殿下的旨意,不得違抗!」
寧蘭聽到榮祿讓她與諸葛清煥一道,而他卻要去引開殺手,立即反對:「不要!二皇兄,蘭兒要與你同行。」
「皇妹聽話,清煥寧蘭便交給你了,你要保她周全。」榮祿不待身邊人的抗議,起身一縱,跳到了茂密的樹林中,從陡坡上翻滾了下去。諸葛清煥見勢攬起寧蘭的腰身跳出了緩緩停下來的馬車。
「二皇兄,你放手……」寧蘭廝打著清煥拉著的手,死命的掙扎。
「三公主,你這樣只會害了二殿下。你這樣大聲嚷著,是想讓殺手都知道二殿下嗎?也枉費了二殿下的一番苦心!快走……」
「啊……」一聲叫嚷后,二人一起掉到了狩獵人的墾中,諸葛清煥急忙問道:「三公主,你有沒有受傷?你怎麼樣?」
看了看墾口,至少有一丈有餘,寧蘭淡淡地問道:「我們會死在這裡嗎?」
「三公主不用擔心,只要躲過了那群刺客,就該無礙。」此時就怕那群蒙面殺手,若是他們追過來發現了他們,那就必死無疑了,若是能僥倖逃過他們的追殺,那就還有生存的機會!
諸葛清煥見寧蘭卷著身子蹬在地上不語,關切的問道:「三公主,你是不是很冷?」諸葛清煥見寧蘭這樣,心中升起一股想要保護的衝動。
「不冷,只是無事可做,在想這些殺手為什麼要殺我和皇兄。」寧蘭淡淡的說著,好像是在自言自語般。
諸葛清煥一臉無奈地說:「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這些人不是為了名,便是為了利。」
「你說的有道理,他們是要殺二皇兄嗎?不知道二皇兄現下如何……」黯然的雙眸中滿滿的擔憂,忐忑不安的說完后看向身邊的清煥。
面對這雙黯然的凝視,諸葛清煥許久未能說出話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如同現下,他不能確定下一刻殺手會不會來到此處一般。
寧蘭見身前的諸葛清煥不回答,又一次追問道:「你為何不回答?」
「三公主……」
「你叫我寧蘭吧,這是宮外,在你面前我也未曾把自己當成公主。」寧蘭一語打斷了清煥口中的三公主,她不歡喜清煥這般疏遠的尊稱自己。
「寧……蘭?」諸葛清煥面上窘迫的紅了起來,他這是第一次與姑娘獨自相處,還是個小姑娘!這樣稱呼是不是太親昵了?
「撲哧……」寧蘭見諸葛清煥臉紅的樣子,一張清穎脫俗的容顏上,綻放出鮮花樣兒的笑容,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此刻更加顯得明亮,耀眼。
諸葛清煥瞅著笑著的寧蘭,心跳彷彿在這一刻停了下來,寧蘭這一刻的微笑足以牽動他心底深處的那片湖泊。
「寧蘭,日後長大了會選什麼樣的夫君?」諸葛清煥忽然的問話使得寧蘭的微笑僵在了臉上,一陣深思過後,淡泊地說道:「問君畫眉深淺處……一個甘願為我畫眉的男子。」
「這樣啊?寧蘭你定會遇到這樣的男子。」
「清煥,你呢?」
在寧蘭的一雙閃亮的目光逼視下,至誠地柔聲言道:「誓求可……舉案齊眉的女子。」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眼見夕陽的餘暉將要殆盡,被困在墾中的清煥開始焦急了起來,此時該如何出去?
僥倖能逃過殺手的追殺,可是這丈余高的墾該如何出得去?這公主身子金貴,寒夜裡的濕氣凌人,只怕長久呆下去生出個好歹,如何是好?
正在他焦急無錯時,忽而瞥見寧蘭頭上的發簪,又看了看墾壁上的泥土,一陣暗喜湧上心頭。於是歡顏問道:「寧蘭,你頭上的發簪能否借我一用?」
才思敏捷的寧蘭立即明白了過來,果斷地將發簪取了下來放在清煥的手上,爽聲笑道:「有何不可?給。」
諸葛清煥盯著壁上剛挖好的一個腳登,自喜地說道:「等人救助,不如自救。」
「阿嚏!」寧蘭正待接語,卻被她的一個噴嚏給打斷了。
聞聲轉身的諸葛清煥瞅了一眼雙手抱臂站在他身邊的寧蘭急忙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遞到寧蘭的面前,柔聲言道:快穿上,如今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寒露傷身!」
諸葛清煥說完,見寧蘭半響不拿猶豫難決,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衣服塞到寧蘭的手中,而後又開始挖起墾來。
「清煥,你不冷嗎?」
「我不冷,我這忙著,暖著呢。」回首燦爛的一笑,又接著言道:「快穿上,如今這已是秋夏,莫要得了風寒。」
盯著諸葛清煥的背影問道:「你為何對我這麼好?是因為我是公主嗎?」她心中很不理解,為何諸葛清煥要對她這麼好。
「不是。」
寧蘭抿了抿嘴唇,顰起眉頭再一次問道:「那是因為二皇兄的旨意嗎?」
「也不是。」
寧蘭攥著衣角,瞪著眼睛不明所以的追問道:「那是為何?」
面對寧蘭的追問,諸葛清煥手上的發簪停了片會兒后,轉頭看向寧蘭和煦地笑道:「對以個人好只是發自心中所想,這是很尋常的事。」
「是嗎?可是皇宮裡卻不是這樣。」寧蘭低喃地說過之後,一臉的落寂。在皇宮裡,就不會有這樣尋常的事。
「寧蘭……」
「嗯?清煥,我們何時能出去?」寧蘭抬頭看了看天空,心裡焦急了起來。母妃此時定是要著急了,二皇兄不知如何。思及,寧蘭繼而又說道:「清煥,在皇宮中,二皇兄待我最好,我不要二皇兄出事。」
「公主放心,二殿下是好人,上天會保佑他的。」此時諸葛清煥除了說上幾句寬慰的話,便只能在墾壁上慢慢挖著腳登了。
「清煥天要黑了。」寧蘭害怕地說道,一臉的蒼白。
「恩,就好了……」諸葛清煥回首看向縮成一團的寧蘭,急忙問道:「寧蘭,你這是這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清煥,你快點挖,這裡好黑……我就快看不見了……」
「你怕黑?」見公主不在搭理他,只是自顧地低頭不語,便轉身,加快速度的挖著土壁。許久之後,寧蘭抬起頭看向那個忙著挖墾的諸葛清煥輕聲嗯了一聲。
「為何怕黑?」
「乳娘死後,便開始害怕黑夜。黑夜裡什麼也看不到,讓人心生恐懼。」寧蘭黯然的話語使得那忙碌著的玉簪在空中停了許久。
出生金貴如她,也會害怕嗎?她不過是個孩子,為何這般的悲傷?諸葛清煥感覺在這一瞬間,他的心某處不知名的地方在變的柔軟。
諸葛清煥一臉正色地說道:「寧蘭,別害怕。黑夜過後,就是黎明。」
「清煥,你日後會做什麼?」
「日後想遊走人間,尋找這世上所謂的天涯海角……」清煥一臉的溫柔,他平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走遍這世上的每一個角落。
「世上當真會有天涯海角嗎?」
面對著寧蘭一臉狐疑的詢問,清煥一臉肯定地回答道:「有,我相信會有!寧蘭,你呢?心中可有所向?」
「心中所向?未曾思及過此事。若是……真要說出個來,那就是變的強大。」
諸葛清煥一臉的不解,嘟了嘟嘴巴溫聲問道:「為何想著變得強大?」你現下已經是公主了,還不算強大嗎?
「但凡弱小者,都會落人欺負的下場,半點不由己。只有強大了,才不會落於任人宰割的地步,才有能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諸葛清煥張口欲言又止,暗想:你有想要保護的人嗎?
「可是,如何才能使得自己強大呢?清煥你知道嗎?」這個問題一直在糾結著寧蘭,她一直都未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諸葛清煥看著寧蘭那無助的眼光,心也彷彿被人扯疼了,想了片會問道:「寧蘭,若是有機會,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尋找天涯海角嗎?」寧蘭聽清煥這麼一說,盯著諸葛清煥認真的臉愣了片刻,懵懂的淡笑了起來。
「怎麼樣?我們一起,我帶你離開那個皇城,你可願意?」
「清煥,我也想離開那裡,和你一起去尋找那所謂的天涯海角。可是,我不能走,我走了我的母妃可怎麼辦才好?父皇也會怪罪母妃的。」父皇已經不怎麼來綰熙宮了,母妃面上最近有著一種她看不懂的表情。她雖然不想回宮,過著那些重複的一成不變的生活,可是,她真的離開了,她的母妃該怎麼辦?乳娘的死她還沒有討回公道……無論如何,她都需要將那湖池給填了。
「這……你的母妃不是還有你的父皇嗎?」
「不,母妃就只有我,父皇有很多的妃子。」
「可……」
「清煥,我們何時能出去?這天都要黑的看不見了。」寧蘭打斷了清煥要說出來的話語,此時她心中很是坎坷,若是母妃找不到她,該是要著急了。父皇定是要發怒了,還有……二皇兄人去了哪裡?要是二皇兄出事了,日後她可怎麼辦?她不要二皇兄出事,二皇兄是好人。
「好了,我先上去看看,寧蘭你別急。」說話間,諸葛清煥開始向上攀爬。正當諸葛清煥抬頭像洞外四周看去的時候,遠處有著一群打著火把的人向這邊趕了過來,一路上好像在尋找著什麼。
「清煥……」
「噓……寧蘭,好像又有人朝這邊尋來。」清煥三二步跳下墾。
「清煥,是刺殺我們的那群殺手嗎?他們是不是尋來了?」
「還不知道,我們先在這等等看。」清煥在心裡念叨,千萬不要是白日里的那群殺手,若真是,今日里他和三公主很難逃命了!現在上去是必死無疑,此刻除了等待,什麼也不能去做。
「你們都給我仔細的找,若是找不到,我要了你們的腦袋。」一個中年大漢的聲音從墾上的遠處傳了過來。
這領頭的就是這安國寺一代負責治安的頭。今日一接到大將軍的命令,立即尋人來了。這人還沒有尋得,宮中又是一張聖旨壓了下來!這若是找不到人,自己的腦袋,這裡所有人的腦袋也甭想要了。
這要是真的找不到,或者出了意外,自己的命陪上也就算了,這滿門抄斬恐怕也是在所難逃啊!
公主殿下,你在哪裡啊?我的姑奶奶,趙孟算是求你了,你可千萬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頭,找不到,這邊好像沒有……」下面的一個侍衛切聲的說道。
「找不到?給我仔細找?你們給我聽好了,若是今日里找不到,你們也甭想活到明日黃昏了。」
「是……」
「那,還不快去給我找?快找,挖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到。」大聲吼著的趙孟,此時心裡非常的忐忑。
這公主也真是的,在宮中錦衣玉食的不是很好嗎?幹什麼要出宮來呢?這出宮也就罷了,為什麼要有刺客呢?自己管轄的這一代,向來都是很太平的,怎麼會有大批的殺手呢?
趙孟越是想,越是覺得冤枉!這一代自己都管轄了十幾年,這事為何偏偏選在此處發生呢?真是晦氣!一定是犯了太歲……
聽見大漢說話的吼聲越來越近,寧蘭和清煥都不敢大聲地呼吸,心中有著害怕也有著期待。
不知為何,即將而至的那一批舉著火把的人,忽然間退了回去,那尋找下的騷動也瞬間的消失了。正當清煥和寧蘭覺得蹊蹺時,一個微小而又熟悉的聲音從墾上傳了下來。「你們可有尋得?」
「回稟大將軍,還……還未尋得。」趙孟怯聲地回道。
「沒用的飯桶,你們還不快去給我找!」大將軍身邊的榮祿焦急的怒吼了起來。今日里要不是舅舅來的及時,他早就是刀下亡魂了!現下皇妹和清煥下落不明,這讓他更是急躁與憤怒。
生氣中的榮祿沒有平日里的那種溫文爾雅,氣勢上更似帝王的風範,使得大將軍石景也愣了片會兒。石景在心中暗想:他果然沒有看錯這個侄兒,這樣的霸氣,不就是帝王的氣勢嗎?於是在心中暗喜連連。
寧蘭一聽是她二皇兄的聲音,立即噌的一聲站了起,歡喜了的連聲喊道:「二皇兄,我是蘭兒,我在這……」
「清煥,你快叫啊!是二皇兄,我聽到他說話了……」公主這般開心的叫嚷,使得清煥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失落感,有些不舍地在心中念叨:這便要回去了嗎?
「清煥,你快叫啊,別愣著……二皇兄,我在這兒……」
「寧蘭?是皇妹嗎?」榮祿一聽像是自己的皇妹在叫她,立即尋音跑了過來。
「二皇兄,是我,我是蘭兒。」
「舅舅,真的是皇妹,真的是皇妹……快來人,救三公主上來……」
片刻之後,寧蘭被拉了上來。榮祿在見到寧蘭安然無恙,這才緩緩的舒了一口長氣,懸在半空中的心,也安了下來。
「二皇兄,你有沒有受傷?」寧蘭一臉緊張地在榮祿身上四處打看地問道。
這樣的寧蘭是榮祿很少見到的,也許是第一次。皇妹也是關心自己的嗎?如同自己關心她那般嗎?一種溫暖的感覺,瞬間包圍著榮祿,淡淡的笑了起來。
「二皇兄你笑什麼?」寧蘭見二皇兄忽然的瞅著自己微笑,不明所以的問道。
「沒有,皇妹,二皇兄沒事,你看,這都是好好的,是大將軍救了本宮。」
寧蘭肅起容顏,平靜地瞅向跪在地上的石景,淡淡地說道:「大將軍不必多禮,平身。」
「皇妹,我們還是儘快回宮吧。」榮祿將寧蘭頭上幾縷松亂的鬢髮理了理,柔聲地說道。
「好。」寧蘭說完,將身上披著的衣服,扯了下來,走到清煥的面前,溫和的說道:「清煥,給,謝謝你。」背著眾人寧蘭俏皮的一笑,而後轉身向榮祿走了過去。
看著背身而去的寧蘭,清煥忽然覺得她又變的很遙遠,很遙遠。將原本想還給公主的發簪,往懷裡一揣。
「趙孟,你親自護送右相家的公子回府。」大將軍看了一眼諸葛清煥溫聲說道。這諸葛清煥是個人才,日後侄兒坐上了皇位,他若是輔佐在左右到是件利事。
寧蘭不知道她和二皇兄私自出宮的事情,鬧的整個皇宮都炸開了鍋。原本是歡喜的替太后奶奶過誕辰日子,卻鬧成了雞犬不寧……
大將軍石景在接到密信后,火速趕向安國寺。在千鈞一髮的那刻,救下了當朝的二皇子,之後又尋回三公主。雖然私自出動了兵馬,可是卻救下了皇子和公主,到也未加怪罪。
寧蘭丟下一枚炸彈之後,便私自出宮了,卻不知道,壽宴上更是熱鬧非凡。
當太後身邊的近身公公德順拿出一幅字畫事,太后看過便當場暈了過去。原本是一個壽字,卻忽然變成了一張女人的畫像。
拿著女人畫像的德順,也嚇了一跳,一愣神畫軸掉在了地上。一群人見太后暈死了過去也顧不得什麼畫軸,慌亂成一團。
一雙潔白的玉手從地面上撿起了畫軸,細細一看,眉黛深鎖的一張絕美的面容上,片刻之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乘著慌亂,將手中的畫軸遞給了身邊的侍女。眼神淡冷的示意之後,侍女匆匆地離去,整個壽堂人群一起擁向太后的寢宮。
指派侍女離開之後,美人快速地踩著碎步跟隨了過去。她不是別人,正是這大齊國的月梅皇妃。太后寢宮裡一群人圍著,太醫們也聞聲碎跑著趕了過來,整個宮中亂成了一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告訴我?」齊迥一臉寒霜怒喝地問道。見宮中的人都不敢啃聲,情緒也隨著慢慢緩了下來。面對太后突然的昏倒,他未想到,母后怎麼會突然暈倒?冷目一閃,忽然想到了德順。
「德順,你來告訴朕,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溫怒的聲音中含帶著威嚴,目光如炬的盯視著跪在地上的德順公公。
「回稟皇上,奴才,奴才……」
「你這狗奴才,還不快說?」齊迥說話間,一腳踹了過去。
德順被齊迥一腳踢趴在地上,立即連聲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回稟皇上,是,太後娘娘她是因為,因為一張畫。」德順也只能硬著頭皮回道,此時的他完全沒有平日里的那般盛氣凌人,像一隻落水狗般,爬在地面上。
德順知道,此時太后昏迷,沒有人會救自己,那麼就只能靠天了。平日里有太后給自己撐腰,這太后以昏迷,本后便是空空的,誰也不會顧及自己。
「畫?什麼畫?畫哪去了?」齊迥忽然想了起來,好像是有那麼一副畫軸。不過到底是什麼畫竟然有這樣大的威力?能把人給嚇暈死了?
德順一臉蒼白,顫抖地回答:「回稟皇上,那畫,那畫原本該是個壽字,不想卻怎麼變成,變成嬌荷夫人的畫像了……皇上饒命啊,皇上明察!」
德順向起那畫面上的女子,心裡也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