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沒血沒肉的恐怖畫像
他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鬼,他殺人無數,有怎麼會怕一張沒有肉沒血的畫來?可是,今日里的這幅畫不一樣,這幅畫比鬼更是可怕,所以他在展開畫軸看到那畫時,也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嬌荷夫人的畫像?壽字為何是嬌荷夫人的畫像了?」齊迥聽到嬌荷夫人這幾個字,頭就開始疼痛。
德順跪地惶恐地說道:「回稟皇上,奴才不知道,皇上明察……」
齊迥大發雷霆地喝道:「來人,那畫哪去了?德順你去給朕找來!」
「是,皇上。」德順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左相看了看德順一副狼狽的表情,嘴角輕揚,在心中冷冷的哼了一聲,暗道:奴才就是奴才!
齊迥越想越是覺得蹊蹺,這事情一聽便知道是有心人做了手腳。這嬌荷夫人的畫像?誰會畫嬌荷夫人的畫像呢?難道是寧蘭?不會,寧蘭不過是個孩子,如何會有這番心機?那到底是誰?
齊迥身後的一個美貌的女人,見德順連滾帶爬的跑出太后寢宮后,整了整面上的表情,裝著若無其事地加入身邊娘娘們的小聲嘀咕中。
齊迥眉海深鎖,雙目冷眯,目光帶著猜疑,投向身邊的湘芙皇后。但見皇后神色中有一絲不安,心中暗暗起疑,難道是皇后所為?她為何要這樣做?她有什麼理由這樣做呢?
反覆思量之後,齊迥覺的很是詫異,就算是嬌荷夫人的畫像,也不至於使得母后見過就昏倒吧?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幅畫?難道是三十六臂?這得等看到那幅畫之後才能知道一二吧?這畫中定是有蹊蹺!轉身又看向熙美人,四處尋了尋,卻未見到寧蘭。
齊迥心中疑慮速升,沉聲問向身後的熙美人:「熙兒,寧蘭在何處?」
熙美人立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焦慮的臉上帶著慢慢的不安,此時面對皇上的詢問,想都未想就跪了下去。
「回稟皇上,蘭兒她,還未得到消息。」說著便低泣了起來。齊迥這才發現,熙美人眼眶有些紅腫。
「什麼?還未得到消息?」此時原本就為太后昏倒一事愁緒難理的齊迥,在聽到熙美人說,『還未得到消息』,這句話事,無非是火上澆油!「回稟皇上,今日蘭兒去了二殿下的宮中之後,就不見了……嗚嗚……」熙美人六神無主地哭道。
「二殿下?榮祿……」齊迥大喊了幾聲后,不見人影,只見德妃也是一臉焦慮地跪了下去。
「德妃,你們今兒個是在唱什麼戲啊?別告訴我說,你也不知道!」齊迥看到德妃隨著跪了下去,知道一定又是出了什麼事情,不然一向淡定的她,面上不會如此的焦慮!
「回稟皇上,臣妾有事情稟報。」在跪之人不是旁人,便是當朝大將軍石景的妹妹,石夢雪。當今大齊的德妃。
齊迥厲聲喝道:「說!」
「回稟皇上,臣妾方才得到宮門的守護來報,說,說祿兒和寧蘭,私自出了宮。」溫婉恬靜的德妃此時也偷偷的抹淚。
看了看哭泣無助的熙美人,又看了看惶恐焦容的德妃,齊迥感覺自己的頭忽然的炸開了。
「你,你們……你們這些做母妃的整日里都在做什麼?啊?連個孩子都守不住,你……派人去尋了沒有?」氣噎的齊迥,惱怒的,彷彿是一頭髮瘋了的雄獅!
德妃怯生地說道:「回稟皇上,大將軍已經帶兵去尋了,還,還未得到消息。」
湘芙皇后看了看自己的爹爹,當朝大齊國的左相施雲,心裡很是忐忑!她不知道此次的事情辦得如何,此時怕是已有了結果吧?攥著手帕的手,微微發著抖。
左相用眼神會意地回道:女兒,你儘管放心。爹爹我派去的都是頂尖的殺手,絕不會失手。左相攥著拳頭,手心裡直冒虛汗,為了掩飾心中的恐慌,將手輕輕地往袖套里縮了縮。
皇後娘娘與左相的這麼一番的以目示意,卻未逃過皇帝身後的一個女人的雙目,湘芙皇后與宰相施雲的相視盡被一人盡收於眼內。齊迥身後的那張瓜子臉,正嵌上了一縷淡如煙雲般的微笑。
「皇上,息怒。」一個二十五六的女子,聲音細中帶柔,柔中帶著莊嚴。一步一步,邁著蓮花碎步走到了齊迥的身邊。手中端著一隻白色的茶盞,緩緩走向齊迥的身前,溫柔地將茶盞遞到齊迥的面前。
茶盞中滿溢著淡香,讓人無法去拒絕,齊迥看了看一雙精美的玉手上的茶盞,片刻猶豫之後,接了過來。齊迥接過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原本怒氣滿容的他,此刻,那緊繃著的情緒也慢慢地舒緩了下來。
再將茶盞遞還了過去之後,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一干人等,冷言令道:「都起來吧!」齊迥心裡此時有些害怕,害怕榮祿和寧蘭這一出宮,會使得他們性命不保。
這二個孩子,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尤其是榮祿,他可是寄予厚望!這一事未完,又是一事緊壓了下來,今日的事情可真是不少!
太后寢宮裡跑出了一個小宮女,輕聲地稟奏道:「皇上,太后醒了過來。」
「恩,知道了。你們誰都不要在母後面前提及榮祿和寧蘭的事情。」齊迥說完之後,三不二步地向太后寢宮內走去。
「皇兒……」太后躺在寢宮的床榻上,一臉蒼白,驚魂未定。醒來之後,腦海里還滿滿的都是那幅畫像,那個賤人!這個嬌荷夫人,可真是陰魂不散!這到底是誰做的?
齊迥溫和地問道:「母后,你感覺如何?有沒有好些?」
太后虛弱地說道:「皇兒,別為難他們,母后沒事。」
「是。母后。」
太后瞟了一眼湘芙皇后、左相以及寢宮裡的一干人等,淡淡地說道:「你們也都下去吧!哀家要與皇上說些事情。」
坐在寢榻旁的齊迥輕輕地擺了擺手,鐵青著面容地說:「你們都下去吧。」
太后看了看寢宮裡未尋得德順的蹤影,於是開口問道:「德順呢?」
齊迥正待要說話時,但見一身青衣的德順,碎跑了進來,但聞『撲通』一聲,進來的德順見太後娘娘醒了過來,立即叩拜了起來。
齊迥眉亭一挑,面帶不快溫怒地問道:「那幅畫軸呢?」
德順滿臉惶恐,怯生地回道:「回稟皇上,那幅畫軸不見了。」
太后冷起面容,怒聲斥責地問道:「不見了?」德順忐忑不安地回稟完,輕輕地擦拭著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水,將腦袋低了又低,不敢直視太後娘娘與齊迥威嚴的怒容。
在太后昏倒之後,宮裡都亂成一鍋粥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畫軸?這就算是查,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來。何況這本來就很無厘頭的事情,誰知道什麼時候,誰拿走的?畢竟這一幅畫比人要好藏的多。
「回稟皇上,奴才去尋的時候,已經不見了。當時太後娘娘昏倒,奴才憂心太後娘娘……奴才該死,奴才失察!」此時太後娘娘已經醒了過來,德順雖然心裡害怕,卻不如先前那般如覆薄冰般的惶恐。
「皇兒,此事你要給哀家一個交代,哀家要是知道是誰做的手腳,絕不輕饒!」從驚嚇中熏過來的太後娘娘,一臉的怒恨,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如何能受的了這般的挑釁?這麼多年來,就是皇帝都得聽她的,而今,竟然有人公然的在她壽辰的時候,威脅她,挑釁她的權威!這口氣如何能出得了?
「是,母后。來人啊……德順,就你,此事就交由你去調查!給太后一個交代,給朕一個交代!」
「是,皇上,奴才遵旨。」順德在心裡暗暗叫苦,這件苦差是踢給了他,他這可如何是好!
「皇兒,扶哀家坐起來。」靠在床扇上的太後娘娘,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監德順,暗暗使了使眼色。德順看到太后投過來的眼神,瞭然地點點頭,那畫到底有多麼的特別,他們二人都是心照不宣得。
「那還不滾出去?杵在這裡做什麼?」齊迥心裡很亂,很煩,很火……
「是,皇上,奴才告退。」德順爬起來,火速地消失在齊迥的視線,他可不傻,這時候皇上是盛怒之中。
齊迥雖然不知道這畫為何不見了,可是心裡已經猜想到了,此畫定是不一般,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后這邊已經安然無恙了,心裡的焦急也就放下了不少。只是寧蘭和榮祿私自出宮,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使得他沒有半點心情留下來陪著太后靜坐,閑聊。於是,找了個借口,退出了太后的寢宮。
御書房裡燭光一片,這個夏夜裡的夜晚,很靜,很靜。雖然已經入夜了,卻沒有一個人有睡意。
齊迥見到張喜快步跑了進來,『嘩啦』一聲,案上的東西被他突然的站起,給帶落在地上。焦急中的齊迥看也不看地急聲問道:「怎麼樣?找到了沒有?」作為一個皇帝,此時他是無助的,面對榮祿和寧蘭的私自出宮,他能做的事情只有一個,那就是等待……然而這世界上最折磨人心的事情便是等待,等待會讓人變的無比的渺小,和無助。
「回稟皇上,人還在尋找,聽……聽說二殿下和三公主在宮外遇到了刺客。」張喜小心翼翼地回報著說道。
「刺客?哪來的刺客?」在哪遇到的刺客?這對於等待中的齊迥來說,就是晴天霹靂。心中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立即雙手背著身後在御書房裡來回走動了起來。
一旁站著的湘芙皇后,在聽到刺客二字的時候,右手緊緊地糾著衣袖,手心裡全是細汗。她告訴自己要鎮靜,無論這次刺殺是不是成功了,她都不能在皇上面前表現出驚慌之態,不能露出不妥當的儀態,使得皇上起疑。
張喜將身子壓的很「回稟皇上,二皇子和三公主出宮,在右相大人的公子諸葛清煥的陪同下去了安國寺。在安國寺回往的途中遭到了刺客的追殺,之後便下落不明。」
「去,下令追查,朕不允許他們出事!大將軍那邊也沒有找到嗎?都是一群飯桶嗎?」
『啪』的一聲,茶壺連帶著茶盞全被齊迥給甩在了地上,粉碎。這樣一個平日里甚少發火的皇帝,突然之間變成了一隻猛虎,狂獅,身邊的人又如何的不害怕?
「皇上息怒。」湘芙皇后也是一驚,她未見過這樣的皇帝,這樣的皇帝是危險的。難道皇上真的想把皇位傳給榮祿嗎?
「息怒?如何息怒?有人竟然要謀殺朕的孩子,這讓朕如何息怒?此刻就在安國寺附近,就在大齊的腳底下!」
「來人,擬旨!」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齊迥連續下了三道聖旨,快馬加鞭的送出了皇宮。「張喜,你在去給朕探……真要是知道誰做的,定將他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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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漫漫地深了下來,齊迥一直坐在御書房等著消息,湘芙皇后陪在一側,也只能站著等待。此刻,若說齊迥心情焦急,怕是抵不過湘芙皇后的膽戰心驚與迫不及待吧?
這個夏夜,整個皇宮裡,所有的人都感到,它很漫長!也許是等待的緣故,這個夏夜很靜,靜到只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齊迥手掌抵著額頭,坐在御書房的案桌旁,閉目等待著。燭光下,他此時只是一個無助的父親大人,而不是一國之主的皇帝。
「報……報……」這一回,張喜的聲音,大概從八里之外都可以聽得見。
「奴才叩見……」一路奔逃而來的張喜,氣喘吁吁地說道。
坐在椅子上的齊迥,『突』地一下站了起來,一語打斷了正要叩拜行禮的張喜,武斷地言道:「免了,快說!」
「喜報,回稟皇上,石大將軍回來了。現下在宮門外求見,奴才這是先跑回來稟報的,二殿下和三公主都找回來了。」張喜這話雖然稟報的不怎麼順趟,卻也說出了重點。
湘芙皇后一聽榮祿和寧蘭都回來了,還是大將軍帶回來的,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沒有跌倒。他們竟然沒有死在宮外?回來了嗎?那群殺手難道都是飯桶嗎?
見到齊迥投過來的目光,連忙笑開了顏,雙眼浮動著霧氣說道:「皇上,太好了,他們回來了!」
面對皇后的歡喜,齊迥也就未在多加深思。對於他來說,此時又有什麼能比榮祿和寧蘭回來更需要關心和歡喜的事情呢?
「快,喧,大將軍石景……」
跪在地上的張喜立即爬了起來,大聲的喊道:「喧大將軍石景……」
齊迥整了整龍袍重新回到了座椅上,原本陰沉可怕的容顏也溫和了下來。湘芙皇后此時聽到了他們都平安的回來了,心裡有些恐懼,極怕爹爹派出去的人給自己留下了後患。
事沒有辦成並不可怕,可以從長計議;然而,可怕的就是留下了禍害,反噬了自己一口!雖然心急如那熱鍋里的螞蟻一般,她也只能這麼熬著、煮著、燉著……
齊迥再一次看向身邊的張喜急切地說道:「來人,快去通知熙兒,還有德妃,」
「奴才遵旨。」張喜面帶歡喜的步出了御書房。「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榮祿和寧蘭並身走進了御書房,齊聲跪拜了下去。
齊迥看著,這二個身著狼狽的孩子,心裡很是窩火!這好好的皇宮不呆,要偷偷跑出去,落到被刺客追殺,險些送了性命!冷寒著的龍容,火底里的火氣直線上升。
面對皇上的鐵青的龍顏,石景從容不迫地隨後上前跪拜,沉聲言道:「臣,石景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忍著滿腔怒火的齊迥,盯著榮祿和寧蘭,冷聲說道:「平身。」
「誰讓你們起來了啊?給朕跪下!」原本以為父皇讓他們起來的榮祿和寧蘭,因為父皇的怒斥,又跪了下去……寧蘭不曾見過父皇如此的大發雷霆過,心裡也害怕了起來。
「怎麼現下知道害怕了?嗯?」
「父皇息怒,兒臣知罪。」
「恕罪?榮祿,你可知道,你是個兄長?是寧蘭的皇兄啊?你竟然帶著她私自出宮?你是不是向天借的膽子?」
「兒臣有罪。」
「有罪?你……你是有罪!你……」原本就在怒頭上的齊迥,見榮祿這般平靜的認罪,莫名其妙的更是惱火。
石景見皇上氣噎地指著榮祿,立即跪下求情說道「皇上息怒……」湘芙皇后見這情形也一併跪下求情。頓時,御書房裡響起了一片求情聲!
「你們都給朕閉嘴!」
「父皇,兒臣有罪,不該擅自離宮。兒臣知錯,因為兒臣的擅自離宮,讓父皇擔憂,使得大將軍勞師動眾的尋找,實屬不該,請父皇責罰。」
「父皇息怒,這些都不怪二皇兄,是兒臣不知輕重,嚷著二皇兄帶自己出宮的。可是,兒臣有事稟奏。」
「說!」
「兒臣知道今日里是太后奶奶的誕辰,兒臣聽說,誕辰時日去寺廟裡禱告,祈福,上天會賜福……」寧蘭面不紅,心不跳地說著彌天大謊。她即使是寺廟裡禱告,也不會是讓上天給太後娘娘賜福。「哦?此事可是當真?」齊迥怒火也發的差不多了,在看二個孩子好是狼狽,心裡有心疼了起來。
「兒臣所述的句句屬實,還請父皇明鑒。」
「這麼說,你的意思是你們沒有錯,錯在父皇了?」不怒而威地看著,容顏精緻的三公主寧蘭,他有些意外,寧蘭向來是不會為別人求情的,從嬌荷夫人死後,便一直比較低沉,寡言少語。現在跪在他面前的寧蘭,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一樣。
「兒臣惶恐。」
「哼,你看看,你們現在都是什麼樣子了?啊?起來吧!」
「謝父皇!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寧蘭乖巧地說道,說完不忘記燦爛的一笑。
「還以後?你認為朕還會讓你們有以後嗎?」齊迥說完站了起來,走到寧蘭和榮祿的身邊,吹鬍子瞪眼的,撅著嘴,瞪著他們二人片會兒。之後,瞅向石景問道:「石景,你是在哪裡尋得他們的?」
「回稟皇上,臣,得知二殿下和三公主出宮消息之後,立即追趕了過去。不想在去往安國寺的途中正好撞見追殺二皇子和三公主的刺客。」
石景見齊迥皺了皺眉頭,緊接著又道:「臣,接到神秘的密信,說,宮中有人想要刺殺二皇子和三公主。因事情危急,臣未先稟奏皇上,便擅自調動兵馬,臣有罪,請皇上降罪。」將手中的密信遞給了張喜,呈了上去。
「這刺殺一事朕定要徹查!可恨!竟然有人,嗜殺皇子?!」說完將桌子上的奏章推落一地。
整個御書房裡,鴉雀無聲。湘芙皇后看著那封被皇上摔落在地上的密信更加的心驚膽戰,信?怎麼會有信?
齊迥沉默了許久之後,內斂起容顏,淡冷地說道:「大將軍救回二皇子與三公主,那便功過相抵吧。雖說是擅自調兵,卻也事出突然,朕便不在追究此事了。」
「謝皇上。」
「大將軍,你便退下吧。」
「臣告退。」
張喜自外走了進來稟道:「啟稟皇上,德妃與熙美人在宮外求見。」
「恩,知道了!做母妃的連自己孩子都看不住,就讓她們在外面候著!」
「是皇上。」
湘芙皇後走到皇上身前,柔聲的勸道:「皇上,你看這夜已深了,他們白日里受了驚嚇,這也知道錯了,便讓他們先隨著他們的母妃回去梳洗一番,安置吧湘芙皇后見皇上面色已經和緩了下來,又溫婉地言道:「皇上,您要注意龍體,您看這夜已深了,是否該安置了?」
齊迥走到寧蘭的身邊,用衣袖擦了擦寧蘭面上的泥土,悅色地說道:「恩,你們二人也隨你們的母妃回去吧,日後不可以這般的頑劣!」寵溺地拍了拍二個孩子的肩膀說道。
「是,父皇,兒臣告退……」
「父皇……」走到御書房門口的寧蘭,又轉過身來看向自己的父皇,一股熱流忽然從心底里涌了上來,嘟著小嘴低喚了一聲。
「恩?你還有什麼事情嗎?」齊迥見寧蘭忽然的轉身,詢問地看著寧蘭,眼中是那慈父的寵溺。
「沒有,兒臣告退。」莞爾一笑地說完之後,快步走了出去。
湘芙皇后見皇上就這般的讓他們離去,以及皇上那充滿寵溺之情的雙目,頗為吃驚,在心中暗暗思量,這皇上對他們果然不同,難道真如爹爹所言?
「皇上,你看這夜已深了,今夜在何處安置?」湘芙皇后見盯著門後方向的皇上,緩緩地走近問起。
齊迥看了看湘芙皇后,微笑地說道:「去你宮中吧。」
「是。皇上。」
走出御書房的齊迥溫聲問道:「母后那邊可用了晚膳?」
「回稟皇上,晚膳前,臣妾有去探視過母后,母後晚膳吃了些。」
「恩,母后今日里怕是嚇的不輕。朕到是不明白了,這畫如何會在今日里出現,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一幅畫?又是誰畫的?」
面對皇上的問話,湘芙皇后輕輕的搖了搖首,面色凝聚了起來,雙眉輕顰一會之後說道:「臣妾也想不明白。」
「罷了,此事現下就不提了,今日你也辛勞了!」皇上看著湘芙皇后,雙眸中浮嵌著萬千的柔情,淡淡地說道。
「臣妾不敢,這些都是臣妾的本分之事,臣妾……寧蘭和榮祿的私自出宮,臣妾失責。」走出御書房的寧蘭,在見到母妃那滿面的憔悴和驚恐之後,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在這一刻,寧蘭發現自己的母妃竟然是那麼的脆弱和無助。
「母妃……」
「蘭兒!」熙美人箭步如飛地跑到了寧蘭的面前,一把將寧蘭瘦小的身子揉進她的懷裡。兩行清淚再也忍不住地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
熙美人沙啞的聲音在寧蘭的耳邊響起:「你跑哪去了?啊?」
寧蘭斷斷續續地抽泣地說道:「母妃,蘭兒回來了……母妃,對不起,蘭兒讓你受驚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回宮,我們回宮……」在這一刻,熙美人的脆弱和提心弔膽全全地脫落了下來。
一個女人,如果得不到一個男人,為專的愛,那麼她便是個嬌小而又脆弱的女人。一個女人,如果突然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那麼她不僅是嬌小而又脆弱的女人,她更是一個萬念俱灰的女人。
許多時候,在女人的生命中,孩子遠比丈夫要重要的多。
寧蘭被熙美人拉著,走向綰熙宮。這一路很漫長,漫長的彷彿已經多了許多年,那麼的久遠。一直自閉的她,忽然地明白了,自己的母妃只是個嬌柔的女人。
「母妃,你不怪蘭兒的私自出宮嗎?」寧蘭原以為母妃會訓斥自己,仰或是責打自己。可是,母妃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緊緊的抱著她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熙美人抹去面上的淚水之後,溫婉地說道:「蘭兒不是已經知道錯了嗎?母妃又為何要責怪呢?」
「母妃,蘭兒以後再也不敢了,蘭兒再也不讓母妃擔憂了。」
「蘭兒,你可知道,在母妃的心中你比母妃的性命還要重要?在這皇宮裡,母妃就只有你了,知道嗎?」
坐在寢宮床榻上的寧蘭,微顰秀眉,淡淡的問道:「那父皇呢?母妃不是還有父皇嗎?」寧蘭不解的看向熙美人,雙目中含帶著深深的質疑。「傻孩子,你父皇是一國之主,有許許多多的女子在他身邊侍候,他又怎麼會是母妃的呢?」
「可是父皇最寵您。」
「寵和愛又怎麼能相同呢?女人只有得到了愛,才會幸福。寵,像那短瞬即逝的夢一般。在帝王之家,尤其在這偌大的皇宮,一個女人得到的只是恩寵,最終是會有失去的那麼一天。如同盛開的花兒一般,總是會有凋零的一天。」
看著母妃落寂的面容,寧蘭雖然不明白這其中有何不同,可是她知道,父皇近來到是真的很少來依婉宮了。難道真如母妃說的那般,凋零了?父皇已經另擇新歡了嗎?
寧蘭看著一臉落寂的母妃,寬慰地說道:「母妃,父皇只是近日裡比較繁忙而已。」
這真是她的孩子嗎?熙美人聽到寧蘭善意的勸慰,心底升起了陣陣的暖意,通紅的雙眼又布滿了霧氣。
寧蘭見母妃,通紅的雙眼,上前抱著自己的母妃說道:「母妃,你別害怕,蘭兒會一直陪著您,永遠不離開您。」
「好……」
許久之後,熙美人用絲帕輕輕地擦了擦眼角說道:「蘭兒,快些歇息,明日一早你還要去給太后奶奶請安呢。」
寧蘭一聽母妃提起太后奶奶,面色硬朗了許多,不快地說道:「母妃,蘭兒不想去太后奶奶那裡。」
「不可,你的太后奶奶今日里受了驚嚇,在壽堂里昏倒了,你是皇孫怎可不去探望?」熙美人一邊幫寧蘭梳理烏黑的秀髮,一般用食指輕輕的颳了刮寧蘭撅著的嘴巴。
受了驚嚇?寧蘭聽到母妃如此一說,轉動起她那雙靈動的雙眼,不太相信地問道:「母妃說,太后奶奶今日里受了驚嚇?」
「恩。嚇的可是不輕。」
「那是不是因為蘭兒和二皇兄私自出宮的緣故?」
熙美人搖了搖頭,給寧蘭壓了壓被錦被說道:「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難道是天目已經將事情辦好了?心中暗自欣喜了起來。
「好像是因為一幅畫,你……你乳娘的畫像。」略微遲疑了半刻接著說道。
一幅畫?原來真是乳娘的畫像!天目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寧蘭前所未有的歡笑了起來。
熙美人見寧蘭忽然的喜笑顏開,不理解的問道:「蘭兒為何會如此歡喜?」
「啊……啊……蘭兒只是覺得不可思議……沒有想到,太后奶奶竟然會因為一幅畫而嚇暈了過去。」
「噓……」熙美人慌忙用手掌捂住了寧蘭的嘴巴,眼睛寵溺地輕輕一瞪。熙美人看了看四周,過了片會,才放下了手來,警慎地怯聲說道:「蘭兒,這話日後可不得再說,知道嗎?」
只手拿著秀髮把玩的寧蘭,溫然的問道:「為何?」
「就是不許再說,這是對你太后奶奶大不敬,知道嗎?」
寧蘭在熙美人的耳朵旁輕聲的說道:「母妃,你不也很歡喜太后奶奶嚇暈嗎?」
「你這孩子……」熙美人說完,母女二人歡快的笑了起來。
一陣歡笑過後,熙美人若有所思地低喃著言道:「不過,此事確有蹊蹺。」
寧蘭看著母妃,疑惑不解的陷入深思,忍不住地問道:「有何蹊蹺?」
熙美人想了想,說道:「那幅畫,據說是你乳娘的畫像,竟然不翼而飛了。」
「啊?不翼而飛了?」畫兒不見了嗎?那誰拿走了她親筆所話的那幅畫?
「恩,你太后奶奶昏倒之後,宮中亂成一團,沒有人去注意掉在壽堂地上的那幅畫。再後來你父皇派德順公公去尋找時,那幅畫已經不翼而飛了。」
寧蘭驚訝地問道:「那畫為何會不翼而飛呢?」
熙美人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知道,你父皇已經派了德順公公去徹查此事,想必過些日子便有了結果。」
「德順調查?」怎麼會是那個狗奴才調查?
「恩,快安置吧!你看,這夜已經很深了。」熙美人將寧蘭安置好后,向她的寢宮走去。
當熙美人離開寧蘭的寢宮之後,獨自一人睡在寢榻上的寧蘭,心裡有著數不盡的興奮和點點的忐忑不安。
畫怎麼會不見了?難道是天目將畫兒又收了回去?明日里得去問問他。這一夜,寧蘭睡的很香,唇角嵌著笑意進入了夢鄉。
寧蘭看向冷麵的天目,莞爾一笑地說道:「你辦的不錯。」
「謝公主誇獎。」天目看著這個女孩天真無害的笑容,心裡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不止是個孩子。那笑容背後,會讓人膽戰心驚、
「你送過去的那幅畫,不見了,是不是你又收了回來?」
「不是,屬下只是送了過去,並未收了回來。」
「真的不是你?」寧蘭不相信的再次問起。
「恩,天目先前所述句句屬實。」
「本宮讓你給本宮訓練的侍兒,現下如何了?那些銀子夠嗎?」因為今日里要到的刺客,寧蘭明白了又些事情,無論花多大的代價都要去做!自己不強大,如何保護自己的母妃呢?
「回稟公主,已經開始籌辦了,只是傳授武藝之事,並非一日成就,所以……」
「恩,那便好,本宮要你儘快的辦好此事。」
「是,屬下遵命。」天目接過寧蘭手中的包袱,轉身離去。
「好了,這些東西你也帶上吧。」
見過天目之後,寧蘭方才知道,那幅她親筆畫的畫像,竟然真的張了翅膀飛走了。那會是誰呢?到底是敵還是友?
「奴婢,芯愈參見三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正走到聽雨軒的寧蘭,被一個小宮女攔著了去路。看著身前跪著的淡綠衣裝的女子,平靜地說道:「平身。」
「謝三公主。」芯愈面色平靜地站了起來。
「你有什麼事情找本宮?」芯愈面上的表情告訴了寧蘭,這個叫芯愈的小宮女找她『有事』。
「回稟三公主,梅妃娘娘命奴婢請三公主去景苑宮一趟。」
寧蘭並沒有答應身前這個叫芯愈的奴婢,她只是往回走著。
小宮女見三公主不搭理她,立即跟了上來,輕聲地說:「三公主,梅妃娘娘還說,今日里宮中尋找什麼畫軸,很是鬧心,連平日里作畫的心情也沒有了。」
「畫?梅娘娘還有說些什麼嗎?」寧蘭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態度恭敬的小宮女芯愈,疑神地問道。
「回稟三公主,梅娘娘還說,近日裡,許多日子不見三公主,思念的緊。」景苑宮?走到景苑宮門外的寧蘭,看著這三個大字,心中就會莫名其妙的抗拒。是因為此中住著一個悲劇的女人嗎?還是因為此中住著一個聰慧過人的女人?小小年紀的她很清楚地知道,梅妃娘娘,總是讓人無法忽視地存在於大齊的後宮。
「三公主……」宮女芯愈看著三公主一臉嚴肅地看著牌匾,半晌不動。於是在一旁小聲的喚道。
「恩。」
寧蘭被宮女芯愈帶著走進『望月』閣的門外。但聽一曲《宮顏》美如細流般的琴聽,緩緩飄來。其中有著讓人無法不纏綿其中的憂傷,因寂寞中尋找幸福的美好,使得聽者有種欲罷不能的神往。
寧蘭在一曲而終時推門而入。迎面,坐著一個女人,女人那雙似笑非笑的含情目,正專註於古琴上,尖尖的下頜,雪白的肌膚,在一身鵝黃淡妝束身襯托下更顯得清秀脫俗。
在這一刻寧蘭感覺她是走進了一幅美麗的水墨畫中。畫中,有著一個很美很寂寞的仙女……
寧蘭細柔地行禮言道:「兒臣叩見梅妃娘娘,娘娘金安。」
「起來吧。」梅妃說完,緩緩站了起來,淡淡地笑地走到寧蘭的身邊。
「你這孩子,為何這般的拘束?難道梅妃娘娘會吃了你不成?」說完拉起寧蘭的小手,慈愛地看著寧蘭向內屋走去。
寧蘭滿口誇讚地說道:「梅妃娘娘方才的那首曲子真是好聽。」
梅妃娘娘一臉遲疑地問道:「怎麼?蘭兒也知道此曲?」
寧蘭淡淡一笑,隨後微帶神秘地說道:「知曉一些。」
「蘭兒可曾聽過此曲?」梅妃已經很久未彈奏此曲了。
「恩。」寧蘭真誠地點了點頭。
「蘭兒聞得何人彈奏過此曲?」宮中還有誰彈得此曲嗎?見寧蘭手指輕輕抬起指向自己,梅妃不確定地問道:「本宮嗎?」
「恩,三年前,兒臣聽得娘娘您在聽雨軒彈的此曲。」
三年前?那時候,寧蘭不是才五歲嗎?這孩子,記憶竟然這麼好?不可置信地看著寧蘭一張平靜的面容,慢慢地凝聚起眉海。梅妃問向寧蘭:「蘭兒可想學此曲?」
「兒臣喜歡這曲『宮顏』,可是卻不想學。」
「為何?」喜歡卻不會學?為什麼?
「此曲不合適兒臣。」寧蘭武斷地拒絕著說道。
不合適?梅妃不明所以地淡笑地問道:「哦?此話何解?」
「此曲它很美,美在四字:喜、悲、冷、愛,這些皆會使人枉生慾念。」面對寧蘭的一句話,梅妃啞然在當場。
半響之後,梅妃輕起朱唇極其認真地說道:「蘭兒,你可知道,你真是個讓人又愛又怕的孩子。」
「為何?」寧蘭不解地看向梅妃複雜的表情問道。
「你太過於睿智,你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讓人無法躲閃,所以,讓人想去靠近的同時升起膽怯的心,以至於望而卻步。蘭兒若是個男兒可了不得。」寧蘭第一回這般安靜地聽著梅妃說話。
「蘭兒,你可知道,一個女人若是太過於強勢,男人會望而卻步的?」
寧蘭不解地問道:「梅妃娘娘,強勢是錯誤嗎?」
「強勢不是錯誤,可是女人太過於強勢,失去的會更多。」
「兒臣不懂。」寧蘭撅起嘴巴,垂著睫毛,淡淡回道。
「日後,興許會明白。」
寧蘭正待說話時,瞥見內屋的牆壁上懸挂著一幅畫,一幅寧蘭再熟悉不過的畫。畫中的女子,更是嬌艷。她那回眸一笑中,有著無窮盡的愛、恨、情、愁!讓看的人,會心生疼痛,此畫便是昨日里嚇倒了太後娘娘那幅畫。這幅畫中的女子不是旁人,便是寧蘭的乳娘,嬌荷夫人。
「這畫原來在梅妃娘娘這裡。」寧蘭看著畫像,雙目之中布滿了愛意與溫柔。
「這畫很美,它有故事,是嗎?」梅妃盯著寧蘭的容顏淡淡地說道。
寧蘭轉頭看向面前的梅妃娘娘,淡淡一笑地說道:「是。它有一個很凄美的故事,故事已經過去了。」
「真的是這樣嗎?」梅妃狐疑地問道。寧蘭在面對梅妃的質疑時,誠懇地點了點頭。這幅畫已經不能留在這裡了,皇上已經下令徹查,只要這畫還在,危險就永遠都在,真相也就一直存在。梅妃思索了半會之後,伸手取下了牆壁上的畫軸,靜靜地看著寧蘭,輕聲地問道:「蘭兒,這幅畫,該如何處置?」
寧蘭看著梅妃娘娘手上遞過來的畫軸,呆愣了片會回道:「一切但憑梅妃娘娘做主。」
「蘭兒,這幅畫便送給她吧!如何?」
「好。」
梅妃拿起點燃的火燭,將畫軸點燃,不一會的功夫畫軸便燃燒了起來。寧蘭看著乳母的畫像在一點點地變少,化成粉塵,面上嵌著深深的悲傷,雙眼間布滿了雲霧。
梅妃若有所感地說道:「蘭兒,嬌荷夫人她是幸福的,能得到蘭兒這般的惦念,已經是她萬世修來的福澤。」
她的孩子也離開了許多年……那個還未出世便死去的孩子,那是她唯一的孩子……
「梅妃娘娘,兒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相問。」
「蘭兒,有話但說無妨。」
「梅妃娘娘,您為什麼要對兒臣這般好?」
寧蘭的問話捨身梅妃不由得顰起了秀眉,轉了轉雙目,溫婉地說道:「梅妃娘娘對你好,那是因為歡喜你。」梅妃說話間用手指點了點寧蘭的鼻子。
寧蘭嘴角輕揚,瞅著眼前的梅妃娘娘說道:「喜歡?兒臣也歡喜梅妃娘娘。」
梅妃盯著寧蘭認真地問道:「蘭兒可知此幅畫若是牽扯了出來,會如何嗎?」見寧蘭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此畫衝撞的乃是太後娘娘,若是追究下來,會遷徙到你的母妃。」寧蘭經過梅妃這樣一提醒,忽然明白了過來。
「兒臣,謝過梅妃娘娘的照拂。」
走出景苑宮的寧蘭,在聽到耳邊又一次響起宮顏時,頓住了離去的腳步,回過頭看了看景苑宮,沉默了許久之後,邁步離開。此時,寧蘭滿腦海里全是梅妃娘娘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
自那日之後的幾個月里,德順公公幾乎將整個皇宮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未尋得那幅不翼而飛的畫軸,沒有人知道那幅畫軸去向了何處。夏去秋來,翻閱詩書的寧蘭,百般無奈下丟下了書本,向著聽雨軒走去。
聽雨軒旁邊是假山,假山下有一顆紅葉,此時因為是秋天的緣故,紅葉已經被染成了金黃色。想是那黃色的牡丹花一樣,耀眼,奪目。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寧蘭忍不住穿過假山,向著那顆紅葉走去,一陣微微的清風,幾片思念大地母親的葉兒,漫舞而下,一會兒的功夫,落在了地上。
寧蘭伸手欲接飄落的紅葉時,卻被腳下的石頭給被絆倒在地上。而就在此刻,原本坐在地上想要爬起的寧蘭,卻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
「你給我小心點,別出了紕漏,告訴你,這東西若是出了事情,你與我的腦袋可都得搬家。」一個公公的聲音在假山的另一邊響了起來。
這聲音很陌生,寧蘭很確定,這是她未聽過的聲音。
「真的要去做嗎?」著身綠衣的宮女小宮女,背影閃出了一半,背對著寧蘭。那問話中的語氣,極其的緊張和慌亂。
「你想保住你那顆腦袋,就得照著吩咐去做。」公公冷冷地威脅著綠衣的小宮女說道。
「可是……」小宮女開始躊躇了起來。這個東西她若是放進了主子的宮中,她的主子就會被冤枉,會出事。
「你可想明白了,你可以繼續考慮,可是,你的家人未必等得起你的考慮。」
『撲通』一聲,小宮女跪在了地上,立即哭泣地說道:「公公,求你了,奴婢做,奴婢這便去做。」
「恩,那就好!你放心,只要這件事你辦妥了,你的家人和你的腦袋都安安穩穩的。」
「是。奴婢知道。」
「在這宮中,你想活命,就不能心軟。如今那邊已經失了寵,你怕什麼?難道你為了一個失了寵的主子要搭上你全家的命?」
「奴婢謝過公公的提點,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小宮女接過包袱,看著公公的背影離去之後,快速地站了起來,朝著她主子的宮中走去。寧蘭一張臉,冷若冰霜。這個宮女的聲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每日幾乎都在耳邊聽到。她不就是父皇賜給自己的奉香嗎?難道她要害她?不,這公公說的是失寵的主子,那麼難道就是她的母妃?
想到此時,寧蘭立即惶恐了起來。她不知道那包袱里是什麼,可是她知道那個東西會連累她的母妃。這可怎麼辦?她告訴自己不能慌亂,她要淡定和鎮定。
到底是誰要害她的母妃?那個公公是誰派來的?這些都不知道……
寧蘭如何也不曾想到,原本倒在假山後面撿紅葉的她,竟然能聽到這場謀害自己的母妃的陰謀。
自己現下找到了奉香,去逼問也是徒勞。這時候已近午時,母妃她為何還未回綰熙宮?寧蘭等的越來越焦急,難道母妃出了事情?
「來人。」寧蘭大聲地喊道。
采詩,采慧聞聲立即上前跪拜言道:「奴婢叩見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你們誰知道本宮的母妃是去了何處?」
「回稟公主,娘娘去了西廂宮。」
「西廂宮?」
「是。」
西廂宮?那不是現下最得父皇寵愛的江美人宮中嗎?西廂宮自己不曾去過,那個江美人自己到是見過幾次。雖然影響不是很深,倒是不至於一點印象沒有。她不歡喜那個女人,一雙狐媚的雙眼,看了就使人渾身不自在,那是個有些城府的女人。
寧蘭看著地上跪著的采詩,冷聲問道:「母妃有說何時回來嗎?」母妃去她宮中做什麼?母妃不是很少出宮的嗎?
「母妃為何會去西廂宮?」難道方才的奴才是江美人宮中的?母妃與她並無過節,她為何要陷害母妃?
「回稟公主,奴婢聽說,江娘娘昨日動了胎氣,娘娘按理該去瞅瞅……」
「動了胎氣?她動了胎氣,本宮的母妃就需要去探視,侍候著嗎?」
「這……奴婢……」寧蘭皺起眉頭不快去說道:「好了,退下吧。」
「是,公主,奴婢告退。」
父皇已經一個月沒有來依婉宮了吧?一個月的時間,綰熙宮裡已經冷清了許多。難道這一切正如母妃所說的那般?盛寵不是愛,終有一天會像花兒一樣掉落,是嗎?
寧蘭忽然痛恨起了這個皇宮,這個生養自己的皇家。為什麼女人的命運是那麼的薄賤?為什麼女人總是要圍繞著男人身後?為何一個男人可以有那麼多的女人?
久等不見母妃回來的蹤影,寧蘭越來越煩躁了起來,暗想,難道母妃出了什麼事情?為何這個時辰了還不見母妃回來?
寧蘭越想越是覺得蹊蹺,這母妃是去了哪裡?為何已經半日了也不見回來?不行,她不要再等,放下手中的書簡,大聲喚道:「來人。」
神色冷然地看著匆匆跑進來的采詩和采慧,指了指采詩令道:「你,你去西廂宮裡看看,看看娘娘為何此刻還未回來。」
「是,奴婢遵旨。」采詩立即快速走出了依婉宮,向著西廂宮走去。
「采慧,今日娘娘走前可有說些什麼?」
「回稟公主,沒有。」
「是嗎?」半個時辰過去了,不見采詩回來的寧蘭,隱約地感覺到,母妃或許是出了什麼事情。正待寧蘭決定親自趕往西廂宮時,一群羽林衛由著皇後娘娘已經其它宮中的嬪妃涌了進來。
湘芙皇后冷著一張花容,對上見到寧蘭不解的目光,略帶遲疑之後,嚴聲令道:「給本宮搜……」
「是……」得到湘芙皇后的旨意,一群羽林衛開始在綰熙宮中,翻天覆地地搜查了起來。一切發生的太快,在寧蘭還沒有理清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個公公只手拿著一個黑色包裹,從熙美人的房內快步奔了出來,在皇後娘娘的跟前跪下說道:「啟稟皇後娘娘,在熙美人房內搜到了一個可疑的包袱。寧蘭一聽這聲音,忽然明白了過來。真身面對著跪在地上的紅衣公公,死死地盯著他。
湘芙皇后詫異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公公,冷冷地說道:「打開看看。」
「啊呀,還真的有這東西……」吳美人立即吃驚地掩口叫道。
「真沒有想到,平日里溫婉賢淑的女人,竟然會如此歹毒。」許良人接著吳美人的話語說道。
「這是什麼?」湘芙皇后看了看寧蘭眼中的憤恨,渾身也隨著發了冷顫。避開寧蘭投遞過來的冷目,端莊地問道:「這是什麼?」伸手接過公公手上扎滿銀針的布娃娃,訝異地尋思起來。
湘芙皇後知道,這其中定有詐,明明看起來就是陷害的一件事情,卻又發生的如此自然。處處,招招都是將熙美人置於死地,這該有多深的過節啊?這到底是誰?
如今這證據確鑿,這謀害皇子的罪,就算是坐實了!她即使也極其不歡喜司徒熙,可是卻還未想到要她死。至少此事之前,她還是如此的想法。
「回稟娘娘,這是一種巫術。」
「哦?何為巫術?」湘芙皇后不是不懂巫術,小時候聽過母親大人話長說過,那也不過是傳說,卻未能親眼所見。如今這回到是見識了,這個巫術當真會有那麼神奇?翻來覆去的看了看,也未發現有什麼不同。
「回稟娘娘,就是下咒人將憤恨的人,製作出人形的木偶,在痛恨之人心口處施針,將心中的怨恨用言語和行動來詛咒被下咒之人……」
「是嗎?被下咒之人將會如何?」湘芙皇后凝起嘴角不信地問起?
「回稟娘娘,奴才聽說,此巫術很是靈驗……」
許良人立即掩口顫聲地說道:「啊,那江美人現在……是不是……」
湘芙皇后對此事雖然也是半信半疑,卻也不能武斷地說此巫不靈,畢竟如今的江美人可是掉了孩子……吳美人一臉的堅定,言語果斷地說道:「一定是這樣沒錯,江妹妹可是都掉了孩子的,定是這個布偶。真沒有想到熙美人這般的歹毒!」說完之後太好地看向湘芙皇后,直到許良人用手輕輕地碰了她之後,她才發現身後站著寧蘭公主。
方才進來時,只記得搜找東西,誰也沒有看到嬌小的寧蘭,就站在她們的身邊。此時經過許良人的提醒,才慌忙地意識到,面上立即僵硬了起來。
湘芙皇后見寧蘭,只是沉默不語,不嚷不鬧地盯著她手中的布偶。內心裡很是疑惑,凝起神色看了看手中的布偶,嚴厲地對著地上的公公說道:「把這些都收起來,帶上呈給皇上。」
「是,皇後娘娘。」紅衣公公快速地接過皇後手上的布偶,裝進包袱。
「你叫什麼名字?」寧蘭冷冷地問向收拾包袱的紅衣公公。
紅衣公公聽見公主,開口問向自己,遲疑了片會之後,恭敬地回道:「回……回稟三公主,奴才叫雲質。」
「雲質?你是哪個宮裡的?」
「回稟公主,奴才是在西相宮裡當差。」雲質心裡升起一絲不安,他感覺面前的這個公主,比當今的皇上還要威嚴。
「恩,本宮記住你了。」
難道是江美人在作怪嗎?寧蘭此時心裡很亂。她不知道誰可以幫她,幫她的母妃。看了看身前正在盯視著自己的湘芙皇后,緩緩地跪了下來。冰寒著的容顏上,帶著男人般的陰鷙,平靜地說道:「兒臣請皇後娘娘為兒臣的母妃做主,明察。」
湘芙未想到寧蘭忽然地跪了下去,跪下之後的她,不哭不鬧地讓自己為她的母妃做主……
明察?司徒熙的為人自己還是知道許多。可是,如今皇上已經選擇相信了江美人,自己又為什麼要為她費盡心機?自己也是女人,也想得到男人愛的女人,她又怎麼會好心地幫自己的情敵洗刷冤屈?避開寧蘭漆黑的雙眸,淡淡冷冷地說了一句:「此時本宮做不得住,你還是去找皇上吧。」說完之後倉促的離去了。她不是害怕寧蘭,她是不願見到孩子想救母親的那份無助。
皇后一走,所有的人也跟著走了出去,整個綰熙宮忽然的冷靜了下來。天色漸近黃昏,采詩細步地走到了寧蘭的身邊,怯怯生地跪了下去。
坐在寢宮床榻上的寧蘭,雙臂包膝地,垂下了那雙漆黑的雙眸,長長的睫毛下,有著惶恐、無助和茫然……
「奴婢叩見公主,公主金安。」采詩在踏入寢宮看到寧蘭的那刻,心跟著隱隱下落。面前這個平日里盛氣凌人的三公主,忽然間消失不見了。
「母妃現下身在何處?」
「回稟公主,娘娘她,娘娘她被打入天牢了。」
采詩趕去西廂宮的時候,熙美人已經被壓了下去,之後皇上得到了證據后,便下旨打入了天牢。
「天牢?」天牢?父皇是將母妃打入了天牢嗎?只是因為那個扎著針的布偶?難道父皇也不相信母妃是無辜的嗎?難道父皇對母妃的只是如此嗎?自從湘芙皇后離去之後,寧蘭就在等……
父皇,你讓蘭兒失望了。
「是的。」采詩小心翼翼地回答著說道。
抬起垂在雙腿之間的下顎,四處尋了尋。偌大的一個寢宮,除了采詩和采慧,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輕輕地皺起眉頭,面色冷然地開口問道:「奉香人呢?」
「回稟公主,奉香今日里隨著娘娘去了西廂宮,便一直未見其人。」公主這樣一問,采詩也覺得事有蹊蹺,聽說只是娘娘一人下獄,那……奉香人呢?
「恩,知道了,你退下吧。」奉香盡然不在?奉香此時還未回來是不是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