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救出美人娘娘
「是,公主,奴婢告退。」
寧蘭抬起她那張黯然神傷的面容,看向窗外的黃昏。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出了綰熙宮。向著一襄河走去。寧蘭加快自己的腳步,向著葶蘭閣奔去。她知道,此時誰也不會幫著她救出母妃。她更清楚地知道,唯今能救她母妃的只有她,只能靠她!
寧蘭走進葶蘭閣大聲地喚道:「天目,天目……」
瞬間一個黑影從屋樑上跳了下來,連忙給寧蘭叩拜言道:「屬下叩見公主,公主金安。」天目第一次見到面前的小公主如此的慌亂,第一次見到她這般的像個孩子。冷漠的容顏上,忽然因為寧蘭的無助而黯然了下來。
「天目,如今只有你能幫我了。」寧蘭看著天目,急切中帶著恐懼。
天目知道,定是出了什麼大事,這個驕傲的小公主,在面臨生命威脅的時候,也的淡定自如,而現下……一向自稱本宮的她,卻在自己的面前稱我?
「公主有事但憑吩咐,天目自然會傾其所有。」
「你,去給本宮查三個人,要快!本宮要知道他的一切。」
「不知公主要讓屬下查的人是……?」
「其一,查西廂宮中的雲質公公;其二,查西廂宮中的江美人;其三,查南閣宮中的吳美人。本宮要知道她們的底細,最短的時間,最準確的消息。」
「是,公主。」
「天目……」天目說完立即轉身欲要離去時又被寧蘭給叫住。
「公主還有何吩咐?」停下腳步的天目,遲疑地看著小公主問道。
面對天目投來的目光,寧蘭抿了抿朱唇,面色僵硬地,低聲說道:「天目,謝謝你。」
聽到寧蘭說謝謝的天目一怔,沉聲說道:「屬下不敢。」在轉身的那刻,冷漠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天目瞬間消失在寧蘭的視線里。
忐忑不安中的寧蘭,緊緊地握著雙手,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葶蘭閣。此時她感覺自己的天空忽然間變成了煙灰色,黑暗朝著她揮舞著利爪!在這個偌大的皇宮中,她發覺她竟沒有一個人可以去依靠!「皇妹!」榮祿一見到寧蘭,立即迎了上去。榮祿在得知熙美人入獄的消息之後,立即趕來了依婉宮。榮祿到了綰熙宮后,才發現寧蘭並不在宮中,而是不知去了何處,雖然心裡十分的焦急,卻也只能如此地站在綰熙宮的門外乾等著……
寧蘭抬眼見到,二皇兄那張緊張與關切的面容,眼眶立即紅潤了起來。她沒有想到,在自己最孤單的時候,竟然還有一個二皇兄在關心著自己……
「皇妹,別哭,別怕,你還有我,二皇兄在你身邊呢!」看著寧蘭落魄的樣子,榮祿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被揪了起來。
「二皇兄,母妃下獄了……」
榮祿將自己的雙手按在寧蘭的肩膀上,溫聲言道:「皇妹,別怕,二皇兄陪你一起想辦法,救出你的母妃,好嗎?」
「二皇兄,我想要見見母妃,我見母妃。」寧蘭看向榮祿,非常堅決地說道,
「那……這……」榮祿沉默了許久之後,繼而言道:「好,我帶你去。」說完之後,便拉著寧蘭的右手向著天牢走去。
「奴才叩見二殿下,三公主……」天牢門衛立即給榮祿和寧蘭行禮。
榮祿看著攔住他的門衛,冷起俊容,厲聲言道:「本宮要進去探視熙美人。」
門衛立即跪在地上說道:「皇上有旨,任何人等都不得進入天牢探視熙美人,求二殿下恕罪!」
「給本宮讓開!」寧蘭冷冷地怒喝言道。
「三公主恕罪,奴才也是奉旨行事,求公主體諒。」門衛將榮祿和寧蘭擋在門外。
寧蘭冷冷地問道:「那本宮若要硬闖呢?」
「那,奴才就只能得罪了。」
寧蘭快速的將自己頭上的銀簪拔了下來,對準自己的喉嚨,緊眯雙眼陰狠地說道:「你們若是膽敢阻攔本宮,本宮立即自裁於此!」
「皇妹……」榮祿膽戰心驚地看著面目狠絕的皇妹,這一刻,他震撼在當場。「這……」門衛見到三公主以命要挾,躊躇了起來。
「皇妹,不可做傻事。」
寧蘭見攔著他們二人的門衛厲聲喝道:「滾開!」
原本躊躇的門衛見到銀簪上的血,立即嚇得讓開路來。這個三公主,當真是來真格的。
她的母妃現下雖被打入了天牢,可是不擔保明日里是不是有翻身站了起來。再說了,這三公主可是皇上的孩子,是主子!這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首先追究的定是他們。
「皇妹,疼嗎?」榮祿怒容上盛著無盡的疼惜。
寧蘭朝著二皇兄莞爾一笑,淡淡地說:「二皇兄,不疼。」看著這樣的寧蘭,榮祿感覺到的只有陌生。
一直感覺皇妹是溫婉而又嬌柔的,卻不想今日里的她,竟然會有如此強烈的一面。那頸脖處的傷口就是鐵錚錚的證據……
腦海中浮現出方才皇妹的那副絕恨的表情,心不由地跟著抽搐了起來。若是方才門衛不讓路,那後果會是什麼?
「皇妹,你可不可以答應二皇兄,日後不再這般的衝動?」
「二皇兄,你放心好了,蘭兒不會有事。」面對二皇兄的請求,寧蘭微微皺起了眉頭,低聲應道。
見到皇妹面容上的猶豫,話語之中帶著隱隱的敷衍,立即武斷地說道:「不行,你要答應二皇兄。」
面對二皇兄的關懷,立即淡笑答應地說道:「好。」
寧蘭知道,在這個皇宮中除了母妃,便是二皇兄對自己最好。
榮祿不太相信地再一次提醒著言道:「你可是答應我的,日後即使遇到了什麼事情,都不可傷害自己。」
「好。」寧蘭溫婉地答應道。
「還有多久?」寧蘭看向身邊領路的衛士冷聲問道。
「回稟公主,就在前面。」
「公主這便到了,熙美人就在裡面,你們可得快點……」
「恩,你退下吧。」「母妃……」寧蘭看著眼前鐵柱中將錯的母妃,眼淚嘩嘩地滴落了下來。
「蘭兒,你……你怎麼來了?二殿下你們……」熙美人一見到寧蘭,立即哭泣了起來。
寧蘭看著母妃手腕上的鐵鏈,心疼地問道:「母妃,他們可有善待於你?」
「蘭兒別哭,母妃沒事。」熙美人沒有想到,還能在天牢里見到寧蘭,吃驚、驚喜、傷心……
「母妃,你也別哭。」寧蘭擦了擦模糊的淚眼,勸慰著自己的母妃說道。寧蘭也是第一回見到自己的母妃,如此的狼狽,如此的脆弱與無助,這真的是自己的母妃嗎?一日里為何會發生這樣多的事情來?
「好,蘭兒不哭,母妃便也不哭。」看著她們二人流著眼淚,榮祿的眼睛也乾澀了起來。
寧蘭輕輕地替自己的母妃擦去眼角上流下的淚水,柔聲的問向熙美人:「母妃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你會被冤枉入獄?為什麼父皇不相信你?」
熙美人哭泣著低喃著說道:「蘭兒,母妃……我並未謀害……母妃是冤枉的……」
「母妃,蘭兒相信你,蘭兒知道你是冤枉的!母妃,你別哭,蘭兒一定會救你出獄。」
「好……」熙美人沙啞地應著寧蘭說道。她知道,自己今日進了這裡,怕是再也出不去了。皇上真是絕情!多年的盛寵到底還是抵不過歲月的洗禮。
領衛見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了,二殿下與三公主還是沒有絲毫要離去的跡象,立即走了進來,低聲地提醒道:「二殿下,三公主,美人娘娘,奴才求你們了,快點……」
「知道了,出去……」榮祿不耐煩地喝斥著催時的奴才。
熙美人看著哭泣著的寧蘭,對榮祿說道:「二皇子,蘭兒日後就交給你了。你……你一定……」
「美人娘娘放心,兒臣一定會救您出獄,兒臣會好生照顧皇妹的。」
「那就好,那就好,謝謝你……」熙美人低喃地說道,眼中儘是對二殿下的感激。
榮祿立即恭敬地說道:「兒臣不敢……」
「母妃,你在這一定要好好的,蘭兒會想辦法救你出獄,你要相信蘭兒!」
「好,母妃一定好好的。蘭兒,日後母妃不在你身邊,你……你一定要……」
「母妃你放心,蘭兒一定會救你出獄的。」看著母妃憔悴的面容,寧蘭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儘快救出母妃,一定要將陷害自己母妃的人,碎屍萬段!
「蘭兒,你要好生照顧自己。」
「奴才恭送二殿下,三公主……」從天牢里走出來的寧蘭,擦了擦面龐上的淚水,開始冷靜地思考了起來。
「皇妹,你放心,二皇兄一定會替你救出美人娘娘的。」
「謝謝二皇兄。」
采詩快速步入寢宮,走到寧蘭身邊,跪下說道:「奴婢叩見二殿下,公主。」
「什麼事?」寧蘭看向采詩,淡冷地問道。
「回稟公主,二殿下宮裡的管事公公在殿外求見,說,德妃娘娘尋二殿下回宮。」
寧蘭看著采詩說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二皇兄,你先回宮吧,莫要讓德妃娘娘等急了。」
「皇妹……好吧。那二皇兄先回去。皇妹,你別怕,二皇兄一定會想辦法救出美人娘娘。」
「恩。好。」
送走二皇兄之後,寧蘭面容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見,陰冷厲聲喝道:「來人!」
「采詩,奉香可有回宮?」
「回稟公主,沒有。」
「沒有?你們去給本宮找,本宮要見到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片刻之後,采慧端著膳飯走了進來,溫聲說道:「公主請用膳。」
「放下吧!」
「公主這……」采慧為難地看著桌子上的膳飯……
「采慧,本宮問你,這巫術布偶,原先是出自於何地?」寧蘭想到了那個扎滿銀子的布偶,腦海里靈光一閃,嚴聲問道。
「回稟公主,據說這巫術布偶原先出自於井詹。」
哦?是嗎?井詹?那不是大齊國北部邊疆一帶嗎!曾聽父皇說過……
「恩,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公主,奴婢告退。」夜幕降臨了下來,寧蘭卻沒有半點的倦意,腦海中全是母妃的淚容。此時,她很害怕,她怕自己救不出母妃。明日里她要去找父皇,她不相信父皇竟如此的絕情!就是因為一個布偶嗎?
寧蘭沒有想到一天的時間,竟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只是一天的時間,母妃已經被她的父皇打入了天牢。
誰可以幫助她?面對黑暗的夜幕,她第一次感覺到黑暗是那麼的可怕,到底該怎麼辦?兩行無助的淚水順著臉頰肆意地流淌著,這一夜,她特別的孤獨和無助。
翌日。
從黑夜守到天明的寧蘭,從寢宮床榻上爬了起來。宮女采詩采慧端著梳洗用品走了進來,與往常一樣,只是,今日里卻只有宮女,而不見母妃。
平日里都是母妃輕搖漫步地走到自己的床榻前,喚自己起來梳洗……
「奉香還未找到嗎?」寧蘭冰冷的眼神盯向身側為自己舒理鬢髮的采詩。
「回稟公主,奉香還未尋得,不過,奴婢已經將此事稟報給內務府了。」
「恩。」
采慧聰衣櫃里拿出一件紅色的紗質衣服正要給寧蘭披上的時候,被寧蘭一口回絕了。
「不要這件,太艷!」
「是。」片刻之後,采慧又從衣櫃里拿出一件蘭花底紋的白色錦緞華服,走上前來低聲詢問道:「公主,你看這件如何?」寧蘭瞟了一眼采慧手中的白色錦緞華服,微微地點了點首。
這件衣服是母妃給自己親手做的,只是一般時候,寧蘭不大去穿,因為此衣有些繁縟,只在節日里比較正規的場合才會穿起。今日里,穿它到是恰到好處。
「就它了。」經過采慧和采詩的一番梳洗之後,寧蘭從梳妝台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去找她的父皇。
領走前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一張鵝蛋有些蒼白,銅鈴般的大眼有些微腫,在一身白色錦緞華服的襯托下,更是清麗秀質!
寧蘭邁著碎步,經過御花園向著御書房走去。這個時候父皇應該是下了早朝,早朝過後父皇會在御書房裡批閱奏章。
寧蘭盯著張喜,嚴肅地冷聲問道:「父皇可在裡面?」
御書房外站著的張喜一見身前問話的是寧蘭公主,連忙施禮:「奴才叩見三公主,公主金安。」
稚嫩的聲音中,不乏威嚴地說道:「平身。」
「謝公主。」
「公主,皇上正在御書房裡。奴才這便去給你通報。」張喜說完立即小跑進了御書房。
「奴才叩見皇上……」
「什麼事?」批閱奏章的齊迥,面容冰冷,就連語氣也仿若寒冰。
張喜怯生的稟告道:「回稟皇上,三公主在殿外求見。」張喜調遣到皇上身邊已經一年多了,對皇上的脾氣還是知道些。自從昨日里發生的布偶一事後,一直是滿腔的惱怒。這熙美人怎麼就是個歹毒的女人了?張喜也不明白為什麼看起來就不可能的事情,皇上卻是深信不疑。如今這熙美人下獄,怕是很難在翻身了。在大齊國,若是有人玩弄巫術一律都是死罪!
「哦?寧蘭在殿外?」齊迥這才想起,三公主寧蘭,昨日的事情一直旋繞在腦海里,憤怒的他更是心痛的厲害。
「回稟皇上,是,皇上宣嗎?」
齊迥躊躇了起來,這孩子現下來定是為了她的母妃,見還是不見?昨日一事相必把她也給嚇壞了。見了,該如何面對?……這孩子……唉!
「讓她進來吧。」一番猶豫過後,齊迥聞聲說道。
「是,皇上。」張喜一聽皇上願意見寧蘭,心中也是歡喜的。畢竟,自己曾經也是侍候過三公主的。
張喜恭敬地看著三公主說道:「三公主皇上有宣……」
「恩。」寧蘭一拂衣袖,緩步端莊地走了進去。
看著三公主背影的張喜一愣,暗想,這三公主不過是個女孩子,為何方才感覺她有著男子的霸氣?寧蘭走近御書房,面色平靜地叩拜言道:「兒臣叩見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迥看著眼前盛裝的寧蘭,顯然是沒有想到,愣了片會之後,沉聲說道:「平身。」
「父皇……」
低頭看著奏章的齊迥半會兒沒有聽到寧蘭的后話,又抬頭看向寧蘭,才發現寧蘭依然跪地不起,沉默了許久,溫聲問道:「蘭兒,你找父皇有事嗎?」
「父皇,兒臣求父皇,救救兒臣的母妃。」
「蘭兒,你母妃犯了國法,罪證確鑿,父皇救不了她。」齊迥只要想到熙美人,心中就很惱怒。這些年來朕自認為待她不薄,卻未想到她愛的人卻不是自己!對於一個自負的帝王來說,這無非是種羞辱。她竟然私通外國男子陷害自己的孩子……這更是不可原諒!
「父皇,難道您也不相信母妃是清白的嗎?」
面對寧蘭的質問,那雙紅腫的眼睛以及黯然的神情,齊迥啞然,他不知道如何與跪在地上的寧蘭說。他不是不相信,在罪證確鑿的面前,他更相信的是親眼所見。
「父皇,母妃是冤枉的。」
「蘭兒,證據已經在你母妃的寢宮裡搜了出來,如今是鐵證如山!」
「父皇,難道您也不相信兒臣的母妃是冤枉的嗎?您也不願意救兒臣的母妃嗎?」
「蘭兒,不是父皇不救你的母妃。父皇雖身為一國之主,可是國法當前,如何去徇私枉法堵住那悠悠之口?」寧蘭沉默地盯著自己的父皇,緩緩地站了起來。
「父皇,那巫術布偶不是母妃做的。」
「蘭兒,如今是證據確鑿,若不是你母妃做的,為何會在你母妃的寢宮?何人可以證明你母妃是無辜的?」
「兒臣知道母妃是無辜的,母妃是被人陷害的!」
「蘭兒,你母妃的事情無須再議,你,下去吧!」面對寧蘭的質問,齊迥溫怒地喝道。
「父皇,若是兒臣找出證明不是母妃所為呢?」
「若是你可拿出證據證明你母妃是無辜的,那麼父皇自然會還你母妃清白,並且晉陞為妃!」從御書房走出的寧蘭,心情很沉,父皇不會救母妃了!如今能幫自己的人還有誰呢?看著秋風下的落葉,聞見縷縷優美的琴音,微微皺起了眉頭,尋音而去。
三日後。
「奴婢叩見公主。」
坐在依禮宮練琴里練琴的寧蘭,見到采詩面色凝重地叩拜,眉頭深鎖,沉聲問道:「什麼事?」
「回稟公主,奉香她……找到了。」
「是嗎?她在哪?為何不見她人?」
「回稟公主,奉香她……她已經死了。」采詩見到公主冷厲的容顏,怯聲地回道。
「什麼?在哪找到的?」
「回稟公主,今日里一早有內務府里的公公傳話說,在一襄河……被人發現……」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
死了?奉香她死了嗎?那誰可以證明那巫術布偶不是母妃做的?是誰殺了奉香?是雲質嗎?已經三日了,天目還未回來……這可怎麼辦?
「蘭兒,你這一段曲子,可是彈錯了哦。」梅妃淡笑地步入依禮宮,面色溫和地看向寧蘭,柔聲地說道。
「梅妃娘娘,這曲果真不好彈,蘭兒笨拙,辱沒了詞曲!」
梅妃那宛翠鶯般的聲音,在寧蘭耳邊響起:「來,這段琴曲啊,是這樣彈的……彈琴時,心若有了雜念,又如何懂的琴曲中的美呢?」
「兒臣謹遵梅妃娘娘的教誨。」
「蘭兒,莫急!這曲《宮顏》到是可以慢慢彈,這凡事欲速則不達,切忌……」
「是,梅妃娘娘,兒臣記下了。」
「你們都下去吧……來,蘭兒,隨本宮去采些菊花泡茶如何?」
「蘭兒可知這菊花泡茶的好處?」
寧蘭看著美貌淡雅的梅妃娘娘,輕輕地搖了搖頭。
「蘭兒,這錦盒裡裝的乃是本宮這幾日里研究的菊花泡茶的製法,今日本宮便將它送給你,本宮可是傾囊相授哦!」梅妃說完后意味深遠地淡笑開來。回到綰熙宮的寧蘭,立即打開了錦盒,看起梅妃娘娘傾囊相授的菊花泡茶的秘方來。三日前,寧蘭跪求梅妃,求梅妃出手相救。在今日里得出了結果……那個巫術布偶竟然是許良人所做……這許良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她要陷害母妃?這物證雖說是有了,那,人證該如何去尋?如今這奉香已經死了……
短短的幾天,先是巫術布偶;其次是母妃下獄;再次是奉香溺水而死,一連串是事情,先後發生,讓她前所未有地堅強了起來。
寧蘭拿著救母的錦囊,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帶著侍女走出了綰熙宮。她要親自去江美人那裡看看,她要去西廂宮走一趟。
采詩與采畫緊跟於寧蘭的身後,她們二人雖然不明白三公主為何要去西廂宮,可是她們知道,三公主現如今已經是她們的主子了。
雲質輕聲細語地問道:「娘娘,三公主在殿外,說要叩見娘娘您,不知……」
躺在床榻上的江美人,鳳眼微微一抬,在聽完雲質的問話后,一骨碌坐了起來。拿起綉枕朝著雲質砸了過去。
江美人雙眼通紅地怒視著雲質喝道:「死奴才,不見。」
雲質抱著江美人砸向自己的綉枕,低聲說道:「娘娘息怒,娘娘,奴才斗膽,奴才認為還是見一見的比較好。」
江美人憤恨地言道:「為何?那個賤人害的我失去了孩子,現在她的孩子是來看我笑話嗎?」
「娘娘……那奴才就回說,娘娘已經歇息了?」雲質不好在說,知道江美人為了小產的事情,窩火傷心……
雲質正要起身離去時,被江美人給叫住:「慢著,容本宮在想想……雲質,這三公主不曾來過西廂宮,你看今天來是為何?」是為了她母妃的事情嗎?
雲質想到那日里在綰熙宮內,寧蘭那雙仇恨的眼神,他就渾身冒起冷汗。這個公主雖然只是個孩子,可是卻不是一般的孩子,這宮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回稟娘娘,奴才猜想八成是為她母妃而來。」
「恩,那就見見?」
「回稟娘娘,奴才覺得還是見上一見。」
坐著床榻上的江美人慢慢地躺了下去,「恩」音如蚊鳴地說道:「你去吧。」
「是娘娘。」雲質一愣之後快步走了出去。雲質跟著江美人二年多,心裡知道江美人的性子。她如今能從熙美人手中奪過聖寵,絕非是僥倖!也是心思頗深的一個主子,絕非表面上的那般單純。
「兒臣叩見美人娘娘,娘娘金安。」寧蘭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女人,面色平靜地叩拜施禮。
江美人有氣無力地對著身邊的侍女說道:「快起來吧,來人,快給三公主奉茶。」
「是,娘娘。」看著面色憔悴的江美人,寧蘭淡淡地顰了顰眉。
「不知三公主,此次來西廂宮裡可是有事?」江美人又語氣柔緩地問像寧蘭。
「兒臣聽聞美人娘娘身體不適,特意過來請安。」
「哦……是這樣……」
「兒臣有一事不明,為何美人娘娘你要一口咬定是兒臣母妃陷害龍子呢?」
江美人雖然很不想見到三公主,很想發火,卻還是很溫婉地平靜地說道。:「三公主,此時原非怪你,所以本宮也不為難於你,你母妃她也是咎由自取!不是本宮一口咬定,而是事實如此,是鐵證如山。」
這皇宮裡無不透風的牆,若是自己朝著三公主發火,必定會傳到皇上那裡。這個三公主,皇上可是疼著呢。雖然她的母妃被打入了天牢,可絲毫未影響皇上這個做父親對孩子的愛。
「美人娘娘,兒臣有一事想問您,據兒臣所知,兒臣的母妃與美人娘娘並無過節,為何會仇恨美人娘娘呢?」
「這,三公主若是問本宮,本宮也不明白。」
「美人娘娘,兒臣相信自己的母妃是無辜,是被人陷害的!」
江美人立即冷寒起面容,冷冷地說道:「你母妃若是無辜,那日便不會在依婉宮裡找到證據!」寧蘭盯著雲質冷冷地說道:「美人娘娘,兒臣的母妃是遭人陷害的!兒臣今日來是想告訴您,兒臣會找到陷害母妃的兇手,會還給美人娘娘一個公道。更會將陷害母妃的人,碎屍萬段!」
聽到公主如此一說,江美人更是窩火,直接翻身背對,而一旁的雲質則面容僵白地將頭低了又低。
「望美人娘娘早日康復,兒臣告退。」寧蘭走前還不忘記狠狠瞪了一眼雲質!她狠這個奴才,這個陷害自己母妃的走狗!可是,為什麼布偶是出自許良人那邊呢?難道雲質是許良人的走狗?
「奴才恭送三公主……」雲質攥緊的拳頭,全是虛汗。雲質總覺得這個公主是知道了些什麼,那日雖然是自己找出了罪證,可是絕不會是因為這麼簡單的原因!不過那會是誰走露了消息?是奉香嗎?不會,奉香她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而且她已經死了。
寧蘭走後,江美人反身下了床,開始歇斯底里的砸東西,嚇的滿屋子的奴才不敢出聲。
雲質領先跪了下去,連聲說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息怒?如何去息怒?」她一個孩子也跑來西廂宮來為威脅自己?!實在是可惡,實在是可恨!可是除了摔東西,她別的什麼也做不了,畢竟剛剛走出去的人是寧蘭,是三公主!
走出西廂宮的寧蘭,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順著宮道,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江美人那憎恨的眼神,她知道江美人恨不得母妃死去。
那個雲質,還好好地活著,自己的母妃卻在天牢里,該怎麼救出母妃?天目,你要早點回來,一定要快……父皇只給自己半個月的期限……
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長亭的寧蘭,對著落夕低泣了起來。「乳娘,我該如何是好?我該如何是好?」
如果,如果半月之後還救不得母妃出天牢,該怎麼辦?母妃那罪,是死罪!蘭兒不想母妃死,乳娘,我該怎麼辦?「奴婢叩見三公主。」
從長亭走回來的寧蘭,繞到了一襄河,她想看看天目有沒有回來,卻沒有想到在一襄河的亭子上看到有人在哭。走進才知道是個宮女,年歲十八左右,長相平庸,細緻看去到是很清秀。
「你是誰?為什麼哭?你不知道在皇宮裡哭是忌諱的嗎?」
「奴婢奉月,奴婢該死,三公主恕罪。」
寧蘭看著那張已經紅腫的淚眼,冷淡地問道:「說,你為什麼哭!」
奉月想了半會之後,凄楚地哭道:「回稟三公主,奴婢只是思念姐姐,姐姐死的太冤……」
寧蘭立刻狐疑的問道:「姐姐?你姐姐是誰?」
「回稟三公主,奴婢的姐姐是奉香。」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怯生地回答,使看得人心也跟著變得柔軟了起來。
「奉香?你姐姐是奉香?」寧蘭不敢相信地看著奉月,盯著再一次問道:「你說的奉香可是依婉宮中的婢女奉香?」
「回稟三公主,奴婢所說的家姐正是在熙娘娘宮中的奉香。」
「哦,那你為何說她是冤死的?難道你知道些什麼?」寧蘭心裡忽然歡喜了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山窮水盡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那你說於本宮聽聽。」
「回稟三公主,奴婢姐姐並不是畏罪自殺,奴婢姐姐是清白的,她沒有與男子私通……奴婢求三公主為奴婢的姐姐做主。」奉月說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寧蘭寒起稚嫩的面容,厲聲問道:「采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與男子私通?畏罪自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怎麼不知道?
在大齊國,若是宮女是與男子私通,死後不但進不得祖祠,就連她的家人死後也會被牽連,進不得祖祠,這是寧蘭在祖訓書冊里看到的,記憶頗深!
「回稟公主,今日一早,奉香的案件便定了下來,說……說是與男子私通,畏罪自殺。」
「那為何到現下你才告訴本宮?難道本宮無權知道此事嗎?」
「回稟公主,奴婢不敢……奴婢……」采詩立即跪了下去……「你有何證據,證明奉香是清白的?而不是於男子私通,畏罪自殺?」面對三公主的質問,奉月開始娓娓道來……
「你說你是在吳美人宮中當差?」寧蘭詫異地看著奉月,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母妃,你有救了!母妃兒臣一定要救你出來。
寧蘭躊躇了許久之後,冷漠地問道:「你願意做證人,為奉香洗刷冤屈嗎?」
奉月沉默了片刻說道:「奉月願意。」
「你可知道,你要做證人會一什麼後果嗎?」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若是做證人,奴婢便是一死。」
「好。不過,本宮不明白,你為何會相信本宮?本宮不只過是個孩子,你不怕自己枉費了性命?」
「奴婢知道,這皇宮中只有三公主會替奴婢做主,三公主您一定能替奴婢做主。」
昨日里,一個神秘人告訴她,只有三公主才能替她姐姐伸冤昭雪,洗刷冤屈。所以,她今日里在此就是專程為了等三公主。即使是自己粉身碎骨、即使自己會配上性命、即使失敗……她都要試試,不為別的,為了她的爹爹和娘親,為了死去的姐姐,她必須做!
「好,既然你相信本宮,本宮便答應你,替你做主!你先起來吧,今日起你便跟隨著本宮左右。」寧蘭害怕這個奉月會和奉香一樣『自殺身亡』,所以她現在還不能讓人知道她,她也不能讓這個奉月不明不白地死了。
「采詩,你去告訴吳娘娘,就說奉月這個人,本宮看著喜歡留下了。」
「是,公主。」
看了看身邊的奉月,想了片刻之後,肅嚴地稅道:「奉月也就別回去了,隨本宮去見一個人。」
「奴婢遵旨。」
現下只有一個人能保住奉月不死,為了娘親她要去見她!「三公主,這是去哪?」奉月緊更著公主身後,怯生地問道。三公主這是帶自己去見何人?
「福臨樓宇,去見太後娘娘。」寧蘭簡短地回答奉月的問話,寧蘭不知道太后奶奶是否會救自己的母妃……父皇已經放棄了母妃,是嗎?
這一路上,奉月沒有再開口詢問什麼,只是緊跟著沉默不語的三公主。
寧蘭第一次覺得,去太后奶奶的宮殿,是如此的漫長、遙遠、陌生……
「奴才叩見三公主,三公主金安。」這個三公主今天這麼會來這裡?順德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於是上前一臉賠笑地施禮言道。
「平身。」寧蘭看著順德,眼神中帶著森冷。
「太后奶奶可在宮中?」
「回稟三公主,太後娘娘正在宮中,奴才這邊去給你通報?」
「恩。」寧蘭瞟了一眼順德,心中不歡喜的情緒又上來了。沉默片刻之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得到三公主首肯的順德,立即轉身就走。可是,剛走出沒幾步,又被寧蘭給叫住。
「順德公公,你好像不大歡喜本宮,是嗎?」寧蘭狐疑地看著順德不緊不慢地說道。
「啊……奴才不敢,奴才沒有半點這樣大逆不道的念頭!三公主明鑒……」順德一聽寧蘭這樣一說,暗叫倒霉。他不是怕這個三公主,而是每回這個三公主見到他,都會找他的茬。書上有言:『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話說的是一點也不假,至少順德是如此的認為。順德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得罪了這位小祖宗,怎麼偏偏見到了自己,就死咬著不放。
「恩,那,你去吧……」看著順德倉皇離去的背影,嘴角邊嵌起一抹淡笑。
奉月略帶遲疑地看了看眼前的三公主,心中的那份堅信有增了幾分。那個神秘人也許是對的,三公主當真不是一般人。姐姐,妹妹一定要為你洗冤!「蘭兒給太后奶奶請安……」寧蘭被順德帶來太後身邊,緩緩跪了下去,平靜地說道。
「是蘭兒啊,快起來,來,來來……到哀家身邊來。」太后看著寧蘭嬌嫩的面容泛著黯然,不由的抿了抿嘴,給順德使了個眼色。順德立即領著婢女們一併安靜地退了下去。
「是,太后奶奶。」
看著走到身邊的寧蘭,太后心裡在想,這寧蘭平日里是不怎麼來哀家宮中的,此時來怕是為了她的母妃。「蘭兒,嘗嘗這桂花糕……」看向寧蘭身後跪著的婢女,狐疑地看了看,看口問道:「這是?」
「奴婢奉月叩見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寧蘭見太后問起,立即再次跪了下去。
神色黯然地垂著雙眸,淡淡地說道:「蘭兒求太后奶奶救救蘭兒的母妃。」
太后原本想要讓蘭兒平身的,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沉默許久之後說道:「蘭兒,你的母妃犯了國法……」這熙美人被打入天牢到是……唉!這熙美人雖不是個討喜的人,卻也不至於非死不可。
「太后奶奶,為今只有您能救蘭兒的母妃了,蘭兒求求你。」寧蘭立即叩拜著說道。這是寧蘭第一次求人,求的人還是自己的太后奶奶,亦是殺死乳娘的兇手。然而此時她不得不求自己的太后奶奶,除了她還有誰可以救自己的母妃呢?
面對固執的寧蘭,太后深鎖眉頭。這間事情,她可以插手,可是卻不想去插手。如今寧蘭這麼一求,心裡莫名其妙地有些煩躁。
「蘭兒求太后奶奶為蘭兒的母妃做主,蘭兒的母妃是冤枉的!那巫術布偶不是母妃所為,蘭兒的母妃並未毒害皇嗣,請太后奶奶明鑒……」寧蘭說著便低聲地哭了起來,傷心的哭泣聲讓人聽了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蘭兒,你起來吧。這件事容哀家在想想。」「太后奶奶,蘭兒求求你了。」太后看著身前跪著的一張固執的小臉,這個孩子到底像誰?這張倔強的面容為何如此的熟悉?這……忽然想到那副畫,那幅嬌荷夫人的畫像!想到此處,心裡開始惱怒了起來,那個賤人的畫像竟然不翼而飛了!
「你回去吧,哀家乏了。」太后說完也不顧寧蘭,盡自回到了寢宮。
寧蘭看著頭也不回的太后奶奶,心中開始慢慢的變冷。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放棄,她不能放棄!寧蘭知道,若是太后奶奶不救自己的母妃,自己是很難救出母妃。
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求動太后奶奶出手相助,她亦不知道這樣長跪會不會求動太后奶奶,可是她知道,除了求,跪在這裡求,她是什麼也做不了。
「公主……奴婢扶你起來。」一個是從之後,采慧看著深皺眉頭的三公主,心疼地上前勸道。
采慧見三公主沒有絲毫起來的跡象,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順德一臉難色地勸著寧蘭說道:「三公主,你還是回去吧……這……」德順走進太后寢宮,見天色灰暗了下來,立即拿起火具準備掌燈。
「她還沒有回去嗎?」太后一覺醒來,溫聲問向德順。
「回稟太後娘娘,三公主她還在外跪著,不願起身。」德順便掌燈,邊輕聲地回道。
太后聽到順德的回話,不由的眉心糾結,凝色淡問道:「是嗎?幾個時辰了?」
「回稟太後娘娘,三公主在外面跪著有五個時辰了……」
「恩,你去讓她回去,莫要在跪了。」
「可是……是,奴才遵旨。」順德為難地走出了太后的寢宮,向著寧蘭走去。在心中暗想,這個三公主性子真是倔強!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雖然現下她只是一個孩子,可是,長大之後,絕不是個簡單的主子……就憑這股狠勁,已經讓人無法輕視她只是個孩子了。「三公主,您還是先回吧!」
「三公主,你看天色已晚,太後娘娘她已經歇息了。你跪在這裡……這秋寒……」順德發現自己是在和空氣說話,寧蘭壓根當他是空氣!
順德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感覺很是無趣,又一次走進了太后的寢宮。
采慧看著嬌小的三公主,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為公主這份救母的執著和真情打動,偷偷地抹眼淚。
奉月看著身邊跪著的三公主,心裡升起敬佩之情。她徹底的相信,這個三公主一定能為姐姐沉冤得雪。
采慧走到奉月身邊,小聲地嘀咕幾聲之後,邁著小碎步幾乎是跑了出去。此事,也許只有二殿下才能勸動三公主吧?采慧一邊走,一邊想道。
吃過晚膳的太後娘娘,面色緩和了許多,想到寧蘭,淡聲地問道:「三公主還沒有回去嗎?」
「回稟太後娘娘,三公主還跪在外面……」
「扶哀家起來。」太后沒有想到,她的這個孫女,大齊的三公主,竟然可以倔強到如此的地步。老是這麼跪著也不是事情,這旁人還不說她的心狠?
步出寢宮的太后,遠遠地看著,一個嬌小的身影,有些搖搖晃晃地跪在原先的位置。心,不由得為之一動。這孩子雖然小,平日里性子冷淡,不想,到是個孝心的孩子。
「蘭兒,你起來吧,只要你母妃無辜,哀家便答應你救她出獄。」聽到太后奶奶的答應自己救母妃出獄的寧蘭,臉上升起了多日來不曾出現過的微笑。
母妃我終於做到了,我終於可以救你出獄了,只要太后奶奶幫助,蘭兒就有把握救你出來。如今只等天目回來,做個完全之策……
「蘭兒,謝過太后奶奶……」連忙磕頭謝恩的寧蘭,讓鐵石心腸的順德也為止動容。由著奉月扶起的寧蘭,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膝蓋已經麻木了。「三公主當心。」奉月扶著寧蘭跨出門檻。
「奉月,你就留在太后奶奶的宮中吧,無須在送本宮。」寧蘭輕輕地推開奉月,搖搖晃晃地向來時路走回。
「皇妹!……」榮祿聽到采慧說皇妹在太後宮中長跪時,便拋下書簡,立即朝著福臨樓宇奔了過來。當一個小小的身影即將倒下的那刻,榮祿一把扶住。這一刻榮祿的頭開始疼痛,這一個場景很熟悉……彷彿曾經發生過一般!
「墨荷……」片刻之後,又恢復了過來。
寧蘭不解地問道:「二皇兄,誰是墨荷?」
榮祿困惑地問道:「墨荷?什麼墨荷?」
「二皇兄,你方才說的啊。」
「有嗎?我有說墨荷嗎?」看了看寧蘭,又看了看采慧。見到采慧微微地點頭,才半信半疑地又問了一次:「我有說墨荷嗎?」
寧蘭疑惑地問道:「恩,二皇兄不記得了嗎?」
「恩,不記得了。來,皇妹,上來。」寧蘭看著二皇兄彎下的後背,嘴角邊露出淡淡的微笑。
「二皇兄,你累不累?」
「不累!皇妹可輕了,怎麼會累?」
「真的嗎?」寧蘭輕輕地替榮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不信地問道,一種甜蜜瞬間溫暖了多日里冰冷著心的寧蘭。
「恩,不累。膝蓋還疼痛嗎?」榮祿不忘記關心地問道。
「二皇兄,蘭兒膝蓋一點也不疼。」
「皇妹,二皇兄希望你不要那麼快地長大。」
寧蘭不名所以地柔聲問道:「為什麼?」
榮祿玩笑地說道:「皇妹長大了便要嫁給別的男子,二皇兄就不能再這麼背著你啦!」
寧蘭甜笑地問道:「二皇兄,日後蘭兒嫁人了,你也會背著蘭兒嗎?」
榮祿堅定地回道:「會,只要蘭兒想要二皇兄背,二皇兄就一定背。」榮祿說完,露出溫暖的微笑。
在黑夜裡,她卻不覺得孤單,那是因為身邊有著一個人的陪伴嗎?寧蘭緊緊地摟著二皇兄的頸脖,甜甜地笑了。這些日子裡的惶恐與忐忑,忽然消失了一般,慢慢地在榮祿的後背上睡著了「什麼?奉月被三公主留下了?」剛從西廂宮回來的吳美人,一聽她的婢女被三公主留下了,心中非常惱火。
這個奉月怎麼會去找三公呢?難道是要問她姐姐奉香報仇?那可是至自己於死地!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難道是奉香告訴她什麼了?端起茶盞,坐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她不知道奉月到底知道了些什麼,她要把奉月封口!在她心中只有死人最安全,嘴巴閉的也是最緊。
「奉月人現在在哪?是在依婉宮嗎?」面容上的怒恨瞬間的功夫平息了下來,幽幽地問道。
濁英怯怯地回道:「回稟娘娘,奉月現下在福臨樓宇里。」
「什麼?在福臨樓宇?」吳美人聽到濁英說完,端著杯子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她在福臨樓宇?太后的宮中?她怎麼會在那裡?
「奴婢派人去探得,三公主將奉月交給了太後娘娘。」
「三公主將奉月送到了太後宮中?」
「是的,娘娘,此事千真萬確。奴婢還聽說,三公主在太後宮中跪了好幾個時辰。」
「是嗎?」
太后收留了奉香?那太后是想幫三公主救熙美人了?不行。她不允許!自己費了如此大的周轉才將那個女人扳倒,怎麼可以功虧一簣?可是,如今太后若是插手此事……那該怎麼辦才好?
司徒熙,我,吳玉媛絕不會讓你從那裡出來,決不讓你有翻身的機會。
「幕哥哥,你為什麼還不死心?她已經是皇帝的女人了,你為何還要惦記她?」
「玉媛,此生,幕僚心已死。」
「幕哥哥,玉媛哪裡比不過她?為什麼?幕哥哥可知曉,玉媛心中一直有你,為什麼幕哥哥的眼中永遠都看不見玉媛?」
「玉媛,你這又何苦?感情的事情強求不得!」
「幕哥哥,你與我乃是有婚約的!你可知道,玉媛一直是多麼希望自己長大嗎?你可知道玉媛很早便想做你的妻子嗎?……」「玉媛,你就恨幕哥哥吧!幕哥哥心中已經有了別人……」
「我不介意!幕哥哥,玉媛不介意。」吳玉媛哭的是梨花帶雨、肝腸寸斷也不見幕僚有迴轉之心。
「玉媛,你就忘記幕僚吧……」說完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空留下一個俊逸的背影,讓人傷心欲絕,淚漸漸模糊了雙眼,「幕僚,我會讓你後悔的!」
吳美人一想到過往,內心便無法平靜下來。自己一氣之下進入皇宮,為的就是把幕僚對她的傷害,加倍地還給司徒熙!所以,皇上那日看到的偷情者也是她的一手安排。
她要報復她,搶走了幕僚的心。她要報復幕僚,他讓自己如此痛苦,自己也要讓他痛不欲生。
司徒熙,你真的命好啊!在宮中有皇上寵愛,你萬千一支獨秀;在宮外有幕僚的痴愛,讓他為你悔婚,浪跡天涯。
而自己呢?自己卻是如此的悲慘!如今你還有一個女兒為你入獄,長跪之下求動太後娘娘為你做主。
上天真是不公平,自己如此費盡心機地將你扳倒,讓皇上對你死心,卻不想如今……不!司徒熙,我們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吳玉媛在心中暗暗發誓地說道,無論花出何等的代價,我都不會放過你!是你和幕僚毀了我的一生,讓我受盡世人的恥笑!面目憎恨地吳玉媛,由愛生恨,將所有的仇恨都放在了司徒熙的身上。
如今該怎麼做?才能使得皇上早日將她定罪?皇上給三公主半月的期限,還有十日……雖說三公主還是個孩子,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孩子。那日里三公主的神情,她依然記憶猶新。她盯著雲質的眼神是那麼的仇恨,難道她已經知道了誰才是真兇?
許久之後,陷入回憶之中的吳美人收回了心神,輕輕地擦拭去眼角的淚水,看向身邊的濁英,將手中寫好的書信封好之後,冷冷地說道:「你去將這封密信遞給雲質公公,讓他見機行事。」
「是,娘娘,奴婢遵旨。」寧蘭再次見到天目的時候,已經是幾日之後。
寧蘭盯著身前的青年男子,冷淡地問道:「如何?」
看著已經不似那日慌亂的三公主,天目已然如往常那般冷冰冰的回答道:「屬下不負所托,這,都是順下查證的消息,不知是不是公主所需的。」寧蘭仔細一看,面上欣喜淡染。
她可以就自己的母妃了,母妃你有救了。兒臣有了這些,便真的可以救你了。她要去找皇兄,要告訴皇兄這件事情。
「天目,謝謝你。」寧蘭說完之後合上天目給她找來的消息。
雲質竟然是吳美人早年失散的兄長?未想到竟然是吳美人!巫術布偶之事竟然不是江美人所為?!!!可是,為何是吳美人?母妃和吳美人有何過節?難道就是因為父皇的盛寵?難道就是因為母妃的失寵?
「屬下不敢。」天目立即恭敬地回道。自從接到眼前這小公主的命令之後,天目是一刻也不敢耽誤地查……
寧蘭沉默了許久之後想到,她們竟然用巫術布偶來陷害自己的母妃,那麼她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天目,本宮還有一事,需要你去做,你去將……」寧蘭附在天目的耳邊一陣嘀咕之後,姍姍離去。
天目看著離去的三公主,眉宇間出現了一個很深的山谷,對這三公主生起了懼意來。這三公主……是不是狠了點?
這皇宮裡果然複雜,才那麼個小人,竟然如此攻於心計嗎?幸虧他當初說的是五年!直到寧蘭消失的無影,天目才縱身消失在牡丹園,去著手辦理公主所說的事情去了。
「皇兄!」寧蘭奔進二皇子的宮中,直接進入了榮祿的寢宮,歡顏地喚道。
榮祿一見寧蘭歡喜的神情,便知道了定是有了好的消息!燦爛地笑道:「皇妹,是不是他回來了?」
「恩,他回來了。」天目是寧蘭和榮祿之間的秘密,若不是榮祿的幫忙,寧蘭根本就救不了天目。「二皇兄,他已經回來了。」看著笑容如花般的寧蘭,心裡也暖意了起來。這些日子裡,她成長了很多,成長的很快!清瘦的容顏上的那雙漆黑的雙眸中,寫著的儘是滄桑!這些都讓榮祿看著心疼。
熙美人的事情,目前還需要一個證人,而這個證人他已經為自己的皇妹安排好了。
原本不想讓她如此的奔波……可是,母妃的話,很有道理。他只是她的兄長,總有一天她是要自己去面對她的人生。那時候一個人的她,沒有了他的保護,遇到危難之時該當如何是好?母妃的話還在他的腦海中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他,放手。放手讓她獨自成長,面對生活。
榮祿極其寵溺地看著寧蘭說道:「皇妹,如今這已秋深了,你怎麼也不多穿件衣服呢?這要的病了可如何是好?」
「皇兄,蘭兒知道如何去照顧自己。」面對皇兄的關切,寧蘭容顏上嵌起甜甜的微笑。在寧蘭的心中,除了自己的母妃,只有二皇兄最為重要。
「皇妹,我帶你去見一人,你定想不到是誰。」說完拉著寧蘭向著殿外走去,一臉的高深莫測。
「二皇兄帶蘭兒這是去哪?是誰?」
「去了便知道了哦。」
冗臣宮的殿內坐著一個白衣少年,此時正坐與偏位專註地看著手中的書,時不時地緊顰英眉。
寧蘭一見便認出了,於是淡笑的問道:「二皇兄,他怎麼會在此?」冗臣宮內,凡是大齊國三品之上的朝臣之子,都可在此處翻閱歷代國書。
「皇妹,這裡是冗臣宮,他當然可以在此啊!」榮祿輕輕地點了點寧蘭的眉頭,溫柔地說道。榮祿看向那身著白錦正坐著看書的少年,眼中洋溢著的是那滿滿的欣賞之情。
如果皇妹有一天離開皇宮嫁為人妻,他希望那個人就是眼前的那個白衣少年,當朝右相之子,諸葛清煥。「清煥,書中是不是有那所謂的顏如玉啊?」榮祿一張俊朗明挑的容顏上笑容和煦,戲弄地地瞅著諸葛清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