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他一生公正不阿,他女兒要是做了那種對不起大王的事情,哪有顏面面對滿朝大臣?他哪裡有顏面活著?
耶律沉默了良久,深深嘆了口氣,整個人的精神瞬間消落了不少,沉重地說道:「微臣也許真的有些老眼昏花了,微臣竟然覺得娘娘背後藏著什麼。」
耶律梅芷立即解話,解釋著說道:「宰相大人所說不錯,床簾是在動,那是因為,屋頂上有一塊瓦縫。」
耶律梅芷的解釋,對於耶律鴻來說,無非是越描越黑,不由緩聲說道:「是嗎?那娘娘改天一定要找些工匠來修修,這一轉眼冬季可要來了。」
耶律梅芷見耶律鴻不再堅持要看看床簾後面后什麼了,鬆了口氣,說道:「多謝宰相大人的關心,本宮明日便差人過來瞧瞧。」
耶律深深地看了一眼耶律梅芷接話說道:「這是臣的本分,為人臣子理應盡其本分,身在其位謀其政,娘娘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言下之意就是娘娘是大王的妃子,就應該安安分分地大王妃子,做到安分守己。耶律梅芷哪裡知道耶律鴻此時心裡所想的什麼意思?
耶律梅芷自小就對她的爹爹耶律鴻敬愛有佳,此時聽完耶律鴻的話,心裡很有意見,藏在她心裡的很多年的意見。
「宰相大人言之有禮,可是本宮到是有些異議!」
耶律梅芷說道此處看了一眼耶律鴻,繼而又言道:「君臣之禮自然廢除不得,可是,情愛之事未必就得按部就班地遵守,情愛之事乃是發乎於人的本性,真情流露又何必太過於苛責於形式?」
耶律鴻聽完耶律梅芷的話后,臉上的神情變的更加凝重了。在心中暗想,她言下之意是對別人動了真情嗎?她真的偷……不,她真的背叛大王了?
耶律梅芷見耶律鴻臉色極其難看,不由關切地問道:「宰相大人,你近來身體一向可還安好?」
耶律鴻遲疑了一會兒,答話言道:「回稟娘娘,臣……微臣的身體一向安好,臣,謝娘娘的關心。」
耶律梅芷盯著耶律鴻,心裡泛起的狐疑,她的爹爹雖然上了年紀,可是一向都是精神有家,今日怎麼反而有些疲累了?難道是生病了嗎?
如此一想,耶律梅芷心裡便開始擔憂了起來,不由問道:「那……本宮為何感覺宰相大人臉色不大好看?要不要本宮差太醫過來給你診斷一下?」
耶律鴻聞言立即應道:「回稟娘娘,微臣身體並無大樣,無須請太醫過來診斷。」
耶律梅芷微微點了點了頭,帶著狐疑地看著耶律鴻言道:「這樣啊,那就罷了!」
「微臣……」
「宰相大人有事嗎?」
「微臣……」
耶律鴻看著自己的女兒,他很想問她女兒是不是真的背叛大王了,可是他不知道從何問起,又如何開口問起,欲言又止,心裡如同萬濤拍岸,洶湧澎湃。
「宰相大人有話要說?」
耶律鴻緊了緊眉心,言道:「微臣無話可說。」
耶律鴻話畢,再一次看向床簾,心,彷彿老了十歲,一片沉重。耶律梅芷見耶律鴻滿臉寫著心事,可是,卻又不知道她的爹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心事,心裡不由著急了起來。
難道她的母親出事了?還是家中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她爹爹今日的神情如此奇怪?
難道……耶律梅芷順著耶律的目光看向翠蘭躲藏的床簾,心裡捏著一把汗,難道她的爹爹已經發現她在說謊了?
可是,感覺不對!
無論是什麼事情,她都要問一問,就算是他爹爹要問的是床簾後面藏著什麼。
耶律梅芷思及再次再次開口問道:「宰相大人當真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耶律鴻盯著微微在動的床簾,心裡實在是忍不下去不問,「微臣……微臣,娘娘近來可好?」
她沒有什麼好與不好,大王自從上次來過一次匆匆離去,就不曾再來過。每日她的生活都很平淡,可是,她現在習慣和喜歡上這種平淡了。
不用想著大王今日在何處、不用想著今日大王喜歡她穿什麼顏色、更不用想今天大王會不會不開心,她會不會觸怒大王。
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陰謀詭計、沒有你死我活、更沒有提心弔膽,這樣的生活挺好的。
耶律梅芷沉默了良久,淡淡地說道:「本宮在這宮中日日都好,宰相大人不用擔心。」
耶律鴻見耶律梅芷沉默不語好一會兒,雙目早已一片黯然,他女兒在宮中的境遇,他這個做爹的不是不知道。
有些時候,他心裡都會泛起後悔之意,悔他當初就不該讓她的女兒進宮。這一入宮門深思海,他不是不知道……原本他以為他的女兒冰雪聰明,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大王又是一位明君,她可以在宮中過好日子,不想落到了今日這樣的處境。
唉!錯在他身上啊!
耶律鴻在心裡一聲長嘆,有些恍惚地應聲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微臣告退了。」
耶律梅芷見耶律鴻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上前一把拉住耶律鴻問道:「爹爹,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你真的沒有哪裡不舒服嗎?」耶律鴻彷彿老了十歲,帶著深深的滄桑,看著耶律梅芷,這一次他沒有自稱微臣,也沒有稱呼耶律梅芷為娘娘。這一刻,在他的眼中,耶律梅芷只是他犯錯了的女兒:「芷兒,你老實和爹爹說……」
耶律梅芷見耶律鴻臉色沉重,心裡不由緊張了起來。她太了解她爹爹了,她的爹爹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情發生是不會……不會有這樣凝重的神情!
如此一想,耶律梅芷立即急急地追問道:「說什麼?爹爹是不出了什麼事啦?」
耶律鴻問不開口,可是,他不能坐視無睹,這關係著他們一家的性命啊!
看著耶律梅芷的耶律鴻終於下定決心問道:「你老實說……說……你是不是……」
耶律鴻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一聲尖叫,「啊!」
尖叫聲打斷了說話中的耶律梅芷和耶律鴻的對話,在耶律鴻狐疑的目光下,耶律梅芷對著藏著帘子後面的翠蘭說道,「出來吧!」
翠蘭抱著雪靈走了出來,一臉無辜地說道:「奴婢叩見宰相大人,娘娘……它咬奴婢……」
耶律鴻見帘子後面藏著的竟然是翠蘭,壓在他心口,讓他喘不過氣來的焦慮瞬間散開了,臉上不由浮起一抹如釋重負般的笑容。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帘子後面藏著的是翠蘭,原來是他多想了,原來不是他想的那樣……
耶律梅芷原本以為她的爹爹會要說出一大堆教誨她之類的大道理,卻沒有想到耶律鴻笑了。她爹爹她很少的,她不由愣了一會兒。
「翠蘭,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翠蘭立即抱著雪靈往外走。
耶律鴻看著一步步往外走的翠蘭,忽然想到什麼,立即喊道:「慢著!」
耶律梅芷見耶律鴻瞬間收起臉上的笑容,不由緊張了起來,「爹爹……」
耶律鴻對著翠蘭喊過之後,一臉幽深,問道:「芷兒,你這白狐從何處得來的?」
耶律梅芷見耶律鴻沒有埋怨她玩物,有些意外,接過翠蘭手中的雪靈,言道:「爹爹為何有此一問?這小白狐是女兒散步時見到的,就差翠蘭抱了回來。」
耶律鴻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狐疑地看著雪靈,「難道……」
耶律梅芷一邊摸著小白狐,一邊笑道:「難道什麼?難道這小白狐是誰養的?爹爹,您該不是知道這小白狐的主人吧?」
耶律鴻緊起眉頭說道:「芷兒,這宮中確實有一人養此白狐,若是爹爹沒有猜錯,這白狐就是雪靈。」
耶律梅芷聞言,低頭看了看雪靈,好奇地問道:「雪靈?這名字好聽,爹爹,它是誰養的?」
耶律梅芷問候,片會兒沒有等到耶律的回答,不由抬頭看向耶律鴻,但見耶律鴻一臉的鬱結,帶著幾分狐疑的口吻,問道:「爹爹?」
耶律鴻開口說道:「前些日子,爹爹進宮事,聽人議論過,大王和單王爺一起打獵,喜得一隻白狐,送給了王妃,伊妃娘娘為此,還心裡有怨。芷兒,若它真叫雪靈,那它的主人就是王妃!」
耶律梅芷聽后,臉上的笑色淡了下來,平靜地說道:「爹爹說的是王妃?是從大齊國和親過來的王妃嗎?」
「正是!」
耶律梅芷淡聲說道,「原來是大王送給她的……那,女兒一會兒還給王妃好了,爹爹為何一臉憂色,難道是王妃的性格怪癖?」
耶律鴻搖了搖頭,一臉詫異地問道:「女兒難道真的不知道,王妃已經背打入冷宮的事情嗎?」
耶律梅芷凝起眉頭言道:「女兒確實不知。爹爹,你方才說王妃被打入冷宮了?」
耶律鴻一臉複雜地看著耶律梅芷,問道:「芷兒,宮中這等大的事情,你怎會不知?」
耶律梅芷淺淺一笑,淡幽地說道:「爹爹,女兒雖然沒有打入冷宮,女兒這宮裡,卻和冷宮並無差異,外面的是是非非,如今女兒也沒有什麼心思……」耶律鴻聞言,心裡一陣悲傷,看著耶律梅芷,他心口忽然升起了十萬分的內疚,「芷兒,都是爹爹不好。」
「爹爹,是女兒福分太淺,和爹爹無關……」
耶律梅芷見耶律鴻一臉自責,寬慰地微笑道:「爹爹,女兒現在過的很好。」
耶律鴻見耶律梅芷反過來安慰他,心裡一陣悵然,一陣負疚,還有一陣憐惜,「芷兒……」耶律鴻噎了一口氣,轉移話題,問道:「芷兒,這雪靈之事……」
耶律梅芷開口問道:「爹爹,女兒想把這雪靈送往伊妃娘娘宮中,爹爹意下如何?」
耶律鴻深凝眉頭,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臣,告退。」耶律鴻和耶律梅芷又叨擾了幾句家常,退出了月華宮,出宮去了。
耶律梅芷摸著雪靈,有些不舍地說道:「翠蘭,去準備只籠子,將它裝起來,一會兒將它送往伊妃娘娘宮中。」
話畢,將雪靈遞給了翠蘭手中。
翠蘭接過耶律梅芷手中抱著的雪靈,問道:「娘娘,您真的要將雪靈送走嗎?」
「恩!」
翠蘭嘟著嘴,問道:「娘娘,不可以收留它嗎?」
耶律梅芷帶著婉溪的口吻說道:「先前不知道它是有了主人,今兒知道它的主人是誰,自然是留不得了。」
翠蘭不解地問道:「娘娘,為何要送到伊妃娘娘的宮中呢?何不送給王妃本人?」
耶律梅芷淡淡一笑,搖了搖頭,言道:「翠蘭,你有所不知,它到真是難到本宮了。」
翠蘭一臉不解:「奴婢不明白。」
「它的主人雖然是王妃,可是它畢竟是大王送給王妃的禮物。此時大王和王爺鬧僵了,又將王妃打入冷宮,本宮若是帶著它去冷宮還給王妃,一則,宮中的規矩不允許妃嬪私自出入冷宮,二則,王妃她也未必會領情,到頭來落著一個吃力不討好倒也不算什麼,若是伊妃娘娘知曉此事,心裡自然不會痛快!」翠蘭聽后,還是不理解,「伊妃娘娘想要雪靈,大王未給,此時娘娘將雪靈送給伊妃娘娘,伊妃娘娘會善待它嗎?娘娘,為何您不將雪靈送給蕭妃娘娘呢?」
在翠蘭的心中,這後宮之中最厲害的人,就是蕭妃娘娘了,就連伊妃見到她,也要禮讓三分。
耶律梅芷走到椅旁,優雅地坐下,只手端起茶盞,一臉高深莫測地彎起嘴角。
翠蘭見耶律梅芷淡笑不語,有些發急,「娘娘!」
耶律梅芷輕泯了一口茶水后,緩聲問道:「翠蘭,大王前幾日送給伊妃娘娘金步搖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翠蘭立即介面言道:「奴婢記得,這宮裡之人恐怕是無人不知了。伊妃娘娘宮裡的奴婢們,現在在宮中可橫了!」
耶律梅芷淡聲說道:「那不就是了。」
翠蘭皺起細彎眉,言道:「娘娘如此一說,奴婢好像有些明白了,將它送給王妃,會得罪人,送給蕭妃娘娘,也會得罪人,送給伊妃娘娘,依然是得罪人,這小東西,它可是真是為難了娘娘。」
沉默了一會兒,翠蘭忽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問道:「娘娘,既然那麼難,那奴婢偷偷地將它送到宮外去?」
伊妃娘娘搖頭否決了翠蘭的建議,「不妥。本宮帶它回宮的時候,自然是有人見到的。它若是走丟了,日後,王妃活著是大王追究起來,本宮自然是脫不了干係,難推失責之嫌了。」
聽完耶律梅芷的分析,翠蘭眉頭皺的更緊了,帶著幾分自責的口吻言道:「啊!這放也不行,送又得罪人,還真是個麻煩!都怪奴婢,要是奴婢當時沒有抱它回來見娘娘的話,娘娘就不會如此為難了!」
耶律梅芷輕輕一嘆,帶著幾分惋惜的口吻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是將它送往伊妃宮中,對它是福還是禍,那就得看它的造化了。」
翠蘭聞言,心有不忍,「啊?它不會死吧?」耶律梅芷淡淡地說道:「這就只能看它的運氣了!」
翠蘭聽了心疼地看著雪靈,問道:「娘娘,真的要送去嗎?」
耶律梅芷帶著幾分淡淡的無奈,幽幽地說道,「本宮若是有選擇的餘地,本宮也不捨得……雖然它不是人,卻也是活生生的一條性命!」
她不能留下雪靈,送給伊妃是最好的選擇,對於雪靈來說,也說不定是好的選擇。蕭靜霸橫,人命都不在乎,又怎麼會在乎一隻小狐狸?況且,平日里也沒有聽說她有喜歡小動物的心思。
雖然伊妃沒有從大王那裡得到雪靈,此時,將雪靈送過去,也許她不過善待雪靈,可是,她是一個好體面的人,她明著送過去,應該不至於怎麼傷害雪靈。
退一步說,就算是傷害了雪靈,那也不過是只狐狸!
就算日後王妃和大王追究起來,也不至於怪到她的頭上。
若是可以,她不想卷進後宮的爭鬥!
她從有一種感覺,這後宮之中將有更大的暴風雨,從王妃來了之後,後宮變的格外平靜。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到底誰能逃得脫,那就很難說了。
這後宮之中,想要得到什麼,就得拿些寶貴的東西去交換!
沒有付出,絕對不會有回報!
有了付出,同樣也未必有回報!
不知道王妃到底是什麼樣子,她心裡倒有些好奇了。
耶律梅芷淡掃了一眼雪靈,有些心情煩躁地言道:「翠蘭,將它抱下去吧!」
翠蘭猶豫了一會兒,應聲,「是!娘娘。」
走出幾步的翠蘭又轉身看著耶律梅芷問道:「娘娘,奴婢現下將雪靈送過去嗎?」
「恩。」
耶律梅芷在翠蘭出門前,叫住了翠蘭,「慢著,還是本宮親自過去吧!」
耶律梅芷左思右想,感覺還是自己親自過去的妥當,此時本身就是得罪人的事情,她若是不現身,伊妃恐怕要記恨她了。
想到曾經的往事,耶律梅芷還有些不寒而慄。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伊妃有多狠!「翠蘭,一會兒,你去將本宮進宮時,帶進宮的送子觀音帶上。」
「是,娘娘!」
送子觀音?那可是娘娘看的比命還重要的……此時送給伊妃娘娘嗎?翠蘭張口欲言又止,應聲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個時辰過後,耶律梅芷一番裝扮過後,帶著翠菊和翠蘭,向著伊萱宮趕了過去。自從失去了大王的寵愛,自從她知道大王對她絕對不會有愛的那一天,她將自己關在月華宮中,不管宮裡的嬪妃爭鬥,因為她的爹爹在朝廷中上有一席位置,保全了她的后妃職位,為她保住頭頂上的一塊瓦片,她沒有做到一個女兒該盡的職責,沒有為家中做出付出,反而是家裡的人,在保護她。
這一關,便是幾個春秋。
今兒,她竟然為了一隻狐狸去見她不想見的人嗎?
耶律梅芷臉上浮起一抹迷糊的笑意,看不清是苦澀還是自嘲。
後宮說大就很大,可以裝下整個世界,說小就很小,小到不過一時半刻便可以走到盡頭。
雖然耶律梅芷腳上的步子緩了又緩,卻總有到頭的時候,停下腳步,抬眼看向伊萱宮三個大字,她知道她到了。
耶律梅芷淡冷地對著伊妃宮中的奴婢說道:「去,稟告你們娘娘。」
伊妃娘娘,慵懶地睜開雙目,問道:「什麼事?」
「回稟娘娘,梅妃娘娘求見娘娘。」
伊妃有點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不由詫異地問道:「你說什麼?」
「回稟娘娘,梅妃娘娘求見娘娘。」
梅妃娘娘?耶律梅芷怎麼來了?她不是一直呆在月華宮不閉門不出了嗎?此時,來她宮裡,不知是為了何事。
「小雨,去沏茶,稟告梅妃娘娘,本宮梳妝一番就出去見她。」
小雨聞言,走了出去,「是,娘娘。」
小雨盯著腫臉走出了寢宮,令宮婢奉茶,自己邁著碎步,走到耶律梅芷的身前,恭敬行禮:「奴婢小雨參見梅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耶律梅芷盯著小雨紅腫的臉頰,微微一怔,隨即言道:「平身吧!」耶律梅芷一邊喝茶,一邊等著伊妃,在杯水將要喝完的時候,伊妃穿著黃色錦緞從寢宮裡走了出來。
伊妃面帶微笑,嬌媚盡顯,柔聲問道:「今日是什麼風把妹妹吹來了?真是稀客!」
耶律梅芷優雅地放下手中的茶盞,撫了個禮,言道:「梅芷給姐姐請安,姐姐金安。」
伊妃看著優雅中自然散發出魅力的耶律梅芷,心裡不免有些吃嫉。
這個女人,為何長的如此漂亮?
大汗後宮的第一美女,耶律梅芷,即使今日她,一身素淡的打扮,還是那麼的美麗。女人的柔媚被她不覺意間,發揮的淋漓盡致!
從她的臉上盡然看不到歲月的痕迹,而她卻在慢慢變老,為什麼?
伊妃只要見到耶律梅芷,心裡就不舒服,感覺她是山雞,而對面的耶律梅芷則是鳳凰。
這樣的心裡落差讓她很不舒服,可是,她還是保持著完美的笑容,柔笑言道:「妹妹快快免禮,妹妹快坐。」
伊妃在耶律梅芷坐定之後,開口問道:「妹妹,你好久沒有來姐姐的宮中了,姐姐今日真是高興。」
伊妃說道這裡,對著一旁站著的小雨說道:「小雨,你去告訴御膳房,就說梅妃娘娘今日在伊萱宮用膳,讓他們多添幾道菜。」
小雨應聲,退了出去,「是,娘娘!」
耶律梅芷原本想要拒絕,不想伊妃已經武斷地吩咐了下去,也不好再拒絕,立即說道:「姐姐真是客氣了,梅芷今日就叨擾姐姐了。」
伊妃一邊喝著熱茶,一邊言道:「自家姐妹,叨擾什麼?姐姐一直想去看看妹妹的,可是……近日裡後宮里的事情多,姐姐也落不著閑,這就一下子耽擱了下來,妹妹,你不會介意吧?」
耶律梅芷介面言道:「姐姐為了公務,為了後宮費心費力,梅芷又怎麼會生起這樣的心思呢!其實都怪梅芷這不爭氣的身子,本該早來給姐姐請安的,可是,生病之態沖了姐姐貴氣,還望姐姐莫要怪罪梅芷才好。」伊妃娘娘掩口輕笑言道:「瞧妹妹說道……姐姐怎麼會怪罪妹妹呢?像妹妹這般嬌滴可人的美人兒,就算是有什麼事兒,姐姐也不捨得怪罪的,何況這又沒有什麼事兒不說,我們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見外呢?」
「姐姐說的是。」
耶律梅芷言畢,給翠蘭使了個眼色,翠蘭立即打開了手中的盒子,舉著裝著玉觀音的盒子走上前來。
伊妃定眼看了片會兒,心裡甚是歡喜,一臉淡笑地問道:「妹妹這是做什麼……」
耶律梅芷緩緩開口,說道:「姐姐,這是梅芷為姐姐和小王子背的一份薄禮,還望姐姐不要嫌棄輕薄,收下才好。」
「這怎麼好意思……這麼貴重的禮物,姐姐這……」
耶律梅芷從伊妃掃過玉觀音的眼神中,看得出伊妃是喜歡這個禮物的,不由再次開口言道:「姐姐,這只是梅芷的一番心意,還望姐姐成全。」
伊妃笑意深下幾分,言道:「那……姐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小雨聞言,立即上前從翠蘭的手中接過玉觀音,轉身收放起來。
「只要姐姐喜歡就好,梅芷希望這玉觀音可以保佑姐姐母子平平安安。」
伊妃笑道:「妹妹真是客氣了!」
玉觀音?伊妃臉上帶笑,心裡不免一陣狐疑。這耶律梅芷今天來她宮裡是為了何事?恐怕不是送禮那麼簡單吧!
耶律梅芷見伊妃收下了禮物,有閑談了幾句,開口說道:「姐姐,梅芷今日遇到了一件難事,到是不知如何處理,特來請教姐姐。」
喝著茶的伊妃,雙目微微一暗,柔聲言道:「哦?是嗎?那妹妹到是說與姐姐聽聽?」
耶律梅芷聞言,對著身邊的翠菊言道:「翠菊,將它帶上來。」
伊妃一見翠菊手中籠子里的雪靈,心裡立即清楚了。
翠蘭手中的小狐狸是大王送給王妃的,當時她問大王討要,未能得到,為此,她心裡憋悶了好幾天,此刻,看到這隻小狐狸,伊妃的心裡還有些不舒服!伊妃心裡雖然很不舒服,可是,她也不想讓耶律梅芷覺得她小氣,不由扯起嘴角,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茶,一邊佯裝不解地問道:「妹妹這是……」
耶律梅芷從伊妃的端茶的微微一顫的手指上,看出伊妃的心思,淡淡挑起烏黑的雙目,細聲慢語地言道:「姐姐,是這麼回事。梅芷今日在院子里發現了這隻小東西,聽說它是王妃的,原本是不該帶到姐姐這裡,饒了姐姐煩心,應該直接還給王妃的,可是,王妃現在身在冷宮中,梅芷想啊,這一則,梅芷不好壞了宮中的規矩;二則,媚芷聽人說起王妃為人較為淡冷……梅芷與王妃也沒有什麼交情可談,所以……思及再三,梅芷便只好求到姐姐這裡來了。」
伊妃暗想,為人較為淡冷?她就沒有溫度!
伊妃想到在冷宮裡和寧蘭之間發生的事情,她的心裡很惱火。此時聽完耶律媚芷的話,溫怒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淡掃了一眼小白狐,沉默了片會兒言道:「這……妹妹,你這可難倒姐姐了!妹妹你有所不知,姐姐與王妃之間也沒有什麼交情。這個忙,姐姐幫不了妹妹了。你瞧瞧,小雨的臉……」
耶律梅芷天資聰明,伊妃只是淡淡一說,她心裡就明了過來。
小雨的臉?耶律梅芷掃了一眼小雨的臉,暗想,這小雨的臉,看來是和王妃脫不了關係了!
耶律梅芷快速地收回看著小雨的臉,淡笑言道:「姐姐,梅芷知道,此事有些為難姐姐,可是,梅芷也不好找上別人,如今這後宮之中,姐姐才是管事的人,梅芷想啊,就算是王妃,想來心裡也是明白的。其實,梅芷到有一句不敬的話,說出來姐姐莫要怪罪……」
伊妃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盞,言道:「哦?妹妹有話但說無妨。」
耶律梅芷思索片會兒,淡起朱唇,言道:「姐姐,大王賜金步搖於姐姐,這大汗後宮,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伊妃聞言,有些疑惑,她不知道耶律梅芷到底想要說什麼,不由更加凝神聽了起來。
耶律梅芷說道這裡泯了一口茶,繼而又言道:「姐姐,梅芷想啊,大王賜予姐姐金步搖是有緣故的!」
伊妃淡淡挑起眉頭,笑問:「哦?妹妹此話何意?」
耶律梅芷繼而又言道:「姐姐,梅芷覺得大王和這大汗國的所有子民,心裡可都希望這後宮掌權之人是我們大汗國的人,在這大汗國後宮之中,能擔起這個重任的人,自然就只有姐姐您啦!」
伊妃知道耶律梅芷這是在奉承她,可是,她聽起來還是不由地心裡歡喜,臉上的笑意不自覺地深下幾分。
在耶律梅芷話畢后,佯裝嚴肅地言道:「妹妹此話在姐姐面前說說便罷,在旁人面前,可千萬不得再說,姐姐何德何能,如何擔負得起這般重任!」
耶律梅芷見勢,說道:「姐姐,你若是擔當不起這樣的重任,這後宮之中還有誰可以擔當的起呢?」
伊妃聞言,微微挑起嘴角,言道:「胡話,胡話!妹妹今日莫不是偷吃了酒水?滿口儘是醉話!」
耶律梅芷見伊妃聽完她的話后,心情舒暢了許多,瞪了一眼雪靈,說道:「姐姐,姐姐如今可是身負重擔,梅芷原本不該為了這個小東西,煩擾姐姐的,可是,梅芷在這宮中除了和姐姐親近些,還真的找不到可以說上話的人兒給梅芷拿個主意……」
伊妃聽到這裡,原本不打算收下雪靈的心思,淡下了許多。
正在她猶豫之間,殿外傳來一陣嬌笑聲。
「呵呵……妹妹啊,吆,這不是梅芷妹妹嗎?今日真是巧了,我們三姐妹聚到一處了。」
說話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蕭靜。
蕭靜大步走了進來,眼神在看到雪靈的那一會兒,多停隔了一會兒,心頭不由浮起一抹不解,隨即一記上了心頭。
收回看著雪靈的眼神,緩緩坐下。蕭靜坐定,淡淡了掃了一眼小雨紅腫的臉,對著耶律梅芷笑道:「梅芷妹妹,今日身體還好嗎?」
耶律梅芷沒有想到,竟然會在伊妃的宮中巧遇蕭靜,雖然很讓她意外和措手不及,倒是片會兒恢復了淡定,柔聲言道:「梅芷謝謝姐姐的掛懷,近日來,梅芷的身體是好了許多。」
蕭靜聞言,一臉憂心地問道:「是嗎?那可有請太醫瞧瞧?這宮中的太醫真的是越老越沒用了!」
耶律梅芷聞言也不好說什麼,她們都心知肚明,口中說的也不過是檯面上的話兒。
伊妃聞言心裡有些不舒服了,不知道是不是耶律梅芷的話,起到了作用,她有點看不慣蕭靜一副後宮之主的樣子。
泯了一口茶水,淡笑啐道:「姐姐這話,伊兒可要為太醫們說上一句了。這宮中的太醫,乃是這大汗國里最好的,怎麼到了姐姐嘴裡反到成了無用之人了?梅芷妹妹,身體不好,這也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怎能全然怪罪到太醫頭的頭上呢?姐姐,你說是不是?」
蕭靜聞言,微微冷下眉頭,一臉嬌笑,言道:「梅芷妹妹,你瞧瞧,姐姐不過是隨口說了句,伊妹妹到是認起真來了……也罷,都怪姐姐這口無遮攔的壞毛病,說錯了話,讓伊妹妹逮著了機會。」
蕭靜話畢,三人各懷心事地笑了笑。
沉默了一會兒,伊妃開口言道:「蕭姐姐,梅芷妹妹,我們姐妹可是好久未能聚聚了,今日碰巧了,你們可都不要走了,就在我的宮裡用膳,如何?」
蕭靜聞言,介面說道:「盛情難卻,既然妹妹都說了,姐姐和梅芷今日,便在妹妹宮中叨擾了。」
伊妃見蕭靜應了下來,不由吩咐了起來,「小雨,去,吩咐御膳房,晚膳多添些菜。」
「是,娘娘。」
小雨應聲之後,行了個禮,走了出去。
蕭靜端起茶盞,泯了一口茶,眼神掃向翠菊手中的雪靈時,雙目微微一沉。蕭靜明知故問地問道:「吆,這哪裡來的小白狐啊?真是漂亮!」
耶律梅芷看了一眼伊妃,面色有些尷尬,「這……」
蕭靜見伊妃臉色微變,內心一陣痛快,不由再次問道:「梅芷妹妹,是你的嗎?」
耶律梅芷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這是梅芷散步時撿到的,梅芷身體不好,養不得它,所以,今兒,特地來麻煩伊姐姐,給它尋個主子。」
蕭靜微微點首,言道:「哦,這樣啊!這麼好看的小傢伙,伊妹妹養著最合適。虧得梅芷妹妹,沒有送到姐姐的宮裡,姐姐性子急躁,養不得了這東西,伊妹妹,你就收下這小東西吧!」
伊妃心裡的溫火,被蕭靜的話給帶了上來。
在這後宮之中,什麼都可以藏的住,就是唯一藏不住秘密!小白狐是誰的?她蕭靜難道不知道嗎?她如此明知故問,如此的話中有話,不就是在嘲笑她嗎?
伊妃強忍著心頭惱怒,垂目泯了一口清茶,隨後一臉淡笑地言道:「蕭姐姐,你有所不知,這小東西雖然可愛,妹妹卻是養不得的!」
蕭靜看著伊妃,一臉無辜且不明地,「哦?為何?伊妹妹不是一向很喜歡小動物的嗎?」
伊妃再次笑道:「蕭姐姐,這小東西雖然好看,可是,卻是有了主人的!本宮若是私自養下了,那豈不是得罪了大王嗎!這小東西可是大王送給王妃的禮物,妹妹可是不敢有此越俎代庖的想法。」
蕭靜收起笑臉,一臉詫異地介面說道:「是嗎?原來這小東西是王妃的啊!大王可真是寵愛王妃,要是在以往,大王定會將這小傢伙送到妹妹宮裡來了,這王妃一來,大王的心可就在王妃的身上了……」
蕭靜說話間,不忘嘆了口氣。
聽完蕭靜半朝半諷的話,伊妃氣的乾咳了一聲,說道:「蕭姐姐這話,妹妹就不能贊同了,王妃遠道而來,定是思鄉心切,大王心裡憐惜,自然就用心多了點,這也是人之常情。上回大王射獵,送給妹妹一隻兔子,妹妹心裡甚是歡喜,若是在將這小傢伙送給妹妹,妹妹也顧不來啊,蕭姐姐,你說與不是?」伊妃話中的意思很明了,就是大王好歹給她送過小兔子,這比什麼都沒有的要好吧?
蕭靜聽后,心裡自然不舒服了,臉色涼了一片,雖然心裡很是惱火,可是,想到今天來的目的是要和伊妃合謀的,便強忍了下去。
蕭靜乾咳了一聲,笑了笑,泯了一口茶。
耶律梅芷場面尷尬,如海的雙目淡淡映上微笑,岔開話題,言道:「伊姐姐,蕭姐姐,我們先不談這個小東西了,再提啊,它可就長了風頭了。」
耶律梅芷笑著說完,給翠菊使了個顏色,意思是讓翠菊後退幾步。
蕭妃和伊妃之間方才的一番爭鬥,讓耶律梅芷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伊妃不在是以前的伊妃了。
這若是換做以前,她定然不會如此回嘴,即使蕭靜如何的驕橫,她也只是默默垂目。
如今,她竟然當著蕭靜的面,給蕭靜難看,看來她真的變了不少。不知是伊妃變了,蕭靜也變了。若是在以前,蕭靜定然是不會如此罷了的,而今她竟然強忍了下來,這對於蕭靜來說,是很不容易的!
看來,這後宮之中,已經變了天。不,是這大汗後宮要變天了!
耶律梅芷思及到此,不由想著早早離去,這晚膳已經定了下來,自然不好再推卻,雪靈的事情,還尚未解決,她自然是走不得的,可是,她是真的不想踏進這潭渾水!
蕭靜被耶律梅芷這麼一說,隨即介面言道:「可不是,伊妹妹,耶律梅芷妹妹身體不好,你就收下這個小傢伙吧!」
在蕭靜帶有深意的眼神下,伊妃稍稍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梅芷妹妹,今兒伊姐姐本是不該收下它的,可是,蕭姐姐憂心你的身子,說了話,伊姐姐便暫時收下它了,待哪天,伊姐姐得了個空閑,便將這小東西轉還給它的主人,梅芷妹妹,你看如何?」
耶律梅芷扯起嘴角,點頭說道:「這是再好不過了,伊姐姐,蕭姐姐,梅芷謝謝二位姐姐,對梅芷的體憐之情。蕭靜搶了伊妃的回話,言道:「都是自家姐妹,應該的,妹妹不必如此的客氣。」
伊妃見蕭靜接話,抿了抿嘴,心裡有些不舒服,淡下臉上的笑意,對著小雨言道:「小雨,將這小東西帶下去吧!」
「是,娘娘。」
小雨立即應聲,從翠菊的手中接過雪靈,匆匆退了下去。
耶律梅芷見伊妃收下了雪靈,心頭的石頭總算落下了。她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只等用過完善後回月華宮了。
一番閑聊后,耶律梅芷早早地用完膳,背著伊妃和蕭靜,給身邊的翠菊使了個眼色。
翠菊收到了耶律梅芷的眼色后,立即開口說道:「娘娘,你的葯還沒有服用!」
耶律梅芷臉色微一冷,說道:「你這奴婢,怎麼這般的不懂規矩,本宮在和伊姐姐和蕭姐姐用膳,你多什麼嘴?服藥的事情,本宮一會兒回去再用就好,何須你來多嘴?饒了本宮和二位姐姐的興緻!」
翠菊立即跪地言道:「奴婢知錯了,奴婢該死!娘娘息怒。」
「你平日里真是被本宮給慣壞了……」
蕭靜正想和伊妃私自聊聊,見勢立即說道:「梅芷妹妹息怒,這奴婢雖然不懂規矩,到也是為了妹妹的身體著想,也是一片真心為主,梅芷妹妹可否看在姐姐的份上,饒她這一回?」
耶律梅芷立即說道:「還不快快謝謝娘娘給你求情!」
翠菊立即言道:「奴婢叩謝蕭妃娘娘。」
耶律梅芷一臉淡笑言道:「妹妹管教無方,讓二位姐姐笑話了!咳……咳……」
蕭妃接話言道:「梅芷妹妹,你這怎麼又咳上了,這改天讓葛大夫過去再瞧瞧,這般水靈的模樣,這身子怎麼就……」
伊妃聽完蕭靜的話,心裡有些明白蕭靜的用意,介面說道:「梅芷妹妹,姐姐原本想要多留妹妹的,可是,梅芷妹妹身子不好,服藥之事還是不能耽擱,梅芷妹妹既然已用完晚膳,姐姐便不多再挽留了,改在哪日姐姐得了閑,去你宮中坐坐。」」耶律梅芷笑道:「謝謝二位姐姐對梅芷的體憐,那……梅芷就恭敬不如從命,先行告退回宮了。」
耶律梅芷話畢,伊妃和蕭妃有客套了幾句話,回往月華宮了。
夜冷月涼,涼風拂面,一陣清寒著身,耶律梅芷忍不住地攬了攬衣服。
皇宮,沉寂的讓人覺得寒冷,心更冷。
如今這水火不容的伊妃和蕭妃能坐到一起,定然不會是簡單的用膳串門的,恐怕又是一場大的陰謀!
她們要對付的人是王妃嗎?
王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竟然讓兩個水火不容的女人,走到了一起,看來,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
翠菊一把扶住險些被絆倒在地的耶律梅芷言道:「娘娘,當心……」
耶律梅芷看著翠菊一張為她緊張的臉,溫柔地說道:「翠菊,今日讓你受委屈了。」
翠菊笑了笑,言道:「娘娘,這是奴婢分內的事情,奴婢不委屈。」
耶律梅芷淡淡地說道:「你們跟著本宮,就很委屈。」
翠菊知道耶律梅芷所指何意,不由說道:「娘娘,奴婢們跟著娘娘,是福氣。這後宮之中,哪個宮裡的奴婢,夜裡不噩夢連連?奴婢感激娘娘還來不及呢!」
「是嗎?」
翠菊連連點了幾下頭,「恩。」
耶律梅芷淡淡一笑,隨後言道:「翠菊,本宮的舊疾又要複發了。」
翠菊何等的聰明,跟著耶律梅芷多年了,這後宮之中的渾水,她也曾趟過,她自然明白耶律梅芷口中的病了,立即上前說道:「娘娘,讓奴婢扶您回宮吧!奴婢會小心侍候娘娘。」
「好!」
耶律梅芷點了點頭,話畢,抬頭看了看天空,想道:暴風雨要來了!
翠菊再次提醒著說道:「娘娘,當心腳下。」
宮深似海,百花圍繞帝王身,萬般恩寵,到頭來,不過是一場捕風捉影的遊戲罷了!步步為營,計謀深宮展,待那一切繁華落盡時,也許,只是一場清夢,濕了的到是自己的羅衣裳。花景久久未見裳兒走進寧蘭的寢宮,不由走了出去,見到落兒,立即問道:「落兒,王妃已經梳妝完畢,洗嗖的熱水,為何還不見裳兒送入寢宮?」
落兒聞言,眉黛凝起,有些緊張地問道:「花景姐姐,公……王妃沒有怪罪吧?」
花景搖了搖頭,「王妃在看書,裳兒人在何處?」
落兒見花景搖頭,擔憂的心,按下了不少,不由狐疑地問道:「回稟花景姐姐,裳兒一早就去廚房提水了,落兒還以為已經給王妃送了過去,怎麼……怎麼還未回來?」
花景聞言,凝色問道:「是嗎?什麼時候過去的?」
落兒放下手中的抹布,言道:「有一個時辰了,花景姐姐……要不落兒這就過去看看吧!」
花景點了點頭,「恩,那你就快去快回,王妃這邊要是問起,我先和王妃解釋,記得,別在路上耽擱了。」
落兒立即應聲,「好!」
去往廚房的落兒,一路上沒有半分的耽擱,直奔而去。
落兒走進廚房時,廚房裡負責燒熱水的李公公,正在忙著給冷宮裡的其他失寵的主子分配熱水。
落兒上前問道:「李公公,裳兒今早來廚房打水,公公可曾看到?」
李公公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一臉冰冷地打量了一番落兒,乾咳了一聲言道:「裳兒姑娘,一早來過,不過早早就回去了。」
落兒聞言,臉色瞬間就僵了,詫異地審視著李公公,追問道:「是嗎?李公公,裳兒離開有多久?」
李公公抿了抿嘴,說道:「裳兒姑娘走的急,至少有半柱香的時辰了。」
裳兒人去哪兒了?
落兒愣愣地說道,「是嗎?那真是謝謝公公了。」
落兒話畢就向廚房外走,心裡甚是擔心。剛剛走出廚房,又折轉走了回來,從廚房裡拿起一個水桶,說道:「李公公,可以再給我一點熱水嗎?王妃等著用……」
落兒話音還未落下,李公公便爽快地應了:「好好,你要多少,自己裝吧!」想到上次因為發生爭執的事情,李公公心裡雖然很不痛快,可是,也不想再去得罪王妃宮裡的奴婢。
那次事後,他找了其他奴才一問,才知道,王妃這個主子,不是一般的主子,至少是他得罪和怠慢不起的主子。
王妃身邊的奴婢,更是不敢得罪,他聽說了,王妃身邊的奴婢,都是從大齊國帶過來的,個個都會幾招。若是衝撞起來,他自然不會得了便宜。所以,此時,他對待落兒的態度,不自覺地敬畏幾分。
落兒聞言,一邊打水一邊謝道:「謝謝李公公啊!」
李公公扯起嘴角,冷笑地說道:「落兒姑娘言重了,王妃有需要,奴才即使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怠慢啊!」
落兒烏黑的眸子轉了幾轉,笑道:「李公公,落兒會在王妃面前替你美言的!」
李公公聞言,臉色稍稍柔下幾分言道:「吆,那真是有勞落兒姑娘啦,奴才在此謝過落兒姑娘。」
落兒微笑地說道:「李公公真是客氣了,這木桶,一會兒,落兒再給公公送過來。」
李公公應道:「落兒姑娘慢走。」李公公看著落兒消失在廚房門口后,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
落兒帶著熱水,快步向回趕,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無法安神。
從廚房走出,走到一個轉角的地方,聽到兩個巡邏的侍衛在低語,落兒的腳步不由慢了下來。
一個矮個子的侍衛,四下看了看,低語道:「哎,你聽說了嗎?伊萱宮今早,逮著了一個偷竊的奴婢。」
高個子的侍衛有些詫異,「是嗎?死了嗎?」
矮個子的侍衛又言道:「沒有,不過想必是活不成了,這奴婢也真的倒霉,這偷了東西被抓住不說,竟然還驚了伊娘娘。」
高個子帶著惋惜的口吻言道:「吆,那可真是活不成了。」
矮個子的侍衛輕嘆一聲,說道:「可不是,剛剛伊妃娘娘,為了求保小王子平安,已經趕往廟裡燒香去了。」落兒聽到這裡,無心再繼續聽下去,她的心裡不由一聲咯噔,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她一陣心亂,立即匆匆忙忙地向回趕,心裡祈禱著侍衛口中議論的偷竊之人不是裳兒才好。
花景一臉憂急地拿著木盆站在門口,一見到落兒,便上前迎了過來,將手中的木盆放在地上,伸手接過落兒手中的木桶往木盆里倒熱水,口中帶有責備地說道:「怎麼才回來?王妃已經催問了,裳兒人去哪了?」
落兒聞言心亂如麻,不由問道:「裳兒還沒有回來嗎?」
花景心頭有些狐疑,見落兒滿臉憂鬱,一邊端起木盆,一邊說道:「沒有,好了,一會兒我在和你說,我先進去了。」
落兒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點了點頭,「好。」
看著花景走進內殿,落兒立即在宮裡的其它幾間屋子尋找了起來。
裳兒不是那種不懂事,不知輕重的人,怎麼會不見了一個上午呢?這太奇怪了,該不會出了什麼事情吧?
那個盜竊的人不會是裳兒吧?不,一定不會是裳兒,裳兒沒有必要去偷東西,她去伊萱宮能偷什麼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裳兒人在那裡?去哪兒了?
落兒越是尋找,越是心裡恐慌,一間一間屋子尋了遍,也沒有找到裳兒的任何蹤影。
花景端著寧蘭洗嗖過的水,走了出來,正好迎到滿頭是汗的落兒,詫異地問道:「落兒,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裳兒回來了嗎?」
落兒急的掉眼淚,回道:「花景姐姐,裳兒沒有回來,可能出事了!」
花景聞言,臉色瞬間嚴肅起來,問道:「什麼?落兒,你慢慢說。」
「花景姐姐,裳兒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剛剛落兒已經將所有的屋子找遍了,都沒有見到裳兒,廚房那邊也沒有見到裳兒,燒水公公說裳兒早就回來了,可是,怎麼也找不到裳兒。」
花景臉色暗了下來,「怎麼會這樣?」
落兒抓著花景的手,急急地問道:「花景姐姐,落兒是一定出事了,剛剛落兒從半路上聽說,伊萱宮裡抓住了一個小偷,花景姐姐,你說,那個小偷會不會就是裳兒啊?」花景開口寬慰地說道:「落兒,你先別急,裳兒武功不差,應該不會出大事的。」
落兒急急地說道:「花景姐姐,裳兒不是那種不懂規矩的人,這要不是出了事,不會不見的……落兒她一定出事了……怎麼辦?」
花景也倍感蹊蹺,裳兒的性格她還是了解一些的,她和裳兒之間,雖然沒有落兒和裳兒之間關係親厚,可是,平日里相處的還算不錯。
這一早上不見蹤影,確實可疑!花景思索了片刻,言道:「落兒,你隨我一同進去,你將裳兒的事情稟告王妃。」
落兒立即點頭,「好!」
落兒走進寢宮,但見寧蘭端坐在窗檯之下,只手拿著一本有些發黃的書冊,正看著入神,腳上的步子不由放輕了幾分。
落兒走到寧蘭的身前不遠處,緩緩跪了下來,言道:「落兒,叩見公……王妃。」
寧蘭微微凝起眉心,掃了一眼跪在她身前的落兒,見落兒一臉憂急,眼神慌亂無措的樣子,不由將手中的書,往書案上一放,狐疑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回稟公……王妃……」
寧蘭聽著王妃二字心頭有些不舒服,打斷了落兒的話,言道:「以後無他人在場,你們還是喚本宮公主吧!落兒,你說吧!」
落兒繼續先前的話,說道:「是公主,回稟公主,裳兒不見了,裳兒她可能出事了……」
聽完落兒的一番稟告,寧蘭臉色沉了下來,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看向窗外,思索了片刻,言道:「花景,想辦法聯繫上蘊兒她們,吩咐她們追查裳兒的下落,讓她們行事小心。」
花景立即應聲,「奴婢遵旨。」
寧蘭看想落兒,吩咐道:「落兒,你再去四下尋找,不可出冷宮,若有事情,立即向本宮稟告。」
「奴婢遵旨。」
寧蘭掃了一眼向外走的花景和落兒,心裡升起一抹不祥之感,若是裳兒真的出了事,那……此事定是沖她而來的……自從允雁宮失火后,她陪嫁來的侍兒,出來隨身的落兒裳兒和花景,其他的全被耶律瀚明派到東院去了。
如今讓花景聯繫她們,也是逼不得已。耶律瀚明不在,若是他在,她還可以去找他。大汗後宮無一人可幫她,如今,她無倚無靠了!思及,彎起朱唇,一抹深深的苦澀和孤寂,浮上了她的雙唇。
大病初癒的寧蘭,臉色蒼白,此時,她迎光而站,立於窗下,更顯得憔悴楚楚。
裳兒的武功不差,雖然平日處事單純了些,到是聰明伶俐,如今一個上午不見蹤影,想必是步入了別人的陷阱了,恐怕已經被人拿下了。
若是蘊兒查出裳兒的下落倒是還好,若是裳兒不在伊萱宮,裳兒可能……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這大汗後宮雖說大不大,可是,藏個人到也是件容易的事情。如今她深陷冷宮,行動不便,耶律瀚明又不在宮中,她該如何是好?
她要保裳兒!
此時,寧蘭想起了她的乳娘,嬌荷夫人的死。這麼多年她,她默默地努力,就是不想再發生一次類似之事。
裳兒不能有事,她的人,誰都不可以動,若是動了,她絕對會十倍,二十倍,甚至是一百倍的討回。
半個時辰后,落兒臉色有凝重了幾分,整個人的神情也憔悴了許多。落兒走到寧蘭的身前,彷如落葉一般緩緩跪下,「奴婢叩見公主。」
寧蘭眉黛間的冷意又深下了幾分,不由問道:「沒有尋得嗎?」
落兒搖頭說道:「回稟公主,奴婢到處都尋了,可是,就是找不到裳兒的蹤影。公主,裳兒一定被伊妃娘娘給抓起來了,一定是這樣的,公主,奴婢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裳兒。」
落兒說話間,眼裡布滿了眼淚。
寧蘭冷目掃過落兒,轉身背對落兒,一邊向著花園走,一邊言道:「起來吧!本宮自然會救裳兒,落兒,你記住了,你們是本宮的侍兒,本宮不會袖手旁觀,即使是犯了死罪,也只能由本宮處置!」落兒聞言立即言道:「落兒叩謝公主。」
寧蘭凝起眉頭,一臉幽深地言道:「起來吧,待花景回來后,看看有沒有裳兒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