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風赦令,有求必應
格勒立馬介面:「屬下在。」瀚明話到嘴邊,正想要問格勒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可是,在格勒明亮的雙目下,硬是給憋了回去。
格勒見瀚明半天不說話,不由開口問道:「大王有何事需要吩咐屬下去做嗎?」
瀚明遲疑了片會兒,問道:「那個……那個你覺得王妃怎麼樣?」
「大王所指的是?」格勒被大王問題給問的有些糊塗了,王妃怎麼樣?大王是問王妃長的怎麼樣還是問王妃人品還是性格什麼的?
「……」格勒的話音落下便遭到了瀚明一記白眼。
格勒有些張二摸不著頭的感覺,噎了口氣,「大王是問王妃的人品還是外貌?」
「恩!」瀚明輕哼了一聲,邁步走出沐予亭。
格勒觀察了一下瀚明的臉色,眼珠轉了幾下,立即說道:「回稟大王,王妃……王妃尊貴無比,王妃的人品屬下覺得應該是很好,至於王妃的長相……王妃美貌如仙,也是極好的。」
瀚明皺起眉頭,眼神唰地划空而下,砸在格勒的臉上,讓格勒不由挺直了背脊。瀚明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向前走,再次問道:「你就沒有其他的看法?孤王的意思是……是,做為一個男人……你會不會喜歡王妃?」
『撲通』一聲,格勒被瀚明的話給問跪在了地上,「回稟大王,王妃尊貴無比,屬下絕對不敢心生這種大逆不道的非分之想,還望大王明察!」
瀚明鎖緊的眉頭隨著唇角的笑意漸漸舒緩了下來,看了一眼格勒一張緊張的臉,說道:「孤王沒有說你喜歡王妃,孤王的意思是,作為一個女人的王妃,她怎麼樣?」
被瀚明如此一提醒,格勒總算明白了過來。王妃做為一個女人那是怎麼樣的?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大王的意思是什麼?
「回稟大王……王妃很好。」
王妃很好?這不是等於沒有回答嗎?瀚明聽后皺起眉頭,「不是……孤王的意思……格勒,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就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格勒脫口問道:「哦,大王是問男女之間的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啊!」
瀚明額頭上升起了幾條黑線,低沉地哼了一聲,「恩。」
格勒見瀚明應聲,不由支支吾吾地回道:「回稟大王……男女之間的感情是……是……」
瀚明見格勒半天冒不出一句話,有些焦急,催問道:「是什麼?」
格勒非常認真地回道:「是……回稟大王,屬下還沒有娶妻,屬下不知。」在瀚明灼灼的眼神下,格勒緩緩地垂下雙眸,不敢再看瀚明那張冷峻陰霾的面容,心裡暗惱的想咬了舌頭。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男女之間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這幾年隨著大王征戰,軍營里全是男人,哪有什麼女人啊?更別說什麼男女之情了!
瀚明盯著垂下頭的格勒,心頭一陣憤懣和懊惱,他幹嘛問榆木腦子的格勒啊?心口憋悶的瀚明沉聲說道:「你先退下吧!」
格勒一聽大王讓他退下,快速地行了個禮,匆匆地了下去,「是,屬下告退。」
格勒離開后,瀚明腳底輕點,人便飛上了假山頂躺了下來。瞅著藍天白雲,浮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來瓊所幾天了?不知道她的病好的如何了,怎麼感覺時間這麼漫長?腦海里不自覺地又浮起了寧蘭的面容,怎麼揮灑都揮灑不開,彷彿是用刀子刻的一般,印在他的心頭,一雙性感的唇瓣時而布滿戾氣,時而有嵌著淡笑,彷彿是那天上的浮雲變幻無常。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躺在假山頂閉目養神的耶律瀚明,眉心不禁凝起,垂目向下看去。
格勒回看了眼幾丈開外的花景,急忙稟報道:「屬下參見大王,啟奏大王,王妃的婢女花景帶著風敕令求見大王。」瀚明有些不敢相信地質問道:「你說什麼?」
格勒立即回稟道:「回稟大王,王妃的婢女花景帶著風赦令求見大王。」
大汗國先帝在位時,鑄造了風火雷雨四塊赦令,外事火赦令,掌有火赦令的人,可以在大漢國任何地方調動軍萬;掌有雷赦令者,可在大汗國的全國各地征糧,不受任何人阻攔,若敢有反抗者,不必通報力斬不赦;掌有雨赦令者,可以在全國各地州縣隨意提取銀兩;而這風赦令,掌有風赦令者無論對誰有求,被求者都必須有求必應!
先帝死前,曾特別的囑咐過瀚明,假如有一天,見到了風赦令,無論求的是什麼要求,都必須有求必應!
王妃得到風赦令,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母妃給的。找了多年的風赦令,竟然這樣的出現了嗎?這是瀚明步曾想過的事情,他的父王原來將風赦令交到了他母妃的手中嗎?怎麼會這樣?母妃害死了父王,父王竟然不恨母妃?為什麼會這樣?
瀚明面色緊繃,冷聲言道:「傳!」若非急事,風赦令不會出現,若妃急事,王妃的婢女不會出現!瀚明話音一落,人便以疾如雷電般的速度閃下了假山頂。
花景快比走到瀚明的面前,立馬跪下拜禮道:「奴婢見過大王,萬歲……」
瀚明冰冷地打斷了花景的話,言道:「說!到底是什麼事?」
「大王,奴婢求大王趕快回宮救救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她……」
瀚明一把抓起花景,一臉緊張地急聲問道:「王妃她怎麼了?快說!」
花景急忙回道:「王妃娘娘她,娘娘她被關進了暗室,就要死了,奴婢墾求大王趕快回宮救救王妃娘娘,晚了,王妃娘娘……」
花景的話還未說完,瀚明的人便風馳電擊般消失不見,丟下了由急變喜的花景和一臉緊繃的格勒。
暗室?誰向天借了膽子?瀚明的心口彷彿被人捅出了個窟窿,疼,疼的厲害!尤其是想到寧蘭會死,他就呼吸緊促,恨不得長了雙翅膀,立即飛到宮中。她不能死,寧蘭不可以死!她是他的王妃,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可以傷害她,更不可以取她的性命!
暗室?她不是在冷宮嗎?怎麼會被關進了暗室?到底是誰?向天借來了膽子嗎?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原諒!一雙漆黑的眸子漸漸紅了起來,此時他的全身血液都在沸騰,帶著一股濃郁的殺氣,騎在汗血寶馬上的他,只希望還來得及,只希望馬兒可以跑的更快一點!
她是那麼驕傲的女人,他不敢想象她在暗室里會發生什麼,他更不敢想象此刻她還是不是活著……
越想心越亂,越想越焦急,心頭劇烈的疼痛,讓瀚明漸漸明白了,他是喜歡寧蘭,喜歡她彷彿很久很久了,久的彷彿是前世今生都割不斷,割不斷那段深愛的情。
腦海中一直模糊的畫面漸漸清晰:
一個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鳳冠霞帔下的面容漸漸清晰,她手中握著的匕首帶著鮮血,對著一個同樣身穿大紅喜服的英俊的男子,淚水從她的面容滑落,面如冰霜,堆積的是那滿滿的傷心和決絕……
「我不喜歡你,我愛的人是天羽哥哥!我嫁給你是因為逼不得已,你別過來,你別逼我,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你說什麼?夏侯墨荷,你再說一遍!」
「炎殤,本宮說多少遍還是一樣,本宮愛的人是向天羽……」
她是誰?那個叫夏侯墨荷的女人是誰?那個向天羽又是誰?為什麼那個女人愛的人是向天羽?為什麼他的心會那麼痛?為什麼?為什麼她長的那麼像寧蘭?為什麼?頭好痛,彷彿要裂開了一般,痛,好痛!
寧蘭口中說的天羽哥哥是不是那個向天羽?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的腦子裡會出現這麼多奇怪的畫片?他到底遺漏了什麼?
自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經常噩夢連連,可是每當夢醒,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無論如何去想也想不起來。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原來一直做的噩夢,一直陪著他成長的噩夢,竟然是這個畫片,就是方才腦海里出現的那個女人!揚鞭聲聲響,急促的馬蹄聲,追逐著即將落山的夕陽。日夜兼程,三更應該可以到達皇宮。寧蘭,要等著孤,沒有孤的允可,你是不可以死的!很多事情還需要你來解答,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放棄生命,必須堅持下去,等孤!
格勒看著騎著千里馬飛奔而去的瀚明,有那麼一刻,未能反映過來。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回見到耶律瀚明如此焦急。格勒轉身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花景,目光落在花景胳膊上,問道:
「你還可以走嗎?」
「可以。」花景說完便匆匆向著她的馬兒走,被格勒給攔住。
格勒非常嚴肅地說道:「那是一匹好馬,隨你跑了這麼遠,若是你現在還想騎著它回去,你會害死它不說,你會更慢。」
花景聞言,冷嗖一聲,「哼,在奴婢的眼中,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可以比得過公主的性命,讓卡!」
格勒堅持地攔著花景,接話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擔心王妃,你顧惜自己沒有關係,可是,若是馬兒半路跑死了,你怎麼即使的趕回去?跟我來,馬圈裡還有幾匹寶馬!」
「好!走,真的沒有太多時間了!」只是片刻功夫,花景便與格勒一同越上了寶馬,抄著來時的小道,向著瀚明趕奔而去。
大汗國伊萱宮
燭光閃爍,伊妃盯著桌子上的飯菜,忽然起身,來來回回地走了起來。怎麼辦?她怎麼辦?蕭靜這個蠢女人,竟然讓那個賤奴逃出了大汗國!一路竟然都沒有追到,一種可能她還在京城,還有種可能她是走了別的路趕去瓊所了。
去往瓊所的路,難道有別的捷徑嗎?若真的有,那個賤婢此時十有八九是趕到了瓊所,大王若是知道了她和蕭靜聯手加害那個賤人……那……那個女人一定不能留!
她是不能出面的!
「娘娘,為了您腹中的皇子,好歹用點吧?」
伊妃焦急的目光落在了小雨的身上,有那麼一刻失神,隨之深深地嘆息了聲,倦累地擺手向著寢宮裡走,「小雨,撤了吧,本宮食不下。」小雨對著伊妃的背影說道:「娘娘,奴婢求您保重鳳體!」
伊妃沒有轉身,只是再次搖了搖頭,擺手走到寢宮的梳妝台前緩緩坐下,面色暗沉。
小雨見說不動伊妃,便擔憂地看了一眼奴婢們在廳桌上的飯菜,嘆了口氣對著一旁的侍婢言道:「你們將這些撤下去,先溫著。」
「是。」
「你們都退下吧!」
眾宮女立即齊聲應道:「是!」小雨屏退了眾位宮女後走進了寢宮來到伊妃的跟前,接過伊妃手中的梳子,一邊給伊妃梳妝,一邊柔聲問道:「娘娘,您的頭髮真好看。」
伊妃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一朝恩寵,伴君左右,哪知這宮深似海,需得步步為營,一不小心便落著個紅顏薄命的下場,再好看的鬢髮也牽不住君情寡薄,再深的恩寵也鬥不過移情別戀……」
小雨聽得悲傷,眼眶紅了起來,「娘娘……萬事還得往寬處想,大王心裡是有著娘娘的。」
伊妃苦澀地彎起唇角,珠淚連連,「呵呵,小雨,你不用寬慰本宮了,本宮心裡都明白。伴在帝王側,即使曾經如何的萬千寵愛於一身,終有一天要去面對那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的一天。更何況,本宮如今做了太多不該做的……大王回來,那個賤人一定會向大王告狀,若是知道了,他是不會放過本宮的……本宮不怕死,只恨不能殺死那個賤人……本宮不甘心……大王怎麼可以被她搶去呢?」
「娘娘,大王他不會傷害娘娘的,娘娘您身懷皇嗣……」
伊妃凄切地說道:「小雨,本宮對不起你們,日後本宮去了,你們在宮中……可如何是好?本宮一想到你們會被欺負,本宮心裡就忍不住的難過……」
小雨抽泣了起來,「娘娘,您不會有事的,奴婢不要娘娘有事……娘娘,奴婢可以做什麼?您儘管吩咐奴婢,奴婢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娘娘,奴婢真的想幫助您。」
「小雨,你的一片忠心本宮記在心上了,一切順天由命吧!是本宮沒有駕馭住妒火,本宮是敗在愛字上!」
「娘娘……若是王妃死了,娘娘是不是就可以化險為夷了?」
「可惜,晚了!如今沒有下手的機會了……小雨,這金步搖是大王賜予本宮的,只可惜本宮日後戴不得了!你將它……收好,本宮有些乏了。」小雨看著悲傷中的伊妃,緩緩站了起來向著床榻走去,更加難過了,「娘娘……」
「小雨,你退了吧,本宮想歇息了。」
「是,娘娘。」若是王妃死了,伊妃娘娘就會平安無事的對不對?自從跟著伊妃娘娘,她就決定把她的命都給了伊妃娘娘,為今伊妃娘娘有了大難,正是她挺身相助的時刻,就算丟了她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小雨拿起金步搖,臉龐的淚水漸漸冷卻,她在心裡暗暗做了個決定,目光看向珠簾后鳳榻上的伊妃緩緩跪下,深深地磕了三個頭,向外走去。
小雨招來兩個對伊妃娘娘忠心的婢女,「玉鑰,玉鎖。」
「奴婢在。」
小雨憋下心頭的不舍和難過非常嚴肅地說道:「日後若是我不在娘娘的身邊,你們一定要好生侍候娘娘,知道嗎?」
「是。」
小雨繼而又說道:「娘娘不開心的時候,你們要多給娘娘說些笑話,娘娘若是做錯了,一定要攔著娘娘,娘娘發脾是因為娘娘的心裡太苦了……娘娘如今懷著皇子,身邊少不了人侍候,尤其是夜裡,娘娘也許會感覺到飢餓,你們要準備膳粥,切記,務必記住,娘娘不能飲用寒性的食物,還有,平日里放機靈點,不要招惹是非,萬事皆要想在前頭,這樣才能侍候好娘娘,明白嗎?」
「明白了。小雨姐姐,你這是怎麼了?你是要去哪裡嗎?」
「恩。我要去辦些事情,你們只要侍候好娘娘,我就可以放心了。記住,過些日子天氣冷了,千萬不能讓娘娘凍著,屋子裡放著爐子,一定要做好通風的措施……你們都記住了嗎?」
「奴婢記住了。」
「那好,你們就留在這裡,若是娘娘有事……」
玉鑰不解地問道:「小雨姐姐,你要去哪裡?若是娘娘問起……」
小雨依依不捨地向著寢宮看了一眼說道:「娘娘若是問起,你們就告訴娘娘……告訴娘娘說我身體不適,在屋裡歇著了……」
玉鑰介面應道:「是!」
「好了,我先出去了。」小雨拖著沉重的步子向著殿外走去,眼淚在她跨出門的那刻再次湧出眼眶。縱使萬般不舍,她也是義無反顧的!
珠簾下,伊妃瞅著小雨離去的背影,只手低著貝齒淚如雨下,心痛地捂著嘴,上了鳳榻。她知道小雨沒有了,此去無論成敗,小雨都回不來了,她是有心讓小雨拿走金步搖的,她此時只希望小雨此去可以成功地完成任務。
小雨是她的親信,對她是一片忠心,她真的很捨不得小雨,可是,為今之計她別無選擇,只能捨去小雨了,因為她還想活著,她捨不得大王……
躺在鳳榻上的伊妃大聲嚷道:「來人啊!」
玉鑰玉鎖聞聲,立即快步走進寢宮,「娘娘,您怎麼了?」
伊妃滿頭是汗,紅腫著雙目,流著眼淚,吃力地令道:「本宮……肚子疼,快去,快去請御醫!快!」
玉鎖立即接聲,快速地飛奔了出去:「是,娘娘,奴婢這就前去!」
玉鑰嚇的臉色蒼白,將面色蒼白的伊妃給扶著躺下,「娘娘,您再忍忍,御醫就來了……」
伊妃捂著肚子,因為疼痛,整個身子萎縮成團,緊攥著的拳頭已被她咬出了血,「小雨……啊……本宮疼……御醫怎麼還不來……本宮肚子好……疼……小雨……去哪了?小……雨……快傳御……醫……快……」
玉鑰見伊妃疼的暈了過去,驚惶無措的大聲嚷道:「娘娘!娘娘,來人啊……快宣御醫……娘娘出事了……快宣御醫……」
伊萱宮因為伊妃暈了過去,頓時亂成一團,御醫火速趕了過來,進進出出燈火通亮,打破了宮中的寧靜。
蕭靜聞得風聲,火速地向著伊萱宮趕了過來,一邊趕路一邊問向身邊的宮女,「怎麼樣?伊妃娘娘是真的暈了嗎?」
「回稟娘娘,是真的!太醫們全在伊萱宮了。」
蕭靜冷著臉,面色一片凝重,「太醫們怎麼說?」
「太醫們說,伊妃娘娘中毒了,腹中的皇嗣,恐怕會受其影響,也許……也許保不住了……」
蕭靜一聽伊妃腹中的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了,心裡暗自一喜,面不改色地追問道:「中毒?伊妃怎麼會中毒?」「這……這個奴婢就不知曉了。」
「恩,本宮知道了。」蕭靜說完,大步邁過門檻走進伊萱宮,進入內殿,看著太醫們圍成了一團商量著,一見她到來,立即行禮:「臣等參見蕭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靜平復了喘息,沉聲言道:「免禮吧!這等時刻這些禮節就先免了吧,救伊妃娘娘要緊,伊妃娘娘現在情況如何了?」
葛太醫立即介面回道:「回稟蕭妃娘娘,伊妃娘娘此刻已經轉危為安了,只是……伊妃娘娘懷中的皇嗣還未度過危險期,這幾日伊妃娘娘需要安心靜養,待餘毒清理乾淨,腹中的皇嗣方能轉危為安。」
「這麼說來,皇嗣還有危險是不是?」
葛太醫立馬回道:「回稟娘娘,臣等會竭盡全力救護皇嗣的。」
蕭靜眸子向伊妃的寢宮望去,厲聲問道:「伊妃娘娘怎麼會中毒?」
「回稟蕭妃娘娘,伊妃娘娘先前被刺客傷了的傷口處染有劇毒。」
蕭靜詫異地審視著葛太醫,質問道:「什麼?先前不是清理傷口了嗎?伊妃娘娘中的什麼毒?」
葛太醫接話言道:「回稟娘娘,此事千真萬確,蕭妃娘娘中的是一種罕見的奇毒,名叫:美人蠱,這種毒先前沒有任何跡象……直到毒發才會被人察覺。」
蕭靜聞言目光微微一沉,冷聲質問道:「你們何時可將伊妃娘娘體內餘毒清理乾淨?皇嗣何時方能轉危為安?轉危為安的機會到底有幾分?」
葛大夫瞅了一眼冰冷著臉的蕭靜,稍作思考,言道:「回稟蕭妃娘娘,若是伊妃娘娘能夠早一刻醒來,皇嗣便會早一刻轉危為安,臣等定當會竭盡全力替伊妃娘娘解毒,伊妃娘娘身懷皇嗣,臣等相信上天也會護佑皇嗣平安化險。」
蕭靜聽完葛太醫的話,催促道:「那你們還不趕快救伊妃娘娘和皇嗣,若是皇嗣出了意外,你們就提著腦袋去見大王吧!」
眾位太醫齊聲應道:「臣等遵旨。」蕭靜寒著臉走進伊妃的寢宮,近走鳳榻,伊妃娘娘慘白的面色以及發著淡紫色的朱唇闖進蕭靜的眼中后,蕭靜才相信伊妃當真是中了毒。只是她很不明白,伊妃娘娘為何會中毒?難道王妃的匕首真的有毒?還是……還是她……蕭靜腦海中有著一個念頭閃過,臉色也隨著深下幾分,若真是如她猜想的那番,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蕭靜瞅了伊妃片刻,在床邊椅子上坐了下來,「本宮在這裡陪你們娘娘一會兒,你們都退下吧,慢著,你們去打盆熱水過來,別忘記了溫些米粥,免得你們娘娘醒了餓著。」
玉鑰玉鎖介面說道:「這……奴婢遵旨。」
退下了玉鑰玉鎖,伊妃寢宮裡便只剩下了蕭靜一人,蕭靜瞅著伊妃的臉,帶著幾分試探問道:「妹妹,王妃還在天牢里,大王若是回來,姐姐該怎麼說好呢?你何時可以醒來?如今姐姐與妹妹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妹妹是想讓姐姐孤軍奮戰嗎?」蕭靜說完后,見伊妃依然昏迷不醒,沒有絲毫的直覺,雙黛不禁鎖起,正當蕭靜要起身的時候,寢宮門口傳來一陣急呼聲:「娘娘,娘娘……」
蕭靜抬頭看了一眼,見是她的親信丫鬟,不由陰著臉言道:「大呼小叫什麼?出了什麼事情?」
蕭靜的親信丫鬟,立即買著小碎步快走到蕭靜身前,附耳小聲地嘀咕了幾句便退下了。蕭靜愣了幾秒后,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子一陣輕顫。剛邁步走出了幾步又折轉到鳳榻前,對著昏迷不醒的伊妃言道:「妹妹,你若是能聽到姐姐的話,可要早些醒來,據說大王剛剛回宮了,姐姐先去迎駕了。」
蕭靜說完,見伊妃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轉身快步走出了寢宮,「大王當真回宮了嗎?現在到哪裡了?」
「回稟娘娘,先前是在宮門口,算算時辰,這會兒怕是到了蒼穹宮了。」
蕭靜面色凝重,心頭焦急萬分,大王突然回到汗宮真的太意外了,「大王不是在瓊所嗎?怎麼回來的這麼突然?大王身邊還有何人?」「回稟娘娘,大王身邊並無旁人,大王好像是獨自一人回來的。」
蕭靜詫異地看了眼身邊的親信丫鬟,一邊向著蒼穹宮走,一邊問道:「是嗎?格勒沒有跟著大王的身邊嗎?」
「回稟娘娘,沒有。」
蕭靜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這大王突然回來竟然格勒沒有跟隨在左右?那麼大王為何回來的如此匆匆?大王是不是見到了那個逃出宮的賤婢?
蕭靜匆匆的步子瞬間定住,對著身邊的親信丫鬟令道:「本宮知道了,翡翠,你快去查查大王回宮后都見過什麼人,說了些什麼話,快去!」
翡翠立馬應聲,「是,娘娘。」
翡翠的聲音剛剛落下,一個小公公一路向著蕭妃娘娘跑了過來,「娘娘,娘娘……奴才參見娘娘……」
蕭靜一語打斷了公公的行禮,問道:「免了,有事快說!」
小公公氣喘吁吁地稟報道:「回……稟……娘娘,大王他……大王他沒有回蒼穹宮。」
向蒼穹宮趕走的蕭靜聽完小公公的稟報,急忙問道:「什麼?大王沒有回蒼穹宮?那大王去哪兒了?」
小公公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子,快速地調息了下呼吸稟報道:「回稟娘娘……大王回宮后,召見了李將軍,隨後便向著天牢里趕去了,這時候,大王正向天牢趕去……」
蕭靜臉色剎變,整個身子頓時一緊,「你說什麼?大王召見了李宗帥?現在趕去天牢了?」
「回稟娘娘,大王的確是向著天牢趕去了。」
蕭靜緊攥著衣袖的手,手心裡已經沁出了細汗:「大王去了天牢,那麼……如此說來,大王十之八九是去看王妃去了。」
蕭靜看了眼翡翠,又看了眼大汗淋漓的小公公,強行讓她自己靜了下來。大王若是奔著王妃去的,那麼大王很有可能是見到了那個賤婢了!如此說來,此刻她更不能自亂陣腳。
伊妃此刻還在昏迷中……她該怎麼辦?
無論如何,天牢,她是要去的,思及,蕭靜提聲言道:「擺駕去天牢。」
「是,娘娘。」小公公接聲后提聲高呼道:「娘娘擺駕去天牢!」
蕭靜對著翡翠使了個眼色,「翡翠,你去伊萱宮走一趟,伊妃娘娘中毒昏迷,也不知此刻如何了。」
「是,娘娘。」
蕭靜眉心處凝著深深的幽暗,王妃被關入天牢一事,大王知道了也是無礙的,王妃私出冷宮,對伊妃行兇確是有罪。
只是,被關入暗室一事……這倒也無礙!
王妃被關入暗室一事,知道的人,該處理的已經處理了。小雨是伊妃的親信,自然不會出問題;李宗帥在她的掌握之中,倒也無礙;只是王妃那邊……王妃那邊即使說了,無人作證,那不過是一面之詞,也是起不了什麼事情的;太后那邊更是無礙,太后是在天牢里見到王妃!
如此一想,蕭靜原本緊張和焦急的心,舒緩了下來,暗暗地吁了口氣,踩著穩當的蓮花步向著天牢走去。
蕭靜忽然覺得伊妃中毒中的好,中的及時,此刻她趕去天牢,正好可以轉移大王的注意力。此時她真是有些慶幸伊妃壞了龍種,雖然她從來沒有想過讓伊妃將孩子平安地生下來。
大王如此匆匆趕回,召見的人是李宗帥,李宗帥是知道伊妃中毒一事的,想必是要與大王稟報。大王知道伊妃中毒,卻沒有火速趕往伊萱宮,而是直接趕奔去了天牢,這足以證明王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蕭靜朱唇揚起,凝重在眉心處的幽暗漸漸散開。哥哥說的沒錯,這後宮爭鬥只有無情無愛的人,才可以勝利。看來還是哥哥想的周到,看的透徹!
伊妃那賤人看來真的是被愛逼瘋了!此刻躺在床上的她若是知道大王此刻趕去了大牢,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雖然此刻蕭靜還身在危險之中,可是她心裡卻異常的痛快,雙眸閃過一道冷笑,壓在她心口的那股因伊妃逼迫而堆積的惡氣瞬間消失了!
哼!仗著大王的盛寵,以為懷上了龍種得到了金步搖,就可以執掌後宮耀武揚威了嗎?還不是照樣輸了?寧蘭看著虛弱的落兒,心疼地眼眶都紅了起來,「落兒,你怎麼樣了?」
落兒虛弱地說道:「公主……回稟公主,奴婢無礙,奴婢只是好累……累……公主……裳兒她還沒有……安……葬……」
「落兒,落兒……」落兒話還未說完,因為饑寒交迫暈了過去。寧蘭攥著落兒冰冷的手,原本清澈的黑目漸漸陰冷。
歷來後宮爭鬥,是活著一天就要處心積慮地斗一天,直到斷了最後一口氣,方能告終。她怎麼就忘記了呢?當年她將她的母妃從天牢里救出來了不就知道了嗎?她怎麼生起了妄想?憑什麼妄想她可以在皇宮的一個角落裡孤獨終老?若不是她的妄想,裳兒就不會死!寧蘭心裡十萬分的痛恨她自己,若是她可以強大,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
寧蘭話語在天牢里響起,冰冷無波,字字鏗鏘有力,「落兒,本宮向你保證,從今往後,本宮絕對不會讓別人對你們動手!誰敢動你們,本宮絕對會雙倍討回。」
寧蘭的話音剛剛落下,一記冷譏聲伴著漸近的腳步聲響起:「王妃,你覺得你還有翻身的機會嗎?」
寧蘭緩緩抬頭,往聲音傳來之處掃去。但見,伊妃的丫鬟小雨帶著兩位侍衛站在鐵牢外。其中的一位侍衛,手裡正擰著一個檀木色的木桶。
寧蘭的目光似刀,至少在小雨看來似刀更勝於刀,直直地,狠狠地向她的雙眸刺了過來,迫使她不得不避開,「打開牢門!」
看守牢房的侍衛有些為難,「小雨姑娘,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小雨冰冷地喝斥守衛,「今兒,我來天牢是受了娘娘的秘旨,來給王妃送膳飯的,並且還有些密話必須要傳給王妃的,你還不打開牢門,你是想抗旨嗎?」
小雨說話間,示出金步搖,守衛見了怔了一下,立即介面言道:「小人不敢,小人這就打開……」
小雨見守衛打開了牢門,冷聲令道:「你退下吧!」侍衛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小雨,乾澀地應了聲,「這……是!」
侍衛退下之後,小雨對著身後的兩名侍衛使了個眼色,兩名侍衛向著牢房中走進,一名將木桶打開,拿出了一個白色附有蘭花的瓷壺和杯子,寧蘭見勢心裡清楚即將要發生什麼,不由從地上山了起來,目光尖利而冰冷地盯著木桶里的酒壺和酒杯,冷冷地問道:「你們還真是迫不及待!」
小雨冷嗖一聲,「王妃娘娘,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請王妃娘娘早些上路吧!」
「好大膽的奴婢,你竟然對本宮如此不敬?」
「王妃娘娘,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齊國公主嗎?還是你覺得你是這大汗國的尊貴王妃?王妃娘娘,到了這種時候你還不明白嗎?此刻我這個大膽的奴婢是來侍候你早些上路的!」小雨說到這裡目光從寧蘭的身上移開,落在了兩名侍衛的身上,厲聲喝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侍候王妃娘娘!」
一個侍衛將酒杯倒滿了毒酒,端起向著寧蘭走進,「王妃娘娘,請吧!」
寧蘭盯著一步一步走近她的侍衛,低頭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落兒,雖然她全身無力,可是,生存的戀頭瞬間達到了頂點。
『啪』的一聲,出手快如閃電,原本遞到她面前的酒杯,被寧蘭一把給揮掉,隨即揚起一腿,向著端毒酒的侍衛的腹部狠狠地踹了一腳。但聞,咣當一聲,隨即便是侍衛一陣疼呼,拿著酒杯的侍衛被寧蘭一腳踹的撞在了鐵柱子上,疼的一臉漲紅。
小雨僵硬地抽了抽嘴角:「沒用的東西!既然王妃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罰酒了,你們一起上給我上!」
「是!」
兩個侍衛同時向著寧蘭攻了過來,原本沒有力氣的寧蘭,一開始還可以勉強,可是隨著體力的消耗,幾招下來陷入了下方,很快被侍衛拿下。
寧蘭見雙臂被兩個侍衛一人抓著一隻地背在身後,雖恨卻無法還擊,目光犀利的她,面色氣的一陣青白。小雨擰起酒壺,冷冷一笑,言道:「王妃娘娘,既然你不喜歡他們侍候,那奴婢來侍候你。」
小雨話音剛落,天牢門口便傳來一聲高呼聲:「大王駕到!」小雨聞聲臉色大變,兩名侍衛不自覺地愣了一下,原本絕望的寧蘭心頭又升起希望,趁著侍衛失神間,奮力反抗,向著小雨飛起便的一腳。小雨被踹趴在了地上,瓷壺也摔破了,裡面裝著的毒酒撒了。
「快,抓住她!」小雨說話間,撿起破難的壺片,端著壺片殘留的毒酒站了起來。
兩個侍衛面色帶有遲疑,在小雨的命令下,立即出手去擒拿寧蘭。而就在這時,瀚明帶著御林軍李宗帥走了過來。
幾丈開外的瀚明見到侍衛和將寧蘭拿下,又見小雨拿著碎瓷片往寧蘭口中灌東西,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臉色大變,厲聲吼道:「住手!」
一聲嘶吼聲才剛落下,瀚明人便閃到了鐵牢前,以風馳電掣之速,將小雨一把抓開,並且在小雨的臉上狠狠地甩下了幾個耳光。
「啊……惡……」小雨口吐鮮血,倒在碎酒壺的破片上。
盯著寧蘭嘴角的血跡,瀚明的心彷彿被人用刀割了一般疼痛,一雙紅通通的雙目,布滿了殺氣,對著跪在地上的狠狠地踹了幾腳,厲聲吼道:「是誰……是誰叫你們對王妃動手的?說,是不是伊妃?」
「不是娘娘,大王,這是奴婢的主意……奴婢要殺了她……」
瀚明冷鷙的臉吼道:「來人啊,將他們給我拿下去,孤要親自審問!」
「你回來了?」寧蘭盯著憤吼中的耶律瀚明,暗暗地鬆了口起,全身的力氣彷彿瞬間被抽幹了一般,話音剛落,人便向著地面緩緩倒下。
「你還活……」瀚明話未說完,見到寧蘭向著地面倒去,一把將寧蘭抱住,滿臉的緊張:「王妃……寧蘭……你醒醒……傳太醫……快傳太醫!」
李宗帥被瀚明吼的一愣,立即衝口喊道,「是!大王,快傳太醫……快……」
「寧蘭……你不能死,你要堅持住,孤不允許你死……你明白嗎?」瀚明橫抱著寧蘭瘋了一般衝出了天牢,向著蒼穹宮奔去。蕭靜在來往天牢的半路上,撞見了抱著寧蘭,滿臉緊張的瀚明,立即跪下行禮:「臣妾參見大王……」
瀚明見蕭靜攔住了路,厲聲吼道:「給孤滾開!」
蕭靜嚇的臉色發白,立即閃開了道,她還從未見過大王如此發怒過。從瀚明的態度上,蕭靜再一次地確定了大王心裡最在乎的女人是誰了!
每個女人心裡都有個夢,夢中有個深愛自己的男人,與之發生一場轟轟烈烈至死不渝的愛情。她蕭靜也不例外,她曾經也想過,只是她沒有遇到對的人。看著漸漸遠去的那抹背影,蕭靜心裡除去了妒忌還有著一抹難仰的羨慕。難道這就是愛情嗎?瀚明匆匆離去的緊張面容,深深地印在了蕭靜的心頭。
一個宮女上前扶起蕭靜,「娘娘回宮嗎?」
蕭靜搖了搖頭,眸色深幽,「擺架去蒼穹宮,月暮,你去打聽一下方才在天牢里都發生了什麼事情,速速來稟報本宮。」
「是,娘娘!」蕭靜吩咐完,邁著蓮步匆匆地向著蒼穹宮趕去。
太醫們匆匆地趕到蒼穹宮給寧蘭診斷病情,在瀚明的火目下,個個心驚膽戰。混怕有點差池,腦袋搬了家。
瀚明在蒼穹宮的寢宮中來來回回地走著,一見太醫們診看完畢,急忙追問道:「快說,王妃她到底是怎麼了?」
葛太醫立即回稟道:「回稟大王,王妃是饑寒體虛,又在天牢中然了寒氣,一時間體力不支暈了過去,並無生命危險……」
瀚明聞言暗暗舒了口氣,「那你們還不快去抓藥!」
眾太醫齊聲應道:「是,大王,臣等告退!」
一群太醫立即向外走,剛走幾步便被瀚明給喝住,「慢著,王妃何時可以醒來?」
葛太醫戰戰兢兢地回稟道:「回稟大王,微臣預測……王妃最遲明日午時前應該可以醒來。」
瀚明清冷的臉上,犀利之氣緩下許多,揮了下手,屏退了眾人,在床前握住寧蘭的手,緩緩坐了下來。想到方才在天牢里看到的那一幕,瀚明的心疼的厲害!若不是去的及時,若是再晚一點兒……該死的!竟然有人背著他對寧蘭動手?簡直是不想活了!
一想到他就差一點兒失去了床上躺著的嬌人,瀚明的憤怒緊張和歉疚便堆滿了他的心頭,將他的心壓的很疼,很疼!再想到寧蘭昏迷前說的那間話,瀚明一雙漆黑的眸子,不禁染紅了,眼眶裡布上了一層淡淡的雲霧。
「你回來了?」她昏迷前的話……是在等他嗎?她是在等他嗎?盯著床上的寧蘭,瀚明緊握著的手,又不自覺地深下了幾分。
一張本就很清瘦的玉容,此刻又瘦了一圈,這才多久?不過短短的幾日,怎麼就瘦成這樣了?伸手向著兩片丹唇摸去,心頭又是一窒,她竟然把自己給咬傷了?他可以想象的到寧蘭唇齒相扣時的樣子……
一雙濃密而又修長的睫毛,寫滿了倔強,緊緊閉合著,白皙面容上的手印還隱約可見,一股難仰的疼惜由著瀚明的心頭直衝眉心。
濃郁的陰冷浮上峻拔的面容,火紅的雙目沖滿了殺氣。輕柔地將寧蘭的手放進蠶絲錦被中,柔柔地壓了壓被角,『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三兩大步邁出了寢宮。
跪在外面的蕭靜,一見瀚明走了出來,立即行禮道:「臣妾參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瀚明憋忍著心頭的火氣,鷙冷地問道:「說,什麼事?」
蕭靜被瀚明的冷目看的一陣心驚膽戰,說話不禁結巴了起來:「回稟大王……臣妾……臣妾是來稟報大王,伊……伊妹妹她此刻中毒昏迷中……還未脫離危險……」
瀚明一把秏起蕭靜,憤聲質問道:「蕭靜,這幾日孤王不在宮中,你和伊妃到底對王妃做了什麼?」
被瀚明秏起身子離地的蕭靜,頓時花容失色,眼淚湧上了雙目,立即應道:「臣妾不知……臣妾冤枉,大王,臣妾沒有對王妃做什麼……求大王明鑒……」
盯著蕭靜的臉,瀚明搡開了蕭靜,對著摔爬在地上的蕭靜,厲聲言道:「平日里,你們在宮中小打小鬧孤王都可以當做沒有瞧見,可是,你們別把孤王當成了愚人!若是查出王妃的事,和你有關係,你就等著孤王來摘了你的腦袋!」蕭靜被瀚明一把搡趴在地上,又驚又恐,眼淚珠子大滴大滴地掉了在了石地上,「臣……臣妾不敢,大王明鑒!」
盛怒中的瀚明,雙手緊握成圈,關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最好事情如你所說的一樣,若是你敢欺瞞孤王,孤王會讓你們蕭家因為有你而後悔!」
蕭靜說話間有些哆嗦:「臣妾……對大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大王明察……」
瀚明在蕭靜哆嗦的說話間,撩衣坐了下來,臉色依然冰冷如霜:「哼!起來吧!」
「臣妾叩謝大王。」
瀚明將冰冷如利劍一般的目光從蕭靜的身上轉開,對著吉索冰冷地言道:「將那個賤婢給孤王拉上來!」
「是,大王!」吉索立馬接語。
片刻之後,小雨以及那兩名侍衛被帶了上來。
「奴……婢……叩見大王。」
瀚明盯著趴在地上只有半條人命的小雨,鷙冷地問道:「說,到底是誰讓你下毒謀害王妃的?是不是伊妃?」
小雨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回稟……大王,是奴婢自己做的主,和伊妃娘娘……無關!」
瀚明目光冷冽,死死地盯著小雨,「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敢狡辯?吉索,給孤王掌嘴!」瀚明的一聲令下,便有兩個奴才,在小雨的臉上一下打下了十幾個耳光。
「你們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一個侍衛介面稟報道:「回稟大王,小人是接到了秘旨……這才奉旨行事,大王饒命,開恩啊!」
瀚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字字冰冷,「秘旨?誰的秘旨?」
侍衛看向半死的小雨,言道:「回稟大王,是小雨姑娘……」
小雨口吐鮮血,目光凌烈,突然笑了起來,打斷了侍衛的稟報:「呵呵……大王,您不用問了,秘旨是假的,他們不知道,這些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奴婢是擅自偷了娘娘的金步搖和玉印下的秘旨,和伊妃娘娘……無……關……大王要殺便殺……奴婢不怕……死,奴婢只恨沒有……殺……死……她……不能將殺娘娘的兇手殺死……替娘娘報仇……」
瀚明緊握的手輕顫了起來,背到身後,話語無潑地令道:「拉下去,滿門抄斬!」
兩個侍衛磕頭言道:「大王饒命啊,大王……」
小雨見侍衛要將她拖下去,拼力掙脫道:「放開我!大王,奴婢……有話要說!」
瀚明緊起眉心,「說!」
小雨忿恨地吼道:「大王,你是個昏君!奴婢……不服!」
吉索立即斥道:「大膽奴婢,你竟然敢對大王如此無禮……」
瀚明片字未眼,而是冷掃了一眼吉索,等著小雨下面的話,昏君?他做上龍椅,還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是個昏君,還是個奴婢!
小雨用儘力氣吼道:「大王,伊妃娘娘她那麼愛你,如今伊妃娘娘被王妃行刺,你不但不追究行兇者……反而誣陷伊妃娘娘,懷疑一直愛著你的伊妃娘娘,你這就是昏君……你是個薄情寡義的……昏君……色迷心竅的昏君……」
瀚明聽完小雨的一席話,臉色更加鐵青,「拉下去!」
小雨一陣狂笑,被侍衛一邊往外拖,一邊高聲罵道:「呵呵……昏君,我不怕死……朝朝暮暮愛你的人你不珍惜,你這昏君,伊妃娘娘肚子里……可還懷著你的孩子啊……你不能這樣對娘娘……你不能……這樣薄情寡義……」
蕭靜看著被拉下去的小雨,心裡暗暗地鬆了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回到了新房,平復了一下驚慌的心情,對著瀚明勸慰道:「大王息怒……莫要為了一個婢女傷了身子……」
瀚明冷冷地看了一眼蕭靜,問道:「蕭妃,你方才說伊妃的病情如何了?」
「回稟大王,臣妾先前從伊妹妹宮中過來,伊妹妹中毒還在昏迷中……太醫說伊妹妹還未度過危險期……」
瀚明向寢宮的方向看了一眼,沉聲言道:「擺駕伊萱宮。」瀚明說完,大步流星地向著蒼穹宮外走去。
吉索立即提升高呼:「大王擺駕伊萱宮!」
蕭靜聞言,整個身子鬆了下來,遲疑了會兒,跟在其後向著伊萱宮趕去。得知寧蘭無生命危險,瀚明一顆緊捏著的心,舒緩了許多。雖然此刻他很想陪在寧蘭的身邊,可是,想到伊妃還未脫離生命危險,心裡一陣憂心,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加快了。
伊萱宮中燈火通亮,瀚明直入寢宮,盯著面色蒼白的伊妃,對著身後的太醫質問道:「伊妃她現在怎麼樣了?」
「回稟大王,伊妃娘娘她……娘娘她只要在午時前醒來便會無礙,只是……若是娘娘早一些醒來,娘娘腹中的小王子就會多一分的安危。」
瀚明聞言冷聲催促道:「那你們怎麼還不讓她早些醒來?」
葛大夫立即跪下,緊張地回道:「回稟大王,這……這臣等無能為力,這……完全要靠娘娘她的意志……」
瀚明冷麵發出陣陣寒氣,沖著地上跪著的太醫們厲喝道:「一群廢物!」沉默了片刻,瀚明在床沿邊坐了下來,開口問道:「伊妃娘娘中的什麼毒?為何會中毒?」
葛大夫偷瞄了一眼瀚明,戰戰兢兢地回稟道:「回稟大王,據臣等診斷,伊妃娘娘中的是美人蠱,從娘娘的傷口上看來,娘娘被利器所傷的利器上淬有劇毒。」
瀚明盯視著葛太醫許久,忽然看向蕭靜,對著玉鎖問道,「什麼利器?誰敢用利器對孤王的妃子動手?」
玉鎖顫聲回稟道:「回……回稟大王……奴婢不敢說……」
「說!」
玉鎖看了一眼蕭靜,立即回稟道:「回稟大王,伊妃娘娘……娘娘她是被王妃娘娘刺傷的……」
瀚明聞言,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叱喝道:「一派胡言,王妃怎麼會出手傷伊妃呢?你這個奴婢竟然敢信口雌黃,來人啊,將她拉下去杖斃!」
玉鎖立即哭求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奴婢所述的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謊言,大王……您若不信,您可以問蕭妃娘娘,蕭妃娘娘可為奴婢作證的,大王……奴婢真的沒有說謊……」瀚明鷙冷的目光掃向蕭靜:「是這樣嗎?」
蕭靜快速走到玉鑰的面前,接過玉鑰手中的匕首,撲騰一聲跪倒在瀚明的面前,雙手舉起匕首,「大王,此事千真萬確!臣妾可以作證,王妃娘娘為了救侍婢與伊妹妹發生了爭執,一時間王妃失手刺傷了伊妹妹,這柄匕首就兇器。大王若是不信,御林軍頭領李宗帥可以作證,伊妹妹身上的刀口亦可作證,臣妾懇求大王明察!」
瀚明審視的目光落在匕首上的時候,雙目閃過一抹驚詫,伸手接過蕭靜手中的舉起的匕首,臉色越沉越陰。
這匕首……這匕首……那個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她手中拿著的那把帶血的匕首,那把匕首不就是……不就是這樣的嗎?這匕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握著匕首的手,青筋隆起,痛,頭彷彿要被撕裂了一番疼痛……
許久,瀚明沉冷地問道:「李宗帥,這把匕首查清了確實是王妃娘娘的嗎?」
李宗帥立即上前稟報道:「回稟大王,這把匕首據末將所查,的確是王妃娘娘的匕首,只是,為了進一步確認,大王可與王妃娘娘對證。」
瀚明將匕首揣入懷中,面色恢復平靜,語氣無波地問道:「李宗帥,你親眼見到王妃對伊妃行刺了嗎?」
李宗帥看了一眼蕭靜,稍作遲疑稟報道:「回稟大王,這……末將趕到時伊妃娘娘已受傷暈倒,末將未曾親眼見到,不過,當時蕭妃娘娘與伊妃娘娘的婢女小雨在場。」
李宗帥話落片刻,格勒大步走了進來,對著瀚明行禮道:「末將見過大王。」
瀚明冰冷地言道:「回來的正好,格勒,今日起御林軍由你來統領,將蕭妃李宗帥等人打入天牢,三日內務必查出王妃行刺伊妃一事,孤王要真相!」
蕭靜聞言急聲言道:「大王……臣妾所述的可是句句屬實啊!大王明察……」
「孤王會查出真相。」瀚明一字一頓地說完抬手一揮,蕭靜等人很快被拉了出去。跪在地上的葛太醫為首的幾名太醫,下的滿頭是汗,大氣不敢呼出。蕭靜等人被帶下去之後,瀚明盯著花景,言道:「你去蒼穹宮照看你的主子去吧!」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花景恭敬地行了個禮,快步退了下去。
瀚明冰冷的聲音伴著花景遠去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你們還在這做什麼?還不快去配藥,想辦法!」
「臣等遵旨。」聽到這話葛太醫等人如臨大赦慌忙叩首退出了伊妃的寢宮。
一干人等退下后,整個寢宮瞬間靜了下來,瀚明盯著面色蒼白,朱唇乾燥雙眉緊鎖的伊妃,心頭升起一股憐惜之情。
寧蘭的面容浮現在瀚明的腦海中,心裡雖然牽念,還是沒有起身離去,短短數日,後宮之中竟然發生出這麼多的事情,今夜如是晚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寧蘭竟然對伊兒行兇?為何要對伊兒行兇呢?她的性子雖然孤傲驕橫,到也不是那種無事生非恣意鬧事的女人,此事暫且放下,格勒自然會查個清楚明白。
伊兒,孤王希望你最好是無辜的,如此才不枉孤王對你的寵愛。
歷代後宮妃嬪之間的勾心鬥角,無法避免,也無法杜絕,只是不要太過就好,過了,他決不允許!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坐了片刻,瀚明正要起身,榻上的伊妃,斷斷續續地呢喃了起來:「大王……大王……小雨……孩子……大王,救救我們的孩子……大王……孩子……痛……好痛……」
瀚明聞聲猛然轉頭看向床上的伊妃,連聲喊道:「伊兒,醒醒,孤王在這裡……」
伊妃漸漸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滿頭汗水的她,愣愣地看著面色緊張的瀚明,虛弱且十分吃力地問道:「大……王……是你嗎?」
瀚明面色溫和了許多,「是孤王,你醒了?」
伊妃鼻子一酸,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楚楚地問道:「大王,真的是你嗎?你真的回來了嗎?」
瀚明點了點頭,「恩。」
「大王……臣妾見過大王……」瀚明按下了想要起身的伊妃言道:「好啦,你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這些禮數暫時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