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紙書 結束夫妻名分
又多睡了半日的輕衣感覺終於恢復了氣力,正要吃點東西,卻見飛雲一副慌張的樣子進來,不知道又有什麼事。
「小姐,老爺,夫人,來看望您了。」飛雲吐吐舌,一副你怎麼打發她們的疑問面孔。
「現在在哪裡呢?」
「姑爺正領著他們過來。」飛雲的聲音未落,便見得姚晟進來,他的臉上沒有了憔悴和苦惱,或者是冷漠的成分等,而是有了一層淡淡的柔情,竟然朝著她笑,只是笑容里總有一絲琢磨不透的東西,是什麼?
「夫人,感覺好些了么?」姚晟的頓親睦鄰之舉讓飛雲捂住了嘴巴,這笑?輕衣突然感覺姚晟的笑里有几絲冷,而且還夾著莫明的排斥,怎麼了?
「好些了,夫君?」疑惑的眸看向姚晟後方。
一如既往的虛偽的笑,柳侍郎的笑里有著責備和驚訝,因為輕衣被毀容,因為姚晟不計較她的毀容?
母親的眼底里有著擔心和疑惑,因為姑爺已經彎身去把女兒抱起,讓她坐好。
什麼局面?輕衣有些為姚晟的突然殷勤和接近而疑惑,為什麼?輕衣的探詢沒有得到姚晟的回答,因為姚晟竟然坐在她身邊,雍容的說:
「二老,放心,本相會好好的照顧好輕衣。」姚晟的手上施了一把力氣,讓輕衣看起來是那樣慵懶的倚在了姚晟身上,似乎那麼親密和諧。
而且他竟然喚她輕衣?
這變化太大,讓輕衣的眉皺了起來。
雖然姚晟的口氣客氣了很多,但是仍能聽的出來,他的眼裡似乎不把柳侍郎當作自己的岳父。
柳侍郎的臉出現了釋懷的笑,而輕衣看來這是姚晟和父親的一場表演,看誰能騙的過誰?
父親不是一個光明的人,而姚晟和他相鬥,要麼是姚晟更厲害,要麼是姚晟更不光明,那麼眼前是父親利用自己來布置的煙霧彈,還是姚晟利用她布置的煙霧彈來迷惑父親呢?突然之間不愉快的種子慢慢發芽,輕衣有些無奈,她不想配合任何一個人去演別人戲里的角色。
「輕衣?」柳氏一副傷心和擔心的看著女兒,那道傷痕那麼明顯的在她的臉上,看來她吃了苦頭,這都是柳侍郎的餿主意。
她轉臉之間欲向丈夫發怒,但是看見自己丈夫那張乾笑的臉之後又變成了怨,然後這怨漸漸轉化成無奈的嘆息。
落在輕衣眼底,柳氏的可憐與可悲都讓她無奈,如果有的選擇,她情願不是生在柳家。
「母親不必擔心,是輕衣一時貪玩,摔了一下而已,休息數日就便好起來。」輕衣挪了挪身體,試圖讓自己和姚晟的距離遠一點,這讓她很不習慣。
似乎發覺了輕衣的逃避,姚晟的手又加大了力氣,而且笑意似乎加大,輕衣明顯的感覺到那貼在自己額頭上的下巴在向上移動,這親昵中隱匿著某種氣息,輕衣甚至懷疑姚晟和柳家是不是有仇了,不然何以如此大費周章的來裝成恩愛夫妻呢?
「那就好,衣兒切記身為宰相夫人,要有應該遵守的本分和責任,不要只顧著玩耍。」笑眸里幾分警示,不知道姚晟可看得到。
「爹爹放心,衣兒自是知道什麼事當做,什麼事不當做。」輕衣的回應里有著一貫的綿里藏針,口氣軟軟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般順耳。
什麼時候這丫頭如此囂張,柳侍郎迷惑的笑里似乎不明白自己的女兒,那種眸子轉動的狡詐輕衣不想看。
而姚晟那張略帶疑惑的臉似乎有些懷疑的看著懷裡的佳人,只聽得他悠悠道:
「夫人,侍郎大人都告訴你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了?」親昵的問,卻是一番試探,冰冷的笑似乎更多了几絲狠,輕衣心底一顫,這張很近的臉,有著初嫁入姚府時的考究和無情,只是一邊的柳侍郎無法看到這張臉而已。
「咳,姚丞相多慮,下官只是覺得女兒一向恣意妄為,所以囑咐她要收斂了平日里的性情。」柳侍郎的話里似乎在掩飾什麼。
「柳侍郎放心,輕衣已經做的很好,本相滿意的很。」姚晟的動作說明他真的很滿意這個妻子,似乎在擊破姚晟專寵小妾的傳聞,只見他抱起輕衣,一副心疼之狀。
「廚子應該備好了午膳,我們過去吧。」
輕衣的烏溜溜的眸子轉動著,似乎有一點點的寒意在蔓延,姚晟的溫存里越來越多的不對勁,是做給父親看的嗎?
輕衣不理會母親的釋懷的面容和柳侍郎略帶得意的眸,而是仔細的思索著,姚晟那張看似親熱實則冷落的臉里,要拿她來做什麼?
似乎昨晚那個姚晟已經找不到半點痕迹,那個露出點點破綻和關心的姚晟今天似乎都走了樣,你不該,拿輕衣做你們的劍盾,輕衣的微弱的嘆息,無處可聞。
席間,姚晟一直都在輕衣左右,夾菜,呵護,淡笑……姑爺的溫柔里有一種怪怪的味道,也不會一下子變的這麼好吧,飛雲一邊看一邊忍不住咬了自己的手指頭。
而柳侍郎那張老臉似乎比較滿意這樣的場面,只是柳氏的猶疑仍在徘徊。
輕衣不能不感念於母親的恩德,所以她配合了姚晟的動作,當她夾菜送入姚晟的嘴裡時,姚晟稍微停滯的臉和動作,讓輕衣演的更賣力,飛雲感覺把自己整個手指頭都咬下去了也不能平息心底的疑惑。
片刻間,都知道少爺和夫人的關係迅速升溫了,僕人們似乎都鬆了一口氣,這樣才正常一些,放著這麼大的美人不要,少爺真是瘋了。
但是,也許是做給柳侍郎看的呢,大家也難免這樣的疑惑。
只有輕衣明白,她這樣做會讓父親明白自己在姚府里是有價值的,那麼是不是可以順帶著對自己的母親好一點呢,也許這個想法有點可笑,但是輕衣卻做了。
看著滿意的柳侍郎離開姚晟府邸時,輕衣鬆了一口氣,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應酬了,他們的戲她看夠了,她不打算為誰來打擂,她天生只是一個看客而已。
果然,姚晟的眸隨著柳侍郎的離開而寒,而疑惑的打量了輕衣,似乎他們剛才一場戲的辛苦只有彼此才能明白,姚晟臉上的一絲溫情,還沒有捕捉到,就消失了。
只是離開時他的一句話讓輕衣心底一窒。
「夫人,晟和柳侍郎的這場遊戲,你是什麼角色?」親昵的很,仍舊是在耳畔,仍舊是那副眸,卻是冰涼如水,嗜人心骨,他不懂么?原來他的冷漠和排斥都是因為柳侍郎才對,只能說明他太不了解她柳輕衣,既然不了解也就罷了,何須了解。
「夫君認為是什麼角色?」一彎笑容如明月在初霽的晴空里綻放淡淡的青輝,讓人神輕氣爽的同時,也生出陣陣的寒意來。
姚晟看了他一眼,疑惑,然後恢復成冰冷,淡然道:
「我希望你只是一個看客。」我?你?親昵的詞語,卻是冰冷的話語。
一笑,一個明了的笑,輕衣的淡然里有著你多慮了的嘲弄,姚晟有些狼狽,但用冷漠掩飾,匆匆離開。
姚晟離開后,許久,輕衣喚來了飛雲,輕衣的笑里有著堅定,有著睿智。
「雲兒,讓你找的人都找了么?」若是逍遙王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何樂而不為?
「小姐,雲兒找了,一切順利。」
「那準備紙筆過來。」
「小姐又要作畫?」小姐的興緻來的還真是時候,今天的事情她還沒有來得及問呢。
「紙和筆只有作畫才能用嗎?傻丫頭?」一絲促狹的笑讓飛雲趕快離開。
只是這一次奇怪,小姐做什麼還不讓她看呀,飛雲不滿意的關上門。
「小丫頭,怎麼不好好伺候主子,跑出來偷懶了?」景陽的笑在飛雲面前肆意綻放。
「你,你怎麼又來了?」這人真奇怪,有事沒事總能看到他,感覺無孔不入似的。
「我怎麼又不能來了?這裡是我家。」景陽笑吟吟的靠近,飛雲本能的往後縮。
「你又不姓姚。」飛雲噘嘴的樣子真可愛,看得景陽不捨得移開視線。
「哦?聰明,終於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來問了?這主僕真是奇怪,小姐是懶得問,丫鬟是想不起來問,似乎對姚家的事都不關心一般。
「你,少小瞧我。」飛雲一副生氣的樣子叫道:「你不會是姑爺半路撿來的吧?」
「差不多是撿來的,只不過是我撿的你家姑爺,而不是你家姑爺撿來的我。」很高深的話,他撿來的姑爺,怎麼聽起來他在姚府是老大似的。
「吹牛皮。」
「你不相信算了,若不是這樣,你家姑爺怎麼會這麼大方讓我住在這裡啊,不信你去問問姚婆婆。」
「姚婆婆?是誰?」飛雲的眼睛眨啊眨。
「就是那個在姚府負責看鴨子的老婆婆。」
哪裡去找那個老婆婆去,似乎好久沒有見了,飛雲不與他計較,而是問了一個比較好奇的問題。
「那你知不知道姑爺的父母在哪裡,那個後花園是誰住的?」這個問題憋了好久,小姐似乎不願意說,她只好問這個傢伙了。
「丫頭,你好奇心太大了。」敲了她一下,景陽準備走,奇怪的是飛雲沒有喊疼,而是伸手拉住了他,景陽一怔,沒有想到這個丫鬟還有這麼大的膽子,見景陽看他,飛雲馬上把手鬆開。
「不說,就不說,何必這樣看著我?」景陽卻是在考慮為什麼不告訴她,但是看她自動放棄就離開了,還是有點失望。
「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景陽看著飛雲離去的身影,沉吟道。
飛雲打開門進去,看見小姐正在看自己寫的一紙書信,見她進來,收了起來,飛雲好奇的泡泡一個一個在空中飛。
終於在小姐又睡著的時候,偷偷的拿起剛剛藏起來的那張紙,雖然略通一些文字,飛雲還是看到了,這上面怎麼寫的:
君曾問及輕衣在這場遊戲里是什麼角色,輕衣以為是看客,爾等恩仇,輕衣不想沾身,但無奈身不由己,如今,輕衣以為是過客,輕衣既無心於此,不如離開,成全君之心意,爾等翻雲覆雨,一切與輕衣無關,此去斷了夫妻名義,他日若相逢,輕衣與君無任何瓜葛,望君體諒輕衣不辭而別。
末尾輕衣落款,飛雲一時間嚇呆了。
「小姐要休了姑爺?」這,這,此等違背常理之事,太不可思議了。
「雲兒,什麼時候這麼不老實了?」輕衣假寐,發現后一副悠閑狀,不理會飛雲的眼瞪的有多大。
「小姐?你真的要,要休了姑爺?」看怪物一樣看著輕衣。
「怎麼沒有看明白?再讀一遍咯。」輕衣淡笑,轉身睡去,飛雲愣在那裡,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