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公主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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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貴族院一直都被認為是皇帝陛下管理貴族和榮養退役軍人的部門，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在貴族院里還有一個小小的部門—稽查處，這個表面上屬於內務府稽查處管理的小部門，一直都被認為是皇帝陛下的眼睛，用來監視貴族並防止內務府在經營皇家產業時貪污營私。其實，這個不大起眼的稽查處卻正是帝國最大的情報組織，而貴族院的負責人，往往都是忠於陛下的情報負責人，俗稱特務頭子就是這些人。

帝國雲林省爆發農民起義，應該叫暴亂的消息在暴亂髮生的第二天，就開始源源不絕的傳遞到了相鄰的山南省稽查處了，比軍方的按察使司還要早幾個小時得到消息。雖然樂進堂伯爵對農民暴亂早有些推測，不過也沒想到暴亂來得如此快速，現在來討論為何會發生暴亂和追究當事官員的責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保證山南省不發生暴亂，最起碼也要想辦法減少暴亂對山南省的影響。

在稽查處強大的、無孔不入的情報網裡，山南省的情況還是可以的，當然，前提是伯爵得到的這些情報都是真實的。有了這些情報，配合按察使司和布政使司剿撫並舉應該能將山南省的情況穩定住，更何況，他早早的就向陛下建議將山南省北部和雲林省東南部的受旱災影響比較大的地區居民遷出，一方面是為了及時賑濟防止災民走極端，另一方面，也是一種變相的堅壁清野，讓北邊雲林省的暴亂無法蔓延到山南省。當時這第二個小心思提出的時候還怕陛下責罵，現在看起來倒是有未雨綢繆的先見之明了。

從私人的方面來說，山南省是樂家的根據地，不能亂！雲林省沒有勢力深厚的大貴族家族，多是眼光短淺的根基不深的新興貴族和無知的小地主，只知道儘力盤剝小民，到時候適得其反連身家性命也難保，就後悔也晚了。事實上，盤踞在地方數百年的大家族行事是十分謹慎和理智的，甚至多數大家族在當地口碑都非常好，家族中更是多有造福當地的祖訓。這些根深蒂固的老派家族都清楚，民望對家族延續的巨大作用，平時收買都來不及，誰又會去主動給自己臉上抹黑呢？就算家族大了，偶爾也會出幾個紈絝，甚至一些地方官員不敢處置，偷偷縱容，但是一旦被揭發，懲處還是十分嚴厲的。敗家的事情很少會發生在世家大族之中，這不是說世家大族都是仁慈的慈善家，而是他們懂得進退，雖然不能否認他們對社會資源和自然資源的佔有，更不能否認他們對平民的盤剝，但是，至少在表面上，他們還是要戴上溫情的面具，盡量優待自己養的羊們，畢竟羊的心情愉快了也會多出羊毛不是么？

大可不必對這種剝削關係深惡痛絕，事實上在人類社會發展史上，這種關係從來不曾滅絕。再說了，在平民的心裡，誰都清楚這種剝削的存在，而且大家都會心安理得的接受這種剝削，只要不過份，用這種被剝削的關係換得自身的平安，是每個小民的幸運。而且，只要這個社會還有機會讓被剝削者變成剝削者，這個社會結構就是安全健康的。

扯遠了，事實上，樂伯爵現在最看重的就是山南省的穩定和諧，所以當小公主陳玉軒提出要儘快開始巡視檢查山南省的那些領主們接收難民的情況時，儘管現在山南省地面上也不時有土匪出沒，伯爵大人也幾乎是立刻就同意了小公主的請求。根據樂伯爵的數據，到現在為止，山南省各個領主們已經接收了將近五六萬口難民了，是該去看看的時候了。

樂伯爵的心裡對這些領主貴族是看不大上眼的，這些領主多是根基比較淺的小領主，否則也不會在幾個難民身上打注意，事實上沒有一個大貴族願意做領主，領主純粹只是名字好聽而已，相比那些有實權的貴族，領主的權利實際上很小。而像樂家這樣的老派貴族家族，綿延幾百年的世家底蘊有多厚連皇族都不敢輕易招惹，誰還會讓一個貴族領主的無用頭銜套在腦袋上，限制住自己其他的族人不能做官，不能在領地外買地等等，只要有權有錢，樂家實際上就是一個擁有著巨大地盤和影響力的隱形大領主。小理

能讓這些領主們老老實實的安撫住難民，對山南省的穩定和諧有著重要的意義，甚至，伯爵大人已經打定了主意，可以給這些貴族一些更大的好處，讓他們盡量將這些無家無業的流民穩定住，防止發生嚴重的暴亂事件，等帝國西部穩定下來，他們就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反正那時也鬧不出什麼花樣了。

惻隱之心這種東西樂伯爵不是沒有，而是在家族利益面前，個人的一點點私心根本就無法改變考量天平上的格局。但是，在小公主看來，她的惻隱之心和皇家的最終利益現在是統一的，所以小公主爆發出空前的熱情，勢要將安撫難民的事情做好。

小公主是在雲林農民暴亂的第三天，也就是大前天知道這個不幸的消息的，現在雲林省的暴亂剛剛開始，還沒有波及到東面的江北、豫州、河內諸省，只要將周邊的諸省穩定住，將雲林暴亂的影響限制在雲林、西原和雲中軍路，就算那裡打爛了，對帝國的影響也不會太大，只要雲中軍路的邊軍安好，國家就不會出大問題。

所以，當前最重要的一個是封鎖雲林、西原和雲中軍路的亂民和暴民，不讓其出省；另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穩定周邊諸省的安定。事實上，山南、江北和豫州、河內都有部分地區遭受旱災影響，這些省份都在按照中樞的要求盡量安撫賑濟災民。這山南省算好的，來的是一個小公主，那幾個省份都是皇子們親自監督，手裡可都提著利刃等著殺人立威呢。

樂伯爵怕小公主不通事務，安排好了貴族院的日常事務，將情報事務都安排成追著自己的行程上報決策，然後做好計劃跟小公主一起進行巡視。為了避開不必要的危險，這次巡視的路線從山南省東南方向的領主開始，路線是從臨江城向東南先到循楠府，然後折向西南的鎮南府，最後再轉向西北的同江府，這樣山南省的四府就都走全了，第四府實際上就是臨江府，跟省級行政機構同處一城，這裡沒有分封的領地，不在此次出巡的路線里。小理

李鳳蘭的那一隊皇宮近衛也不再隱藏形跡，加入了這次巡視的護衛部隊，而按察使司更是謹慎的派出了500名精銳的衛尉軍隨行保護，如果不是害怕領地偏遠後勤供應不上，按察使司恨不得派上兩三千人，現在山南省地界可是不大太平呀，特別是靠近北邊的同江府。

帶領這一營衛尉軍的是山南省按察使司衛尉司都尉董傅澄，這個董傅澄可不是什麼花架子，而是真正的軍門董家的嫡系子弟，山南省按察使的內侄，不但家學淵源更是都城香山學院的學生，可以說是文武雙全。此次按察使大人特地派出這個年紀不到25的年輕俊秀，未嘗沒有跟小公主混個臉熟打好關係的想法，至於想迎娶公主的想法肯定是沒有的，只有傻子才會去娶個公主回家供著。但是跟皇家打好關係這卻是很重要的，多條後路總是好的，再說了，這個公主未必能幫你成事，但是讓你壞事還是很容易的，萬一公主在山南省出個什麼意外，他這個按察使還不得跟著倒大霉，所以得力幹將還是要派的。

整個出巡的隊伍在布政使司的衙門前的小廣場上排列整齊，這些輕騎衛尉軍的精銳且不說戰力如何，僅僅是裝備和馬匹就跟普通的衛尉軍不同，馬是來自草原的伊利馬，個頭高大蹄子肥厚，衝擊力和耐力都屬中上。衛尉軍兵士都裝備了騎槍、馬刀和輕弩，部分兵士則裝備重弩，馬鞍後面還背著捲成一卷的毛氈帳篷，就這一個兵士的裝備就能武裝五個步兵，這還不算馬匹，看得樂伯爵和李鳳蘭直咂舌，看來按察使這回是真的緊張了。

在董傅澄炙熱的目光注視下，李鳳蘭趕緊順著小公主的請求坐進了馬車，馬車周圍由皇宮近衛隊守護，另一輛馬車是樂伯爵的座駕，後面幾輛較為簡陋的馬車則載著小公主的隨身物品和侍女，在護衛的騎兵衛尉軍環繞下緩緩的馳上道路。

「嘻嘻，蘭姐，那個董都尉咋樣，我覺得還不錯呀，要不要我幫你問問，如果合適乾脆讓父皇給你們指婚好了！」還是小姑娘的小公主似乎早已經將旱災和暴亂的事情忘記了，等馬車一上路就小聲的調侃李鳳蘭。

李鳳蘭一臉羞怒，臉紅的快要滴血：「殿下，您胡說什麼呢！？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您就別在這亂點鴛鴦了，再說，我才多大，難道你不希望我能多陪你幾年么？」

小公主一本正經的思考了一會，嘻嘻笑著回道：「也是哦，如果你嫁人了就不能出來做官了，以後誰跟我一起翹家呢？不過，那個董都尉可是真的不錯呢，文武雙全呀，錯過了挺可惜的。」

李鳳蘭惱怒的瞪了小公主一眼：「你覺得可惜就自己拿去，讓他做你的駙馬都尉好了，我一點也不覺得可惜。」說著，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切，我才不要嫁人呢！聽那些表姐說，公主嫁人時都找不到好男人，好男人都不敢娶公主。你以為我不知道么，除了那些沒什麼本事的貴族，有能耐的男人都不願意給皇家做女婿。」小公主有些落寞的說道，情緒難掩。

李鳳蘭愣了愣，忽然笑著說：「那也不怕，那個陸有貴就不錯呀，要不咱們就找他算了，反正他不打算做官，正好做駙馬好了，你說怎麼樣？」

小公主眼睛亮了亮，不在意的說道：「這些事情還遠著呢，又不由得我做主，再說了，那個傢伙有什麼好，連難民都敢賣，這次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次，讓他知道做壞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哼哼。」

無論再怎麼掩飾，小公主畢竟還是個孩子，眼神里那一絲複雜的讓人糾結的情緒仍然讓李鳳蘭捕捉到了，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出生在皇家真是一種幸運么？怎麼連自己的人生都沒法把握？

「殿下，你說這次我們出巡的目的真的能夠達到么？」李鳳蘭識趣的轉移了話題。

「應該沒問題，樂伯爵之前也跟我商量過，這次我們恩威並重，一方面懲戒那些壓榨難民的領主們，另一方面，也給他們一定的好處，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認真安置好難民的生活。不過。。。樂伯爵也跟我詳細的介紹了領主們的困難，其實我也有所了解，領主獲封的領地，一般都不會富庶，讓他們大量安置難民確實有一定的困難。我現在發愁的是，沒有足夠的土地給難民耕種，那這些難民又怎麼能夠真正的安頓下來呢？」小公主的眉頭輕輕的皺著，有些誒稚嫩的聲音帶著一些憂慮，明亮的眼眸中藏著深深的困惑。

「殿下，為何我們不將難民安置在土地肥沃的地方，偏偏要安置到貧瘠的邊遠領地去？」李鳳蘭的問題顯示出她確實對政治太不清楚了，甚至對帝國的社會現狀認識也不深。

「不是不想，是不能啊！肥沃的土地都是有主的，帝國承平百年，人口增長極快，但是耕地的面積增長得卻沒有那麼快，再說，國土就那麼大，難道能將山林也變成耕地不成？安置在已經開發完全的地區，更加沒有耕地分給難民了，只有到邊遠地區去，看看能不能新開荒地了。」小公主笑著解釋道。

「難道不可以等旱災過去了再讓他們回去，現在先安排一些臨時性的駐地給難民不行么？」李鳳蘭繼續將問題寶寶的本能發揮出來。

「這些人已經一無所有，他們在家裡的土地怕是已經賣給地主貴族了，回去？他們回不去了！更何況，你真的敢讓這些難民聚集在一處臨時安置點？就不怕出事？」小公主無奈的搖頭回答道。

「那。。。那。。。沒有新的土地給難民，又怎麼能真正的安置好難民？這怎麼辦呀？」

「我也不知道，至少，我們要盡量安撫難民，起碼在現在不要出事，以後。。。」小公主的眼神轉向窗外，陽光下城外農田裡的黃米已經開始打穗了，青黃的色澤預示著豐收的喜悅。田裡的農人們頂著太陽辛勤的勞作著，路上匆忙來往的行人不時好奇的向著車隊張望，好一派太平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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