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世事難料
木天問這個話,實則不過是客氣客氣,主子早前曾來竹山尋過奕旭求醫,若是相識,如何會無功而返?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如奕旭這般神秘高貴,看那姿態,且說是高貴吧,竟也能這般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他委實有些接受不來。
不止木天,就是沐樺祁和軒滬逸,都覺得奕旭這個反應有些奇怪。
最重要的是,這個話,實在不好接下去。然木天也知道,此時他身上冠著的,是修王的屬下這個名號,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代表的是主子的臉面。是以這個話,便是不好接,他也是要接上一接的。「閣下這般,可是我家殿下曾開罪過閣下?」
見奕旭並未搭理他,心中雖為自家主子不平卻不能說什麼,到底此番是有求於他。「若我家殿下有什麼得罪閣下的地方,在下雖身份低微,然殿下並未在此,在下先代為與閣下賠個不是,改日待殿下得空,再親自登門致歉,還望閣下莫要因此而遷怒祁小姐。」
「哼,你主子又不在,我與你個屬下置什麼氣?」
聞言,木天在心裡直喊,是啊,我也想知道你與我個屬下置什麼氣。
別人沐樺祁不清楚,但阜修若真與奕旭有什麼舊怨,在得知她要來尋奕旭后必會告知,畢竟現在天下人都知曉他二人的關係。很顯然,這奕旭說的什麼看阜修不順眼,完全是他自己的問題。依著她原來的脾性,此番應是該站出來幫阜修說一說話的,但此一時彼一時,既有求於人,就得先忍著。
「神醫與修王有何恩怨,還請自去尋修王解決,我們現在該說應是解蠱的事。」
聽她這麼說,奕旭倒是不那麼看木天這個修王的屬下不順眼了,甚至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再給他,「哦?那你們可是想好了?」
「嗯,救他。」
「哦?」飲一口茶,看向軒滬逸,「你也贊同?」
奕旭能說出看阜修不順眼這個話,雖說有些與他身份不符,軒滬逸倒是挺欣賞的。因著他也一直看阜修不是很順眼。輕輕一嘆,「嗯,贊同。」
如此,奕旭如何還能看不出他的無奈。軒滬逸這個人,他多多少少也是聽說過一些,性子不說有多古怪,但決定了的事,必不是這麼輕易就能被改變的。掃一眼沐樺祁,還真是低估了她的本事。原本只救一人這般說法就是想看看軒滬逸此人值不值得他出手,如今看著,救一救也沒什麼要緊。
「好,既然如此,我先準備一下,明日一早開始。」
「那……神醫既然能解類母蠱,解噬心蠱不過舉手之勞,為何不能……」
「雋依!不得無禮。」雋依話還沒說完,沐樺祁就打斷了。這個奕旭雖然不知道為何看起來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不好說話,但傳聞畢竟不是空穴來風,萬一將他惹怒,一個不高興誰也不救,那就虧大了。
顯然雋依也不是沒想到這一點,不然說話也不會那般支支吾吾,她只是太擔心主子的安危,一時沒控制住。
奕旭竟意外的沒有生氣,反而似乎心情不錯的問:「墨邪閣的雋依?」
沐樺祁這一吼,雋依便很快調整好心態,雖驚訝奕旭一眼便認出她的身份,卻並未表現出來,「神醫好眼力。」
「聽說你醫術不錯?」
雋依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卻很快想到他既是知道她的身份,那知道她會醫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略懂一二,與神醫比起來還相差甚遠。」
「不錯,看在你如此忠心為主的份上,旁邊竹樓中一樓的藏書你可去看看。」
雋依一聽忙激動的站起來,「真的?」也不怪她激動,且不說奕旭如何會突然這麼好說話,單就奕旭神醫的名頭在這裡,他收藏的書還能差了?
奕旭點頭,「但也僅限一樓。」
「夠了夠了,多謝神醫。」
與雋依的激動比起來,沐樺祁更多的是好奇,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平白無故奕旭會這麼好心?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她是不信。
「神醫可是有什麼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還請直言。」
沐樺祁這麼說,雋依才收了收激動的心情。也是,奕旭是什麼人?哪會那麼輕易讓人隨意翻閱他的藏書。若是……若是這代價太大,即便再捨不得她也不願主子為此做出什麼犧牲。
奕旭看沐樺祁那警惕的樣子,一時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是看你身邊的人忠心有餘,實力不足。」
沐樺祁聽著他這好似滿滿為她著想的話語,有些無語,「我說神醫,你的意思不會是在說為了我吧?」
「難道不是?」
她忽地就笑了:「我說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能為我著想到幫我提升屬下的實力,那你為何不出手幫我解蠱?」也不怪她這種口氣說話,實在這奕旭的做法太過奇怪。
奕旭一頓,「這……這不過是因為我暫時還沒找到解噬心蠱的法子。」
「這不可能啊!且不說你是神醫奕旭,單就你能解類母蠱,噬心蠱還能解不了?」雋依雖不能解,卻也知道能解類母蠱的,必能解噬心蠱,所以她實在很是不理解。
奕旭看她一眼,並未搭理。轉向沐樺祁,又恢復他一貫高深莫測的神情,「區區噬心蠱而已,解與不解於你的影響並沒有多大,倒是每月十五的噬心之痛……」
沐樺祁唇角一揚,等他繼續。
奕旭從袖中掏出一本頁面泛黃甚至有些破損的冊子,扔給她。「這裡有一則獨門內功心法,你照此練上十天半個月,便可解決每月十五的噬心之痛。」
沐樺祁拿起冊子隨意翻了翻,卻是越翻越震驚,有些不確定的看向奕旭:「這本內功心法,當真是我可以看的?」
只一眼,她便知道這是奕旭獨有的內功心法,且絕不可能讓外界看到的心法。再則即便是被人看到了,也是修鍊不了的。
「嗯,就當見面禮。」對上她似笑非笑的視線,奕旭的目光有些躲閃。
這個現象很奇怪。
沐樺祁眸光深了深,卻並不想此刻深究,只客氣道:「如此,在下謝過神醫。」
於是在幾人不明所以,木天擔憂奕旭別有用心將他家未來主母拐走的各種糾結中,眾人就這麼散了。
軒滬逸自剛在竹屋中看到奕旭對沐樺祁的態度很是奇怪開始,就一直盯著她不放,直到此刻那幾人識相的退下后仍然跟著她行向屋后的竹林。
其實沐樺祁不過是想散一散調整一下心緒。有些東西,實在太過突然,便是淡定如她,也有些難以接受。停下卻並未回頭,「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軒滬逸也覺察到她情緒的不對,假意咳嗽兩聲,晃了晃摺扇四下張望著,「誰跟著你了?本小侯不過瞅著這處景緻不錯,特地過來看一看。」
他這滿是擔心還裝模作樣的樣子,倒是讓沐樺祁堵在心口的那股莫名悶氣消散不少,回頭對他笑道:「好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其實就連我自己也不清楚。」恰見奕旭從旁邊的竹林小道走來,「有些事,還得請神醫解釋一二。」這話,是對著奕旭說的。
奕旭看旁邊老神在在站著的軒滬逸一眼,意思很明顯,閑雜人等請迴避。
軒滬逸目光在二人之間掃了掃,確定奕旭不會對沐樺祁不利后,才晃了晃摺扇道:「適才路過那邊時本小侯看到有許多草藥,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明日解蠱能夠用得上的。」
沐樺祁看他離去的背影一眼,心裡直嘀咕,這理由找得也未免爛了些,解蠱用的草藥,你還能知道?
半倚在身後的竹子上,沐樺祁拿出奕旭給的那本舊冊子,一邊不停的敲打著手背一邊意味不明的看著他道:「早前只是覺著有意思隨意問了問,想不到閣下還真是奕靈族的人。奕靈族啊,那可是傳說中的存在,難怪閣下年紀輕輕便能名震天下。」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她說這話時是帶著點埋怨的。
此番的奕旭已沒了之前的高深莫測,而是有些躊躇,甚至有些不敢看她,「你……你都猜到了?」
「閣下既是奕靈族人,卻又將這隻有奕靈族能修鍊的內功心法給在下,難道沒有什麼要解釋的么?」一翻開這本心法,她就看出這是奕靈族獨有的,震驚於奕旭當真是奕靈族人的同時,更震驚的是奕旭居然說她也能修鍊這本心法。奕靈族的心法是什麼人都能修的么?這豈非就是說她其實也屬於那傳聞中神乎其神存在的奕靈族?
「十六年前,我剛出生不久的妹妹丟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她。」
早年她還感嘆過她穿越到這麼一個普通庶女身上,竟也能得太后親自賜婚,賜婚後又被退婚然後又賜婚,已是個傳奇。如今竟告訴她,你其實不是個普通人,你甚至還是世人眼中如神人般存在的奕靈族人,只是由於某某某不知名的緣故流落在外多年,族人一直在找你從未放棄。
這已經不是傳奇了,這是狗血啊!
她其實心裡有些不舒服不是因為她自己,反正不管是什麼人,她都能活得好好的,倒是原主,若真如奕旭所說是他的妹妹,早年若是沒有丟失,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早就死了?但若是原主不這麼早就死,那她豈不是也就不存在了?是以此刻她其實是有些矛盾的,既不想原主那麼早死,又不想自己從來不曾存在於這個世界。
總歸一切都是命運吧。
「我想我懂你說的意思了。」
聞言奕旭雙眼一亮,驚喜道:「那……」
沐樺祁急忙擺手打斷她:「得得得,我懂就行了,既然這麼多年都找不到你妹妹,你就當沒找到好了。」
「為何?難道你還在怨我們這麼多年沒找到你么?」奕旭眼中滿是自責和受傷。
看著他這般,沐樺祁倒是有些不忍心了,確實這也並非他的錯。「也談不上怨不怨的,只是依著我多年來的經驗來看,類似你們這種失去女兒妹妹多年的情形,一旦找回去后都是要有她該有的使命的,像什麼救族人於水生火熱之中啊,什麼自小便有婚約在身之類,總之我現在過得好好的,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還有一個優秀的未婚夫,別想把那些什麼使命之類的東西往我身上套啊!」
奕旭嘴角一抽,這些都是哪裡的奇怪經驗?
「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又是如何輾轉到沐樺家的?」
沐樺祁急忙雙手一拱,朝他揖了揖:「別別別,求求你千萬別告訴我,類似這種愛恨糾葛仇家報復的橋段,我最怕聽了,真的,我一點兒也不想知道。」不知道還可以心安理得,要知道真有些什麼糾葛在裡頭,不去解決不行,去解決又太麻煩,那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實在不知她這都是哪來的歪理,不過既然她不想知道,那便罷了。左右人還好好的在這裡,就已是萬幸,只是這些年難為她了,想必在沐樺家那樣的家族裡,又自小沒有人護著,必是處處艱難,能到今天,想來吃的苦不少。
「你也莫要太過自責。」揚了揚手中的冊子,「因著我而讓你心裡不好過也不是我願看到的,這內功心法我就心安理得的受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自然,我也知道這般心法不適合流到外界,我會儘快在離開之前看完,然後歸還。」
「不用,你喜歡就拿著。」
「切,你以為我是為你著想啊?我不過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