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遣返

「呵呵。」

慕陵怒極而笑。

這時，一個侍衛跑過來，在劉潛耳邊而語了幾句，劉潛揮手讓他下去，走到御輦旁邊，低聲道：「陛下，剛剛御林軍來報，天牢失火的原因查出來了。」

慕陵冷著臉道：「講。」

「經查，失火之初，乃因燭台翻倒引燃桌椅，進而釀成大火。」

「只是……」劉潛接著說：「起火時正值獄卒換班，這燭台因何會自行翻倒，御林軍還在調查。」

「翻倒的燭台在什麼位置？」慕陵若有所思。

「這……」劉潛朝著拜伏在地的顧紫熏瞥了一眼，照實回答：「在廢后的牢房前不遠處。」

顧紫熏拜倒的身體微微一顫，慕陵眼角瞥下，忽然笑了起來。

他睇著跪在地上的女子，沉鬱了半晌，看透一切的眸光里似笑非笑的開口，「朕倒是忘了，你可是啟辰的戰神公主，當年兩軍陣前你那一箭射得極准，差了一點就要了朕的性命。以你的準頭，打翻燭台真是輕而易舉。」

顧紫熏仍舊垂首，一言不發。

她閉口不語的態度，令慕陵更加震怒，他猛地抓起顧紫熏的衣領，冷笑道：「你因為嫉妒凰妃得寵，竟然不惜打翻燭台引起大火，將朕吸引過來，就是為了向朕進顧傾城的讒言？」

顧紫熏垂著眼眸，不去看他滿眼的怒意，只是淡淡道：「在陛下心裡，只有凰妃，無論她做什麼，你都覺得她是對的，而我，無論怎麼做，都是錯。既然陛下已經認定了我的罪，又何必問我。」

「你——」

她的倔強，她的沉默，她的不辯解，她今日所作所為，所說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情緒在失控。

尤其是她此刻臉上那份掩蓋在平靜面容下，若有若無的失望之色，彷彿是在無聲的譴責他是何等的昏庸無能。

彷彿是，他真的做錯了什麼。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慕陵鬆開了抓著她的手，彷彿鬆開的是萬鈞重物，「顧紫熏，你嫁朕三年，三年裡，朕雖然不喜歡你，卻也仍然封你為後，讓你享受了皇后的尊榮，三年裡，朕沒有苛待你半分。東慶能容你三年，只因為你是啟辰的公主，可你善妒成性，不僅嫉妒朕的凰妃，為了勾引朕，更是不擇手段，引發天牢大火。如今，怕是東慶再也容不得你了。」

顧紫熏慢慢的抬起眼帘，目光一寸一寸的上移，將那個深愛過的男子，仔細的納入眼中，「容不得我，陛下終於是要殺了我嗎？」

如此凝望，宛如時間靜止，他深深的望著她，緩緩的搖頭。

「朕不殺你，」他一字一頓，「朕，要送你返回故土家鄉。」

顧紫熏眨著眼中疑惑，就見慕陵臉色一整，叫道：「來人。」

「奴婢在。」劉潛躬身。

「傳朕旨意，罪婢顧紫熏心如毒蠍，詆毀凰妃，罪無可恕，即日起貶為官妓，並充入軍中，隨大軍一同前往啟辰。」

顧紫熏大驚失色，花容慘變。

堂堂啟辰的戰神公主，被貶為官妓不算，竟然要隨著增援啟辰的大軍，作為軍妓返回曾經的國土，這不啻於是對她最大的羞辱。

「不，不，你不能這樣！」顧紫熏慌亂的想要起身，「不，慕陵，你不能這樣對我！」

御輦已經起駕，她的呼聲，根本沒有人聆聽，只有兩邊的御林軍撲上來，她的掙扎和抵抗，宛如蜻蜓撼柱，很快就被鎮壓下去。

……

御輦緩緩前行，身後女子凄厲絕望的叫聲，很快被秋風吹散到皇宮的每個角落，如同落葉般沒有半點響聲。

劉潛忽然道：「陛下，您的袖子燒焦了，奴婢命人取新的來給您換上？」

慕陵低頭，看到右手衣袖果然燒了一個大洞，眼眸霎時幽深不見底，他看著這節燒焦的衣袖，竟彷彿一時呆住了，過了好半晌，得不到回應的劉潛又問了一句，他才回神，緩緩吐出口氣，神色如常的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