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放肆

新建成的念啟苑金碧輝煌，嶄新的磚瓦在月光的點綴下閃閃發亮，每一片琉璃瓦片都散發著和主人一樣的驕縱和傲慢。

悠揚的琴聲旁邊，顧傾城在念啟苑的正廳中翩翩起舞，院中的幾株牡丹在月色下隨著她的舞姿緩緩盛開，薄錦紅紗，輕歌曼舞，驚若翩鴻，宛如飛天仙子，不勝形容。

此時，念啟苑外傳來了一陣掌聲，「妙！妙！曲悠揚、人更美，這月光下是哪位仙子在跳舞？」

顧傾城趕忙停下舞步，裙擺歡快的躍下門廳前的石階，如流水嬌花的凰妃迎上前施禮：「見過陛下！」

慕陵輕撫著她的纖纖玉手：「愛妃的舞姿越來越出神入化了，朕很是喜歡。」

顧傾城嬌羞一笑，小鳥依人的伴著慕陵走入念啟苑

佩兒奉上茗茶，顧傾城挽著慕陵的手臂道：「陛下，白天苑門外吵吵嚷嚷的，是發生了什麼事么？」

慕陵眉頭一挑，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又壓了下去，只是緩聲道：「沒什麼。」

顧傾城眸光流轉，忽然呀了一聲，「陛下，您，您的袖子怎麼回事？」她拉起慕陵的衣袖，驚訝道：「這是……怎麼會燒了個大洞？」

「放肆！」

慕陵沒來由的震怒，右手一揚，衣袖毫不留情的從她手中抽出，有些不自在的背在身後。

「陛下息怒，臣妾知罪了。」顧傾城惶恐跪地。

她低垂的眼帘裡帶上一層霧氣，看起來楚楚可憐，慕陵看得心中一軟，嘆息道：「唉，起來吧，是朕不好，不應該對你發脾氣。」

他以為自己是恨著顧紫熏的，三年來積累下的恨意只會越聚越濃，不會無緣無故的化解，可……可就在今日，當他知道顧紫熏竟然在失火的天牢里沒有出來，不顧危險的衝進去救她。

那一刻，彷彿身體先於意識做出了選擇。

可那根本不是他本人的意願，或者說，是身體背叛了自己。

衣袖上燒出的大洞，更像是一個張開的血盆大口，在嘲笑著他一樣。

但，這些都跟凰妃是沒關係的，凰妃也只不過是在關心他而已，他的心境不通透是自己的事，又怎麼能遷怒於深愛的她？

怎能為了一個深恨的人，去傷害深愛的人？

「朕還有事，凰妃早些休息吧。」

顧傾城詫異的望著轉身離開的慕陵，紅唇動了動，最終只是躬身垂首：「臣妾恭送陛下。」

離開念啟苑，慕陵獨自一個人坐在勤政殿里，案上的燭焰微微跳動，映照著他冷峻的容顏，愈發深寒。

劉潛貓著腰悄悄的來到御前，躬身拜道：「陛下。」

慕陵緩緩抬頭，漆黑的眼眸在燭光里顯得深沉可怖，卻又只是克制的問道：「人呢？」

「人……」劉潛抬頭看了一眼慕陵，又連忙垂下頭，繼續道：「人已經入了官妨，這時候怕是已經送到軍營了。」

他偷眼看到慕陵的身體抖動了一下，而後彷彿是失去了力量般朝後靠去，小心的道：「陛下，要不要下旨把人帶回來……」

「不必了，既然人已經送過去了，就……沒這個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