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靈本源
「總有人會為了自己守護的東西畢其一生，這位前輩值得敬重。」
望著天際間緩緩閉合的空間通道，江小七心中不由得升起讚歎，儘管自己只是一個局外人，但對於凌天前輩的這種大義，他打心底中敬佩，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捨命的氣節。
視線一轉，江小七再次將目光投向戰場，那裡，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孤寂的矗立著，他知道，那個人就是凌天前輩，因為耗損修為，又在最後時刻以命相拼，這位前輩所剩時間不多了。
不過就在江小七心中惋惜，充斥傷感時，凌天身前浮現出的一幅畫卷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副畫以靈力為墨，勾勒著山川大河，凌天以手代筆，盡情潑墨，揮灑著壯志豪情。
起初，江小七隻是心生好奇，並未有所反應，但緊接著，卻驚奇的發現，他體內的靈力竟在此時，自行運轉起來，直到現在，他才察覺，自己的靈力已然踏進了陽溪境。
心中細想，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之前李老房內的驚險一幕，彼時，他的體內爆發出一股強橫的吸力，鯨吞般的掠奪著李老體內的靈力，致使自己的身體瀕臨自爆的危險境地，最後，隨著一聲轟鳴，他的意識便昏迷了過去。
江小七不知道的是，在他陷入昏迷后，他背後小葯簍中的玉質小瓶，射出了一道微弱光芒，鑽進了他的曲池，正是這道微弱光束，拯救了他的性命。
那光芒就像一個引路人，將他體內鯨吞而來的狂暴靈力引導著，自主運轉石老人傳授的《無名經》，消化著那些靈力。
不過那鯨吞而來的靈力實在過於強盛，以至於江小七的曲池都難以承受，近乎充斥了曲池的每個角落，最後，那抹毫光好似具有人性，稍稍猶豫便直接帶領著那些鯨吞而來的狂暴靈力，開始衝擊境界的壁壘。
所謂境界壁壘，就是兩個境界之間的隔閡，只有當一個境界的靈力強盛到極致，才有機會去衝擊境界壁壘，只有打破境界的壁壘，才會邁入下一個境界。
不過江小七的境界壁壘實在太過堅硬，縱然是鯨吞了如此繁多的靈力，也是費了許久時間才將陽溪境的壁壘沖開。
衝擊境界壁壘受到的阻力越強，也就代表著一個人在這個境界所能修鍊的極致越高，只有當靈力強盛到這個境界的巔峰，才有可能成功衝擊下一個境界的壁壘，自然而然的，武者在這個境界所具有的靈力，也要比同等境界的修士更加雄渾。
此時，在凌天前輩靈力的勾畫下，畫卷逐漸成型，不知是凌天前輩的實力過於強大，還是畫卷本身的緣故，成型的畫卷栩栩如生，彷彿像活過來一般，不過在凌天落筆收尾后，江小七卻感覺那副畫卷彷彿少了些什麼，有種殘缺感。
不過此時的他並沒有太多心思去關注那副畫卷，因為此刻，他自身的靈力竟不由自主的運轉起來，那般模樣看得他有些心驚肉跳，他可不想之前那種鯨吞的場面再次上演，趕忙接過靈力的控制權，將那洶湧奔騰的靈力壓制了下去。
「呼」
見如此順利將靈力壓制了下去，江小七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轉而將目光投向了虛空中的那副畫卷，不過讓他為之驚訝的是，此時，畫卷前哪裡還有了凌天的身影，那裡，只剩孤零零的一幅圖案，在虛空中閃爍著。
「這畫，好像是一幅地圖。」
作為一個前世的盜墓者，江小七沒有去管這幅畫卷到底記載著什麼，但處於本能，還是將它在自己的心中刻畫了下來，反覆查驗了幾遍，直到沒有出現任何紕漏，他才放心下來。
能讓一個前輩大能在臨死前還如此在意，應該不是什麼凡俗之物，一邊觀察著眼前的畫卷，江小七一邊在心中這般呢喃道。
「轟」
忽然，眼前的那副畫卷開始崩碎，伴隨一陣清風吹拂，畫面就像塵土般，飄零而落，緊接著，江小七驚異的發現，自己刻畫在心中的那副畫，彷彿也隨著微風的吹拂，一同消散，那模樣著實讓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
「騰」
江小七猛地坐起身形，睜開雙眼，這才發現，自己仍然處在老人的房間中，惡臭的氣味瀰漫著整座房屋，不過驚奇的是，床榻上，老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尋不到絲毫蹤跡。
背起小葯簍，江小七跑到房屋外，依然不見老人身影，最後，在他撿到小玉瓶的牆角處，捧起了一抔灰燼，根據那股特殊的氣味，江小七明白，這應該就是老人留下最後的東西。
微風吹過，灰燼隨風散去，夜幕即將降臨，迎著晚霞，清風堪堪拂過山崗。
「前輩一路走好。」
站在房門外，江小七望著拂過山崗的微風，輕聲呢喃著，接著，從小葯簍中取出酒袋，灑在地上，搖搖一敬，接著，又往自己的嘴裡灌了一口，便不再停留，向著山下的方向走去。
不過他未曾發現，小葯簍中安靜躺著的羊皮卷一角，有一抹淡淡的金光一閃而逝。
......
村落東北角的一處幽靜院落，滿園桃花，落英繽紛，彷彿置身於一片世外桃源，院落中只有一條小路，青石板鋪就，一直延伸到桃林后的僻靜竹屋，這裡，就是江小七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石爺爺，我回來了。」
推開院落的小木門，江小七背著葯簍走了進來，沖著桃花林后的小屋喊了一聲，自顧著將葯簍中採摘的藥草晾在院落的石碾上，隨後，從小葯簍中取出玉質小瓶跟那張老舊的羊皮卷，揣在懷中，徑直向小屋走去。
「小七回來了。」
走到房門外，便是聽到屋內傳來的和藹聲音，聞言，江小七臉頰帶笑，應了一聲，推門而進。
推開門，一股獨特的酒香氣息飄蕩而來，鑽入鼻息，循著聲音望去，可以看到，房屋中央的一把搖椅上，躺著一個老人，老人身披一件粗布麻衫，發須皆白，就像田裡務農的山村老人，看不出絲毫不同，手裡還攥著一把漏風的芭蕉扇，輕輕搖晃著。
聽到房門開合的聲音，老人緩緩睜開雙眼，渾濁的目光中倒映著江小七的身影，隨後，老人搖著手中的破扇子，沖他揮了揮，示意讓他過來坐，看向後者的目光中充滿了慈祥。
「石爺爺，我衝破了境界的壁壘，晉陞到陽溪境了。」
瞧見石老人的動作，江小七憨厚一笑，從一旁搬過一把椅子，乖巧的坐在石老人身旁，接著，將自己境界提升的事情告訴了眼前的老人，不過在講述此事時，江小七腦袋耷拉的很低，聲音也幾乎微不可聞，好像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一樣。
石老人從小就告訴他，武者的世界很危險，而靈力這種東西更是毒藥，讓他不要去碰，對於一個幾歲的孩子而言，老人的話就像真理，儘管江小七前世為人，不過也才十七八歲的年紀，對於這個從小養育自己長大的石老人，他是打心底里尊敬的。
所以，自己在靈力提升的同時，並沒有太多喜悅，心中反而隱隱有些擔心，怕惹到眼前這個慈祥的老人生氣。
「嗯，我知道了。」
江小七話音落下，石老人輕輕應了一聲，臉頰依舊和藹，並未如他所想一般生氣，進而訓斥他，大手依舊搖晃著芭蕉扇，布滿褶皺的臉頰上掛著一絲微笑，好似早已知曉。
「嗯？您老人家不生氣？」
對於老人出乎意料的反應，江小七心頭反而更加忐忑，當即忍不住出聲問道。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在他抑制不住身體鯨吞的靈力，進而破開曲池，踏入武者修鍊一途時，老人可是對他好一頓訓斥，以至於他對靈力的修鍊從來都是依靠自身的吞噬，而不去運轉靈力刻意進行修鍊，但眼下，老人的態度卻一反常態，讓他心中還是多少有些忐忑的。
「你已經長大了，從你破開曲池，踏入武者修鍊一途時，我就已經不再反對了。」
老人假寐的雙眸好似睜了睜，沖著江小七一笑，輕聲說道。
「我不讓你踏上武者一途，不過是為了給木老一個交代，但現在你已經擁有了靈力，而且並非自願所為，我也沒有理由再去反對。」
輕輕搖動著手中破舊的芭蕉扇，老人再度開口。
「其實對於木老的決定，我並不認同，相反，老頭子我還是認為，男子漢大丈夫，生來就要頂天立地，不然枉來世間一遭。」
江小七輕盈挪動著腳步，走到茶几前，倒了兩杯茶水端到老人面前，遞過去，聽著老人平淡卻帶著幾許霸氣的講述。
「當然了，如果你跟木老的選擇一樣，我也不會反對，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雖然無趣，卻很安逸。」
接過江小七遞來的茶杯，小抿了一口，老人繼續說著，只是那假寐的眼眸，偷偷溜開一條縫，將身旁落座的江小七打量著。
「我也贊同石爺爺的話，男子漢大丈夫生來就要頂天立地，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沒有注意老人偷偷瞄來的目光，江小七掰著手指頭，目光透過窗口，望向遙遠的天際，稚嫩的臉頰上流露著一抹真誠與嚮往。
聽到江小七真誠的話語，老人悄悄扭過頭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再次閉上溜縫的雙眸，將手中端著的茶杯一飲而盡，放置在身旁的小桌上，隨即，緩緩坐起身形，滿含慈祥的目光將身旁的少年望著。
「來，給老頭子說說，你今天去李老頭那都發生了什麼？」
將老人從躺椅上攙扶起來，江小七推開房門，跟隨著老人的步伐在桃林中漫步，邊走邊講述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諾，石爺爺，你看，這就是在李老家中找到的小瓶跟羊皮卷。」
說著，江小七從懷中將那個閃著晶瑩光澤的玉質小瓶，跟老舊的羊皮卷取出，遞到了石老人的面前，面帶疑惑的向老人請教，對於這兩樣東西，他實在摸不著頭腦。
「嘶，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小瓶子中裝的，應該是從水靈本源上掉落的一塊碎片，至於這個地圖嘛，老頭子也不太清楚。」
從江小七手中接過玉質小瓶，老人細細端詳著，稍加辨別後，話語帶著幾分沉重的說道。
頓了頓，老人又拿過那張老舊的羊皮卷，盯著上面殘缺的一角圖案仔細觀察著。
「既然這個小瓶中保存著水靈本源的碎片，那這張地圖與它放在一起，想來應該也與水靈本源有些關聯。」
思索一番無果，老人輕輕搖頭，話語中帶著幾分不確定的猶豫道。
「石爺爺，什麼是水靈本源啊？」
對於老人所說，江小七可謂一頭霧水，有些尷尬的撓撓頭，出聲疑問道。
「你還記得小時候我給你說的嗎？我們這個世界叫五靈大陸，是由五種本源物質演化轉變而來的，而水，便是五行中的一個組成元素，而在世界誕生之初，世間只存在著五種本源物質，而這個水靈本源，便是其中之一。」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端詳著玉瓶中那枚類似於石子般的東西，輕輕搖曳，能夠聽到清脆悅耳的碰撞聲。
「水靈本源很厲害嗎？」
對於武者的世界，江小七知之甚少，只知道這個世界存在的大陸名喚五靈大陸，而武者，便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這種本源物質擁有著創造世界的力量，如果有人能夠得到，並且掌控它，那他，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的巔峰強者，主萬千沉浮，你說厲不厲害？」
對於江小七的懵懂疑問，老人慈祥的拍拍他的肩膀，耐心解釋道。
「那這個碎片呢，得到它會不會也能擁有很強的力量？」
不恥下問，更何況是這個陪著自己長大的和藹老人，江小七一邊說著，一邊搖晃那枚玉質小瓶，聽著其中清脆的碰撞，彷彿浮躁的心緒在此時都安靜了許多。
「小七，還記得在你破開曲池時我曾告訴你的吧。」
停下腳步，江小七攙著老人坐到桃林中的石桌前，靜靜聽著老人講述，不時點點頭，以表同意。
「嗯，記得，爺爺說每個人的身體屬性不同，所修鍊而出的靈力也會不一樣。」
「對，受世界規則的影響，我們這個世界每個人的體質都不同，所以修鍊出來的靈力也有所區別，不過大都歸納在五行中。」
沖著身旁的江小七和藹一笑，老人繼續開口。
「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體質中所隱含的屬性是什麼，那他修鍊出來的靈力所具有的屬性便是什麼，大多數情況下，一個人一輩子只會修鍊一種屬性力量，畢竟，大多數人的體質只隱含一種靈力屬性。」
「那大多數之外，是不是會有人同修不同的屬性靈力？」
聽著老人的講述，江小七默默銘記，不時發出些許疑問，正如眼前，對於人體的靈力屬性，老人並沒有直接否定，而是借用了大多數去代替，顯然，凡事都會有個例。
「沒錯，凡事都會有例外，歷史上也曾出現過不少身負兩種屬性的人，而他們無疑不是驚才絕艷之人，在歷史長河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對於江小七的聰慧，老人從小看在眼裡，這個孩子一直都很懂事，天資上佳，儘管不是自己親生，但對待他，卻比親生子嗣來的還要寵愛。
「那石爺爺，為什麼我未曾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含有屬性呢？」
對於靈力屬性的概念，江小七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從自己破入曲池境，踏上修鍊一途后，卻從未察覺到自己的靈力隱含著什麼所謂的屬性，既然自己能夠踏上這條路，按照道理，自己的靈力應該也具有屬性才對，為何到現在，自己仍然沒有絲毫察覺？
聽到江小七的疑問，老人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輕嘆一聲，說了一句他無比震驚的話語。
「因為你的靈力沒有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