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妙計！

……

林執是楚地-陽雲縣的人，故而其學，又被稱之為陽雲學派。

這一學派，名義上，是犯禁的。

但是，實際上，朝廷睜隻眼閉隻眼，對此並不嚴厲打擊。

就如前世的大媽賣盤似的。

那啥盤到處又買，牽涉極廣，沒打嚴厲打擊了。

林執的書《林公文選》書店都有賣，看過的人不計其數。難道刊印販賣購買的人都去抓起來？來波文字獄，大殺一通？

這樣乾的話，沒事都能搞出事情來！

所以，實際上，文化上十分寬鬆，連對這種「異端的」、「大逆不道」的學說，都默認其存在了。

從夏邦的歷史來說，學術上雖然有正統、不正之別。但是，即便是具有權威的正統學說，對「不正」的其他學說，矛盾有之、辯駁有之，而動用權威，將對方打成異端邪說、並要斬盡殺絕的，卻極為罕見。

史說殘暴的秦始皇，以法家為正統，而儒家士人，依舊是始皇帝的座上賓，並未斬盡殺絕。

獨尊儒術，儒家成為正統之後，也沒有將法家斬盡殺絕，相反，刑名律法還成了儒家士人的必修之學。時至今日，科舉之中，刑名也是一大內容。

玄門、釋門被皇權尊奉起來，大興神詭說、宿命論。

而漢朝時，有個猛人，名王允，就「冒天下之大不韙」，反對神詭之說、宿命論，著有《論衡》一書。被士林稱之為奇人、奇書。

自古以來，夏邦文化上就比較寬鬆。

這與西洋神羅大陸上的歷史是不一樣的。

據搜集到的信息。

神羅大陸，自古以來的歷史上，文化管制極其嚴酷！

其興景教，樹立權威，大搞思想極權，凡是與之矛盾的，都會被打為異端，以殘酷之刑罰處決！

最恐怖的，就是最近的——剛過去一二百年的——黑暗時代。

當時，神羅大陸上蔓延著一場瘟疫。

其時，醫學極其落後，基本上處於——「諸病不決，放血治療」的層次，上至各國的王室以及貴族都是這樣。

醫學之力，無力控制瘟疫。

於是，人們把希望寄託到了神身上！

[信我雅威大神，有病治病，無病強身健體。]

在黑暗時代的初期，景教藉此權威得到加成！

當時神羅大陸上，帝國時代已經結束了，進入了王國時代，群龍無首，教皇成為權威最盛的那一個！

然而，好景不長，集會拜神，加劇了瘟疫的傳播！

瘟疫也不分教士、平民呀，教士也特么的染上了！

[信我雅威大神，有病治病，無病強身健體。]教士應該是雅威大神的虔誠信徒啊，應該是不會染上病的啊！

怎麼會染上病了？

唔！

這個教士是偽虔誠！

於是乎，給景教賣命的教士，得了病非但沒有得到照顧治療，還被倒過來扣了罪名、清算！

N多的教士感染起來。

景教的裁判事務繁忙起來，一個又一個的「混在教內的魔鬼信徒」被處決殺害！

景教一邊對內殺戮，一邊又對外展開殺戮！

教士的染上瘟疫，讓民眾對景教的信仰受到了質疑！

——你丫的究竟能不能有病治病、沒病強身健體啊？

這樣的逆反，產生了信仰危機！

景教為了維護權威、鞏固地位、保護既得利益，對民眾也開始了殘酷的裁決！

你對雅威大神虔誠不虔誠，就看你有沒有染上瘟疫了！

沒有的，就是虔誠的；染上的，你的虔誠，哼哼……

景教為了給自己開脫，又轉移矛盾，製造出了一個大敵來：把靈魂出賣給了魔鬼的異端——女巫。

教會將女巫描繪成恐怖的老妖婆，騎著掃帚到處飛，詛咒、投毒、散播瘟疫的形象。

被妖魔化的女巫逐漸成為眾矢之的，人們把各種天災人禍都歸咎到她們身上，並在教會的教唆下殘忍地屠殺女巫。

那些不順從教會的女人、異教徒、女祭司甚至許多遭嫉恨的漂亮女人都被誣告成女巫，最終往往死於非命。

女巫審判於是大興起來！

這背後的歷史，是極其黑暗的！

所有被處死的「女巫」都是無辜的女性。

被害者無以計數。

獵殺女巫的行動中，被殺害的多為女性，但也有男性，這些人其實大多是一些懂醫術、識草藥，能用土法子療傷治病的女人，在對抗瘟疫的鬥爭中，他們也很受推崇。

當然，他們的醫術、對草藥的認識，都很淺很淺。帶有很強的神神詭詭的色彩。

在思想譜繫上，屬於泛靈派、多神論者。認為萬物有靈，人也是有靈的，人發揮自己靈性，通過某種儀式、咒語、符文之類，就能溝通其他的靈，獲得超自然的力量！——這被稱之為巫術、魔法。

他們具有一定的萬物生克的關係的認識。

認為瘟疫害人是惡靈。要克此惡靈，有兩種路數：其一，溝通、控制具有更惡的靈的物，去以毒攻毒！其二，或溝通、控制帶著善靈的物，其克制惡靈。

兩種路數不同，於是形成兩派：白巫、黑巫；白魔法、黑魔法。

他們仍舊處於巫醫一體不分的層次。

這種巫文化，夏邦的歷史上也曾經歷過。

但是，早已經走出來了，新構建起來的，是陰陽五行學說的世界觀、醫術，與此比起來，神羅大陸（黑暗時代期間）落後至少一千五六百年。

在嚴酷的神權思想統治下，神羅大陸長期處於蒙昧狀態。

玄門、釋門之中，有些派別，玩符文、咒語、真言之類的東西，就帶有巫文化的屬性，屬於歷史遺留的文化現象。

*

皇帝要新立格物院，對其專職敘說了一番，並要提拔自己執掌此院！

周成聽得又驚又喜！

喜在陞官了，陛下心裡有我啊！

驚在皇帝的論述中，對格物作出了新的解釋！

這新的解釋，是以往未曾有過的啊！

這在學術界之中，足以引起轟動！

[天生萬物，萬物循理運轉。探究萬物運轉之理，以發明創造，利我國民]？

周成心頭品味著皇帝的這句話，耳邊聽著皇帝的滔滔不絕的敘述。

眉頭緊皺！

恍恍惚惚、隱隱約約之間，覺得皇帝對格物的新的解釋，似乎也自有一番道理！

近的陸德滿的新造火炮法，不就為國節省了六百萬兩么？

六百萬兩啊！

夠三十萬戶百姓過一年了！

這等功勞，誰敢小覷？誰敢瞧不起？你瞧不起？你能你也為國節省六百萬兩來啊！

這是近的，從遠的說——正如皇帝提及的趙過等人，他們的發明創造，大益於生產，千百年來，至今仍舊在用，豈不就是大功於世？

往更遠了說，三皇五帝，不都有「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之行么？察萬物運轉變化之道，發明創造，造諸般器物，以利民生……

誰說奇技淫巧是小道、末技？

不知是真聽進去了皇帝的話，有所領悟。還是自己要身擔格物院掌院了，要給自己正名，不能再受鄙夷小覷之說。

周成心頭，是偏向皇帝之意了！

只是，這格物院歷朝歷代以來，從來也沒有過，如今皇帝要新立，這院務該怎麼梳理？

皇帝念頭一起，一句話就做決定了。

可具體事務，卻不需皇帝去做、去操心啊！

操心的，是下面的辦事的！

周成的心裡，為此躊躇了起來！

陞官晉階，這項重擔，自然不會推拒。

可事情該怎麼做，他又是一團霧水，不知該怎麼入手。

·皇帝既然把格物院交給我打理，勢必要令我定個章程。

·唉，這章程該怎麼寫？

周成已經進入角色，開始思考職責了。

但聽陛下又一段話說完，感嘆「奇技淫巧」大利天下，周成跟著應和，說道：「陛下聖明啊！史上對趙過等大能，實在是太疏忽、太不公了！」

劉玄點點頭，「本朝一定不能犯這樣的錯誤！有功於天下的，朕是不吝褒獎的。以前的那些皇帝、文人，對他們諱莫如深，興許是怕功高震主、奪了民望。朕是不怕的……」

很輕鬆的笑了起來，自帶一股自信滿滿的氣質，「你怕不怕啊？」

周成是士林之中的領袖級人物。

若有「趙過」樣的人物，對他們不打壓，那麼，以他們的功勞，名震天下，是理所當然的！——這相當於前世袁隆平級的人物了。

自然而然，會奪周成等人的民望。

周成一懍，正氣凜然的回道：「臣自然也是不怕的。臣以為，像趙過、陸德滿這樣的大能人，是越多越好的！越多便越有利於天下蒼生，豈不就是越好？」

劉玄點點頭，笑道：「很好，看來朕沒有選錯人，愛卿定能聖人格物院正院之職！」

頓了頓，嘆息一聲，「世上竟有沽名釣譽之徒，貪圖名利，打壓能人，以至於害國害民，這樣的人，實為學閥，貽害無窮！朕立格物院，恐怕會引起他們的非議。愛卿執掌這院，恐怕也難獨善其身啊。」

周成站了起來，大表忠心的說道：「臣為陛下、為天下蒼生，何懼宵小非議？」

劉玄看向他，滿臉上儘是滿意、欣慰，示意他坐下，說道：「眾口鑠金，到時他們必壞你名聲！朕原先還擔心你會有所顧忌。現在看你有這樣的態度，很好很好！你不負朕的囑託，朕也不負你，任憑他們如何非議你，朕都會支持你的。這項事業，於國於民，都是有大利的，是正道。執行正道，必有兆民支持，對於那些欺世盜名之徒的言辭，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劉玄給周成喂定心丸。表示你儘管去做！這事皇權會支持你的！這事利國利民，百姓也必定會支持你的！

周成如踩在遠端，心裡十分甜蜜，陛下這麼維護我，說明我簡在帝心、聖眷在身呀！

劉玄又問周成，對格物院的創建有沒有什麼想法。

周成事實其實，十分的謙遜、坦誠，拍了皇帝一記馬屁后，說道建立格物院，實在是前無古人之壯舉，臣以前從沒想過。此時剛剛聽聞，正一團亂麻，沒有理出個頭緒呢，似乎有很多想法，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劉玄點點頭，輕笑道：「這事也不著急，你慢慢梳理，不必心急。」便又和他說自己心中的所想。

傳統的「格物」解釋，與科學技術方面，是全沒關係的！

而劉玄創建格物院，是對「格物」進行新的定義，並往科學的方向引導！

而在科學中，無論是哪個學科，都離不開一個學科——那就是數學！

數學是一些科學的根基！

沒有數學這一根基，其他科學的研究，那就是無根之萍，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是束手無策、只能瞎扯空談！

所以，劉玄的想法，第一就是要著重數學研究！

周成仔細的聽著，把皇帝的想法記在心上。

劉玄又說：民以食為天，各種糧食——水稻、小麥、番薯、玉米、土豆等等，方面的研究，都要高度重視——研究的目的，就是如何增產！萬萬不可因為現在有番薯等高產作物就懈怠！以及豬馬牛狗羊雞鴨等葷食方面的研究。不能光吃番薯那些，這些只能解決餓肚子問題。未來還要實現能普遍的隔三差五的就能吃的上肉！

周成聽到這裡，一股神聖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我格物院的事業，才是最偉大的啊！

·誰敢污衊我格物院是小道、末技，我特么的抽死他！

劉玄又說到序列三的研究方面。

這一方面的研究，是工業方面的。

二三兩個方面，都是關乎經濟生產的——農業、工業的經濟生產。

在劉玄的看法中，搞科學是為了什麼？是為人服務的呀！是為了滿足人的需求的呀！

人有吃飽吃好穿好等等方面的需求，所以一層一層的逆推回去，要對這些進行研究！

經濟搞起來了，還需要什麼？

這就是序列四的研究方面了。

劉玄道：[光把經濟搞起來了，還不行。還要有足以保衛這個經濟果實的武力！如果沒有這份武力，那就好像是稚子懷千金於鬧市之上，這不是叫人來搶么？絕對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道德修養上。]

[所以，必須要對軍事方面進行研究。朕這裡說的軍事方面，主要是指軍器方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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