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兩條路

溜達了一圈回來了，王浩緊跟齊老頭身後走進了鋪子，沒有被阻攔，不過進了鋪子之後，齊老頭上了二樓，把門一關，不再理睬他。

這是一個二層小樓，一樓是鋪面，二樓是住宿，一樓鋪面里又悶又熱，蚊子還多，王浩堅持了幾分鐘便逃了出來，對著二樓亮著燈的窗戶喊道：「齊老頭，哥明天還來，你等著！」說完，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洗了個澡，換了一套衣服，這才感覺到一絲清涼，肚子有點餓，於是出門來到一個燒烤攤，點了二十個串和一瓶啤酒，一邊吃一邊心裡想著不能就這麼算了，五萬塊錢扔海里還能聽個響呢。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清早，王浩便開車來到了市北老城區，這邊基本都是出租房，他運氣不錯，正好齊老頭鋪子斜對面有一個門面房出租，也是一樓門面，二樓住宿，於是被他給租了下來，準備跟齊老頭長期作戰。

付了半年房租，又在網上了買了一台空調，周圍小超市買了洗漱用品，到了晚上的時候，基本搞定了。

莉莉上班之前來轉了一圈，說：「浩哥，你準備住這裡？」

「嗯！」王浩點了點頭，因為他暫時沒有身份證，所心這套房子還是用莉莉的名義租的。

一天的時間，齊老頭都冷眼相看，並沒有出聲。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本來王浩都打算好了，天天跟著齊老頭，形影不離，煩也煩死他，並且還要吃他的喝他的，可是實際操作起來，現實跟理想發生了偏差，跟著齊老頭倒是很容易，但是吃對方的喝對方的，卻非常有難度。

比如說，到中午了，王浩肚子已經開始咕嚕叫了，但是齊老頭就是不開飯，兩個人比挨餓，最終王浩敗下陣來，叫了外賣，可是外賣一到，就被齊老頭搶了去，並且厚顏無恥的吃一口，再裝著咳嗽一聲將飯全部噴到了菜里，令王浩即便搶回來也吃不下去。

於是最終發展成，每次到了飯點，王浩自動叫兩份外賣，並且每天還要換大桶水，因為齊老頭根本不動手，泡茶也成了他的工作，漸漸的感覺有點不對勁，不是纏著齊老頭，而是變成了對方的小跟班，沏茶倒水買飯打掃衛生。

這天齊老頭吃完飯，喝著茶躺在躺椅上小憩，王浩則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一臉鬱悶的表情，他不知道是否還要堅持下去。

「外賣味道太差了，從明天開始，你去買菜做飯。」齊老頭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呃？」王浩表情一愣，說：「憑什麼？愛吃不吃，本來就沒打算給你吃。」

「你不學開鎖了？」齊老頭說。

「學！」

「那從明天開始買菜做飯。」

「我……」王浩想說我做個毛，但是只說了一個我字，剩下的話硬是咽了回去，思考了片刻，心裡安慰著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跟個快入土的老頭一般見識什麼，就當發揚尊老愛幼的傳統了：」哦，好！」

第二天早晨，王浩晨練完了，買了早餐回來，打電話叫著莉莉帶著他去了附近的菜市場。

「浩哥，你不是要吃齊老頭的嗎？」莉莉一臉疑惑的問道：「怎麼又要自己做飯？再說，你會做飯嗎？」

「應該會吧。」王浩說，並沒有過多的解釋。

在菜市場買了排骨，蝦，蛤蜊，鱸魚和幾樣青色，說實話，他吃外賣也快要吃吐了。

「浩哥，買這麼多東西，中午的時候，我能來蹭飯嗎？」莉莉問。

「來吧。」

「謝謝浩哥。」

中午的時候，王浩做了糖醋排骨，清蒸鱸魚，辣蛤蜊，蝦，又炒了一樣青菜，莉莉一邊吃一邊說：「浩哥，看不出來，你做菜還挺好吃。」

王浩其實也不太明白，自己怎麼會做菜，並且看起來手藝還不錯。

齊老頭吃的挺滿意，但仍然沒有教王浩開鎖的意思，雖然吃完飯之後，王浩暗示了好幾次，他卻裝傻充愣當沒看見。

「我勒個去，不會又被這老頭耍了吧？」王浩心裡暗暗猜測道，感覺眼前的齊老頭跟網上的一句話很貼切，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壞得很。

投入太大了，金錢花了，時間浪費了，最後如果沒有達成目的，那麼將徹底失敗，於是王浩心裡雖然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愣是咬著牙沒有走，也不再抱怨或者暗示什麼，因為對於齊老頭來說根本沒用。

他咬著牙，心裡憋著一股勁，愣是跟齊老頭耗上了，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倒是漸漸適用了這種平靜的生活，期間接到幾次曲冰的電話，說一條龍不讓她再來臨海，心裡很委屈云云，王浩安慰了一會，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畢竟一條龍的本意可能是想保護他的安全。

這天早晨，王浩照例買了早飯來到齊老頭的鋪子，不過在吃早飯之前，齊老頭突然開口問道：「你學開鎖到底想幹什麼？」

「我……」

王浩剛要胡亂編個理由，齊老頭搶著說：「我只聽真話，如果是謊話的話，你就不用說了。」

「我、我……」王浩連說了兩個我字，剛剛編好的理由愣是沒有說出口，眉頭緊鎖了起來，心裡思考的片刻說：「我老婆跟她的初戀又好上了，她初戀是個癮君子，我想到他房間裝個攝像頭，不然的話，沒有證據，我老婆不會相信。」

這些話都是真話，但是並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即便你老婆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你們還能回得去？」齊老頭此時眼睛里竟然露出睿智的目光。

「當然回不去了，但是如果我一走了之的話，不是認輸了嗎？這是一場戰鬥，即便要撤退，也要先打敗敵人。」王浩說。

齊老頭盯著他看了十幾秒鐘，最終微微點了點頭，說：「也是。」

「齊叔，你準備教我開鎖了？」王浩開口問道，心裡有點小激動，他為了學個開鎖，已經在這裡熬了二十多天的時間，並且還花費了五萬多塊錢，成本有點高。

「兩個選擇，第一，三天時間教會你開市面上各種防盜門和普通鎖，至於熟練程度就靠你自己練習；第二，教你一招妙手空空。」齊老頭說。

「妙手空空是什麼東東？」王浩一臉疑惑的問道。

齊老頭微微一笑，伸手在王浩身上輕拍了一下，下一秒，當他手再次拿起來的時候，便多了一個手機。

「這……」王浩看著齊老頭手中的手機，一瞬間沒有說出話來，因為太快了，有點不可思議，那部手機是他的，一秒鐘前還好好的裝在口袋裡，而下一秒便出現在齊老頭手裡，並且他沒有一點感覺。

「明白了？」齊老頭問。

王浩點了點頭。

「舊社會傳下來的東西，本來想著到我這裡為止吧，不過遇到你，也許是緣分，又想著別讓這門手藝失傳了，你考慮一下，如果只學第一樣，我馬上可以教你，如果學第二樣的話，要按老規矩，磕頭敬茶拜師。」齊老頭說。

「哦，給我一點時間想想，現在腦子有點懵。」王浩說。

「今天晚上六點之前，給我答案。」

「哦！」王浩應了一聲。

齊老頭說的拜師跟現在社會的拜師並不一樣，這一點王浩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了，舊社會的拜師是非常嚴肅的一件事情，天地君親師，一旦磕了頭，師徒便如父子。

「怎麼辦？」王浩心裡暗暗思考著，按他本來的意願，學個普通開鎖就行了，只要學會技巧和原理，勤加練習，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黃宏威公寓的門打開就完成任務了，可是齊老頭卻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雖然看似齊老頭的表情雲淡風輕，但是王浩心裡有一絲明悟，若是拒絕做對方的徒弟，估摸齊老頭表面上不會有事，但是絕對會傷心。

一個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本來已經絕了傳承之心，突然又被勾了起來，並且還認為是上天的緣分，一旦拒絕，傷的可能會很深。

思來想去，王浩覺得自己不能拒絕，雖然他並不想學什麼妙手空空的絕技：「唉，齊老頭孤苦伶仃一個人也挺可憐，就當認了個祖宗，以後小心伺候，俗話不是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沒有等到下午六點，中午的時候，王浩就有了決定：「齊叔，我選第二個，傳承你的絕學，拜你為師。」

「小子，別一臉不情願，放在舊社會，求著我收他為徒的人從這裡能跪到海邊，即便我現在放出話去，也會有人絡繹不絕的找上門。」齊老頭說。

「能做您的徒弟是我的福氣。」既然都想通了，王浩也就不再掙扎，一臉恭敬的說道。

齊老頭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晚上的時候，你來二樓，到時候再拜師。」

「嗯！」王浩點了點頭，心裡卻發出一陣哀號，過了今晚，他在齊老頭面前就不僅僅是裝孫子了，而是成了真孫子，以後還要養老送終。

下午的時候，齊老頭便開始教王浩如何開鎖，找出了市面上幾種防盜門的鎖，一邊講解原理，一邊示範如何用一根鐵絲將鎖勾開。

彈簧鎖太好開了，只要勾准了，一下子就開了，機械鎖有點難度，需要技巧和感覺，一時半會王浩沒有掌握，惹得齊老頭一陣吐槽：「看著你挺靈光的樣子，怎麼這麼笨，二個小時了，一把機械鎖沒打開，看好了，我再演示一遍。」

王浩撇了撇嘴，心裡一陣鬱悶，暗道：「哥才剛剛學好不好，能不能給點練習的時間，又不是天生就會做賊。」當然這種話不敢當著齊老頭的面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