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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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府這段時日都不怎麼熱鬧。

許相心情極差,府中眾人都看在眼裡。向來整個家中,許相說一不二,全府上下,除了那個野在外頭不回家的大少爺,沒一個人敢觸相爺的霉頭。

同時,眾人也隱約都知道,許家最近犯了皇上的忌諱,連朝中的官員都不敢輕易和許家走動,以往門庭若市的相府,如今也冷清了下來。

到了今天,聽說有宮中傳話的公公來,整個相府的氣氛便更加冷凝。

想來不是什麼好事。

許府的下人心中都有些犯嘀咕,私底下都在議論,說不知府上又出了什麼事。

不過,眾人議論歸議論,卻也心照不宣地全都遠離了書房的位置。

因為此時,許相正和長子許宗緯在書房裡議事。

書房裡壓抑一片。

「父親,這……」許宗緯站在許相的書桌前,道。「按說江南的布置,天衣無縫,父親您也是知道。只是從安那小子,竟跑去惹了這麼多的事,才讓五殿下抓住了把柄……」

「我早說讓你把從安弄回來,誰讓你這般磨蹭!」許相怒目而視。

許宗緯忙道:「兒子早讓縮減從安的吃穿用度,原本要不了多久就能將他逼回來,可是……」

「可是你就是管不住你那個夫人!」許相怒道。「拖拖拉拉到了現在,不久釀成大禍了?」

許宗緯不敢再頂嘴。

但他也知道,自己父親這脾氣發得其實很沒有道理。自家下一輩本就只有許從安一個男丁,全家上下誰不捧著慣著他?從小他就覺得這孩子養得太溺愛,但他偏偏身子骨又差,即便自己父親,都慣他慣得緊。

到了前幾個月,許從安偷跑出長安去玩,他雖想將這小子逼回來,可還要顧及自己的夫人和父母。稍微嚴苛些,莫說自己夫人鬧,就連他娘,都要朝著自己狠狠哭一陣,哭他的心肝寶貝孫兒。

許宗緯如今官拜戶部尚書,本就事務繁雜,加上這一年薛晏在朝中鬧騰得凶,實在分身乏術,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明面上削減兒子的用度,卻任由母親和夫人拿體己將空缺填補上,一來二去的,反倒縱著許從安在外頭玩了半年。

卻沒想到,這一玩便玩出了這麼大的事故。

許宗緯沉默著站在書桌邊。

許相勉強喝了兩口茶,將怒火暫且壓了下去,重新開口道:「現在暫也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幸而還有聆福公公在,如今聖上只是剛得到消息,還有迴轉的餘地。」

許宗緯聞言,面上的凝重卻半點沒有消退。

「父親的意思是……?」他問道。

畢竟,如今他們許家的罪名可是坐得實實在在。金陵有官員貪墨,錢全都給了他們許家的兒子。再加上前些日子山東出的亂子,已經夠要了他和父親的命了。

再加上聽聆福說,薛晏也查到了雲南王的頭上,似乎找到了端倪,知道在江南作亂的,是雲南王派來的人。

他們許家和雲南王有金錢往來,可不是一日兩日了。如今雲南王手下的兵,就像是他們許家養的私兵一樣。

雖說皇上一時半會,還查不出資助雲南王的是誰,但是,這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他們許家貪墨了那麼多錢款,那麼大數額的往來,絕不可能留不下蛛絲馬跡。

再者說,皇上已經要出兵對付雲南王了,到了雲南王被捉拿回朝的時候,難道還會為許家守口如瓶嗎?

到了皇上查明真相之日,就是他們許家滅門之時。

這怎麼看,都是個死局了。

許相看向許宗緯。

「方才,聆福還傳來了一個消息,為父還沒有告訴你。」他說。

許宗緯忙問道:「是什麼?」

許相緩緩說:「君家女懷了龍嗣,而今已滿三月。聖上龍顏大悅,已經封她為貴妃了。」

許宗緯大驚:「她不是已經無法生育了嗎?」

「聽說身邊換了個有本事的侍女,油鹽不進的,還極通醫術。」許相說。「此番他們瞞得還緊,一直到三個月胎像穩定了,才讓皇上知道。」

說到這,許相抬眼,看向了許宗緯。

「你應當是知,無論薛晏,還是君家女腹中的胎兒,他們任何一個登基,許家的下場,都不會好過今日。」他說。

「如今,唯有在徹底失去希望之前,置之死地而後生,才可保全許家,再繁榮若干年。」

「可是父親,該如何是好呢?」許宗緯忙道。「我們如今辛苦布置的勢力,已經都被五殿下捅到了明面上,我們一時也拿不出其他的……」

「我們還有最後一張底牌。」許相說。

許宗緯聽到這,大驚失色。

「您是說……」他頓了半天,才艱難出聲。「四殿下?」

他們做了這麼多的布局,就是仰仗著宮中有一位皇子。他們是皇子的勢力,皇子,也是他們的靠山。

可是這張底牌,輕易不會動用。

什麼時候才會用得到呢?

……只有改朝換代的時候。

許宗緯震驚地看著他父親。

他父親淡淡看了他一眼,面上神色如常,許宗緯卻看見了他父親眼中的血絲,以及隱匿在平靜之下的瘋狂。

那是窮途末路的賭徒,將自己全盤的身家押下,要最後賭出個輸贏的瘋狂和決絕。

——

清平帝下定了出兵的決心,只是如今,什麼時候出兵,出哪裡的兵,還需要斟酌考量。

前朝武將頻頻叛亂,鬧得天下風聲鶴唳、不得安寧,所以到了大雍建朝,太/祖便有心打壓武將,培植文官。

這習俗流傳了好幾代皇帝,一直到了如今。放眼朝中,有些實權的武將,都是鎮守邊疆的那些,要尋出個在聖前說得上話的武將,還真是不容易。

再加上許家已經失了清平帝的信任,清平帝在召人議事時,還要再考量對方與許家的關係。若是同許家過於親密的,也不能選。

雖然此番薛晏送來的情報里,並沒有指明資助雲南王的是許家,但供狀里說了,有朝中的官員裡應外合。

結合起許家這兩次巨額的貪墨案件,清平帝即便不想懷疑,也不得不懷疑,同雲南王裡應外合的,是許家。

所以,挑來挑去,清平帝還是挑來了一眾文官,商討安排南下平藩的兵馬隊伍。

文官們一來,爭執不休。

到了要用兵的時候,重文抑武的弊病便顯露了出來。大雍四下都有要塞,駐紮的官兵數量都是定數,輕易動不得。況且,他們出兵要急,不能讓雲南王提前察覺,就需要調動離長安近的兵馬。

文官們爭來爭去,也爭不出個結果來。

而在這一眾文官之中,有個官員始終沒怎麼說話,只跟著點頭搖頭。

眾人爭論得口乾舌燥,清平帝也聽得心煩意亂,誰也沒注意到,這個官員隱約有幾分看不分明的局促。

只有聆福若有若無地盯著他。

聆福知道這人是誰。

這人本是江家一派的,也是從金陵的臨江書院中出來的。這人原本剛正得很,但前些日子因著兒女的事,被許家抓到了把柄。

今日,這人就是許家安排來的。

那人四下看了一圈,便正好對上了聆福的目光。

他一頓,將目光錯開了些。

恰在這會兒,那一眾爭論的文官暫且停了下來。

清平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嘆了口氣。

「李愛卿。」他喝了口茶,恰好看向那個官員。「朕看你一直沒怎麼說話,可是有什麼想法?」

那官員顫巍巍地起身,在清平帝面前跪了下來。

「臣有個想法。」他磕頭道。「斗膽進言,還請陛下恕罪。」

清平帝道:「你且說來。」

那官員頓了頓,通身因著聆福注視的窘迫,倒像是因為自己即將說出的想法而膽怯似的,看上去並沒什麼破綻。

「長安城北的秦門關有兵,可用。」他說道。

一時間,四下都安靜了下來。

清平帝緊鎖著眉頭,沉吟了片刻,道:「李愛卿可知,秦門關的兵,是誰的部下?」

「臣首先知道,全天下的兵馬,都是陛下的。」那官員叩首,緩緩道。「秦門關之兵,雖為許宗綸將軍所屬,但一則,許宗綸將軍不過是許相過繼來的兒子,與許相併不親厚;二則許將軍一片赤誠,當年陛下御駕親征,還曾捨命救過陛下。三則……微臣斗膽,陛下如今,對許家貪墨一事秘而不發,想必也是沒有下定決心,不知如何處置他們。」

清平帝沉默地看著他。

他倒是都說對了。

當年許相的家事,他也知道些。許相膝下子嗣單薄,一直沒有兒子,便將自己兄弟的孩子過繼了來,正是許宗綸。可許宗綸來了沒兩年,許相的夫人便生下了他如今的親子許宗緯。

許相一力培養許宗緯,倒是對許宗綸不聞不問。若非如此,許宗綸也不會還未及加冠,便去了邊關。

許宗綸也確實捨命救過清平帝。

想到他,清平帝陷入了沉默。

他雖痛恨許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貪墨銀款,但是,他如今卻找不出其他的世家來取而代之。前朝的穩固,向來需要平和各方勢力,最忌諱打壓某一方,使得另一方做大。

清平帝沉默了半晌。

「接著說。」他道。

那官員聞言,伏在地面上接著道:「陛下不如給許家一個機會,讓他們出兵平定雲南王。如果他們做得好,陛下便可再行懲戒,但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日後,必定肝腦塗地,回報陛下。」

四下一片安靜。清平帝不出聲,沒有任何官員敢反駁。

那官員接著道:「如果陛下仍不放心,可讓許宗綸將軍作為副手,無決策之權,再安排陛下放心的人,擔任主將。」

這話倒是說到了清平帝的心坎里。

片刻后,他放下了茶杯。

「按你說的辦。」他說。「來人,傳旨,即刻召秦門關駐軍前往長安,朕親自為他們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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