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奮起反抗
像其他的小攤子賣麵粉，都是直接一袋袋裝到牛車上，方便也好賣。這家卻獨樹一幟，沒有帶做好的麵粉，而是帶了整整一車金燦燦的麥子，和一個小小的石磨。
有人需要麵粉的時候，攤主就會拿出麥子來親自磨好，金燦燦的小麥，還帶著陽光的氣息，轉眼就變成了白白的麵粉，看起來就很是誘人。
「婆婆在吃食上一向講究，麵粉可不能買差了。這家的麵粉瞅著挺好的，不如就這家？」步依瑤自言自語著，幾步走上前去，問道，「老闆，這麵粉怎麼賣啊？若是合適的話，給我來上些。」
「這麵粉啊，是現做現賣的，價錢比集市上其他的麵粉貴上一些。要一斗五十文錢。不過我可以保證，這質量和口感，絕對是其它麵粉比也比不上的。」那老闆是個精壯漢子，穿著一身的短打，露出精壯的肌肉來。
回答步依瑤的時候，他正忙著低頭磨麵粉，顧不得看周遭事物。等到磨完麵粉之後，看見眼前站著的竟然是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當時就詫異的挑起了眉頭。
「小姑娘，這個麵粉比起其他家的可是貴了不少，你當真要買嗎？」漢子憨厚的撓了撓頭，「其實俺這麵粉，一般都是飯店買了去，做給達官貴人吃的。你若是不追求這些的話，買平常的麵粉也沒什麼太大差別。」
「五十文一斗啊……差不多都夠我買件衣服的了。」步依瑤一聽這個價格，猶豫了半晌。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錢袋子，只見錢袋子裡頭鼓鼓囊囊的，足足一貫錢，都是今天臨走時吳媽給她的。
雖然她不捨得買這麼貴的東西，但是婆婆一向是個講究人，麵粉還是買貴的好，掙扎一番后，步依瑤下定了主意。
「這麵粉確實是好麵粉，這樣吧，我先來兩斗，可以嗎？」步依瑤從袋子里數出來一百文錢，遞給了漢子。
那漢子看著這個其貌不揚，穿的也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竟然一開口就是足足兩斗麵粉，不由得有些震驚。不過生意上門，他自然也不會拒絕，樂呵呵的接受了步依瑤的錢，手磨了兩斗麵粉遞了過去。
「給，這是你要的麵粉。以後常來啊！」漢子笑的見牙不見眼。
「好嘞！」
步依瑤接過了麵粉，心情甚是高昂。一方面是因為她能來到這麼繁華的集市內，一方面也是因為她自己辦成了一件事情，有格外的成就感。
買好麵粉之後，其他的八角大料之類的，也在很短的時間內買好。
還要再扯上幾塊花布，然後給婆婆挑一盆喜歡的花草。步依瑤低下頭去檢查了一下自己拎著的大包小包，打算給婆婆賠禮道歉。
她抬頭，看見前頭有一個鋪子。
這個鋪子里一片鬱鬱蔥蔥的，間或有些花朵點綴其中，清雅極了。
鋪子前坐著的老闆也是個鶴髮童顏的老頭，看起來有些仙風道骨的。
「這家店說不定有婆婆喜歡的萱草呢。」步依瑤抬步走上前去，問道，「老闆，您家有萱草嗎？」
「萱草啊，有倒是有。不過這草可不好打整，得好好用心才是。姑娘若是想買些花草回去點綴屋子的話，倒不如……」老人樂呵呵的說著，話才說到一半，卻突然被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
「步依瑤！你這個小蹄子怎麼會在這裡？」這女聲突兀的響起，即便在亂烘烘的集市當中，也顯得格外刺耳。
她皺著眉頭看了過去，果然看到步映雪滿面怒意的走來，身後還跟著周氏。
「你這小妮子，嫁人之後，可當真是發達了。」步映雪上上下下的掃視了步依瑤一番，酸溜溜的說道，「不僅穿上了乾淨的新衣服，還捨得買這麼多東西。眼下竟還要學那些個文人一般，附庸風雅的買什麼花花草草，怎麼，錢多的沒地方花了嗎？」
她是真的很酸，本來以為步依瑤嫁給了一個不良於行的廢物，婚後的日子定然是過得苦不堪言。誰知道，人家可是滋潤著呢。
看步依瑤身上穿的全是乾乾淨淨的新衣服，而她的還是舊的。且她今日央求了好久，才讓娘親答應著帶她來集市，用那聘禮把前些時候看好的新衣服買下，誰知道步依瑤這麼輕易的，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這讓本以為是自己更勝一籌的步映雪，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去？她柳眉倒豎，一副氣急了的模樣。一旁的周氏看著，雖然沒有說話，但臉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相對於步映雪和周氏的氣急敗壞來說，步依瑤明顯就冷靜不少。
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平靜道：「婆婆喜歡花，我幫她挑一盆也無可厚非吧，怎麼就說得上是附庸風雅？再者說了，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是潑出去的水，這話也是您親口說的吧。」
「你……如今剛嫁了人，就開始忤逆長輩了！看我不打你個不孝的東西！」周氏沒有想到，步依瑤還敢如此忤逆她！錯愕之餘怒火中燒，氣的幾乎失去了理智，伸手就想狠狠地打步依瑤一個巴掌，好讓這小妮子長長教訓。
不過這個巴掌還沒有落下去，就被步依瑤穩穩接住了。
「二娘，今時不如往日，您還是仔細些，小心閃到了腰。」步依瑤意有所指的說道，「若您想要在這大街上鬧將起來，那我也不介意向旁人說說，您平日裡頭是如何「照料」我的，讓街坊們都評評理。二娘，往後說話做事都小心這些，畢竟我可不是當初那個任您拿捏的傻閨女了！」
最後一句話，步依瑤是貼著周氏的耳朵說的，每一字都咬著重音，威脅的意味很是明顯。周氏還沒有見過步依瑤這樣，心裡不由得一慌。
「你……你這妮子，怎麼這麼說話，二娘不都是為了你好嗎？若不是一家人，又怎麼會說這麼多話？」周氏頗有幾分心虛。
她四下看看，瞧見因著方才的動靜，周圍圍了不少人，氣焰一下子就消了下去。
「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就連二娘的話都不聽了。真是白養了你這麼大！映雪，咱們走！」周氏啥也說不下去，氣乎乎的領著步映雪離開了。
步依瑤悄無聲息的鬆了一口氣，想起了剛才的那一場鬧劇，歉意道：「老闆，方才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您做生意了。這萱草……還賣嗎？」
「賣啊，怎麼不賣？想要哪一個，自己挑就好」那老爺爺聽了步依瑤的問話之後，先愣了一下，旋即笑開了。
這小姑娘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但遇事也算有條理，知道如何應對，不至於慌了神兒。這樣在同年齡的女孩當中，已然是實屬難得，他對這小姑娘多了幾分好感。
「我不知道要哪個好……我看著這些個萱草長得都差不多，不怎麼會挑。您可以給我一些建議嗎？」步依瑤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堅持問了攤主。畢竟她已經做錯了一次事情，可不想再讓婆婆不開心了。
「沒事，我幫你挑。你看，這盆萱草長勢喜人，鬱鬱蔥蔥的，且不大不小，價錢也正合適。不如你就要這個，如何？」老人仔細挑選了一番后，指著其中的一盆，笑眯眯的對步依瑤說道。
步依瑤仔細看了過去。她雖然不懂萱草應該如何挑選，不過這盆確實長勢喜人，看著讓人很是歡喜。
「麻煩您了，那便這盆吧。」步依瑤爽快點了點頭，問清楚價錢之後，便抱著萱草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步依瑤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問那老人道：「老闆，我不是太懂這個，總覺得萱草和那喂家畜用的野草沒有什麼區別，為什麼會招人喜歡？」
「這萱草啊，別看它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實際上卻大有來頭。萱草種植的歷史淵源流長常用來表達文人墨客們高雅的情懷，或者是對母親的思念和尊敬。」
「綠水接柴門，有如桃花源；忘憂或假草，滿院羅叢萱。說的就是這個草呢。」
「唉？原來是這樣，我看它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些小草，沒想到還有這麼淵遠流長的故事。」步依瑤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婆婆喜歡它，她那麼高雅端莊的性子，想必也只有這萱草才能夠配得上。」
「拿著這草回家去吧。你婆婆看到了，定然會十分開心，也會為你的孝心而感動的。哎，我若是有你一個這麼聽話懂事的兒媳婦，只怕是做夢都能笑醒了。」
「您說笑了，我做錯了事，如今買這萱草回家也是為了賠罪，」
「嗯……你等等。」老人若有所思的轉過身去，在一堆花草當中尋找著什麼。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手裡頭端著兩盆花又轉了過來：「終於找到了，給你。」
「這是什麼呀？」步依瑤瞧著他手裡這兩盆長勢極好的花，有些懵。村子里有的也只是野花與山花，這樣標緻漂亮的，她還只是在曾經一本撿來的書里瞧過，據說是富貴人家才能養的。
「這是墨蘭和墨菊。人靜如蘭，人淡如菊。你婆婆若是喜歡萱草的話，想必也會喜歡這兩種花。」
「這……要多少錢？」步依瑤有些心動，婆婆會喜歡是好事，可當家的才知油鹽貴。
「與你既然有緣，就贈你了。」這老翁見她捂著錢袋子糾結的模樣哭笑不得。
「不行的，你也是做生意的，怎麼能贈我？這樣吧，我出……二十文，買兩盆，可以嗎？」步依瑤算了算，二十文也夠他們吃一頓好的了，用來買花送給婆婆，步依瑤雖也捨得，但心還是會滴點血！
「好，就二十文。」老翁麻利的將花包了起來遞給她。
步依瑤給了錢，將三盆花妥善的放到了自己隨身帶的布包當中，步依瑤又去集市採辦了一些新鮮的豬肉，蔬菜等等。
待採集完，回府時正午的陽光已經斜了，她一隻腳剛踏進了易府門口，一道聲音冷不丁的喝斥道：「站住，果真是農戶家的女兒，一點規矩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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