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賜婚千金
「何尚書留下,我有件事想跟你談談。」那人聲音渾厚,不怒自威,讓人聽了便覺得有股莫名的壓迫感。
待一眾大臣散去,皇帝這才走下金鑾殿來到何尚書面前。
「何愛卿啊,你可知朕找你何事?」皇帝問。
何尚書一揚象笏不解的答:「微臣愚笨,不敢妄加揣測皇上心意,請皇上責罰。」
皇帝揮手大笑,「你啊!倒是學會謙虛了。朕聽聞你家中可是有兩子一女?」
「是。」何尚書有些摸不著頭腦。
「令千金可是過了及笄的年齡還待字閨中?」
提及自己這個心氣兒和眼界都高的女兒何尚書就一臉愁容。明明長的不差,出身也算得高貴,前來提親的富家子弟都快把何府的門檻踏破也沒有一個能讓何家小姐何心蓮瞧上眼的。
堪堪是兩年前一次宴請,何心蓮一眼便看中了益王李峴。當天回了何府就哭著喊著說這輩子非李峴她何心蓮還就不嫁了。
何尚書面子薄,任女兒怎麼哭鬧也沒好意思跟李峴提過。直到前幾天婧秀公主的生辰宴,李峴身旁帶了個姑娘來,這才讓一眾家中有待嫁小姐的大人們死了心。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何尚書何大人。
「回皇上的話,心蓮確實還沒有定親。」何尚書老實回答。
「哦?那愛卿不著急嗎?若是讓愛卿在這幾位王爺里擇一位女婿,愛卿屬意誰?」
何尚書想了好半晌還是說,「微臣最是屬意益王李峴。」
皇帝拍手大笑:「好啊好啊,何大人你可是同朕想到一塊去了。李嶧這小子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成個家娶個王妃了。」皇帝心中的小算盤也「噼里啪啦」打著,前些年宮中一直穿著李峴和德佳貴妃的風言風語,他早就想給李峴找個王妃,斷了他對德佳的念想。
何尚書心中大喜,表面上仍表現的不動聲色:「只是前些日子公主的生辰宴上,有個女子一直伴在益王左右,坊間也都傳的沸沸揚揚說那女子定是未來的益王妃。」
「有這等事?」皇帝捋了捋鬍子故作思考狀:「可曾聽說是哪家的小姐?」
「未曾聽說,不過大多傳的是個江湖女子。」
「江湖女子?」皇帝聞言眉頭擰成川字:「區區江湖女子怎麼能與名門正派的小姐們爭輝,若是益王取了個江湖女子傳出去可讓皇家的臉面往哪擱?」
「是啊是啊,這有失皇家顏面。」何尚書趕忙在一旁附和。
皇帝眸中閃過一絲決絕,
「這樣吧,今日朕便代益王向你提親。等李峴他從河南賑災回來,朕便替他與你女兒指婚如何?」
何尚書聽后老淚縱橫,恨嫁多年的女兒終於有了歸宿這讓他如何不興奮,「微臣謝過皇上了。」他當即跪地,就要磕頭。
「愛卿嚴重了,從此我們也算是親家了。你可以多為國家出力,別枉費了朕的一片苦心吶!」
何尚書又是一番叩首便謝了皇上迫不及待的回府告訴何心蓮這個好消息。
何尚書一回府何家上下就炸開了鍋,何心蓮的弟弟何付軒似乎比姐姐還要高興。
「姐,等你嫁去了益王府可就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了。」何付軒說。
何心蓮臉上漲得潮紅,嬌羞的說:「這不是還沒嫁過去嗎。」
「心蓮啊,王府可不比家裡,你那些脾氣也該收一收了。」
「娘親教訓的是,等心蓮嫁過去了一定好好服侍夫君,不給何家丟臉。」何心蓮歡天喜地的說。
「心蓮啊,爹聽說益王身邊有個女子深得他的喜愛,你要是進了王府可少不了與她碰面。你要多學會變通,該柔弱的時候就別太強硬了,免得吃虧。」何尚書道。
提起白靈馨何心蓮就氣的牙根發癢,小雙早就同自己提起古玩店裡的事,李峴為了那個女人絲毫沒給自己這個何家小姐留一點面子。
「知道了,爹。我會與那女子好好相處的。」何心蓮甜甜一笑:「好好相處」四個字刻意咬的很重。
何尚書欣慰的點頭便也不在多說。
有人歡喜有人憂,尚書府這邊歡聲笑語一片,白靈馨那邊可就難過的多了。
她剛從李峴不辭而別中走出來,一道聖旨又把她深深打入到谷底。
白靈馨拿著換洗的衣物正欲去李峴房裡洗澡,卻發現門口處圍了許多人。她站在人群的後面踮腳去看,丫鬟小廝們見她來了忙給讓出一條道。她不解卻也順著讓開的路走進正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尚書府千金何心蓮人品貴重,出身清白深得朕的歡心。特指婚益王李峴,婚期於下月十五,不得耽誤。欽此!」宦官尖細著嗓子在白靈馨聽來分外的難聽。
怒意湧上心頭,白靈馨顧不上別的指著那太監鼻子便罵。
「深得朕心你讓皇上去娶啊,出身不清白就就配不上王爺了嗎!給我滾,別讓我用鞋底請你出去。」說著就要脫鞋打那宦官。
管家嚇得趕緊拉住白靈馨對那太監道歉:「公公對不住了,這是我的遠方親戚,這裡不太靈光。」老管家指了指腦袋從袖中掏出一錠元寶放在那宦官手中,「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她,回去皇上那就只當沒這個人。」
宦官拿過元寶冷哼一聲,「這聖旨接是不接了?」
老管家面露難色,說,「我家王爺不在,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替主子做主啊。」
「這是皇上下的命令,王爺豈敢不從?」宦官將那道聖旨放在桌上,臨走前別有深意的看了眼白靈馨,說:「皇上瞧中的人可不是什麼江湖女子就能比的,想嫁給王爺,還是重新去投胎吧。」說著就離開了王府。
那明晃晃的聖旨在白靈馨看來分外的刺眼,她正欲拿起撕碎就被管家一把攔下。
「姑娘不可啊,這可是殺頭的重罪!」
白靈馨跌倒在地上,淚水不爭氣的順著雙頰留下,「我還不如去死了呢!」
「姑娘可千萬別說這種喪氣話,王爺回來又得怪小的照顧姑娘不周了。」管家試圖從地上拉起白靈馨,白靈馨勁卻大的很,任憑他怎麼拉扯硬是一動不動。
聽到李峴的名字,白靈馨猛的從地上坐起,兩萬獃獃的看著前方。
管家被她神志不清的模樣嚇壞了,忙吩咐一旁的丫頭帶白靈馨回別苑好好照顧著。
回了別苑一連兩天白靈馨把自己鎖在屋子裡悶頭大睡飯也不吃人也不見。
有幾回半夢半醒間,太監那句:「重新投胎」便回蕩在耳邊。白靈馨堵住耳朵卻還是能聽見那尖酸的聲音,難聽的她直往床頭上磕。
劉婉碧擔心她不吃不喝會出事,於是就找了幾個小廝撞門。門撞開后便看見白靈馨額頭帶血躺在床上,兩眼空洞無神。
劉婉碧一把就抱住了白靈馨失聲痛哭:「你別這樣作踐自己啊,倒叫那些人白白便宜了去。」劉婉碧抱著她時,覺得她渾身的骨頭硌得慌。才兩天原本圓潤的小丫頭就瘦的只剩一副骨架。
兩行清淚緩緩從白靈馨眼角流出,她動了動嘴唇:「我們這些出身低賤的人又何來作踐自己一說呢?就是死了也沒人會心疼吧。」
「你忘了李峴嗎,李峴他心疼你啊,你這幅樣子他要是看到不知會疼成什麼樣子呢?」劉婉碧抬手輕輕擦掉她眼角的淚,生怕一使勁她瓷白的臉就會碎。
「可他很快就是別人的了。」白靈馨道。
「你甘心嗎?你甘心把李峴拱手讓人,讓一個不相干的人左右你的幸福?」劉婉碧問。
「我不甘心,可又能怎麼樣呢?」
「這還是我認識白靈馨嗎,我認識的白靈馨是在生死面前都無所畏懼的。」
「可是這比殺了我還難受啊婉碧,要我看著李峴懷裡抱著別人,我做不到。」白靈馨的淚又一次決堤。
「那你就別認命,同命運鬥爭到底。」
劉婉碧字字句句烙刻在白靈馨心上,一筆一劃生疼生疼的。她閉了眼,腦海中滿是這些年來歷經的心酸苦楚。也許從成為烈女那可開始,上天就與她開起了玩笑,逼她認命。
她陡然瞪大雙眼,求生的慾望從未如此清明。
「你說的對,我不認命。」白靈馨睜開眼,「婉碧,我餓了。」
劉婉碧擦擦眼淚破涕為笑:「這才對嘛!茶安在廚房給你燉了鯽魚湯,我這就去給你拿來。」說罷劉婉碧就匆匆跑了出去。
遠在河南的李峴似與白靈馨有心裡感應一般,一連兩天吃喝不安生,終於也病倒在了外鄉。
當夜李峴就發起了高燒,小庄請了大夫來看,結果卻另所有人大吃一驚。
大夫得出的結論竟然是瘟疫。
災民之中也出現了不少與李峴相同的情況,有嚴重的甚至皮膚已經開始潰爛。城裡上下人心惶惶,李峴無奈只得撐著身體主持大局。
小庄看了心有不忍便勸李峴回去治療,李峴在燭火前計劃著明日的布施路線,聽到小庄這麼說不由得苦笑一聲:「我這個樣子怎麼好意思回去見白靈馨,她那麼愛哭,還不得把眼睛哭成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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