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賑災河南
「那您的身體……」
「撐得住。」李峴看了眼即將破曉的天，自言自語的說：「天快亮了，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就回去向你賠罪。」
李峴的身體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了。小庄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終於還是忍不住寫了一封寄回王府。
白靈馨一收到信就馬不停蹄的往河南趕，路上下了一場大雪，白靈馨就在漫天的風雪中趕來了河南。
李峴出了帳篷便看見白靈馨一身白色的翻毛大麾立在白雪之上，青絲側披被風盡數吹散，睫毛之上撒著點點雪花隨著眼睛輕輕眨動。她身後的漫天白雪瞬間都失了顏色，白靈馨輕輕啟唇道：「我想你了。」
一句話包含了太多的委屈和無可奈何，此刻白靈馨心中的千言萬語都都只化作了這一句話。
李峴原本是想過去抱抱他的姑娘，可剛走到一半他又想起了什麼，怒吼道：「誰讓你來的！」
白靈馨失笑，這次換她解下大麾披在了李峴身上。她輕輕走近李峴，李峴卻步步後退。
「我可以原諒你不辭而別，只是這次無論什麼原因都別把我丟下，好嗎李峴，你的劍法還沒教完。」她抽噎道。
李峴心軟下半分，無力的說：「我身上有瘟疫，你別靠近我。」
白靈馨上前摟住他：「我不管你有沒有瘟疫，你這次都別想再丟下我！」
李峴側過身看著她欺霜賽雪的臉忍住吻她的衝動，「你還怪我嗎？」
「當然，誰讓你走都不跟我說一聲還騙我。」白靈馨看著他蒼白的臉一陣心疼：「瘟疫，很嚴重么？」
李峴牽強一笑：「不礙事，很快就好了。」話音還未落，李峴便抑制不住的咳了起來。
白靈馨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快進帳篷里吧，外面風雪這樣大。」
李峴點頭，白靈馨便扶著他進了帳篷。
她緊緊握住李峴的手，本想著告訴他皇上為她和尚書府千金賜婚一事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你好好躺著休息，今日便別出去了。」
李峴背負的已經夠多，她不想再因為這件事讓他徒增煩惱。
李峴撐起身體，好笑的看著她。
「你不怕被我傳染嗎？」
「怕我就不是白靈馨了！」白靈馨話音剛落，小庄就掀簾進來。
「王爺，今日施粥的時辰又到了。」
城中人心難安，李峴講究凡事必親力親為，連施粥這樣的小事他都親自去做。
「嗯。」李峴應著便要起身穿鞋卻被白靈馨一把按回被窩裡。
「今日你只管躺著，這些事都讓我去做。」
李峴看著白靈馨認真的表情突然有一瞬間失神，他的姑娘好像一夜間長大了，懂事了。
白靈馨見李峴久久不答話，又說：「你放心吧，布施這樣的小事我會做。」
李峴抬手摸了摸白靈馨柔軟的發頂，輕聲說，「疫情傳的快，出去的時候記得蒙上面紗。」
白靈馨點了點頭，稍做了準備小庄就帶著她去了城西的施粥點。
剛到城西，映入白靈馨眼中的便是滿目瘡痍的凄慘景象。洪水才剛剛退去的街巷溢滿了泥漿，道路兩旁半米高的蓬草被積雪覆蓋，瘦的皮包骨的老人倚靠在牆角瞪著污澀的雙眼。
看到白靈馨等人端著粥來，老人渾濁的眼中放出了異樣的光芒，起身踉蹌了幾步終於還是重重的跌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白靈馨上前去扶，迎面跑來了兩個不諳世事的天真稚兒把她撞了個趔趄。她正要佯裝發怒，卻看見兩個孩子的臉上布滿了疫瘡，小手被凍的發紫早已腫成了「蘿蔔」。
白靈馨正欲去施粥攤前舀幾碗粥先給老人和孩子，卻發現粥攤前早已擠滿了年輕力壯的男人，老人和孩子只能眼巴巴在後頭看著。
白靈馨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她扒拉開熙攘的人群護在所剩無幾的鍋前聲音嘶啞的大聲吼道：「你們這些有手有腳身強力壯的男人不出去勞作重整家園，每天只等在這跟老人孩子搶口糧，算什麼男人！要我說，你們根本就是不要臉！」
男人們看她衣著華麗，又是小庄帶來的人便不敢多說什麼，只羞愧的低下了頭，手中的碗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白靈馨見他們都不說話了，奪過其中一個人的碗拿起勺子就舀了滿滿當當的一碗白粥。
她走到剛才摔倒的老人面前把粥遞了過去。老人雙手顫抖著接過，布滿溝壑的臉上老淚縱橫，下一秒他說出的話令白靈馨既心酸又無奈。
他說，這可能是我最後一回喝粥了，只是可惜再也不能吃上一口肉了。
白靈馨覺得眼澀的要命，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攥住老人的手，說：
「老人家，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言罷白靈馨就翻身上馬，往營帳那邊趕。
李峴在帳篷里研究疫情，見白靈馨一個人早早的回來不由得納悶。白靈馨氣也顧不上大喘一口，抓起桌上那帶自己從王府裡帶給李峴的牛肉乾就往外跑。
李峴追著她到帳篷外，看白靈馨瀟洒的騎上馬揚鞭遠去，李峴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白靈馨趕回施粥點時，那老人堪堪只剩了一口氣。
她把一塊牛肉乾遞到老人唇邊，老人張口含在嘴裡，臨了從懷中掏出一個樸素的手釧感激的遞給白靈馨，就微笑著閉上了眼……
白靈馨讓人好生安葬老人，又把剩餘的牛肉乾分給了孩子們這才敢坐在地上休息一會兒。
小庄從身後拍了拍白靈馨的肩膀，遞給她一碗還算澄清的水。白靈馨接過剛要放在嘴邊，有個孩子走了過來拽了拽白靈馨沾滿泥土的裙角，
「姐姐，我渴……」
白靈馨低頭看了看水，又看了看孩子乾淨的眼眸，笑著揉了揉孩子的腦袋。
「喏，喝吧。」
孩子捧起那水彷彿是瓊漿玉露一般大口大口的吞咽了下去，白靈馨看著他臉上已經開始潰爛的皮膚，有些心疼的對小庄說：「還沒有大夫來控制疫情嗎？」
小庄嘆一口氣，道：「前幾天王爺請了個大夫來看，也寫了控制疫情的方子。可這天寒地凍的去哪裡找那麼多的草藥，再說一個大夫也看不了這麼多人啊。」
「那王爺的葯也停了嗎？」白靈馨問。
小庄點了點頭，白靈馨雙手不由得攥緊了衣袖：「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等晚上回去再同王爺商量商量，疫情的事必須控制住。」
「夫人。」小庄叫住正要去布施的白靈馨，「您好像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能獨當一面的人，再也不是那個只會跟在王爺身後哭鼻子的小丫頭了。」小庄不禁驚訝於白靈馨的變化。
白靈馨聞言一愣，自從皇上下達那道聖旨，自己的心態就在不知不覺間變化了起來。她害怕失去現在的一切，所以只能強迫自己變得更加堅強。
「也許我天生就比別人多兩根慧筋，到如今這才久夢初醒罷了。」白靈馨嘴上這樣說著，心裡想的卻是自己再也不能經歷失去的傷痛，她要乖乖呆在李峴身邊，為他盡一份綿薄之力。
小庄看著她奮力擠進人群中忙碌的嬌小背影，喃喃自語道：「真的只是這樣嗎……」
回去營帳時已經很晚了，李峴站在帳篷外等著，紛紛揚揚的雪花落滿了他的肩頭。見白靈馨回來，他便像個「怨婦」一樣質問道：「怎麼回來的這樣晚。」
白靈馨把懷裡捂住的那袋草藥拿了出來在李峴眼前晃了晃，
「我去臨縣跑了幾家葯館只找到了這麼多，晚上先煎了你喝看看有沒有效果，我再去弄更多給百姓們。」
王爺原本聽說她跑了那麼遠給自己尋葯是感動的一塌糊塗，可聽她說完才知道自己與小白鼠的作用一樣時李峴的臉黑了半分，
「今天很累了吧。」李峴問。
「嗯。」白靈馨活動著脖頸自顧走進帳篷：「可是我一想到我沒來之前的每一天里你都是這麼過來的，我也就沒覺得累了。」
李峴突然從背後摟住白靈馨，附在她耳邊輕輕呼吐著溫熱的氣息：「累了就回家吧，這裡有我。」
聽到「家」這個溫馨的字眼，白靈馨渾身一顫。她轉過身來反抱住李峴，把頭蹭在他懷裡，軟聲細語的說:「你的病沒好，我怎麼敢回去。再說這裡很有意思，能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我很快樂。」
李峴看著在自己懷中撒嬌的姑娘終於忍不住捧起她的臉，殷紅的嘴唇散發出誘人的氣息，他正欲吻下，小庄不合時宜的進了來。
看到兩人擁在一起的畫面小庄慌忙背過身用手捂住雙眼。
「我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
白靈馨迅速鬆開了李峴有些不好意思。李峴無奈的的揉了揉眉頭。
「什麼事？」他問小庄。
小庄愣了足足有五秒才緩過神來：「哦，我想來問夫人那個葯怎麼煎。」
李峴正要說「這樣的小事都不會做。」卻發現白某人已經捂著羞澀的臉屁顛屁顛的跟著小庄出去煎藥了。李峴捂著發悶的胸口重重咳了起來，心裡卻惱白靈馨的不解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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