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就那麼點事
一路上聊聊天氣和街景,並未涉及任何敏感話題,距離南州學院還有一里地的地方,張金生請王所長把他放下來,禮貌地道別後,步行回校。
王所長目送張金生走遠,問司機:「這小子什麼來頭,看樣子跟老所長很熟嘛。」
司機道:「拿不準,這小子不顯山不漏水,又出盡風頭,不是個簡單的淫呀。」
王所長笑笑,說:「回去問問老盧,要是遺落在民間的太子,咱們可得好好關照。」
司機道:「所長,容我回去就打電話給宋姐,通報您的指示。」
王所長哈哈大笑:「好小子,你就可勁出賣我吧。」
第二天中午,臉上纏著紗布的劉潤在1號食堂大廳又和黃磊起了衝突,雙方都很激動,先是口角繼而就扭打起來,圍觀的人將食堂大廳堵是水泄不通。然後,中街派出所的警車就開了進來,保衛處的幹部也及時趕到,警察的意思是要把事情交給保衛處處理。
這時候郭經理走了出來,拿出一張名片對警察說:「我是某某可樂的廠商代表,他們打架把我們投的飲料機打碎了,損失超過2000元,這是重大治安案件,我請求警方立即介入調查。」因為第三方的介入,警察只得把打架雙方都帶回派出所問話。
張金生對費仲生、林則東說:「劉潤膽子小,咱們去給他壯壯膽。」劉潤被打,林則東早就想鬧一鬧了,一直被張金生壓著動不了,現在可算逮著機會了,他踩著倒在地上的飲料機,振臂一呼,用廣式普通話做了一番激動人心的演講,於是上百號人浩浩蕩蕩出了食堂,但很快遭到了校保衛處的攔截。
張金生現場指揮,借費仲生的口傳話出去,分散行動,一舉衝破了保衛處的封鎖線,最後約有三十四人步行到了中街派出所,到了這,張金生讓林則東和費仲生退下去,由他帶頭進去「請願」,林則東和費仲生當然不肯。
張金生說:「那就咱仨一起去,然後讓人一起逮了,等著老三給咱們送牢飯。」
林則東說:「怕個母雞啊,讓費費留下,我是要你奮鬥到底了。」
張金生莫名的有些激動,便說:「費費留下,我和東東進去。」
這本是一個普通的下午,轄區內發生了一起很普通的鬥毆案件,沒有傷者,連立案都夠不上資格,本來也就是循例帶回來問問,沒想到事情越鬧越大,來了一幫子學生,嚷著說要嚴懲兇手。中街派出所位於市區主幹道,沿街而立,一大幫子人站在門口嚷嚷成何體統?
派出所所長王智一接到電話就從外面趕了回來,車子進門時一眼就看到了領頭的張金生,心裡一動,對副所長說:「叫他們選兩個代表進來跟我談,其他的人立即驅散,不肯走的,統統抓起來。」話說的聲音很大,暗含震懾之意,沒想到這幫學生竟然毫不畏懼,嚷的更凶了。
王所長無奈,就悄悄地說:「快通知老盧,叫他派人過來。」
代表很快選出來了,張金生和青藤社的張帆,林則東被張金生按住沒讓動。
王所長很客氣地讓張金生坐下,詢問鬧事的原因,張金生言語不卑不亢,述說了理由,王所長說:「你們要相信人民公安,這件事我們接手處理,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張金生起身道謝,王所長一直送到走廊上才回去。
張金生出門向林則東等人簡述了談判結果,林則東詫異地問:「就這麼回去啦?」
張帆說:「不回去咋辦,你還打算攻佔派出所大樓嗎。」
林則東道:「胡扯,這特么又不是打CS。」
一行人剛離開派出所,就被校保衛處的人堵住了,一個高高胖胖、領導摸樣的人,望著張金生冷笑道:「有種啊,小子,帶人攻打派出所來了。」林則東道:「不僅打,而且打下來了,你不服都不行。」一個保衛幹事說:「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宴會都準備好了,請吧。」林則東道:「勿要這麼客氣啦,五們走回去就好啦。」
幾個愣頭愣腦的保安衝過來要拉林則東,林則東往張金生背後一躲,誇張地叫道:「派出所門前你們玩綁架,這特么也太刺激了吧。」
那個高高胖胖的保衛處幹部走到張金生面前,居高臨下,噴著酒氣說:「我盧志軒今天把話撂這,我不管你跟李小山有什麼矛盾,不干我們的事,我們嚴守中立誰也不幫,但誰要是藉此鬧事,那就是不給我們保衛處面子,你們自己掂量著辦。」
說罷,帶上人氣哼哼地上車走了。
林則東故意問左右:「他說要咱們掂量著辦,咱們怎麼辦呀。」
費仲生說:「怎麼辦,涼拌。走走走,我們老大請客,一起去誰都不能少。」
一行人拐彎抹角到了學校北面的四姑娘巷,進了一家新開的叫醉春風的土菜館,這家土菜館是陳招娣和幾個姐妹合夥開的,剛開業不久,正需要人支持,見張金生帶這麼多人來捧場,陳招娣心裡十分高興,熱情招待,末了非要給張金生免單,張金生說什麼也不肯,陳招娣就給打了八折,又每人發了一張會員卡,憑卡消費一律八五折。
推廣會員制,是張金生給陳招娣出的主意,現在看還是有效果的。
因為喝了N扎啤酒,眾人都有些酒意,回校進門時遇到了點小麻煩,一個新來的保安不知受到了誰的指示,以「醉酒夜歸」為名不讓眾人進,有人跟他理論校規上哪條規定喝酒不準回校,林則東很江湖地靠上去,一手夾著煙捲,一手點著那保安的胸說:「你大佬跟我大佬談妥了,嚴守中立,知道是什麼意思,你要是想開戰,我們青藤社奉陪到底。」
那保安白了他一眼,默默地縮回門崗,恢復泥塑姿態。
下午張金生走後,中街派出所的王智所長想了想還是給宋芬芳打了個電話,轉彎抹角地提到了張金生的事,宋芬芳聽了,說:「你一定要秉公辦理,千萬別顧大姐的面子,年輕人有毛病咱們可千萬不能慣著。」
掛斷電話,王所長琢磨了一番,打內線叫來一個幹警:「我看那個叫黃磊的有問題,沒說實話,叫老周去問問。」
老周是中街派出所的頭號審訊專家,原來在刑警隊預審科的,後來年紀大了主動要求調到派出所,方便照顧體弱多病的老伴。
半個小時后,老周來到王所長辦公室。
「撂啦?」
「那是,老周出馬一個頂倆,這話可是你說的。」
王智丟給老周一支香煙,詳細聽了老周的彙報,不動聲色地問:「這件事你怎麼看?」老周說:「已經很明顯了,李小山跟張金生有商業上的矛盾,不是尋求正當途徑去解決,而是背後捅刀,先派人恐嚇,恐嚇不成,就買通被張金生開除、對他有怨氣的黃磊,故意製造事端,把事情鬧大,引起校方的不滿,繼而達到取締『便利99』的目的,上次我們出警就是被他們利用了。」
王所長苦笑道:「那這次呢,我們又被誰利用了?」
老周道:「張金生這小子不簡單,眼看一敗塗地,竟然利用咱們進行了反擊。」
王所長一拍桌子:「豈有此理,把我們派出所當什麼了,李小山就不說了,沒什麼他干不出來的,這個張金生,啊,也不是個好傢夥,敢把我王智當槍使,真有他的。」發了一通脾氣,又問:「這件事你看怎麼處理?」
老周抓起桌上的香煙:「那是您的事,我絕不幹政。」
王智把香煙搶回來,嘟囔道:「我的煙,你老占我便宜。」便道:「行啦,我們是什麼關係,就給我出出主意吧老哥。」
老周想了想說:「得把李小山叫過來問問。」
王所長一敲桌子:「好好敲打敲打,叫他以後不要搞事。」又按通電話問劉潤的傷情檢查的怎麼樣了,獲知結果后掛了電話,對老周說:「現在就拘傳李小山。」老周問:「那這兩個呢。」王所長無奈地擺擺手:「放了,放了。」
老周道聲得嘞,旋風般地走了,王所長生了會兒悶氣,想抽根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香煙又被人順走了,不覺嘿了一聲:「楞他三,所長辦公室也遭賊啦。」
第二天中午午休時,胡煉通知張金生,保衛處有人找他談話。
胡煉不無擔心又有些欽佩地說:「二哥,你這回可真是鬧大了。轟動全校,萬眾矚目,希望你能全身而退。」
張金生道:「兄弟有什麼好關照的嗎?」
胡煉道:「老盧這個人很正派,送煙送酒是行不通的,只能見招拆招了。」
找張金生談話的正是保衛處主持工作的副處長盧志軒,昨天剛跟張金生打過交道,盧志軒當過兵,干過公安,在保衛處資歷很深,他一邊在電腦上打牌,一邊數落張金生:「你說多大個事呀,報警,跑派出所鬧,還大學生呢,天子驕子,腦袋不如八十歲農村老太太呢,家醜不可外揚,知道不?還報警,真是的。操!」
最後一個字是沖電腦罵的,然後就聽到一陣發牌的聲音,然後盧副處長專心致志玩牌,張金生懷疑他八成是把自己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