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父子團寵

我右手攀上了南宮炫的左肩，悄悄把臉埋在他右肩里，偷偷露出眼睛看著東嶽大帝。

東嶽大帝嘴唇勾笑，朝我揮了揮手，竟然是開心的輕鬆的轉身離去。

這是吃了什麼定心丸？還是中了什麼魔咒？

這一女二夫，他倆怎麼這麼好適應呢？

我別彆扭扭的與南宮炫同床共枕了一夜，他大概也覺得尷尬吧，畢竟以前雖然沒有真正的夫妻之實，可睡姿的親昵還是有的。是我自己如今知道了前兩世的事情，又有了泰炎之後，對南宮炫有些不自在了。本來就不自在吧，這我又和東嶽大帝有了夫妻之實，在南宮炫跟前我更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南宮炫大概也覺得尷尬，和我講起小時候的事情，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我沒什麼興趣，沒聽幾句就睡著了。

泰炎雖生來成人模樣，還是有幾分孩童心思，第二天就纏著泰安和泰然來了九重天找我。

這三個孩子一口一個小爹爹叫著，我的讀心術勘測到太子殿里的仙侍們在心裡笑。

南宮炫本來不過一百來歲，這會兒扮著老成的舉著本書在那看。

泰炎變作三歲孩童的模樣鑽在我懷裡撒嬌，泰安向來穩重，立在我身旁同我說的都是一些正經話，比如問我各方面是

否習慣，可需要什麼之類的。

泰然的性格早跑去和小仙女們搭訕了。

「母親的肚子里，有了兩隻龍蛋。」泰安還想問我什麼，卻被泰炎童稚的聲音打斷了。

南宮炫明顯一驚，書掉在了地上，我餘光看到他盯著我的肚子，他心中的滋味此刻恐怕是五味雜陳吧。是感激東嶽大帝？還是心傷吃醋？

我故意裝作若無其事逗著泰炎：「真的嗎？那你是要當哥哥了？」

泰炎究竟不是肉體凡胎，我這不過才兩天，他竟然看得見！

殿中的仙侍們無不感慨泰炎的法力，這下九重天又有傳不完的八卦了。

南宮炫故作神秘的將仙侍們趕出去，巴不得這種消息趕緊走漏到天帝那裡呢。

泰安見狀，步履沉穩的慢步走過去幫南宮炫撿起了書，與他對立而坐：「恭喜小爹爹了！」

我看著泰安氣定神閑的樣子，難道他什麼都知道？

泰然和泰炎也一副開心的模樣，他們是怎麼這麼容易接受這種事情的呢？

這三個孩子當中，泰安是我第一世的兒子，也是與我相處時間最長的孩子，我雖忘卻了前塵往事，可這種血濃於水的感覺是變不了的。

我哄著泰炎去找泰然玩，將泰安叫

了出來。我倆裝作無事的漫步到隱蔽的桃林，看著四下沒有什麼神仙，我這才開了口：「你父親可是將什麼都告訴了你？」

泰安似乎猜得到我會問這個，他神情似水般的平靜，滿臉堆笑：「不知道母親指的是什麼。」他說著靠近了我耳邊，聲音小的只有我能聽見：「父親只是說母親這一胎懷著的孩子得姓九重天的姓氏，但要我處處護著弟弟妹妹。」

我一聽這話，有些不自在了。

這怎麼這孩子什麼都知道啊！還知道是弟弟妹妹。

看我斜了他一眼，他趕忙拽住我袖子哄我：「我畢竟是家裡的長子，父親定然會將這等機密的事情告訴我的。」

「敢情我不在的這些年，你倆都處成兄弟了！」我還是有些責怪東嶽大帝將這種事情告訴泰安，有點生氣。泰安依舊陪著笑：「哪能啊，輩分不能錯。」

平日里一本正經的泰安，這會兒倒開始擠眉弄眼了，還開起了玩笑。怎麼也是自己兒子，還能真的上勁兒啊，我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別老關心父親母親的事兒，你自己呢？可有看上的哪家姑娘？」

我說著，將東嶽大帝送來的凡間巧克力幻出來給了泰安，泰安笑著收下，雙手摟著我的肩膀，俯在我耳邊玩笑道：「母親等著

當婆婆便是。」

聽了這話我總是放下心的，一把推開他的臉，「那還不趕緊陪媳婦去？」

泰安這邊放心了，還有南宮炫。

如我所料，殿中只剩下了他。手中還是舉著那本書，只是還是那一頁，不曾翻過。

走近了，看到了他發紅的雙眼。我第一念頭想逃避，可又止了腳步，心想遲早要面對的，總不能一直躲著。

「夫君，可是在為我們的孩子取名字？」我心口不由泛酸，忍著淚水，盤腿坐在南宮炫對面，我倆中間隔著案幾。聽到我的聲音，他這才緩緩回過頭，眼神有些感傷：「九重天規制嚴苛，名字是要父皇取的，你糊塗了嗎？」

他雖沒有怪我的意思，我卻垂下了頭，真誠的說了聲：「對不起。」

他輕笑了一聲，吐出了三個字：出去吧。

我再也忍不住眼裡的淚水，站起身的那一刻，淚珠子啪啪的掉在了案几上。我模糊著雙眼準備轉身，卻被什麼東西絆了下，險些摔倒，南宮炫跨過案幾抓住了我。

我不偏不倚的倒進他懷中，此刻滿心的委屈全都釋放了出來，我抱住他的腰大哭起來：「我也不想，我不想當什麼太子，也不想當太子妃，我不想做什麼泰山夫人，為什麼上輩子已經除掉了滅

世神，我這輩子還要生什麼冥府之子？為什麼我還要延續金龍族？為什麼所有的擔子都在我身上！」

我感覺到了南宮炫的心疼，他手上的重力緊了緊，我心如刀割，嘴上也說不出來任何話，只能靠在他肩頭哭：「我沒有辦法面對你，也沒有辦法面對他，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是這麼特殊的身份......」

南宮炫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彷彿要把我揉碎在他懷裡：「不要說了。」他的聲音裡帶著心疼，帶著哽咽：「我早知道你是這樣的身份，是我放不下你，離不開你。我最初是可以不選擇你的，是我讓你陷入了兩難，也讓我自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聽到他說這些，我竟有了些心疼。掙脫開他的懷抱，看著他，我這才發現他的憔悴，忍不住去撫摸他憔悴的冒著鬍渣的臉。

原來，他不過是故作輕鬆？故作不在意？

「我以為我可以不在乎，我以為我只要你做我名義上的妻子就夠了，可是我把你給他的那一晚，我心痛的差點死掉。」南宮炫平靜的說著這麼痛徹心扉的話，我閃現了一下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這麼深情的話，在我看來只是肉麻，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我的頭突然一陣發昏。

莫非我的情識被誰抽掉了？不

管對東嶽大帝還是南宮炫，為什麼我只有心疼，卻沒有男女情愛的感覺？我之所以最後決定跟著東嶽大帝，更多是因為那幾個孩子啊！

那種情愛的感覺，只有在夢中與東嶽大帝相會時才有過。難道我真身的情識被抽掉了？

南宮炫並不知道我在走神，他一把捧起我的臉動情的吻起來，我一個措手不及，憋了口氣，掙扎著向後倒了去。

南宮炫沒反應過來我是怎麼回事，我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我也顧不上後腦門的疼痛，自己爬起來，拉著南宮炫：「你幫我看看我的肉身是不是沒有情識？」

南宮炫還沉浸在深情當中，先是一愣，很快又想明白了什麼。雙手結印放在了我額頭中心，閉眼施法，不過幾秒鐘，他便面色沉重的收了手，我看著他額頭的青筋鼓起，一個拳頭砸在了案几上。

知道他下一秒就要發怒，趕忙拉住了他：「消消氣啊。」

「龍飄飄啊龍飄飄，你到底喜歡誰？你沒有情識你為什麼選擇了他？」南宮炫氣急敗壞卻沒有地方發泄的轉了幾圈，最後注視著我。

我被看的有些難為情，又不得不回答：「我和他有了三個孩子，第三個雖然是魂魄之子，可也是這輩子生的啊，拖家帶口的，我不選他選誰啊！」

南宮炫這才舒了一口氣：「如果沒有那三個孩子，你的內心還是偏向我的？」

「那是自然啊，我們是真正的明媒正娶的夫妻啊！」我連連點頭，南宮炫卻更加生氣了，案几上的奏摺被扔了一地。

我抓了抓腦袋，事情就是這麼個經過啊。南宮炫在氣什麼？

「你......」南宮炫抓住我的肩膀，又不忍心用力，無奈的放開我：「我還以為你愛的是他。」

「我好像也愛他。我也不知道。」看到南宮炫這麼糾結，我也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也只能說了句實話。

南宮炫努力穩定了情緒，理了理思路，帶我去找情識。東嶽大帝畢竟是幾萬年的老神仙了，又是我的另一個夫君，南宮炫自然先帶著我去找他了。

「分別不過一日，你這樣想念為夫，為夫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啊！」東嶽大帝見到我們便是這副老頑童的模樣。南宮炫本來就是一肚子的火氣，這會兒也顧不得東嶽大帝的位分了，直接氣呼呼的來了句：「是不是你抽走了飄飄的情識？」

東嶽大帝卻顧左右而言他：「沒有情識，就不會有情傷。」

答非所問。

「那她到底喜歡誰？她是木偶人嗎？她為什麼不能有自己的感情？還是你害怕

她愛上我，而抽走了她的情識？」南宮炫更加生氣了，他一把抓住了正要悠閑自得準備坐下的東嶽大帝，幾乎咆哮的問著。從前，他對東嶽大帝總是有幾分敬重的，這會兒，連一點點禮貌都顧不上了。

東嶽大帝也不生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撥開南宮炫的雙手：「她愛我，你不用再懷疑了！」

氣氛突然變得酸起來，南宮炫一副不相信的模樣，鄙視了東嶽大帝一眼，東嶽大帝裝作沒有看見，輕啟薄唇：「她如果不愛我，就不會有泰炎的出生！」

南宮炫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被激發了出來，他幻出火劍朝東嶽大帝刺去，東嶽大帝捧著茶盞怡然自得的品著茶也不躲，我捏了把冷汗，怕出事，本能的擋在了東嶽大帝身前，兩指夾住了南宮炫的火劍，這兩邊都是自己的夫君，我還真不知道該說啥，只好搶過南宮炫的劍，努力想了一句比較公道的話：「你看你倆，又不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子了！有話好好說。」

為了一碗水端平，我這真廢腦子啊！

說完，我才發現自己站在兩位夫君中間，這該走向誰？我正在躊躇時，泰炎跑了出來，一把抱住我，掛在我身上，啪啪的親了好幾口，我滿臉都是唾沫星子，還好泰炎親完就變作了嬰兒模樣，我一手抱住泰炎，

一手擦著臉上的口水。

好歹是自己兒子，這口水裡多少洋溢著幸福的感覺，南宮炫和東嶽大帝也懂得在孩子面前保持和氣。這會兒已經好哥倆似的坐在一起品著茶，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剛剛是要打架的。

我抱著泰炎看著氣喘吁吁追過來的凡凡，她頭髮凌亂不堪，眼角有些疲憊，隱隱可以看到黑眼圈。

凡凡顧不得理一理吹亂的頭髮，伸手便要替我抱泰炎，我故意別過了身子，強忍了下淚水，小聲說不用。泰炎的頑劣我是看在眼裡的，凡凡不過凡人之軀，怎麼能承受得了泰炎的鬧騰。況且泰炎是火性體質，凡凡的凡人精氣怎麼經受得住神火的烤炙。凡凡自小便跟著我，雖不是親生的孩子，卻也真正有著深厚的感情，我不由心酸。

「東嶽！」再次看向凡凡時，我終於心疼難忍，吼了一聲東嶽大帝。

我從未叫過他的官名，這一聲帶著憤怒，南宮炫顯然吃了一驚，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注視著我，東嶽大帝身體震了下，然後故作鎮定。

「自己的孩子自己帶。」我邁著憤怒的步伐，將泰炎塞到東嶽大帝懷中。泰炎雖是孩童智商，也能感覺到我發火，他此刻異常安靜。

但是那兩位夫君，並不知道我為什麼發火。只管抱著泰炎

，繼續喝茶。這種憋屈的氣，真的是無從發泄。我只好帶著怒氣，挽起凡凡的袖子，查看她的皮膚是否被泰炎的火質灼傷。

看著那手臂上的瘢痕，我淚水止不住流下來。凡凡懂事，忙為我擦淚：「太子，太子我沒事。」

我拉著她坐下，幻出瓊漿玉露，滿眼淚水的調製著。東嶽大帝好像察覺到了點什麼，他抱著泰炎走近我，特別沒底氣的問了句：「夫人這是在調製什麼？」

「毒藥！」我頭也不抬的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繼續手上的動作：「謀殺親夫！」

南宮炫一聽這話也急了，慌忙走了過來，「不，我覺得我們還有用！」說完還求救似的看了一眼東嶽大帝，東嶽大帝看了一眼泰炎，又看看我。

好半天才緩緩道：「我們這是怎麼得罪你了？總得死個明白不是？」

我正好調製好了修復的液體，拿起塞給凡凡，轉身怒目而視東嶽大帝：「凡凡不過凡人之軀，你竟然讓她一個人照顧泰炎，不是親生的你就這樣對她嗎？你看看她憔悴成什麼樣子了！泰炎的火性體質是凡人能承受住的嗎？」

我說到最後衝過去推了一把東嶽大帝，又看了一眼凡凡，眼淚忍不住往下流。

南宮炫一聽這事跟他沒關係，趕緊過來護住

了我：「我說，大帝你這事情乾的真不光彩，誰的兒子誰照顧。」

東嶽大帝一臉無辜的看著我們：「我一個萬年老神君，我怎麼會想到這些呢，更何況泰安和泰然都是你一手帶大的，我根本就不會帶孩子！」

不會帶孩子還有理了！

我實在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拉起凡凡回了四重天，絲毫不想理會身後剛趕來的泰安和泰然一直在喊我。

泰安和泰然見我生氣，竟然一路追來了四重天。

父親母親平白多了兩位外孫，倒也不驚奇，欣然接受這兩位比自己年長的外孫稱呼自己。

好吃好喝好玩的都照顧著，還詢問泰炎的情況，一直念叨沒有見過泰炎。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兩兒子倒也是聰慧的，隻字不提不開心的事情，把老倆口哄的開開心心的。

四重天的太子府已經收拾的井然有序，我帶著凡凡

安置了新的住處，小心翼翼的為她塗著剛調製好的祛痕液。凡凡雖然名義上是我的丫鬟，可我收養她的這麼多年，都是將她當作女兒在養的。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是我正式的養女了。

當初希望二五來照顧她，真真是錯點鴛鴦譜了。尤其知曉前兩世的事

情之後，越覺得對凡凡愧疚了。我明白如今的凡凡，跟凡間大多數女子一樣，寧缺毋濫，不想將就。

二五的確配不上她。

哪怕她再也找不到凡人，也不想錯付他人。

凡凡與他決裂，定然是因為天界傳來我與東嶽大帝的事情，二五是個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的俗人，他定然理解不了這種前世今生的戲碼，對我出言不遜。

凡凡也是個剛烈的，自那之後，她連一句話都不再與二五說，完全成了陌生人。

二五定然是想再糾纏的，不然此後的這些日子，南宮炫不會故意支開了二五。

「凡凡。」我塗著祛痕液，裝作漫不經心的跟凡凡說著：「你若喜歡一個人瀟洒自在，也是可以的。畢竟你不必向凡人那般發愁養老問題。」

本來我還有些心情沉重的不敢正眼看凡凡，凡凡卻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她一邊整理著衣裳，一邊取笑我：「你現在還真像個凡間的老母親。」

我也覺得自己有些老氣沉沉的，坐在凳子上沒有說話。凡凡整理好衣裳滿眼笑意的蹲在我對面，雙手拉著我的手：「母親就不要擔心我的事兒了，倒是你，不該對父親發火，他們三位神君哪照看過孩子，又怎麼能那麼心細想到照顧孩子的辛苦呢。」

這麼一說，倒好像是我的錯了。我生下孩子就走了，丟下個泰炎，讓誰看呢？

可我還是要面子的啊，我只好借口我的父親母親想見見泰炎，讓泰安和泰然回泰山把泰炎帶回來。

這倆孩子還真是喜歡操心家長的事情，把東嶽大帝也給帶回來了。

「凡凡的事，是我不好，沒有考慮到那麼多。」這剛進門就跑我這屋來請罪來了，這還是高高在上的東嶽大帝嗎？我心裡再驚訝，面子上也得綳得住，我故意裝作生氣的回了一句：「知道就好。」

東嶽大帝見有台階就順著下了，走近我，摟著我肩膀：「小心動了胎氣。」

我一聽這話，氣是真的來了，我甩開了他：「你們都把我當種豬了，還胎氣！」

東嶽大帝也不生氣，走到我面前，正視著我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要是種豬，那我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