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情識執念
我被東嶽大帝這句一本正經的玩笑話逗樂了,本不想承認自己已經原諒他了,還是沒繃住。
他一把將我摟在了懷裡,我能感覺到腰上的重力,迅速紅了臉頰,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問,脫口而出:「你究竟是愛前世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我如今不過百餘歲,自然還是有小兒女的情懷,羞澀的低著頭不敢看他。東嶽大帝輕輕一笑,修長的食指在我鼻尖上一刮:「那不都是你嗎?一個是小時候的你,一個是歷劫之後的你,生生世世都是你。」
我的心裡頓時像開了一朵花一樣,忍不住的傻笑著。世間女子都是這般,只要是好聽的甜言蜜語,管她真假,心裡都開心的不得了。
哪怕是我這般的小神女,我已經樂嘻嘻的鑽進了他寬闊的懷抱里。
「我想過了,泰炎得由我親自撫養,他畢竟是冥府之子。」東嶽大帝說著,理了理我的碎發,在我額頭輕輕一吻,繼續道:「你已為我養大了兩個兒子,這些年多虧有他們。」他說著,將我抱緊了些,嘴唇慢慢移到了我耳邊,輕輕說了聲:「謝謝你。」
我的心瞬間就如飄上了九霄雲外,一陣一陣的嗖嗖嗖亂跳。我沒有情識,可為什麼與他在一起會有這種感覺?我沉淪了。
一夜歡愉,次
日清晨,突覺身體騰空,睜開眼睛時,卻是從一頂紅轎子上落了下來。掉在床上的那一刻,我心裡突然泛起了一陣恐懼。
還好看見了這張熟悉的臉,東嶽大帝側倚著腦袋,饒有興緻的看著我。
這頂紅轎子,我曾在夢中見到過無數次。
好幾次與他相會,就是這座轎子。
可他就在這裡,我剛剛又是去了哪裡?
來不及多想,四重天外突然五光十色晃的眼睛睜不開。我飛身躍起只見一孩子模樣的小可愛在天邊蹦蹦噠噠,一會兒騰雲,一會兒幻作龍形自己飛著。這,除了泰炎,還能有誰。
我正要去追,東嶽大帝卻攔住了我:「由他去吧,泰安和泰然跟著呢,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他說完,作出護著我的姿態:「倒是你,得多休息休息。」
我這才想起紅轎子的事情,一把摁住東嶽大帝的手:「紅轎子剛接我去了哪裡?」
東嶽大帝眼神閃躲看著想瞞我,可又突然改了主意,牽著我的手進了屋子,與我對立而坐,慢慢講述:「不是紅轎子接你,而是你又偷偷跑出去了。」
我一頭霧水的看向東嶽大帝,他輕輕一笑,把我的手放在了他手心裡:「這頂紅轎子是我們第一世大婚時的喜轎,它每一
次都要把你的魂魄接回來。」
這麼說,是我自己常常靈魂出竅嗎?
我不由驚訝道睜大雙眼:「這麼說,夢中的每一次,都是我去找你的?」
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東嶽大帝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他看著我的眼睛:「你做好準備知道一切了嗎?」
我點了點頭,正準備傾聽東嶽大帝要說什麼。可他張口說的什麼,我竟然都聽不到。不僅聽不到,我的身體還騰空了起來。
這是觸犯了什麼魔咒嗎?
我看著他想拉我卻根本觸不到我的著急模樣,我也著急,可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我就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彷彿回到了第一世,我那時只是集天地精華生來的一尾金龍,得觀世音菩薩點撥修鍊成人形。雖修為上乘,卻生性散漫,不喜約束,故而沒有飛升階品,只是一位逍遙散仙。
我記得有一次法會,菩薩不知為何,便要帶我去。
也就是那一次我認識了東嶽。
或許菩薩早就算準了我倆這一世情緣。
那一世,他就已經是泰山之神了。
既是佛家法會,他跟隨盤古上師前來。
熙熙攘攘的神仙塞滿了廟宇,有的在
閑聊,有的在參拜,有的在誦經。
唯獨他單單立在主殿門外,白衣襯著仙氣,五官真的是精緻俊美,只一眼,便讓我淪陷了。恰巧我看向他時,他也在看我,一瞬間的四目相對,我徑直走過去,問了句:「神君可曾娶妻?」
一個敢問一個敢答,他竟然一本正經的回道:「沒有。」
我挑眉一笑,轉身走了。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法會第二天,我便獨自去了泰山。
一堆叫不上名字的小仙童,各個都被我打得滿地打滾,東嶽走出來也不生氣。
我沖著他莞爾一笑,再恭敬對著他雙手一拱:「東嶽大帝,龍飄飄今日要向你討要一位神君,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話說完,我的捆仙布已經將東嶽大帝捆了過來。他好歹是一方之主,自然是掙脫了我的法術,我也不示弱,與他單打獨鬥幾個回合,但他終究還是被我擒住。
我眼角帶笑,早看出來他故意讓了我幾招。
他雖說是順著我的,卻不與我即時成婚。說什麼兒女情長影響修行,我手一揮,泰山便如同地震一般晃了三晃,我氣沖沖道:「不與我成婚,算什麼,沒有名分又算什麼?」
大抵從沒有誰敢這麼與東嶽大帝說話,他當即拍了桌子,我
便拔了劍。
這一下他倒笑了:「還真是個剛烈之輩。」
此時,菩薩和女媧也聞訊趕了來。
女媧第一句話便是:東嶽大帝,你倆本就有天定的情緣,你何必這般不情不願呢,趕緊成婚便是。
那一世,我以為他是不情不願的。
可如今我作為旁觀者來看,卻發現他眉眼帶笑,一副開心的模樣。
我那時候還以為,他被我強迫的呢。
菩薩臨走時,對我嚴厲道:「成婚之後,一切以東嶽大帝修行為主,不可壞了他的修為。」
這句話我可真是記了好幾輩子。
如今我看得到東嶽認真置辦婚事的細節,我當時什麼都不懂,一切全是他操持。
我現在才明白當年的他不過是不善言辭罷了。
尤其大婚之後還讓我們分開睡,這一點我當年可是要被氣死的,現在才明白,他是怕自己晚上批閱奏摺影響我。我住的那房間,是他後來新建的,屋裡的擺設,全是他精心布置的。
我看著,竟然眼睛濕潤了。我竟然回到了第一世。
我看到自己偷偷鑽進東嶽房間。
頭一次過去時,把他嚇了一跳,他捂著我的眼睛小聲說:「你還小呢。」
我立馬打斷他,傲慢的來了句:「我哪小了?」
東嶽趕忙捂了我的嘴,聲音特別小的說:「你可要聽話,我們雖已是名分上的夫妻,但不可發生夫妻之間的事情的。」
那時我不過十八歲,哪裡聽得懂他在說什麼,拿開他的手,說著自己聽不懂什麼,只知道喜歡他便與他在一起就好了,想他的時候就過來看看他,便倒頭去他床上睡了。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打了地鋪。
一連幾日,我醒來時,都是睡在床下面的。
我罵東嶽偷換了位置,他卻說是我自己掉下去的,男女授受不親,他不敢動我,才自己又上床睡的。我也不與他爭辯,反正我總是待幾天,膩味了便去菩薩處,或者去女媧娘娘那邊,再不然就去凡間轉轉。
我想他時,便飛去泰山,才不管他在做什麼,身邊有誰,都是喊著他名字衝過去,跳到他身上撒個嬌再走開。
對我的任性妄為,泰山的各位神仙都已見怪不怪,因為打不過我,他們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的喚我一聲大娘娘。
東嶽大帝見我太野,怕我遇到什麼危險,便給我打造了個護身的法器。這法器是個發簪,青翠通透,他說此法器融合了他的靈力在內,危急時刻,可以化作金剛罩保
護我。
我雖開心收下這禮物,卻也告訴他,我在這世間快二十年了,打架還沒輸過。
他只是寵溺的揉了揉我的頭髮,勸我萬事小心。
婚後大概兩年的時間,潤玉看我每次都掉床,只好收起地鋪,睡在床榻外側擋著我。
「沒有我的時候,你都怎麼睡啊?」東嶽抱著被子好奇的問著我,我側過身子哈哈大笑:「沒你的時候,我哪有床睡啊?」
這下東嶽大帝不淡定了,眉頭緊鎖:「敢情你嫁給我是為了有個地方住啊。」
我只好敷衍他:也對也對。卻不知他因為這句話,苦惱了好幾天。
直到我在山腳下,撞上了一對妖精的醜事,哭哭啼啼的上了山,東嶽大帝才確定了我的心意。
我從未那般哭過,整個泰山的神仙都默默看著我不敢說話,東嶽拉著我進了他的睡房,擔心的問我怎麼了。本以為我被什麼妖怪欺負了,卻不想我只是看到一對妖怪在翻雲覆雨顛鸞倒鳳,而被嚇哭了。東嶽大帝笑得直不起腰來:「我一直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卻……」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把我拉進懷裡,拍了拍我肩膀哄了會兒,就去練功了。而我獨自傷情的躺在床上,他不懂,我看到的是男子背叛了自己的妻子,我看到他的
妻子太傷心了。雖也被顛鸞倒鳳的事情嚇到了,也突然聯想到東嶽大帝會不會移情別戀而傷心欲絕。
大概牽挂我心情不好,東嶽比平時回來的要早些,還特意帶我去了後山散心。
「你會愛上別的神女嗎?」我看著最閃耀的那顆星星,靠在東嶽大帝的背上,輕輕的問了一句。
他回答的很乾脆,幾乎都沒有考慮就回答了兩個字:不會。
「可是,我看到負心的,很多。」我有些慌亂,不知該怎麼說,他回過身子看著我,等著我繼續說,大概沒弄明白我是想表達什麼。
「我今天看到那個妖怪的妻子很傷心,所以我也……」我還是沒說完,又吞吞吐吐。
他輕輕哦了一聲,接著一本正經的說道:「原來你還看見了別的,我還想著你若真的害怕那種事情,那以後我們就只做名分上的夫妻。」他說到這裡,故意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道:「若不害怕,不如現在就……」他說著就伸出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想把我推在草地上。
我慌忙掙脫開:「你幹嘛?你這樣太恐怖了吧?跟個淫魔惡棍似的。」我說話間都跳了起來,東嶽大帝卻坐在草地上大笑,笑著笑著他又變得嚴肅起來,一本正經的問我:「飄飄,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只是
覺得好玩?才來搶我成婚?還是只是覺得我生的俊俏些?」
我看他有些感傷,心裡也有了幾分傷心。趕緊蹲下身子,捧起他的臉:「不是的,我總是會很想你很想你。」
或許對於情事,我不是太聰明,只會說出自己的感受。他顯然沒有聽到想要的話,清冷的說了句:以後若喜歡了別人,記得告訴我。
我忙抱住了他,嚷嚷道:你胡說什麼啊?
這一次他推開了我,眼神有些冷漠,他說,你真的還是個孩子,傻乎乎的。幸好我們之間還沒有夫妻之實。
我一聽這話,急了,拽住他撒起了潑:「你是不是給自己留了一手?騙子!你說的夫妻就只是躺在一起啊,騙子!你是不是誆我的,成親也是誆我的。我要你發毒誓,發毒誓,不許負我,不許拋棄我。」我說著,還揮著拳頭砸他。
他這下卻笑了,一把把我抱進懷裡:「是我的錯,是我的錯,為夫不才,不能早日與娘子做真正的夫妻,是我的錯。」
我一聽這為夫,娘子的,就笑的不行。
哪怕如此,我還是纏著他發了毒誓才罷休,然後與他嬉鬧著回了泰山。
我像看電影似的看著自己第一世,眼角笑出了眼淚。
第二日還未起床,就
有仙童來砸我的門,醒來發現身邊沒有東嶽大帝,且院子里吵吵嚷嚷。我慌忙出了去,才發現泰山的神仙都被困在了陣法中,連東嶽大帝都受了傷,剛才的小仙童更是遍體鱗傷。
東嶽在陣法中苦苦撐著,示意我趕緊走,我一個箭步跳起,召喚來了東嶽大帝的劍,在他們吃驚的眼神中,拿著劍騰空而起,再轉而下落,用劍直衝陣眼,破了陣法。
東嶽大帝,錯愕的看著我。
所有的神仙也都面面相覷,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東嶽走到我身邊,小聲提醒我快將創世劍還給他。我這才明白,原來這竟是盤古上師當年開天闢地的創世劍。
我區區一個散仙就駕馭了他的創世劍,難怪各位神仙那副詫異的表情。
我慌忙將劍雙手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了東嶽的身後。還好大家都沒說什麼,東嶽也只是將劍收起來,讓大家自行療傷。
話音剛落,一陣黑旋風帶來了一位身著黑袍子的男子,看起來凶神惡煞,東嶽他們剛盤坐於地,結了療傷的手印,我忙將他們護在身後。
我看著自己當年英勇的樣子,不由比劃了兩下。
東嶽又將創世劍交到了我手上,聲音壓低到只有我聽得見:「這就是滅世神,今日成
敗就靠你了。」
東嶽大帝將劍遞給我時,分明傳了一些靈力給我,他真的把成敗壓在我身上了。雖不知道能不能贏,我還是給了東嶽大帝一個堅定的眼神。
飛身躍起,與滅世神打鬥起來。
十幾個回合沒有分出勝敗。
滅世神停下來的節檔還不忘取笑昆崙山一番:「你們這一大幫神君竟不如個神女。」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激怒那些神仙,此時在調理氣脈的神仙,若動了氣便會走火入魔。我立即接話:「那是你剛才偷襲,若真來單打獨鬥,我夫君就把你給解決了。」
一句話反倒讓滅世神對我有了興趣,他色眯眯的看了我一眼,勾起嘴角一絲邪笑:「原來你就是東嶽大帝的小媳婦。」
他邪笑之間,我趁他不備,瞬移到了他身前,一把匕首插進了他胸口,黑色的鮮血噴了我一臉,他大概沒有想到我這種散仙是如此不按常理出手的。
這匕首是女媧娘娘用純金打造的,純金對魔性的剋制力很強,滅世神果然動用不了法術,只得趕緊逃了。
我依舊將創世劍雙手奉給東嶽大帝,這一次,東嶽大帝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說了句:果然是天意。
我那時想不了太多,更顧不了滿臉的黑色血
跡,只著急盤坐於東嶽身後,準備給他輸些靈力助他療傷。他卻站起身來,掏出一張帕子,彎腰為我擦了擦臉。我受寵若驚,沖著他傻傻的笑。
因為有了滅世神的侵犯,我便極少出遠門了,即使出去,天黑前也會回來。
大概因為上次救了他們,泰山的神仙們叫我大娘娘也叫的勤快了起來。
雖然沒有誰再提我駕馭創世劍的事情,東嶽大帝卻為我打造了法器。我本來就缺一件像樣的法器,此時也是盡心儘力的沒日沒夜的鑽進了這機關里。
本來神仙就只靠露水,便可活下去。
這下我便只喝露水充饑了,東嶽大帝有時看不下去,便找些鮮花果子的供我吸取精華。
月余之後,總算打造好了。
我看著自己拿著劍的傻樂模樣,也不由姨母笑起來。只因為東嶽說這劍與創世劍本來就是一對,需一對有情眷侶共同習練創世劍法。
我就開心了好幾個月。
除卻創世劍法,還有創世陣法,這兩者都是可以剋制滅世神的。萬物相生相剋,神界安危系在我倆身上。我本來逍遙自在慣了,突然接此大任,還有些不習慣。
我私下偷偷問東嶽,為何會是我?他看了我一眼,思慮了很久,才趴在我耳朵
上小聲嘀咕道:「天意吧!」
那時候,我還是有些壓力的。畢竟擔起了這世間太平的大任,還真是有些壓力山大,可是若不能剋制滅世神,他便會將萬物毀滅,生靈塗炭。
一切都會消失。
想到這裡,我忙一把抱住了東嶽。
「好好練好好練,我要好好修行,不能讓滅世神毀了天地。」我說著,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了句:「尤其是我家的東嶽。」說完又把頭靠在他肩上。
東嶽被我逗笑了,他說,你這是半緣修行半緣君嗎?我搖了搖頭,「不是。是此生修行全緣君。」
這話一出,東嶽竟然開心的將我舉了起來,轉了幾圈,然後我就暈暈乎乎的感覺踩在棉花上。
他卻興奮的又抱住了我。
此時的東嶽看著我在半空中一會兒笑一會兒鬧的樣子,摸不著頭腦,越發擔心了。
我知道自己在幻境中不能多留,若沉迷在這其中,很快就會死去。東嶽大帝也明白。我看到他打坐鎮定,想靈魂出竅進來救我,可若我們都出不去呢?
我大喊著不要他這樣做,可是他聽不見。
他還是進了幻境,在我暈暈乎乎的站不穩的時候,他一把抱起我,用盡畢生的修為,帶我出了幻境。在
落地的那一刻,他已經支撐不住,好在南宮炫扶住了他。
我這時看向南宮炫,心中不由一驚,他與我剛才在幻境中看到的東嶽大帝一模一樣。
我看了看南宮炫,又看了看東嶽大帝,這分明就是一個年輕時的他,一個上了年歲的他啊!什麼滅世神的一絲善念!南宮炫恐怕是他的分身才對!
我來不及責怪東嶽大帝的欺騙,因為他已經口吐鮮血了。而此時的南宮炫也變得虛無,快要成為透明狀態。這不是他的分身是什麼,我努力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安慰自己,他騙我,應該也有他的苦衷。我一把抓過東嶽大帝,將他摁著盤坐在地上,為他療傷。我全身的靈氣順著頂穴輪盤涌而出,灌入了他的體內,他的氣色好了一點,南宮炫也恢復了真身。我又雙手結印幻出了金蓮,送入了他的體內。
「飄飄。」東嶽大帝還是有些有氣無力,他喊著我的名字,我心裡一陣揪疼,嘴上卻毫不留情道:「歇著吧。」
剛說完,我的腹部便開始了陣痛。我不由彎腰駝背,捂著肚子喊疼。
「是不是剛才動了胎氣?」南宮炫是東嶽大帝的分身,他此時體力也好不到哪裡去,抱了我幾次竟然抱不起來。
關鍵時刻,兩個夫君,沒一個派得上用場的。
好在父親母親聽到這邊的動靜,趕了過來,父親看了眼他倆的氣色,他倆又只是蹲在我身邊護著我,心下明白是怎麼回事。他老人家一把抱起了我,雖有些費力還吃得消,他打趣了一句:雖然懷著孕也不能太不注意控制體重了。
說話間已將我放在了床上。
母親早就請好了穩婆等著,東嶽大帝和南宮炫站在邊上跟個傻子似的杵著。父親一臉無奈一手拉住一個,領了出去。
「母親......」我心裡突然有了點害怕,我剛剛散了那麼多的靈力,現在還撐得下去嗎?
「飄飄,這一胎不是胎生,只是生個龍蛋,不會受多大的苦。」母親安慰著我,為我輸送靈力。
龍族產子,本是孵蛋,可我們修鍊成了人形,有時也會有胎生之子,更何況我這麼特殊的身份,連魂魄之子都生了。
我感覺到自己漸漸的現了龍形,也感覺到龍蛋的出世。只是靈力消耗太多,我強撐到龍蛋出世的那一刻,便睡著了。這一睡,便是好幾天。
睡夢中,又回到了第一世。
我與東嶽大帝共躺一張床。
此時的東嶽大帝和南宮炫一模一樣,以至於我都有些亂了。
他突然側過身子抱住了我。
我知道這是第一世時發生的事情。
我那時有些不適應,東嶽大帝輕聲說了句:「我倆都成親兩年了,才到了這種親密程度,已經是蝸牛般的速度了,你竟然還不適應。」
我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便試著輕輕枕在了他胳膊上。東嶽大帝用手指肚點了下我的鼻尖,然後環抱住我的腰,給我說了聲睡吧,眼睛便合上了。
我偷偷的打量了一番他的俊臉,又捏了捏,再捏了捏自己,確定不是在做夢,才放心的睡去。
那時的我受慣了他的冷淡,他突然這樣,讓我有些不適應。
像做夢一般。
夫妻做成這樣,也是有些可笑的。
大抵他那時只是不善於表達吧,他對我若沒有情意,這創世劍法,怎會七天就練的成?每一處都配合的極其巧妙默契。
只是練成的那一刻,我看到東嶽大帝身後突然有了金光,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烏雲給卷到了天空,好一頓雷劈啊。
我哪受過這委屈?劈完了還被扔在地上摔個屁墩。我登時火冒三丈,朝著天空大罵:「什麼鬼東西?敢欺負老娘。」我說著就要飛上空去,東嶽大帝一把拉住了我,「飄飄,這只是飛升的劫難而已。」
我這才發現,東
岳大帝不僅身後有金光,就連周身的仙澤也不一樣了。可是,我怎麼也被劈了?
「飛升還帶劈媳婦的?」我小聲問了東嶽大帝一句,這可把他逗笑了,他用拳頭擋著嘴偷笑。然後輕咳了一聲,告訴我:「你也飛升了。」
不過東嶽大帝對我的傻氣已經習以為常了,揉了揉我的頭,寵溺的說了句:「傻蛋!」
我本來不在乎什麼仙品品級的,看到他開心,我也跟著開心。把臉藏在他胸前,哼哼唧唧的撒起了嬌:「那我們,可以,可以......。」
我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東嶽大帝探著腦袋等我繼續說,我臉一紅,轉身走了。
幸好東嶽大帝跟著我,我這還沒走幾步,突然肚子疼起來,剛開始還可以勉強撐一撐,後來疼到我蹲下身子都不能緩解。東嶽大帝一時慌了手腳,為我把脈也把不出什麼。
還好那一天是穿的白色衣衫,大片的鮮血染紅了衣物,東嶽這才明白是我的月事來了。
龍族稱為年紅,只有一年才會來一次。
此時我已經現了龍尾,東嶽脫了外衣搭在了我身上,抱著我飛回了泰山。
對見狀摸不著頭腦的小仙童扔下句:打些熱水來,便抱著我進了屋。
小仙童雖不知
發生了什麼事,卻也照做了。
東嶽接過小仙童打來的水,便把他們都趕走了。我的龍鱗已經沾滿了鮮血,潤玉小心擦拭了一番,又重新打了水,將浴桶填滿,水溫試好,備了件供我換洗的衣服便迴避了。
泡在舒服的浴桶里,聽得見外面七嘴八舌的聲音。
這個問,大娘娘受傷了嗎?
那個問,遇到山裡野獸了?
東嶽都不做聲。
直到一個問,是不是你們圓房了?把大娘娘弄成這樣,東嶽大帝這才忍無可忍,說了話:「我說你們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但凡用在修習上,各個都飛升了。」
我在裡面聽的好笑,忍不住笑起來,賤的水花滿地。
我看著這一幕,也不由的笑了起來。
那時候,誰能猜得到我倆都成婚兩年了,才第一次來年紅。
我們相遇的太早了。
身體不適,我也只著了件內襯。東嶽大帝在門外等我開了門,才走進來,先是幫我倒了水,又幫我把衣物全洗了下。
我全程躺在床塌上,現了龍形,懶洋洋的,話都不想說一句。
我在這個時候,才發現那時候的東嶽大帝滿眼都是愛,那個時候的我,太過於年輕,根本察覺不到他的
愛。
「不要隨意現形,你的真身太過於可愛。不像一般的龍族那麼兇猛,你這龍角,龍臉都太可愛了,還有這龍尾,簡直是美人魚尾巴和龍尾的結合。」他忙完了,坐在床邊提醒著我,像一個不滿意自己夫君的小媳婦。
我嘻嘻笑了下便變回了人形,笑眯眯的答應著他。我嘟了嘟嘴,沖他笑了笑,轉身便累的睡著了。
粗枝大葉的我自然沒有發現東嶽大帝想與我發生點什麼,直到聽見了那些閑來無事在背後議論東嶽是不是有毛病的閑言碎語,我再也按耐不住,主動走到了他身旁。他正在看書,我拿開書,躺在了他懷裡,他很自然的接住了我的頭問我怎麼了?
我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猛的坐起親了他的臉頰,然後一隻手玩弄著他的頭髮,雙眼含情的看著他。
他當下明白了我的意思,溫柔道:「不是還想做龍寶寶嗎?這是作甚?」
「我……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我玩弄髮絲的手指從他臉上輕拂到脖頸,他明顯有些不自在的立即握住我的手,停止了我的動作。他大概也聽了那些私下的議論,不過毫不在意,反而滿眼帶笑對我說:「這點你不用擔心,只要你想明白了,不要後悔。現在,立刻,
馬上……」
他說著將我抱上了床,我突然有些害怕,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只好把眼睛閉上,任由宰割了。
不過潤玉極其溫軟,動作也輕輕柔柔的,像在對待一件珍視奇寶。
他在最後還問了我一句可否想好了,若後悔,他便停下來。我攀著他的脖子,斜了他一眼,嘟囔道:「都成婚快三年了,你還如此不確定嗎?」
下一秒,我疼痛的淚水便從眼角流下,他眼中掠過了一絲心疼,停頓了一下,我忙換上了笑臉,取笑他太心軟。他也不與我計較,依舊輕柔對我,直到我慢慢適應,進入狀態化作龍形之後,他才拿出來雄龍的氣派,釋放了野性,折騰了我半宿。
不知何時睡著,醒來時我還是龍尾。身旁早就空空如也,他察覺到我醒來,頭也沒回,說了句:「內屋洗澡水放好了。」
他一向無微不至,我也受用,只是看著他的後背出了神,沒有理他的話。他轉身看到我痴痴的眼神,不由輕笑了一聲:「怎麼?沉迷在為夫的色相中無法自拔嗎?」
我看到這裡,不由自主去摸了摸東嶽的頭髮,臉頰,那時的我們,多麼美好。
東嶽這百年來,就是帶著這些回憶守在我身邊的嗎?我認不出他的那些日子,他是不是很心
酸?我想著想著,自己倒流了一把辛酸淚。
我那時候在山下撞見的妖魔的事情,看起來那般骯髒邪惡,不堪入眼。可與東嶽那一次,他卻如一副賞心悅目的美景畫圖,如此令人心曠神怡,沒有半點不適和噁心。
我看著東嶽大帝滿眼的愛意濃濃。
睡夢中的淚,劃過了眼角,滴在了枕巾上。
此時的南宮炫正巧在我旁邊,他嘟囔了一句:不知夢到了什麼?如此傷情?你不是沒有情識嗎?
正好我醒來,看著與夢中那張相似的臉,喊了一聲:東嶽。
南宮炫先是一愣,接著笑了起來:你都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