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將計就計(三更)

第59章 59將計就計(三更)

蘇培盛抹了一把冷汗:「福晉是王府里真真正正的女主人,一向心胸寬大,以仁德治下,斷不會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已的事,而且福晉待昭月公主一向親厚,絕沒有理由要毒害她。」

「你相信本福晉,但旁人未必相信。」她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怕就怕到時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再利用此事陷害爺,給爺定一個毒殺太子妃和昭月公主的罪名,這事就難以挽回了。」

蘇培盛心裡一個激靈,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那依福晉之意?」

烏拉那拉氏放下茶,端坐好,乾脆開門見山道:「其實就在蘇公公剛剛來之前,綉鴛那丫頭已經什麼都跟我招了,毒是她下的。」

「……」

「但她下的絕不是鶴頂紅,而是普通的只能令人作嘔腹痛的葯,所以這真正下毒之人一定另有其人。」

蘇培盛不想她竟會主動說出來,而且事情還並非他想像的那樣,他一時驚愕的瞪大了雙眼:「那綉鴛姑娘為何要下毒?」

「這丫頭……」

烏拉那拉氏半痛半恨的嘆了一口氣。

「她喜歡李明泰已久,我竟然一點都沒看出來,如今這李明泰又因向格格逃出王府,她心裡怨恨,一時衝動才錯了主意,但她絕不敢用鶴頂紅毒殺太子妃!」

蘇培盛聽到這裡,已大約能明白烏拉那拉氏的意思了,其實在懷疑綉鴛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知道茲事體大,但事情必須等查明了才好定奪。

正想著,又聽烏拉那拉氏問道:「蘇公公以為,這背後真正下毒的人意欲何為?」

「……」

蘇培盛又是一個激靈。

烏拉那拉氏繼續道:「蘇公公是個聰明人,不用我多說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這件事干係太大,需得好好計較一番才行,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若皇上怪罪下來,不是你我能承擔的。」

「奴才明白。」

二人又計較良久,蘇培盛方才離去。

此時,他不得不感嘆,嫡福晉就是嫡福晉,雖懷有私心,卻有大局之觀,倒不似那等深宅怨婦,每天只知道盯著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她說的,與他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

有了嫡福晉的配合,這件事辦起來就更容易了一些,畢竟綉鴛是她的人,也只有她能勸服綉鴛,而且綉鴛有什麼軟肋,她才是最清楚的人。

從正院離開之後,又找了狗兒,兩個人嘀咕了半晌,命顧五快馬加鞭去關西稟報四爺,才各自散了。

……

三日後,昭月公主已經能下床了。

她受了這場無妄之災,心中氣憤,更氣憤的是府中竟然有人要毒殺二嫂。

氣憤的同時,又有些慶幸。

二嫂一向待她極為親厚,比太子這個親哥哥親多了,若不是她吃了鮮花玫瑰餅,中毒的就是二嫂。

據太醫說,幸虧她沒飲酒,否則酒催發毒性小命難保,而當時二嫂是飲了酒的,她若中毒後果不堪設想。

也幸虧她難得聽了一次十三哥的話,沒有空腹飲酒。

她是個愛憎分明,嫉惡如仇之人,事事也喜歡親力親為,所以不顧烏拉那拉氏的勸阻,強撐著虛弱的病體親自審問了綉鴛。

綉鴛一口咬定是受了四爺指使。

昭月公主自然不信,就算她對政事不甚了解,但哥哥們之間的爭鬥她也是知道的,四哥分明就是太子一派的,他沒有毒殺太子妃的理由。

綉鴛說,皇太子一度被廢,之後又被重新冊立為太子,不僅僅是因為皇上看重這個兒子,更因為他看重這個兒媳婦。

只要太子妃死了,昏聵無能的太子就會再度被廢,這樣四爺就有了爭奪儲君的機會。

昭月更加不信,氣得要拿烙鐵烙綉鴛的嘴,只是她到底是個沒經過什麼事的姑娘家,哪能真下得了狠心烙她,她連一隻雞都沒殺過。

可是若不動用酷刑,恐難讓綉鴛招供,到時若皇阿瑪問起來,她怎麼說?

難道說是四哥毒害的她?

最後,她還是將綉鴛交給了蘇培盛,綉鴛受盡了酷刑,實在頂不住招了個乾乾淨淨。

原來,她早已被八爺收買,成了他安插在雍親王府的姦細。

早在知道太子妃要來府上做客時,她便想好了一石三鳥之計。

既毒殺了太子妃,又除掉了令她深為厭惡的向海棠,因為她喜歡十四爺,向海棠這個賤人卻故意勾引十四爺,在大街上與他拉拉扯扯。

最重要的是,她為八爺除掉了最大的對手四爺。

哪怕太子妃不死,這件事鬧到皇上那裡,必惹得皇上震怒,皇太子也會與四爺決裂,到時八爺不廢吹灰之力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她的招供合情合理,事實上八爺也的確安插了姦細做下這件事。

只是這姦細實在高明,蘇培盛和狗兒雖然有懷疑的人選,但她一點蛛絲馬跡都未露,他們根本抓不到任何證據,恰好綉鴛作死,只能讓綉鴛先做個替罪羊。

昭月公主深信不疑。

而且,那天在大街上,她的確瞧見向海棠和十四哥在一起。

查明一切之後,昭月公主很快就回了宮。

在回宮的路上,她心中有些猶豫,畢竟八哥也是她的哥哥,見了面也都是親親熱熱的,而且十四哥和八哥素來交好,這件事會不會牽連到他?

她只覺得自己夾在眾哥哥之中,左右為難,她並不想捲入他們的爭鬥之中。

所以回宮之後,她沒有立刻去見皇上。

太子妃在得知所謂的真相之後見昭月遲遲沒有說,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想要尋個機會,去皇上那裡揭發老八毒殺她和昭月之事,可是想到蘇培盛跟她說的那一句「靜觀其變,行動不如不動」,又打消了念頭。

皇上多疑,若她跑過去哭訴,說不定會讓皇上以為,是她聯合雍親王府的人給老八設下的局,這樣反而得不償失,而且她已經答應過月牙兒不說的。

既然月牙兒已經被牽扯進來,不由借著她的嘴說最好,畢竟她與誰都沒有利益關係,她的話皇上才會相信。

果然,很快皇上就察覺了不對,去長春宮見昭月時,瞧她病懨懨的樣子,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活潑愛動,便要命太醫來瞧。

太醫一瞧,大驚失色,公主竟中過鶴頂紅之毒。

皇上震怒,問怎麼回事,昭月自知瞞不住,這才將整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皇上,皇上當時就要重懲去雍親王府給昭月診治的太醫,說他為何回宮之後不及時來稟明。

昭月哭求道:「皇阿瑪,是兒臣不讓太醫說的,要罰就罰兒臣。」

皇上半是不解半是心疼的看著她:「為何不讓太醫說?」

昭月哭道:「當時兒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想著要等查明一切之後才告訴皇阿瑪。」

「那太子妃呢,她當時就在場,為何事後她也閉口不言!」

「太子妃嫂嫂原急著要回宮稟告皇阿瑪的,也是兒臣求了她,兒臣不想讓皇阿瑪擔憂。」

「你分明是想護著你的哥哥們!」皇上心裡又氣又疼,又問:「你若不想護著你的哥哥,之後你已經查明了一切,為什麼還是不肯告訴朕,若不是朕及時發現,你準備要瞞到什麼時候?」

昭月一下子撲進了皇上的懷裡:「兒臣不想害了八哥,不管是八哥,太子哥哥,還是四哥,十三哥,十四哥,他們都是兒臣的親哥哥呀!」

皇上長嘆一聲,紅了眼圈憐愛的拍了拍昭月的背:「你這個傻孩子,你的心裡有哥哥們,他們的心裡可曾……」

有過你這個妹妹。

老八柔奸成性,覬覦帝位,他不是不知道,這的確像是老八的手筆。

在太子第一次被廢時,老八就煽動群臣舉薦立他為儲君,就連他身邊像馬其,佟立維那樣的大臣也一力保舉老八,其野心昭然若揭,氣得他將老八削爵拘禁。

太子複位后,他念及父子之情,又見老八安穩老實了許多,才又復了他貝勒之位,不想他還是賊心不死,陷害皇太子和老四,還差點害了他的月牙兒。

看來老十三中毒之事也是他的手筆。

他突然怒極而笑,磨著牙齒道:「好一個八賢王啊!」

「皇阿瑪,難道你真的要降罪於八哥嗎?」

昭月聽他語氣里似含著憤恨,心裡有些害怕,抬起頭,睜著一雙純凈而濕潤的眼睛請求的看著皇上。

「兒臣並沒有事,所以不想將這件事鬧大,皇阿瑪,其實八哥他也是個可憐人,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好嗎?」

皇上心中一軟,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髮嘆道:「他害你,你卻要為他說情?」

他的這個女兒看似驕縱任性,無法無天,其實心卻是最柔軟,最善良的,所以他才會這般寵她愛她,因為她的心就像水晶一樣透明珍貴。

可是,心軟有時候卻是害已害人,要不得的。

但,他又不想抹殺她這份純真善良。

昭月咬咬牙:「他不是故意的。」

「可他故意要害太子妃,要害你四哥。」

「其實……」她頓了頓,四哥也陷害過八哥,想想,她沒敢說出口,又道,「兒臣不明白,大家都是皇阿瑪的子女,身上都流著愛新覺羅的血,一脈相承,骨肉至親,為什麼不能和和睦睦的相處,為什麼非要自相殘殺?」

皇上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痛徹心肺的感覺,靜默了一會兒,沉吟道:「因為權力。」

「權力?」

她懂也不懂,為什麼非要做皇帝,不做皇帝不也很好嘛,吃吃喝喝,做個悠閑自在的王爺豈不快哉!

皇上皺了一下眉頭,溫和慈祥的看著她:「月牙兒,你現在還小,不懂得權力的可怕,皇阿瑪也不希望你有懂的這一天,有皇阿瑪在,皇阿瑪一定會護著你的。」

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親手將自己最珍愛的女兒推到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皇阿瑪……」

她眼淚盈盈的喚了一聲,依偎進了他的懷裡。

因為有昭月的請求,再加上西北戰事吃緊,皇上深知一旦在這種時候動了老八,必然會引起老十四不滿,萬一引發兵變,那將後患無窮。

所以這件事也就大而化小,小而化無了。

皇太子胤礽得知此事,氣得差點沒將太子府砸個稀巴爛。

太子妃知道他衝動易怒,本也沒想將這件事告訴他,可是昭月公主在雍親王府中毒之事鬧的太大,很快就傳到了皇太子耳朵里。

他當時就要衝到皇上跟前請求皇上還他一個公道,被太子妃死命攔下了。

同時氣得要命的還有八爺,他廢心安排了一切,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那個綉鴛竟然一口咬定是受了他的指使。

他的確指使了人,可那個人根本不是綉鴛。

看來,他又被老四擺了一道。

於憤怒的同時,心裡又冒出一股森森寒意。

老四果然心計深不可測,人遠在關西眼睛卻始終盯著京城,四兩撥千金輕而易舉就化解了此次危機,還成功的將髒水潑到了他的頭上。

皇阿瑪那裡什麼動靜都沒有,是他不相信昭月所說的話,還是別的?

聖意不可測。

皇阿瑪心思深沉,有時候他根本摸不著頭腦,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皇阿瑪沒有發作,必定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忌憚著老十四現在兵權在握。

他會不會找個借口收回老十四的兵權?

不行!他必須抓到那個綉鴛自證清白。

而遠在關西的四爺倒是一派平靜。

膿瘡要等到成熟了才能擠,就算這次皇阿瑪要責罰老八,肯定也是不痛不癢的。

當不滿積壓到一定的程度,發作起來才最可怕。

到時候,只需要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便可以輕易將敵人打敗。

而這件事肯定在皇阿瑪心裡又埋下一個隱雷,只待哪一天一起爆炸。

……

這天午後,天空突然陰沉下來,彷彿又有大雨要下。

夏日的天氣就是這樣反覆無常,早上還出了明晃晃的太陽,下午就突然烏雲壓頂。

不過好在北方的天氣沒有南方那樣濕熱,稍微一出汗,渾身就粘膩膩的難受,可向海棠還是有些懷念在家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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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福晉嬌養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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