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水煮魚
人們奇奇怪怪，還是魚頭可愛。
谷小滿將對切的魚頭放進鍋里，加了點兒鹽和胡椒粉，開始燉魚湯。
燉上魚湯，谷小滿開始片魚片，這是個細活兒，需得把魚皮朝下，斜刀先把魚身上的大刺片除，然後再切成厚薄適中的魚片。
顧久洲剛跟牛嬸子解釋了兩句，就被谷小滿手上的動作吸引，只見她斜刀快速一切，便是一片銅錢厚薄的完整魚片。
手法乾脆利索，比以前他在京城見過的專門做生膾魚片的師傅都不差。
可淇縣是個小地方，並不流行吃生膾魚片，她這刀法是跟誰學的？
還有這個奇怪的蛋卷機，她又是怎麼琢磨出來的？
有時候谷小滿像一汪泉水清澈見底，有時候她又像一潭深水神秘莫測，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顧久洲忍不住想弄清楚。
魚片切好，谷小滿拿出一個雞蛋，將蛋清和蛋黃分離，把蛋清加入魚片中，加鹽、料酒、澱粉抓勻腌制。
水芹菜去葉留桿，和蘆筍一起切成段，放入水中煮熟撈出備用。鍋燒熱倒油，將魚骨倒進去翻炒，然後加入燉好的魚湯，燉煮一刻鐘，撈出鋪在盆底，再鋪上水芹菜和蘆筍。
鍋底準備好了，剩下的就是燙魚片，把魚片放入滾燙的魚湯里，燙至發白打卷立刻撈出。
香味兒隨著熱氣飄散開來，虎子急的喵喵直叫，屋內眾人也不由都看向了谷小滿手中的鍋勺。
谷小滿將燙好的魚片均勻碼在魚骨和芹菜上，將魚湯淋上，撒上蒜末、薑末、蔥花、花椒和胡椒粉。然後將燒熱的油倒在上面，只聽刺啦一聲響，熱油給魚片裹上了一層誘人的亮光，將香味激發到最大，眾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好了，吃飯了！」谷小滿放下鍋勺，笑著招呼眾人。
牛嬸子嘗了口魚片，連聲感嘆道：「沒想到魚還能做成這樣，滑溜溜的一點兒刺都沒有，小滿，就你這手藝去城裡的酒樓當大師傅也夠了，我們可真是有口福......」
「我不過是貪吃，總跟著看人家做席偷學的，哪兒比得上城裡的大師傅。」谷小滿笑著將鐵架翻轉過來，牛嬸子帶來玉米面貼餅子有些涼了，正好用蛋卷機加熱一下。
顧久洲細細品味著嘴裡的魚片，嫩滑香麻辣，偷學能學成這樣，實在是天賦過人，谷小滿真是可惜了。
「餅子來了！」谷小滿將熱好的餅子端了上來，一口魚片一口湯，餅子就著吸飽了湯汁的芹菜和蘆筍，吃的人胃脹肚圓。
三壯打了個大大的飽嗝，還不捨得放下筷子，被牛嬸子一巴掌拍在手背上，「貪吃沒夠的貨，非得把肚子撐破不可，快把筷子放下，給你小滿姐劈柴燒炭去！」
吃飯的時候，谷小滿向牛嬸子透露了自己想賣蛋卷的想法，牛嬸子不僅十分贊成，還主動要把牛車借給谷小滿用，並讓三壯和二壯都去幫忙。
對此，谷小滿只想說，嬸子好，嬸子棒，嬸子辦事就是爽！
甚至連原料，牛嬸子都給谷小滿想好了。面和芝麻她家有，可以先借些給谷小滿用；雞蛋，她可以幫忙去村裡養雞多的人家收；糖和油，二壯有認識的貨郎，能用比較便宜的價格買到；至於炭，他們可以自己燒，因為牛家本來就有一個老炭窯。
不過半個時辰，所有問題都解決了，谷小滿望著牛嬸子，兩眼直冒小星星。
「嬸子，等我們賺了錢，我給你買個新簪子，你的頭髮又黑又亮，戴蓮花簪肯定好看。」谷小滿笑眯眯地道。
牛嬸子愣了下，古銅色的臉微微有些泛紅，她不好意思地撫了撫頭髮道：「我都一把年紀了還有啥好看的，那些花兒蝶兒都是你們小姑娘戴的，我一個老婆子，隨便別根簪子髮髻不松就行了。」
「嬸子才不老呢，大壯哥就要成親了，大喜的日子，嬸子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讓新嫂子看看，她這個婆婆可不光能幹還好看。」谷小滿真心實意地道，每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她都很珍惜。
牛嬸子鼻子有些發酸，多少年了，從沒人跟她說過你要打扮你要好看，很多時候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是個女人。
「小滿啊，嬸子老了再打扮也不會好看了，倒是你，別光忙著賺錢，也把自己好好打扮打扮。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包個頭巾編個大辮子，連朵花都沒戴.......」牛嬸子心疼地撫了撫谷小滿的頭髮道。
谷小滿訕訕笑道：「我頭髮黃，戴花不好看。」
她才不會讓人知道，除了編辮子她根本不會梳別的髮式。
顧久洲目光微閃，他都沒注意到這些，雖是名義上的夫君，他做的也遠遠不夠。
「那都是在家的時候餓的，吃不好哪兒能養好頭髮？我回去了好好找找，記得家裡還有包黑芝麻，回頭讓三壯給你拿來，你每天吃點，慢慢頭髮就長黑了。」牛嬸子安慰谷小滿道。
谷小滿眼珠轉了轉，「聽說把頭髮全剪了重新長，長出來的頭髮就會變黑了。」
她實在受夠了這頭又干又枯又黃的頭髮了，每次洗頭髮都得小半個時辰，更別提每天還得梳頭髮編辮子，有那功夫，她蒸籠包子都能出鍋了。
「不行！」
牛嬸子剛要制止，顧久洲已經板著臉沉聲喝道。
谷小滿一看他那樣就想起昨晚自己的狼狽，挑眉不滿道：「我的頭髮，我說行就行！」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能隨意剪毀？」
「他們生我不好好養我，還把我賣了，這頭髮不要也罷！」
「谷小滿！」
「幹嘛？比誰聲音大啊？我才不怕你！」
顧久洲臉色鐵青，深深地注視著谷小滿，沉聲道：「生而為人，當知感恩。話不可隨口，事不可隨心，昨晚我跟你說的話，你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嗎？」
「你還好意思說昨晚？顧久洲，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一聽他提昨晚，谷小滿出奇憤怒了，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尖喝問道。
牛嬸子早已經看傻了眼，不是說頭髮嘛，怎麼就突然翻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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