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包子
青扇在身後竊笑著這個姑爺不懂風情,連柒則時刻注意著不讓路人衝撞到。
肖家宜悶聲搖頭,本來是沒事的,可一聽他像哄孩子一樣哄她突然湧上一股無以言語的委屈,漸漸地眼眶紅起來。
嚴曉以為她不舒服,連忙抬起她的臉查看,卻看見她眼眶泛紅。
「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他緊張起來,目光焦急的檢查她周身,可女兒家的病痛不全是明顯能看出來的,怕她說不出口,連忙將她抱起往最近的醫館走去。
青扇也嚇得不清,開始以為小姐鬧著玩,現在看小姐的樣子怕真的出事也緊跟著嚴曉。
「無……無事。」肖家宜看他如此緊張,連忙阻止他,聲音里卻帶著隱隱的哭腔。「只是想事情失了神,阿曉,真的沒事。」
「放我下來,阿曉。」他們現在的樣子,會引起路人不必要的猜測。「我真的無事。」
嚴曉將她放下,前後打量了好幾圈才安心下來。「無事就好,若是不舒服,定要說出來。」
「嗯。」她點頭,又一次挽著他的胳膊向前走去。他的緊張她看在眼裡,或許她不該再懷疑他的情意,或許她應該再大膽一些。
這樣想著,她貼的更緊些,旁邊嚴曉無聲的笑,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他感覺得到她的改變,即使只有微弱的一絲。
「我久居軍營,見過的女人屈指可數又在邊城疾苦的地方待了幾十年,定然是比不上京城公子風流,能揣測出女兒心思。」他笑了笑,有些落寞。「因此,你若有何不適定要與我直說。」
「嗯!」肖家宜點頭。
「吃包子去吧。」肖家宜提議,早上她把肉包子戳成漏斗,一開始是因為心情鬱悶,後來是因為那包子著實做的油膩讓她提不起食慾,現在不一樣,她突然又有點想吃包子了。
「聽說城南有家禮記包子鋪,鋪子里賣的包子可是一絕呢。」肖家宜想想就覺得口水橫流。「小時候大哥哥經常隨父親上京,回來時帶些小吃玩意兒給我和二哥哥,那時就常聽他說禮記的豆腐皮包子鮮香美味十分獨特。」
好像想起當時的情況,肖家宜皺眉。「不過昭陵離京城太遠,大哥哥一直沒帶回來過,我也一直沒嘗到。」再後來,她嫁入京城,與謝如錦相敬如冰,更沒心思去想這些。
「城南?」嚴曉犯了難,他們現在在城東啊。
「怎麼了?」他不想去?
「讓連柒去趕馬車來吧,太遠了。」嚴曉停下,隨即轉身吩咐連柒回將軍府趕馬車來,肖家宜連忙阻止下來。
「不用不用,這時候走過去正趕上午膳時間,且一路走走權當散步了。」肖家宜又對青扇道:「你與連柒一同回去,將採買的東西整一整,今日不用再跟著了。」
青扇應聲,嚴曉還有些擔心沒人伺候她,卻被肖家宜拉著走了。「我幼時經常隨善宜上山捉山雞,上下跑跳早就練得好體力,這點路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想想還多虧了早上那隻包子的功勞,不然此刻也想不到這包子。」僅剩兩人的時候,肖家宜放鬆許多,話也跟著多起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美味,萬一不好吃……」
「萬一不好吃,以後可得對府里的包子溫柔些。」嚴曉調笑到,她早上戳包子那股狠勁兒他記憶猶新,雖然他也看得很歡樂,可那包子也是冤枉了些,肖家宜卻覺得他是想讓自己對她溫柔些。
「我不,我要把包子做成湯包,天天戳它。」想想那流出來的湯汁,肖家宜就覺得解氣。
「那豈不冤枉了包子。」嚴曉苦笑。
「那不一定,只要我不生氣,或者我找到其他的方法。」肖家宜說道,她只要心情好是不會對任何事物泄憤的,突然想起了以前「摘星攬月」里的翠竹,肖家宜一陣心虛,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他自己曾虐待過那些竹子。她當時「踹」竹子動靜那麼大,府里的人一定都知道了。
「並且,對象也是可以轉移的。」
「之前是翠竹,後來是包子?」想什麼來什麼,嚴曉一語道出她心中所想之事。「那為夫以後可得看著點,否則將軍府可能寸草不生。」
肖家宜卻不管那些,她無所謂被說,尤其是被他,眼珠子一轉說:「說起寸草不生,那也得是夫君您手下留情,要知道將院子里的翠竹拔光做亭子那可是您下的命令。」
她後來問過那些竹子的去向,嚴曉只是嘆了口氣,幽幽的望著窗外院子里靜靜矗立的竹亭,然後她就懂了。
「無法,那些竹子擋了夫人的地方,為夫再是心疼為著夫人也得忍痛割愛。」嚴曉握著她的手,說的認真。「為討夫人歡心,阿曉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他突如其來的誓言令肖家宜停下細細端詳他,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里只寫著不容她質疑的真誠。肖家宜嘆息,放棄和他計較這些。
「那麼阿曉希望家宜配合些什麼?」
她不是傻子,這半年多他雖然早出晚歸,但是除去初見時他對自己曾莫名其妙發過一次脾氣冷過臉之外,兩人私處時他對自己是極盡溫柔的,現在漸漸的在公眾場合對她都關懷備至。她也從最開始的驚恐到現在慢慢的放鬆下來接受他,兩個人都在改變。
只是這個嚴將軍越來越大膽,她身上的紅印子是他故意弄上去的,也是他故意給將軍府人看的。
是怕將軍府里的人以為她不受寵,趁他不在時給她臉色看吧。
她曾是下堂婦,已是不潔,聖上不願封她誥命實數正常,可他回來這麼久只有賞沒有封卻是不正常的,太子與他走的那麼近也未能爭取到什麼,他也不急,每日只是去軍營與部下敘舊。
外人都傳嚴將軍愛妻如命,為了這個下堂妻磨光了英雄氣概,聖上對他失望透頂。
但偏偏,這樣的嚴將軍進到卧室之後是個正人君子,兩人同塌而眠嚴曉會抱著她會做親昵的舉動,他卻因著她的不適應未曾做過她成熟不來之事,否則她也會被他矇騙過去。
嚴曉雙手一緊,黑眸射出危險的光芒伴隨著讚賞盯著她看,看得肖家宜不自然,別過臉去,卻被嚴曉捏著下巴扳過來強迫她看著他。
「如此便可。」隨即不等她反應拉著她向城南走去,速度並不快肖家宜跟得上。
如此?看著他?
肖家宜跟著他身後走,他的背影寬厚強壯,在人群中是突出的存在,他是將軍立有赫赫戰功,守著國家的邊防不被侵犯讓百姓免受戰亂之苦,是整個國家英雄。他不懂兒女情長聽不了更說不出濃情蜜意的情話,年近而立,在戰場上耽誤了終生迫於無奈娶她。可她這個英雄的妻子是個不潔的,即使她是合離她在世人眼中也是下堂婦。她在他面前堅持守著的「三從四德」里明確的說過一女不侍二夫,對著她這樣的一個不堪妻子,他要休她另娶都會有人雙手贊成。
她配不上一個英雄,可現在他卻要她看著他。
只看著他,是她理解的意思嗎?肖家宜想,那麼,他也會只看著自己嗎?
肖家宜沒問,也問不出口,那夜他抱著她,在她耳邊說:「家宜,莫要多想,你只要聽著我的話。」
他說的很多遍,生怕她沒聽清,甚至到最後強迫她複述一遍才放她安睡。
「我只聽你的話。」
我答應只聽你的,忘了別人也不再有別人。
可是,能不能求你也不再有別人,這一生我都會在你身邊請我所有來補償你。
第二日,嚴曉早起去了練武場,平南將軍府來人請肖家宜過去。青扇正為她梳妝時,正好嚴曉從武場回來用汗巾擦拭一身汗珠。
「家宜,義母年事已高,對為夫又有養育之恩,你在她面前多順著她些,若在她面前受了委屈今日大可回來找為夫出氣,莫要忤逆她。」
青扇聽了這話笑得很開心,這話在她看來就是姑爺對小姐的一種支持和安慰,多少男人在自己目前面前讓妻子抬不起頭,在公婆那裡受盡委屈卻無動於衷,現在有了姑爺這話,小姐以後日子肯定好過很多。
至少姑爺懂得小姐為人妻子的難處。
肖家宜卻停下看他,見他毫無異樣才應了聲是轉身離開,她不像青扇盲目樂觀,心裡猜測怕嚴曉是這話是對她的提醒,讓她心裡已經有個底,這次去平南將軍府將軍夫人有事要說。
而這未發生的事,嚴曉可能早已知曉,否則不會在這時候才叮囑她要對將軍夫人柔順些。
那麼是不是這些天來他對自己的溫情都只是那日在荷花塘邊,他所說的「補償」?
肖家宜坐上馬車,看著窗外景色緩緩向後移動搖了搖頭,把腦子裡所有不好的思想全都清除掉,他對她是好的,她不該在什麼都沒發生的時候就懷疑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