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自己究竟是誰

「麝月，小如子已經招了，只要你老實配合本總管的審案，我保證不給你用刑。」李蓮英露出了一副笑面虎的嘴臉。

「那總管要麝月說什麼？」麝月冷笑道。

」給你提個醒，翰林院學士文廷式暗通宮闈，圖謀不軌，暗地由你和小如子幫他傳遞信息。你只要招出文廷式確實曾經逼你傳遞信息就夠了，你和你的主子都不會有事。「李蓮英奸笑道。

」哈哈哈。「沒想到，麝月嗤笑了起來。」麝月，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回連皇上都救不了你，這是真的！「李蓮英拖長了強調。

」好，李總管，麝月告訴你真相，麝月跟文廷式確有書信傳遞。「麝月說道。

」好，麝月姑娘，請在狀子上畫押吧。「李蓮英詭異地笑道。

」但是，這事是麝月一個人挑起的，因為麝月喜歡文廷式，所以一時糊塗，給文先生寄出了一紙情書。「麝月悠悠說道。

」什麼？你喜歡文廷式，好啊，作為一等宮女竟然敢跟朝臣私有傳遞，你找死呀！「李蓮英頓時面目扭曲，氣急敗壞道。

」證據呢？「陪審的崔玉桂齜牙咧嘴道。

」不信請總管搜小如子的住處，那裡還有沒發出去的我的親筆信。「麝月低頭道。

」好！你這個小蹄子想造反了。來人，給我搜！「

須臾，搜查的太監興沖沖地抱著一大堆信件前來複命：」大總管，找到了，都找到了！「

」找到什麼了？「李蓮英兩眼放光。」找到情書了！「

」媽的！老子不是說這個！「李蓮英狠狠地踢了那小太監一腳。

」可是總管大人，只有這些呀。「小太監畏畏縮縮道。

」怎麼樣，總管大人，是真的吧。「麝月冷笑道。

」好，你這丫頭存心幫文廷式隱瞞，那是你自己找死，來人，把她鎖起來，宮人與朝臣私通，罪當杖斃！「

」慢著。「突然，宮女太監跪了一地，靜芬和我走了進來。

」皇後主子、珍主子，奴才們正在審案，還沒有結果呢。「李蓮英阿諛笑道。

」李總管，我看，這裡沒有麝月什麼事了，你就把她放了吧。「靜芬從容道。

」這，主子，麝月她。「李蓮英手足無措。

」夠了，宮女和大臣有這種事，本來就是忌諱，趁老佛爺不知道，我看就算了，至於定罪嗎，就定那個小如子一個死罪，把這事了結了吧。「靜芬不賴煩道。

」皇後主子，「李蓮英和崔玉桂都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呆了。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小主，真奇怪，皇后怎麼會突然改了性子，把這事給了結了呢？「出了慎刑司，麝月有些不解地問道。

」傻丫頭，那當然是我活動的結果嘍，我答應皇后，不把當年榮禧堂的真相告訴老佛爺，並且答應皇后，以後盡量讓皇上多到她的鐘粹宮去。「我得瑟道。

」小主，什麼是榮禧堂真相？「麝月嘟著嘴疑惑道。

「對，榮禧堂那件事情不僅僅是慧皇妃一個人挑起的，她的背後還有一個人暗中支持她。」

我不禁浮想聯翩，眼前浮現出文先生那天悄悄遞給我的一張紙條上的內容。

「原來皇后才是榮禧堂和鍾粹宮巫蠱、被盜、賣官三案的主謀呀。」麝月聽了我的一番述說，不禁嘖嘖稱奇道。

是的，原來靜芬早已經把刀子對向了我，不知道什麼原因，靜芬和慧皇妃開始來往密切，那天鍾粹宮出現巫蠱木偶人的事，竟是她和慧皇妃一手策劃陷害我的，更驚人的是，靜芬還是賣官的一個主謀，他們之間有一個巨大的交易。

」交易？皇后與慧皇妃有什麼交易？「麝月睜大了眼睛。」自然是慧皇妃幫皇后搞垮我之後，由慧皇妃的妹妹富察綺雲代替我入宮，並且幫助皇后成為後宮唯一的主人！「我默然地說道。

」所以，皇后就動心了，她才會不顧曾經和小主的姐妹之情，出賣了小主，和慧皇妃一起布下了局。「麝月義憤填膺道。

」不，我真的沒想到，靜芬的野心這麼大，她其實是那件事的主謀，她想借用富察家的權勢在宮裡培植勢力，以便以後接替皇太后垂簾聽政。「我帶著驚訝的語氣繼續揭秘道。

」小主，老佛爺的脾氣這個宮裡誰不知曉，她要是知道皇後背地里背叛了她，還不把靜芬給殺了？」麝月咋舌道。

「是呀，我正是用這件事威脅靜芬就範的。」我嘆氣道。

「太好了，小主，有了皇后的把柄，您就不必天天防著她嘍！」麝月歡欣道：「小主，我看我們不必要講什麼仁義道德，這種人不值得，乾脆把這些事都告訴皇太后，看她還敢害你！」

「不，麝月，皇后雖然表現了野心，但她不會背叛皇上的，因為只有皇上在，她才可能是皇后，所以我不想把事做絕。」我緊縮眉頭道。

「對了，小主，這些事您是怎麼知道的？」麝月疑惑道。

「因為，這些事都是文先生告訴我的。」我黯然道。

「文先生？他就是再神機妙算，又怎麼會知道宮裡的事？」麝月笑著不信。

「麝月，告訴你，皇後身邊的鶯兒你認識嗎？」我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鶯兒？這丫頭是皇后的陪嫁丫頭呀！」麝月奇怪道。

「嗯，鶯兒有一個好朋友叫喜鵲，也是鍾粹宮裡的宮女，喜鵲是文先生打進宮中的密探，這些事都是鶯兒向她泄露的。」

「天啊！鍾粹宮也有文先生安排的人？我本來還以為小如子，沒想到」麝月嚇得幾乎要喊出來。

我捂住麝月的嘴巴笑道：「唉，事情就是這樣，現實中有我們怎麼想也想不到的事，其實，我們又何嘗不是人家的一個棋子呢？」

說到棋子，我忽然想到經常與光緒圍棋對弈，大部分都是獲勝，自己就是這個性子，從來不記得失的，就像甲午年跟日本宣戰，只因為一時義憤，便鼓動皇上去打仗，畢竟日本人先動手欺負咱們嘛！或許，文先生會因這件事而感激我，知道的人會說我是小清流黨，但實際上，我是蒙的，不過也有一個可能，甲午戰爭敗了，還丟那麼多地方和錢，一些人會罵我紅顏禍水。

「小主，我好怕，皇后雖然暫時被制住了，但是在後宮裡多了這麼一個仇敵，恐怕小主您以後的日子會不好過的，萬一以後，皇后想殺你」麝月顰眉道。

「你這丫頭，盡瞎想這些沒影子的。」我含嗔帶笑地點了點麝月的眉心。

「小主，奴婢這也是實話，她畢竟是皇后，您又得罪了老佛爺。」麝月嘆道。

「怎麼，是哪個小丫頭在那裡杞人憂天呀？」隨著阿元等宮女甜甜的請安聲，光緒虎步龍行地笑盈盈進來了。

「麝月，你們家主子有朕這個靠山，還怕誰敢吃了你們家主子？」光緒眉眼彎彎道。

「皇上，天子無戲言，奴才倒希望萬歲爺保證一輩子照顧我們家主子，就是碰到像王昭君那樣的大美女也不動心。」麝月行禮道。

「麝月，你在這說什麼呢？敢情是風魔了。」我羞得兩靨通紅，假裝嗔怒道。

光緒一把摟住我的肩膀，含情脈脈道：「麝月說得沒錯呀，有朕永遠保護你，你還不放心嗎？」

次日，陽光普照在景仁宮內，十分刺眼，阿元像往常一樣，有說有笑地陪我在後花園說故事，今天的心情顯得特別好，但是心中的一層陰霾卻始終揮之不去。

雖然知道這些日子的暗箭都是皇後放的，文先生和皇上都在暗地裡保護著我，但是文先生的結拜兄弟小如子還在李蓮英手中生死未卜，文先生也沒有聽我的話迅速辭官擺脫京城裡的黨政，要知道慈禧皇太后疑慮的神情已經開始注視到了翰林院，一旦處理不慎，文先生很有可能被人整死，順帶著皇上也會受到打擊和慈禧的誤解，由於甲午年的事，光緒與慈禧這對冤家母子已經勢同水火，要是再因為支持康有為維新變法主張的事，被慈禧猜疑，那就大事不妙了。

「小主！小主！」遠遠的看見假山對面一個綠衣的女孩款款而來。

「咦，小主，那不是麝月姐姐嗎？」阿元喜滋滋地指著道。

「麝月，有什麼急事，這麼性急？」我見麝月香汗淋漓，不禁奇怪道。

「小主，文先生辭官了！」

「什麼？」我大吃了一驚，心中忐忑不安：「文先生總算辭官了，但是他那麼視理想為歸宿的人，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離開他所關心的朝廷，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使他改變了主意？」

「小主，文先生就在景仁宮外，他想在臨走前再見小主最後一面。」麝月悶悶地說道。

「是嗎？」我有些激動得不可名狀，讓文先生辭官，原本是擔心他的安全，和對慈禧皇太后的恐懼，文先生毅然拒絕了，可是突然間，他來和我道別，這太突然了！

「五小姐！」門檻外有一個偉岸的身影向我做輯。

「文先生。」我的眼神注視在文先生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上。「文先生，您為什麼突然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我試圖求證道。

「五小姐，因為我讀懂了你的深情厚誼，對，也許我在這個朝廷，守舊派就會以我為借口，威脅皇上，也許，我在京城，不但對皇上的理想無絲毫補助，還可能因為目標太大而影響整個大局，所以我決定了，退出京城這個迷局。」文先生感慨道。

「文先生，對不起，珍兒實在是為了您和皇上的安全著想，才不得不勸你暫時辭官，讓您失望了。不過我保證，一旦皇上和皇太后的關係變好，皇上的理想也可以順利實行，到時皇上一定請您東山再起。」我抱歉道。

「哈哈哈，五小姐，文某也不是貪戀仕途之人，也會保重自己，你放心，其實這次文某辭官，還有一個原因。」文廷式憂傷地說道。

「文先生，還有什麼原因嗎？」我奇怪地問道。

「因為，五小姐，我和翁師傅以至整個清流黨真的很對不起你，實話說吧，朝廷選你和四小姐入宮，本來就是翁師傅、我和你大哥的主意，因為五小姐你天生聰明正直，又從小受過西方的思想熏陶，非常活潑開朗，而皇上獨居深宮，從小自卑敏感，你的這種性格正是皇上所需要的，所以文老師教了你那麼多開明的學問，目的就是讓你去影響皇上，好讓皇上和我們清流黨更親密。

現在看起來，這真是一個自私的選擇，為了國事，犧牲了您和四小姐一生的幸福，還讓你在宮中，吃盡苦頭，所以文老師真的不想再害你們，我知道，我經常讓小如子和麝月聯繫，以此將我對朝中的對策通過你轉達給皇上，這是在拿五小姐你當工具，這樣做會讓你們深入險境，會讓你們和皇太后反目成仇，所以我決定，退出這個是非圈，以後不與你們來信了。」文廷式悔恨地長嘆道。

我明白這是文先生怕讓我和姐姐捲入政治風波，不禁會意一笑：「文先生，從前所作的一切，珍兒不後悔，那是為了國家，沒有您的指令，我一樣會做的，您放心，珍兒不會怪你的，入宮也許是一個錯誤，但是，我願意將錯就錯!「

秋風徐徐之際，文先生果然向朝廷遞交了辭退的奏摺，光緒戀戀不捨地在奏摺上批了紅，也許，從這一刻起，文先生會永遠安全的在我們面前消失，也許，麝月將背著包袱在那一刻與文先生同時消失在夢幻中的桃花源，但夢想僅僅維持了那一刻。

」小主，奴才是專門來向您告辭的。「大清早，麝月草草收拾了一下包裹，穿得漂漂亮亮的立在我面前。

」麝月，我知道你對文先生的深情厚誼，皇上已經答應放你出宮，作為好姐妹，我祝福你和文先生舉案齊眉，幸福美滿，你可要好好對待文先生喲！「我喜滋滋地看著麝月那張杏花紅的瓜子臉。

」小主，其實麝月真的很捨不得您，畢竟自從小主您入宮，我們就同吃同睡，比親姐妹還親密，，小主您放心，出宮以後，麝月會來信的。「麝月兩眼紅紅地想哭。

」傻丫頭，女孩子大了都要嫁出去的，若是老把你留在我身邊，豈不耽誤了你一輩子，再說文先生的確是一等一得好人，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喲。「我嘻嘻哈哈地擰著麝月的小臉道。

」小主，麝月向您道別了，希望您和皇上萬事如意！「麝月突然跪了下來。

」麝月姐姐！「這時，阿元和彩雲都圍了上來，與麝月惜別。」麝月姐姐，你一定要保重，這些是我們的心意！「阿元和彩雲都遞給麝月一個包袱。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