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到底幾間房
段晏秋餘光一瞥,看見佟春夏紅著臉上車,不由按住手機聽筒,眼中的冷厲瞬間褪去,皺眉問道:「怎麼了,臉這麼紅?」
「剛才跑太急了。」佟春夏打了個哈哈,連忙系好安全帶。
她聽見一旁的段晏秋正在打電話。
「你要是幹不了就別干,我精誠里有的是腦子聰明又忠心的人。」
「這件事你最好能好好善後,你現在給我寫一個詳細的報告,我明天一早就要看到。」
「還有,如果傷亡太大,我也兜不住這件事情,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董事會那邊是不會要你好過的。」
掛了電話之後,段晏秋臉色仍是沉著。轉頭,看見佟春夏,他好看的眉毛緊鎖成「川」字,「怎麼還是濕透了?」
他視線往下,看見佟春夏把他的外套抱在手裡,顯然沒有用這個遮雨。
段晏秋覺得自己最近特別容易生氣,當下聲音就更沉了,「不是讓你用我衣服擋雨嗎?」
佟春夏實話實說道:「衣服太貴,我捨不得。」
段晏秋盯著她,本來想要生氣的,如今聽她這麼坦誠,倒覺得有些好笑,「你重要還是衣服重要?」
「當然是衣服!」佟春夏把衣服抱緊了,「我的腦袋可值不了幾個錢。」
段晏秋被她氣笑了,「胡說八道。誰說你腦子不值錢了?」
「你啊,以前總說我腦子不好使來著。」
「佟春夏,你可真記仇啊。」段晏秋掛了電話,發動引擎,車子咆哮進了雨夜之中,「你用我手機找一下附近有沒有酒店。」
春夏拿過了他的手機,隨後看見屏幕上背景圖片,微微一愣。
竟然是她在學校門口的畢業照片,跟他放在床頭柜上的一模一樣。
佟春夏抿了抿唇,憋住笑。
一旁的段晏秋後知后覺,一隻手開車,另一隻手覆蓋住手機屏幕,還連忙解釋道:「別誤會…我就是單純的覺得這張照片好看。」
佟春夏聳了聳肩,心頭覺得好笑,面上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我又沒說什麼,你這麼緊張幹嘛。好好開車。」
段晏秋又將另外一隻手放在了方向盤上。
外面的雨簌簌撞在車玻璃上,雙閃一直開著,嘟嘟嘟的聲音不絕於耳。段晏秋開得極慢,饒是已經下了山,速度仍然控制在二三十邁之間。
「附近沒有星級酒店,民宿可以嗎?」
「都可以。乾淨就行。」
春夏挑了一個五公裡外的民宿,看起來比較乾淨,裝修也比較漂亮,看得出來店家應該是花費了一番心思。
趕到民宿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前台的服務生昏昏欲睡,大半夜聽見腳步聲還嚇得不輕,一看竟是一對年輕男女。
兩個人全身上下像是泡進了湖裡一樣,從頭到腳的滴著水。外面雨聲嘩嘩,吹得院子里的竹林一片片倒,這兩人就這麼進來,頗有一絲恐怖片開頭的氛圍。
而且那男士眉清目秀,一雙眼睛溫柔深邃,像是從畫報里走出來的明星。
「你好,兩間房。」男士的聲音相當好聽,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櫃面,那服務員才反應過來。
她低頭在電腦上查看房間,卻聽到女孩子的聲音傳來,「一間房。」
服務員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看著他們兩。
男士又很堅定道:「兩間房。」
「一間房!」
饒是有過多年前台經驗的服務員,見到面前的場景,也有些懵。
這兩人,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一般都是男生迫不及待的要開一間房,女孩子羞羞答答半推半就。可眼前這是怎麼回事?
顯然霸王硬上弓的是這個看起來很嬌小漂亮的女孩子。
服務員頭有些大,隨後她看見女孩子在男生背後沖她擠眉弄眼。
服務員感應到了佟春夏熾烈的目光,這才反應過來,沖段晏秋微微一笑道:「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已經滿客了,只剩下一間豪華山景大床房。」
佟春夏豪氣萬千的掏出一張被雨淋濕的鄒巴巴的百元鈔票,「就要這個!」
服務員笑得尷尬,「豪華山景大床房一晚998元。」
「就這個吧。」段晏秋及時伸出了手機支付碼,兩個人辦理了入住,拿到了房卡,往四樓走去。
在電梯里,佟春夏靠著牆角看著段晏秋的背影。
她唇角微微抽動,摸著下巴,心滿意足的打量著他那十分好看的肩頸線。
終於聽到段晏秋的聲音。
「佟春夏,我前面有反光鏡你知道吧?」
「啊,是嗎?」佟春夏尷尬到摳腳,一抬眼才看見果然電梯門上就裝了反光玻璃,剛好將她樣子盡收眼底。
「對,所以剛才你猥瑣的表情,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哪裡猥瑣!」佟春夏尷尬萬分,卻仍咬牙切齒,「你放心好了,我是正人君子,今天晚上絕對不會碰你一根汗毛的。」
段晏秋唇角輕輕一扯,「最好你說到做到。」
剛出了電梯,段晏秋在樓道里又接了好幾個電話,她聽見他在電話里冷靜布置,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工作機器。
「行,先把這幫假記者關起來。囚禁違法?那就請他們去酒店裡吃吃喝喝,先拖住他們半天時間。」
「地方台有我們的熟人嗎?沒有?那你不會找有意向購買樓盤的記者業主嗎?給他優惠,讓他給我們做事。孟周,特殊時期特殊辦法,凡事別那麼死板。法不禁止則自由,這句話你懂嗎?」
「我已經讓馬澗過去了。對…如果鬧事的人太多,讓安保隊出動去維持秩序…盡量別讓事態爆發……也別有流血的…」
「滴」一聲,房門打開。
段晏秋的電話也結束了。
佟春夏聽著段晏秋說那些話,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似察覺到佟春夏微小的情緒變化,段晏秋欲言又止,似斟酌了一番才道:「有對家公司趁著這次事情煽風點火,找人冒充工人家屬大鬧,還請了很多記者轉播。對公司…影響很不好。」
佟春夏覺得自己太過聖母了一些,她仰頭微微一笑,「你那些事情我不懂,但我相信你有分寸。對了,工人傷亡情況怎麼樣?」
「都救出來了,幾個輕傷,有個傷得重的已經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了。」
「沒有出人命就好。」
「嗯,接下來應該就是跟對家打擂台了。」
春夏皺眉,段晏秋很有耐心的解釋道:「搞臭了我們,他自然好賣一些。地產公司從來都是這樣,一家起火,四方落井下石。只不過這次這家玩得比較陰,買通了一些記者對外說我們工人死了好幾個,現場還有一大堆鬧事的家屬,一直堵在現場,不許我們正常施工,總之…水很深……」
佟春夏連連嘆氣,盯著他,「看來你掙錢也不容易。」
段晏秋笑了,「誰掙錢容易?那些做體力活的工人們就不辛苦了?你畫畫也很辛苦。我只不過是比別人運氣好一些罷了。」
說完段晏秋一面將房間空調溫度調高些,一面催促著她,「快去洗頭洗澡,山裡這麼冷,你又淋了雨,別感冒了。」
說起洗澡洗頭,佟春夏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濕透了的裙子,大叫一聲,「哎,我行李箱還在陳琛車裡呢。」
段晏秋一愣,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她,只見她穿了一件白色弔帶裙,因為淋了雨,貼得很緊,隱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形。
段晏秋眼底一暗,很快挪開了視線。
「那要不你穿我的睡衣吧。」段晏秋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行李箱不大,卻什麼都有,一件換洗的衣服,一件睡衣,還有一些書和洗漱用品。
段晏秋的睡衣是一件深藍色的長袖純棉睡衣,春夏拿出來比劃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行李箱,「只有一套,我穿了你穿什麼。你總不能穿濕衣服睡覺吧。」
更不能luo著睡吧?
當然春夏最後一句話沒有說。
段晏秋落在行李箱邊緣的手微微凸起,似有些緊張。他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子,提議道:「要不你穿衣服,我穿褲子?」
佟春夏的心突然猛烈跳動了起來。
她面上裝著冷靜的模樣,還點了點頭,「好主意。」
她只拿了一件段晏秋的睡衣就衝進了衛生間。
要死不死那衛生間是透明玻璃,她很緊張的拉下了百葉窗,只不過是洗個澡而已,春夏都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險些連花灑都拿不穩。
哆哆嗦嗦的洗完澡后,春夏又開始吹頭髮。
看著鏡子裡面色緋紅的自己,聽著外面繼續滴答滴答打在窗上的雨聲,佟春夏心跳如雷。
要是陸清歡看見她這幅鬼樣子,一定會嘲笑她三十高齡還學人家二八少女懷春。
是啊,她都一晃眼三十了,還怕個屁啊。
再說段晏秋說不定女人都有過好幾個了,就她在那兒自我感動似的守身如玉,怎麼看都血虧。
不行不行,今晚她一定要霸王硬上弓,這樣就可以趁機讓段晏秋負責。
有時候佟春夏不得不佩服陸清歡的做人藝術。
臉皮算什麼,自尊算什麼,若為愛情故,皆他大爺可拋。
於是,春夏在衛生間磨磨蹭蹭了半個多小時后,終於像是炸碉堡一般英勇走了出來。
出來看見段晏秋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手機也扔在了一旁,四目相對瞬間,春夏開口就問:「你事情都處理好了?」
「差不多了,明天我去現場看看。」
段晏秋看見她穿著他的睡衣,明明是典型的男生款式,穿在她身上,偏偏多了幾分嬌媚柔美的感覺。
她的身材很好,雖然個子不高,但肉都長在了該長的地方,一雙長腿線條極好,又長又直。
段晏秋的聲音多了一分干啞,「那個……你的腿不冷嗎?」
佟春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穿著他的睡衣,睡衣剛好到屁股下面,一雙腿就這麼光溜溜的露在外面。
「啊,有點。」佟春夏連忙掀開被窩鑽了進去,只露出一個腦袋,催促他道,「你快點去洗。」
這話怎麼聽怎麼色qing。
兩人相視無言,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還是段宴秋先站起身來,拿著睡褲去了洗手間。
春夏盯著那磨砂玻璃後段宴秋若有若無的線條背影,一時間覺得腦子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生長,又害羞、又期待、又緊張,五味雜陳的情緒在心中盤旋,讓她像是喝了酒一般不清醒。
民宿布置得很漂亮,地中海風格,270°的山景,只可惜現在夜深雨大,只看見外面被風雨淋倒一片的山野。
電閃雷鳴之間,那風吹得紗幔飄飛,似夢似幻。
春夏伸手,將屋內的燈都關了,只留一盞微弱的床頭燈。盈盈燈火,照得屋內影影綽綽,伴隨著外面的傾盆大雨,春夏包在被子里,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段宴秋動作倒是很快,吹完了頭髮,就聽見他走過來的腳步聲。
春夏連忙用被子把頭包住。
段宴秋似乎在床頭站了一會兒,春夏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半晌才聽見背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旁邊的床一沉,段宴秋掀開被子鑽了進來。
感覺到背後那人離自己起碼五十公分的距離,而且那人一動不動,身子僵硬,沒有半點要靠近的意思,春夏皺了皺眉,翻了個身。
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決定,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他給睡了。
翻身之後,兩人四目相對。
柔和的床頭燈光落在他臉上,春夏清晰可見他的睫毛。他睜著眼睛,絲毫沒有睡意,一雙眼睛猶如小鹿一般純潔又深邃,正看著她。
春夏清了清嗓。「你困嗎?」
「還好。」
「要不我們來聊天?」
「聊點什麼?」
春夏往他的方向挪了一點距離,很好,現在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到了四十公分。
段宴秋伴隨著佟春夏這個細小的動作,一下子戒備起來,「佟春夏,你幹嘛?」
佟春夏回答得理所當然,「我冷。」
「冷你就把被子蓋好。」說完這話,某人還體貼的伸手將被子給她捏好。
剛好天上一道驚雷,照得屋內瞬間大亮。
佟春夏連忙一躍而起,以一個蠕蟲的姿勢又往段宴秋的方向蠕動了四十公分,成功滾到段宴秋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