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復仇嗎
秋萍走了。
就算是臨死前遭受了那麼多非人的虐待，她還是帶著笑容離開的。
秋彤哭暈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顧阮安倚在門前，望著天邊的夕陽漸漸下沉，這清暄苑，果真是清凈。
她的雙眸有些流離。顧阮安這一世回來，還沒有多長時間，身邊的可用之人已經少了一個。秋萍被山桃隨隨便便賞給別人，這件事哪裡這麼簡單。
顧阮安深知，這一世，一切都和上輩子不一樣了，她只能靠現在的自己。
「三小姐…」
低啞的聲音傳來，秋彤不知何時醒了，蒼白這一張小臉兒，就站在不遠處，光著腳丫，憔悴萬分。
「有哪裡不舒服嗎？」顧阮安瞥頭看她，目光溫柔至極。
「好多了。」秋彤低著腦袋，慢吞吞走過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她面前。
顧阮安眸子一暗，沒有去扶。
「奴婢謝謝小姐，肯救秋萍姐，不然…說不定我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秋彤眼淚汪汪，「姐姐臨走前讓我好好伺候您，奴婢…一定會保護好小姐的…」
顧阮安彎下腰，輕輕的拉她站起來，摩挲了下她光潔的臉蛋兒：「我很抱歉…」
「小姐說的哪裡話。」
秋彤慌忙搖頭，吸了吸鼻子，「若不是有小姐在，我和姐姐哪裡能在顧府有個睡覺的地方。」
她六歲就進了顧府，那時清暄苑雖沒有雁藍苑得寵，但也是個好地方。齊氏心善，待她們姐妹二人如同親生。現在即使有了變故，她也忘不了齊氏和三小姐的恩德。
顧阮安心下一片柔軟。
本以為秋彤會因為此事和她有了隔閡，沒想到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單純。
「你想報仇嗎？」
顧阮安笑笑，面容淡淡然，但語氣中有著不可忽略的殺氣，「讓山桃給秋萍陪葬。」
「小姐…」
秋彤愣住了，忘記了哭泣，「如果可以，奴婢當然要報仇。」
「那便聽我的。」顧阮安轉身看著已經沉下去的天色，「亥時，把秋萍的遺體放到老爺屋前。」
「什麼？」
秋彤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三小姐，府里最忌諱這種事情…」
「就是因為忌諱，才能讓人注意。」顧阮安扯了扯唇角，纖細的手指抬起來搓了搓，睛亮的眼眸，滿是算計。
顧家老爺名為顧佟正，人死板嚴肅，和老主母顏氏一樣，極為迷信。雖是顧阮安的父親，但細細琢磨，上一世她直到臨死，也未曾見到過這個所謂的爹。
顧佟正所有的父愛，都給了顧染琦一人。
果不其然，當晚才把秋萍遺體放了過去，翌日辰時，就有個嬤嬤來了清暄苑，說是老爺有事要查，請三小姐即刻就去書房。
秋彤壓下心裡的不安，帶著笑臉送走嬤嬤，嚇得小跑進內屋，話都說不利索：「三小姐？王嬤嬤請您去書房。」
顧阮安已經起身，坐在銅鏡前開始挽發，目光疏離又清冷。不知怎麼的，秋彤總覺得，自從小姐醒來以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恩…哪裡不一樣呢？具體也不知道。
顧阮安眯了眯眼睛，站了起來。
好久不見，娘家人。
顧佟正剛剛下了早朝，回到顧府就勃然大怒，砸了好多東西。劉氏抿唇，不敢吭氣，柔柔弱弱的站在一旁，妖媚的眼眸輕輕斂下：「老爺，別動怒傷了身體。」
「我能不生氣嗎？」
顧佟正背著手在屋裡走來走去，焦躁無比，「你身為主母，內苑的侍衛下人亂來，你也不知道管管？個個都無法無天了，三丫頭身邊的人也敢動？」
「老爺，妾身知錯。」
劉氏也是個利落派，二話不說就跪下了，念香心疼的在一旁攙扶著，「此事定是有鬼。那丫頭怎麼無緣無故就死在老爺屋前了？」
「無緣無故？」
顧佟正停下步子，狠狠的瞪了劉氏一眼，「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后苑的事情你管，但也不代表我就跟個傻子似的聽你蒙我！」
「妾身不敢！」劉氏紅著眼眶，啜泣，「這家是老爺的，自然是老爺做主。」
「罷了罷了！我不想聽你說話！」顧佟正喘了口氣，濃眉蹙的緊緊，「王嬤嬤，三丫頭呢？」
王嬤嬤福身：「老奴去請過了。看三小姐身邊丫鬟的反應，應該還不知道此事。」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兒！」
顧佟正指著劉氏，恨鐵不成鋼，「三丫頭的貼身婢女被侍衛賞玩了？這事兒傳出去，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
他雖然不疼顧阮安，但終究那姑娘身上流的也是他的血，怎能不作為。
只是相比起來，顧染琦的價值更高一些，所以後苑那些下人見風使舵給三房剋扣衣裳，銀錢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過去了。
可這事兒非同小可啊。
丫鬟直接死在了他當家人的門前，這代表著什麼？顧佟正打了個冷顫。
馬上就要陞官了，卻碰上這種事情，不怪他迷信，是個人心裡也肯定不舒服。
劉氏聰明的不頂嘴，但還是有些納悶。三房平日乖的不像話，別說抱怨撲通吃穿問題，就刁難一些事情也從未不甘心。
更別提把死之前遭凌辱的丫鬟遺體扔到老爺屋前了。
這是三房做的事情嗎？
劉氏有些懷疑，輕瞥了眼念香。念香也是個機靈的，立馬會意，輕輕搖了搖頭。
這事兒來的突然，她根本沒空去查。
氣氛僵持著，直到外面下人傳來通報：「三小姐到——」
顧佟正揮了揮手：「起來吧，讓三丫頭看見你這樣，成何體統。」
「是。」
劉氏聽話的起身，擦了擦眼淚。
顧阮安小心翼翼的踏入屋門，一身淡綠的衣裳不難看見有些縮水了，洗的都褪了顏色，小臉兒不施顏粉，和齊氏年輕時長得一樣的水靈。
「見過爹爹，母親。」
顧阮安拉著秋彤下跪行大禮，再抬頭時，咽了咽口水，一副初生小鹿的模樣，「不知找女兒何事？」
顧佟正揚眉。
若說顧阮安還沒來時，他也想過，是不是這個丫頭故意整出來的幺蛾子…但現在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如此單純，也不像是如此惡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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