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是啊,你快些去。」賀齡君揮揮手,將小丫頭趕走了。
隨即,賀齡君又看向那面屏風,微微的出神。
東宮裡,太子一臉笑容的撫摸著齊錦玉的肚子,還有幾天,這個孩子就要出生了,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也一定會是個兒子,已經有無數的太醫向他保證過了。
等到生下來,自己在諸多皇子之中,就更加的有優勢了,父皇只要眼不瞎,心不聾,就不會再動不動提將他這個太子廢掉這樣的話了。
太子很是開心,因此對齊錦玉的態度也稍稍好了一些。
「殿下,明日我母親要進宮來。」齊錦玉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道:「她不放心我,要在宮中陪伴我,直到生下孩子……」
「可以。」太子很大度的答應了:「只是這裡畢竟是東宮,就算是你母親,也是要守規矩的,本王的兒子就要出生了,這麼喜慶的日子,本王不希望發生什麼事情,讓父皇生氣,你懂么?「
」臣妾明白!「齊錦玉聞言連連點頭道:「我母親什麼都明白的,她絕對不會給殿下添麻煩。」
「那就好。」太子很滿意的點點頭,又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肚子,眼神有些黯然。
如果,如果這個孩子是芳若生的,那該多好……
不行!
這個孩子還是得從齊錦玉的肚子里出生,無他,太子妃生下來的才是嫡子,才能受重視。
太子立刻將自己的想法驅散了,他站起身來,看著齊錦玉,正想再說些什麼,卻在這時,有宮人匆匆進來稟報道:「殿下,出事了。」
太子一聽,臉色就變了。
當下回頭安撫了齊錦玉幾句,命她好生休息,便轉身匆匆跟著來人去了書房。
齊錦玉安安靜靜的送他出門,然而卻在下一刻,對站在門口的一個宮人遞了個眼色。
那宮人不動聲色的跟上了太子一行人。
太子書房。
「什麼?你說小六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派人將那面屏風給撤走了?」太子聞言吃驚的道。
「是啊,殿下。」太子心腹張權憂心忡忡:「也不知道六公主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殺了個回馬槍……」
太子聞言,臉色鐵青。
好一會兒才道:「六妹妹是怎麼將那屏風從父皇那兒撤下來的?已經送出去的東西,還能要回來?」「六公主找的借口很是正大光明。」張權聞言嘆息道:「她跟陛下說的是,陛下起居的寢殿里,應該放的是太後娘娘送的賀禮那尊美玉雕像,畢竟百善孝為先。」
這個借口,倒是叫人無法反駁。
「那撤下來的屏風呢?送到哪裡去了?」太子沉聲問道。
唯今之計,只有悄悄的將那屏風上做的手腳擦拭乾凈,才能遮掩過去。
「六公主讓人抬去她那兒了,現在,她已經借口身體不舒服,派人去請了林太醫。」張權擔憂的道:「這個才是問題的關鍵啊。」
「你是說,小六她已經……發現了?」太子臉色一下就煞白。
這麼多的皇子皇孫之中,包括自己,皇帝最為寵愛的人就是小六了!也最為相信她的話,正是如此,賀齡君才能夠堂而皇之的將送出去的屏風又要回來,這要是換了別的人,不得被皇帝罵個狗血淋頭啊!『
但那是小六,皇帝反而高興的很。
如果賀齡君察覺到了真相,跟皇帝說了什麼,那麼他這個太子很有可能都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陛下,您別慌啊。」
張權見了太子緊張的樣子,當即在心裡微微嘆息了一口氣,當權者應當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動聲色,他們這位太子可倒好,一點點事情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樣,張皇失措。
」六公主雖然發現了那屏風上的手腳,可是她卻未必知道是殿下您啊。「張權趕緊解釋道:」皇宮這麼大,想害死皇帝的人那麼多,誰都有可能是目標啊……「
「說的也是。」太子聽他這樣一說,整個人就放鬆下來:「是本宮太緊張了。」
是長久以來,皇帝對賀齡君的偏聽偏信,讓他形成了條件反射。
實際上,賀齡君怎麼可能那麼聰明,猜測到幕後黑手是自己?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引導小六,讓她去懷疑別人去?」太子思索片刻,有些惡毒的道:「本宮最討厭七弟了,他最近蹦躂的厲害,不如,讓小六跟她去斗吧!」
「不可,殿下。」這一提議很快就被張權給否決了:「我們最好什麼都不要做,六公主為人精明,萬一她順藤摸瓜查到我們身上,那就不好了,還是讓她自己慢慢去查吧!查到誰頭上,就算誰的。總之,殿下您穩坐釣魚台,誰也沒有法子將您推下去。」
「再說了,七皇子今年才十二,這麼小,他有什麼資格跟殿下您爭寵啊!「張權安撫道:」您實在是沒有必要將一個小孩子放在心上,日日提防。「
「本王不提防怎麼能行!」太子聽了這話,有些惱怒的道:「你沒看見父皇這幾天連日的誇獎七弟么?卻一次都沒有誇過本宮!這不是在打本宮的臉么!誰能保證父皇心裡沒有易儲的心思!「
這個張權就沒法保證了。
只得好生安慰他:「殿下,您將心放回肚子里去,眼下的情況,誰都不能撼動您絲毫。」
可是太子聽不進去。
他腦子裡已經被屏風那件事給佔據了,像是有一把無形的手,將他整個人給困住。
「你趕緊想法子,將屏風的事情解決了。」太子沉聲道:「另外,密切盯著小六,看看她到底能發現什麼,如果一旦她查到本宮頭上,她這個人就不必留著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太子的表情相當的陰狠。
而且說不出的痛快。
賀齡君這個最受皇帝寵愛的公主,甚至得到的恩寵比他這個太子還多,有她在,自己就是個笑話。他早就想要將她除之而後快了。
「殿下,這……」張權萬萬沒有想到太子會這樣說,頓時吃了一驚。
六公主可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公主,如果殺了他,勢必會讓皇帝震怒,並且失去理智啊!
到那個時候,誰敢說太子還會是太子呢?
「殿下,咱們現在不宜與人為敵,最重要的是拉攏人心。「張權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只要萬民歸心,朝臣景仰,不愁陛下不將皇位傳給您啊!「
「本宮知道了。」太子聽了,卻不以為意。
這話說的輕巧,就好像拉攏朝臣是多麼容易的事情一樣,若是容易,自己也不至於會起心思去謀害自己的父皇啊!
……
「回公主,這屏風上沾染了毒粉,藥性不是很猛烈,但是如果長期接觸,則很有可能喪命,多則一年,少則半載,必定……「
聽了太醫的話,賀齡君又是震驚,又是惱怒。
狠,真是狠啊!
原本賢王下毒的伎倆十分隱秘,沒有個三年五載,對皇帝造不成嚴重的傷害,現在倒好了,賀齡君替換了屏風,打破了賢王的陰謀,他就將計就計,下了更很多的招!
這是想要皇帝的命啊!還是借著她的手!
在這一瞬間,賀齡君簡直想衝出去質問賢王,皇帝對他不好么?當年先皇的皇子之中,皇帝對賢王是最好的了,不僅給了他最為繁榮的江南作為封地,還年年派人給他送去不少東西,皇帝是真的拿他當親弟弟,並未設防,就連扣押賢王之子留京做人質這樣平常的手段都沒用,可是換來的卻是賢王的狼子野心!
如今看來,有些人你對他再好是沒有用的,你的好反而還會助長他的野心。
賀齡君目光滿是陰沉。
看到她這樣,小翠與雲清都說不出什麼來,她們再是單純,也明白賢王的狼子野心了,也終於明白自家主子為何一直盯著賢王了,主要是這人真的是陰險歹毒啊。
雲清忽然在一旁道:「公主,有沒有可能,那屏風上的毒,另有其人呢?不一定就是賢王啊?「
當然有這個可能了。
但是賀齡君早已經想過這個問題,她將整個皇宮裡面的人都過濾了一遍,卻認為除了賢王之外,不會有人對皇帝下手,因為沒有必要。
「行了,除了他還能有誰。」賀齡君冷冷道:「看來我們要會一會這位賢王叔了。」
太子在東宮裡心驚膽戰的等了幾天,沒有等來賀齡君,卻等來了她去見賢王的消息。
「難道小六懷疑的人是賢王叔?」太子困惑的道。
「殿下,這是好事情啊。」張權聞言感慨萬千的道:「無論六公主懷疑誰,只要不懷疑殿下您,就是好事情。」
「是啊。」太子點點頭,始終提心弔膽的他,終於是放下了一顆心。
就在這個時候,宮人傳來消息,太子妃肚子疼,可能要生了。
「走!我們趕緊回去看看!」太子一聽,精神立刻一振,當即便領著人匆匆返回東宮裡去。
這邊,賀齡君在皇帝的養心殿外頭,攔下了賢王。
「王叔最近進宮很是頻繁啊。」賀齡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父皇公務繁忙,我們這些子女也很忙,甚少進宮陪伴她,真是多虧了王叔啊,讓父皇批閱奏章之餘,還能說說話,真好。」
「小六最近不是也住在宮裡么?」
賢王含笑看著她道:「輪起孝心,誰也比不過小六你啊。」
似笑非笑的目光,意有所知的話語,都讓賀齡君警惕起來。
「王叔謬讚了,這都是小六應該做的事情。對了,王叔送給父皇的那面屏風,我在倉庫里看見了,的確是千金難買的好東西,價值連城啊!「賀齡君笑呵呵的讚揚道:」相比之下,我自己送的那面屏風就遜色很多了,我之前為了趕工,還剩下一點點沒有綉完,無奈父皇壽誕已到,只得硬著頭皮送上,如今風頭已過,趕緊將剩下的補完。「
「原來如此啊。」賢王聽了這話,連連讚歎道:「小六親自為陛下動手刺繡,這份心意難得,相比之下,本王的屏風多了一些匠工之氣,難怪陛下會更加喜歡公主你的禮物。」
說著,眨巴眨巴眼睛。
賀齡君也笑著恭維了他幾句。
兩個人表面上其樂融融,笑語宴宴,旁人半點也看不出其中的試探與殺意。
說了沒幾句,賀齡君便告辭,賢王自己進了皇帝的御書房。
轉過身的時候,賢王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他確定了一件事,賀齡君已經知道了那屏風上的秘密,她知道自己在屏風上下了毒。
怎麼會這樣呢?皇帝沒有發現,太子沒有發現,偏頗這個六公主發現了他的秘密!
是因為六公主從前一直都盯著自己一家的原因么?
看來,務必要兒子加快進度了,只要賀齡君成了他兒子的女人,這一切就都可以遮掩過去。
告別賢王的賀齡君,也是一臉陰沉之色。
所有的一切,都與前世沒有什麼不同,賢王還是狼子野心,父皇依舊沒有發現他的陰謀。
現在,她應該提醒父皇注意賢王么?
這個問題,賀齡君思索良久,最終還是放棄了。
皇帝十分重視他與賢王的兄弟情誼,不然也不會在賢王回京之後一再挽留,現如今,賢王已經回京整整兩年了。
她貿然提起,只怕會適得其反。
賢王擁有一張三寸不爛之舌,一定會舌燦蓮花的讓皇帝對他信任的,自己得不到什麼好。
現如今,她還是只能暗中秘密的關注著賢王,並且想法子將他暗中的勢力都打散,這個任務,艱巨啊!
賀齡君微微的嘆息了一口氣。
「表妹。」這個時候,忽然一道溫柔的男子聲音呼喚他。
賀齡君抬起頭來,就看到了賢王世子。
「原來是你啊,你也進宮了。」賀齡君神情淡淡。
賀顏烈看她的目光卻是有些熱切:「我是知道表姐在宮裡,所以才來的。」
專門為她來的?這麼直白啊。
賀齡君挑了挑眉頭,不置可否的轉過身去朝著身後的養心殿望了一眼,心中捉摸著這賀顏烈的態度,究竟是不是賢王的意思?
「我在封地的時候,時常聽到父親提起表姐你。」賀顏烈看著賀齡君,笑的開朗:「他總是誇你冰雪聰明,為人機敏,把我們兄弟三個人比的什麼都不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心裡對錶姐便充滿好奇,誰知道如今一進上京,見了表姐,才知道父親所言非虛啊。」
「王叔時常提起我?「賀齡君聞言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道:」那你沒有在心裏面偷偷罵我么?「
「怎會!」賀顏烈聞言一臉的驚訝:「父親的誇讚,只會讓我們兄弟們對錶姐你產生好奇心,想要見一見你罷了,那得多小的心胸,才會在心裡偷偷罵人啊。」說著他自己就笑了起來。
「哦,是么。」賀齡君神情依舊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是進宮來見父皇的,還是來見你父親的?你先忙吧,我要回去了。」
說完,轉身要走。
「等等!表姐!」賀顏烈抬腳追了過來,攔在賀齡君面前笑著問道:「我還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進宮來,對皇宮十分陌生,不知道能不能請表姐領我去各處轉轉?如今正是開春季節,草長鶯飛,鮮花含苞怒放,不知道表姐有沒有興趣陪我去走走?」
「你想去逛御花園啊?這個太簡單了。」賀齡君聞言抬手叫過來一個宮女,對其吩咐道:「賢王世子要去御花園,你去給她領路吧。」
「是,公主。」那宮女聞言頓時竊喜,回頭羞答答的看了一眼一表人才的賀顏烈,忙不迭答應了。
「表姐,我是想讓你帶我去。」賀顏烈頓時有些惱怒的開口。
「你不就是缺個領路的人么?」賀齡君聞言迷惑不解的道:「讓她帶你去不是正好么?難道你想讓我帶你去?可是我沒空呀!顯兒要醒了,我得回去看他呢。」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
蘇烈心情蕩漾之際,聽到這句話,可謂是一盆冷水潑下來,他再也沒有了心情陪著賀齡君逛下去,聞言匆匆應付了幾句,也沒要那宮女陪同,自己匆匆走掉了。
「六公主,他怎麼了?「那宮女名叫小雪,聞言疑惑的問。
對於賀顏烈的離去,她十分失望。
「沒事兒,以後機會有的是。」賀齡君笑眯眯的在小雪的肩膀上拍了拍,意味深長的道:「賢王世子應該會時常進宮來的,你只要多留心,多觀察,總會碰到他的。」
安撫完,她便轉身離開了,心情很好。
她找到報復賢王的方法了。
不能總是自己被動挨打,任由賢王出招吧?他都不顧兄弟情誼,在皇帝的屏風上弄毒,企圖毒死皇帝,自己又何必手下留情呢?
賢王是個老謀深算的狐狸,自己目前還不敢跟她對上,但是賢王世子賀顏烈,那不是小菜一碟么?
賀齡君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
深夜,賢王府側院里,內屋的大床上一片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