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皇后發威

第一一八章皇后發威

怕腹內還有殘餘,沐無憂趕開太醫,親自用手按住涵兒的後背,緩緩運功逼迫,終於等到亦涵再也吐不出任何東西,溫筱晚才將他放回床上,沐無憂忙又喂他服下一顆冰清丸。

一番折騰下來,兩夫妻已經滿頭大汗,望著終於有了一絲人氣,哼哼唧唧如小貓叫喚的涵兒,雖身心俱疲,心情卻是舒暢安慰。

太醫們忙著診脈開方,太監們忙著收拾床邊的穢物,為長皇子凈身梳洗。空閑下來的帝后,坐到一邊,讓人盡心照顧長皇子。

沐無憂就在溫筱晚的身旁,一邊關注著兒子的動靜,一邊分神呼吸著佳人的芬芳,半晌,才故作鎮定地問,「晚兒,一向……可好?」

溫筱晚哂然一笑,「托皇上洪福,無病無災無中毒。」

聽著這嘲諷的話語,沐無憂心中騰起一絲怒火,為了保護涵兒,他也算是費盡心力,怕妃子們會加害皇兒,幾乎從不到妃子的宮殿里用膳,每天陪在涵兒的身邊,晚上也是儘可能地陪著,可是百密一疏啊。他太得意忘形,忘記了這裡是皇宮,每個女子都不是善茬……想到此處,心中的那絲怒火又自動地熄滅,孩子也是因為他的思慮不周、保護不全才中毒,晚兒生氣也是人之常情,哪個母親會不心疼自己兒子?

到底是心有虧欠,他更加軟下語氣,小心翼翼地詢問,「不如,你就搬來巽安宮住,也好就近照顧涵兒。」

溫筱晚兇狠回頭瞪他,「你就打算撒手不管?」

「不會不會,朕……我當然會來,只是,涵兒肯定希望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娘親。」

溫筱晚聽了后,沒贊同也沒反對,只是道:「請皇上容臣妾查明幕後黑手,還涵兒一個公道。」

「這是自然,你是皇后,後宮之事本就由你管理,你只管審,審出來,想怎麼發落就怎麼發落。」沐無憂邊說邊察看她的臉色,見她沒什麼反對的意思,心中一松,忙喚來安從,宣了旨,讓皇后即日搬出離宮,住回鳳安宮去。

官復原職,溫筱晚也不謝恩,只是看著床上的兒子。

一刻鐘后,太醫院主事面露一絲笑容,跑到皇上跟前跪拜道:「啟稟皇上,長皇子殿下有救了,腹中的毒去了大半,餘下的,用藥物好生調理便可。」

溫筱晚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這時空比較古老,只有天然的毒素可利用,想掩人耳目而發作時間長的,一般毒性很慢,相對來說,就為救治贏得了時間。那麼接下來,就要為涵兒討個公道了,再看了一眼臉色漸漸有些紅暈的涵兒,在無憂的注視下緩步走出內殿,連餘光都沒有給他一個。

在此之前,她令安從將所有人都帶到鳳安宮的大殿之中,讓侍衛嚴加看守著,這會兒,她要去好好審一審。

大殿之內,正吵成一團。起因是幾位妃子無事湊到一塊兒討論長皇子中毒的原因,說著說著,便成了相互攻擊。她們各自帶著的內侍宮女,也不甘居后地相互指責,以致於演變成了一場口水大戰。

「皇后駕到」的唱諾,突兀地響起,殿內眾人拜伏一片,除了淑妃。

溫筱晚早就到了殿外,聽了半晌,此時才現身,慢慢踱進來,細不可聞的腳步聲,尤如踩在眾人心尖尖上,竟帶出一絲恐怖之氣,陰鷙的目光在所有人的頭頂一個一個緩緩凝視過去,目光所經之處,彷彿銳利的冰刀揮過,寒氣當頭罩下,令人無端端地脊背生寒,頭頂凝冰,不由得將原本不甚低垂的頭低下,不願彎曲的脊背彎下來,臣服在鳳威之下。

最後,目光鎖定在淑妃的臉上,溫筱晚冷然一笑,「淑妃妹妹為何不跪?」

淑妃滿懷歉意地輕柔稟道:「回皇後娘娘的話,自臣妾懷……孕后,皇上特許臣妾不必下跪。」一臉嬌羞兼慚愧,怯生生地悄悄望了溫筱晚一眼,唯恐她有身孕,會惹惱到皇后刺激到皇后。

溫筱晚淡淡回望隨侍的安從一眼,「是嗎?」

安從恭敬地回答,「回皇後娘娘,皇上的確特許淑妃娘娘見龍顏不必下跪。」

「並未說見本宮不必下跪吧?」

「……未說。」安從咬牙苦笑,英明的皇上讓他陪著皇後娘娘過來,不就是要他干這出頭鳥的苦差的么?

淑妃俏臉一白,手裡的帕子頓時揪緊。

宮殿中的妃子們、宮女們、太監們掛著看好戲的神情,瞧向殿階,心中萬分舒暢。這幾日淑妃和整個玉安宮的人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德性,早就無意中將整個後宮的女人都給得罪光了,現在見皇後娘娘給她排頭吃,哪個不暗爽在心?

淑妃身後的乳娘張氏立即磕了幾個響頭,連連替她告罪,稱淑妃娘娘有孕在身,恐下跪傷了胎氣。

溫筱晚居高臨下地瞟了張氏一眼,並不說話。安從馬上識趣地唱諾,「皇後娘娘升座。」

扶著安從的手,在鳳座上坐定,溫筱晚瞟了一眼淑妃僵硬地保持著的半蹲姿勢,淡淡一笑,「本宮也曾生育過皇兒,下跪並不會傷了胎氣。」

這話說得如此明白,淑妃不得不由乳娘扶著,跪下磕頭。

溫筱晚受了她的全禮,才和氣地道:「妹妹快請起,切莫傷了身子。」

淑妃溫婉地謝恩,心中卻是萬分氣苦,自打她懷孕,不但是兩宮太后對她和顏悅色,就連皇上對她都是溫言體貼,宮中的宮女太監更是上趕著的來拍馬奉承,如今面對一個早失了寵的皇后,她卻不得不低頭,無非就是地位不同,妻妾如君臣。

哼!待我生下皇兒,憑藉皇兒和我的姿色,再加上父兄的助力,終有一天會將你踩在腳下。

溫筱晚淡掃一眼被淑妃優雅的蘭花指掐得起皺的可憐小手帕,令人給諸妃看座,柔和笑道:「各位妹妹入宮時日不短,可本宮尚未識全,乘今日歡聚一堂,不如先認識認識。」

皇后要認識認識,幾位嬪妃忙自我介紹。除了最初入宮的琴妃和雪妃,現在還增加了淑妃、昭嬪、容嬪和傅婕妤。妃子的稱號中以貴、淑、德、賢四號為尊,所以在溫筱晚關於冷宮之時,後宮中份位最高的是淑妃。

溫筱晚一派和氣,笑眯眯地與幾位妃子聊天,眾人心中都暗暗叫苦,此時已過午夜,睏乏上頭,眼皮子都睜不開,可剛剛才見識了她刁難寵妃的手段,沒人敢表現出困意,打個哈欠都得遮遮掩掩,生怕惹惱了她,她們沒有龍子龍女可依執,只怕會直接給自己幾板子。

人在睏乏的時候,意志是最薄弱的,最容易被攻破心防。見時候差不多了,溫筱晚忽地一斂面容,冷聲喝問,「巽安宮總管何在?今日服侍長皇子殿下的些何人,做些何事,一五一十詳細道來。」

「另外,沒本宮的提問,任何人不許多話,否則,宮法伺候。切記!」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將巽安宮總管賀年的瞌睡全嚇跑了,忙跪爬幾步,來到玉階前,叩首稟報。從長皇子晨起直說到入睡,由誰服侍的梳洗、誰服侍上學、誰服侍寬衣,樁樁件件清楚明晰,可見是個長了眼的。

說起來,沐無憂的確是非常疼愛涵兒,巽安宮的人都是他親自挑選的,應當不會有人暗藏禍心,溫筱晚只是想從這其中發現些蛛絲馬跡。

很快,便發現了一條線索,「碧玉果是什麼?」

風如雪騰地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怒沖沖地問,「皇后姐姐是在懷疑臣妾嗎?碧玉果是歧國特產,每年春暮結果成熟,涵兒喜歡吃,臣妾每年都會令人從國內多送些過來,送去巽安宮,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淑妃聞言竊喜在心,立即火上澆油,「皇后姐姐,雪妃妹妹許見皇上多日未留宿弦安宮,所以才想用這法子接近皇上,定無惡意。」

她說得象是要為雪妃求情,可誰都聽得出言下之意,皇上總是宿在巽安宮,而雪妃想爭寵,莫非是想除了長皇子?

風如雪氣得渾身發抖,正想反駁,被溫筱晚涼嗖嗖眼神給喝止。

皇后溫筱晚臉上一片高深莫測的平靜,慢聲道:「雪妃妹妹莫急,本宮的話還沒問完。這一次,算是本宮在問你,若下次再無故多言,宮法伺候。」說完看向淑妃,淡笑著問,「可是剛才本宮問了淑妃妹妹嗎?」

淑妃心裡一驚,頓時結巴了,「臣……妾……」

溫筱晚不看她,望向身旁的安從,「不遵皇后口諭,應如何處罰?」

不遵皇后的口諭,往大了說是抗旨,往小了說也是對皇后不敬。論起宮法來,至少是二十宮杖。安從苦著臉如實答了。

張氏立即跪下,磕頭如搗蒜,「求皇後娘娘開恩吶,我家娘娘身懷龍種,萬受不得刑,就由老奴替主子受了吧。」

溫筱晚將茶杯往几上一放,看似輕柔優雅,可杯蓋與杯麵連碰幾下,叮噹脆響幾聲才靜下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嚇得屏住了氣,又暗暗期待皇后給淑女妃一頓板子,解解氣,至於會不會傷了龍胎,日後皇後會不會被皇上給廢了,就不是她們能關心的問題了。

溫筱晚冷凝著俏臉,正色道:「既然你願為你主子受刑,那就拖下去,連你自己這份,一共四十大板。」

立時有侍衛上前來拿人,淑妃想求情,又不敢在皇后「沒有詢問」的情況下貿然開口,急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溫筱晚看也不看被拖下去的張氏,又問賀總管,「是誰送去巽安宮的?」

風如雪的身後立即跪爬出一名宮女,十六七歲模樣,生得白嫩清秀,有幾分姿色,戰戰兢兢地稟報,「回皇後娘娘,是奴婢憐香。」

溫筱晚一面令人將餘下的碧玉果和之前吐出的核送去太醫驗證,一面細問憐香送果途中的經過,一面要賀總管核對是否屬實。

憐香緊張地想了會兒,想起路途中曾遇到昭嬪,還要求看過碧玉果是什麼樣子。

昭嬪立即衝動地站起來,長長的護指直指憐香,「你個小蹄子,本宮明明只是看了一眼,碰也沒碰,你胡說八道什麼?」

溫筱晚杏眼一眯,昭嬪立即發覺自己逾矩了,忙撲通跪下,連聲告饒,「請姐姐恕罪,臣妾是一時心急才……」

溫筱晚絕不留情地截口,「才不顧本宮的口諭?」

昭嬪的臉色頓時慘白,她惶恐之下便想拉一人墊背,忽地一指淑妃,「回稟娘娘,淑妃身懷有孕,要謀害長皇子殿下,她的動機最大呀。」

一眾妃子都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溫筱晚點頭,「言之有理。」遂看向臉色慘白如紙的淑妃,「妹妹白天都幹了些什麼?」

淑妃想乘機喊冤,被溫筱晚冷冷地制止,只好將自己白日里的行蹤一一稟報。

盤問過後,溫筱晚便輕挑著茶沫不出聲,冷凝的氣場壓得人喘不過氣,旁人不敢觸她霉頭,大殿里安靜得可怕。

丑時一過,天色漸漸亮堂,太醫那邊終於送來了結果,餘下的碧玉果和長皇子吐出的核上,各發現了一個染有劇毒。雖不是每個都有,但長皇子既然愛吃,肯定會吃完,中毒是註定的事。

溫筱晚這才緩緩站起,走下白玉階梯,來到憐香的眼前,如一柄如鞘的長劍,俏立在大殿中央。居高臨下地優勢,讓她看起來更為威風凜凜,掃向憐香的目光更加冰冷刺骨,她緩緩開口,「說吧,誰指使你下毒的。說出來,免你九族。」

言下之意,若不老實交待,就滅你九族。

所有的口供都已經核對過,碧玉果只經過憐香之手,其上的毒,只有她能抹上去,不論主使者是何人。所以,溫筱晚必須從她口中套出幕後操縱者,必須下猛葯。

早在溫筱晚東盤問、西盤問的時候,憐香便得知自己今日是逃不過去了,早做好了犧牲的打算,但聽說她的九族都會受累,惶恐怨恨的目光悄悄瞟了一眼風如雪,身子抖得如同篩糠。

誰都沒有錯過這一記眼神,都露出了瞭然的神情,風如雪氣得俏臉發青,暴跳而起,「你看著我幹什麼?我什麼時候要你下毒了,你快說是誰指使的!」

溫筱晚冰冷的目光轉向風如雪,卻也沒漏過其他嬪妃的一舉一動。所有人都在興災樂禍,淑妃微微鬆了一口氣,原來緊張得綳得直直的脊背,暗暗放鬆,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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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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