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力量的較量
夏王殿的後花園,夏王竇建德拎著一把鋤頭將老去的花根悉數刨去,一個人推著木犁來回翻了兩遍沃土,他本想施點肥料,然後將春玉米種子播種,無奈常年征戰的勞苦,已經使這位曾經地地道道農民漢子力不從心了。
一位戴紅巾穿黑衣的年輕女子恭恭敬敬地捧著一條雪白的毛巾,嬌娜的身姿無比好看,卻是一動不動,彷彿世上除了眼前這個男人外,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值得她多看一眼。
夏王氣喘吁吁地接過毛巾,輕輕揩了一把熱汗,又端起石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黑衣女子以為茶水太燙,擔心夏王燙著舌頭,剛想出言阻止,無奈夏王已經喝完了,她趕緊端起茶壺認認真真地倒了一杯,沒想到夏王哈哈一笑,端起來又是一飲而盡。
黑衣女子忍無可忍,雖是帶著笑意,但聽起來依然冷若冰霜道:「主公千萬別燙傷了,這可是新泡的茶水。」
夏王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巴,轉身在洗手盆胡嚕了一把沾滿泥土的雙手,捎著將就把臉也洗了,直到翻來覆去用毛巾擦乾淨臉,他才微微笑道:「月明不礙事的,近來我喜歡上喝滾燙的茶水了,這嘴呀是越來越刁了,年輕的時候喝口井水都覺得涼牙。」他打量著眼前這塊菜地,像是看著自己的女兒要出嫁一樣滿臉欣喜,隨後頗為感慨說:「打仗這麼多年了,幾乎忘了自己本就是個種地的農民,想重新拾掇起來,卻倍感吃力嘍,年紀還是大了。」
明月敬畏躬身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主公今日貴為龍體,他日必將稱王稱帝,近來你日夜操勞國事,心力交瘁使然罷了,修養幾天便依然龍騰虎躍。」頓了頓語氣,她又勸說,「農耕勞作之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請主公慢下心來,心急不得。」
夏王揭竿起義而自立夏國,即使黃袍加身卻依然不肯稱帝,但此時已是雄霸一方的梟雄,明月直言無忌而夏王也毫無怪責之色,看來二人雖為主僕關係,但情感關係極為要好,換作他人當著夏王的面恐怕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
夏王點點頭,抬頭望著冉冉升起的太陽,忽然問道:「你說李淵派李世民一個人到龍帝陵,他就不怕送了他二兒子的命?」
「咪——」一隻發瘋的貓飛快地從屋頂飛奔而來,想來被什麼東西驚嚇著了,但它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朝著夏王這邊跑。
明月聽聲辨物,不知何時弓箭已經到了手上,她連頭都沒回,一支箭已經朝身後屋頂射去,「咪——」的一聲慘叫,聽著一陣子滾落的聲音,死貓已經落入了菜地的翻土中,箭是從貓嘴穿到後腦,她僅憑貓叫聲,連看都不看一眼便能一箭射殺,這份功夫簡直神乎其技。
夏王眉頭微微一皺,心軟道:「一隻貓而已,何必——」
明月鞠躬,冷然說道:「哪怕是一隻兔子,只要對主公有一點威脅,明月也會這樣做的。」
夏王眉頭舒展,呵呵笑道:「有你在本王身邊,天下根本沒有人敢靠近,你神弓傲月的威名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明月不驕不躁鞠躬一禮道:「主公謬讚了。」她搭上夏王之前的問話說,「李世民文武雙全,乃是一代良將,可惜是二公子,地位和權勢遠不及李建成大公子,李淵軍力強盛,他覬覦皇位不是一天兩天了,明月以為是李淵有意歷練和栽培李世民,好將來接替自己的位置。龍帝陵的地圖在守墓人呂氏母子手中,這個消息已經眾人皆知,別說地宮中的長生不老葯了,單單富可敵國的寶玉金帛已是人人垂涎,李淵佔據太原,一直對長安城虎視眈眈,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這筆財富來招兵買馬。」
夏王緩緩地坐在石凳上,深思說道:「李淵絕不會派李世民隻身一人勇闖虎穴的,金鳳不知能不能應對呂氏母子倆。」
明月說:「若是主公擔心公主的安危,屬下即刻前往,或許還來得及。」
「那倒不用了,我已經密函東突厥和西突厥的兩位可汗,他們派來了狼王武者巧那估爾和一品武夫巴勒圖兩位特勤王子協助,我想金鳳不至於有危險,但李世民的背後還有何人呢?李淵深諳圍棋博弈之理,絕不會落下如此一副臭棋。」
明月問道:「屬下有一事不明,既然派公主去搶奪地圖和不老葯,為何又同時通知東西突厥呢?雖說大家結盟,但心卻不在一起,人心難測,他們萬一在龍帝陵反水,金鳳豈不是更危險?」
夏王收斂起樸素的神色,臉色陰沉道:「借刀殺人!兩位特勤王子的命能使結盟更牢靠,萬一金鳳有個好歹,兩位可汗總得給我個交代,如此我便能操控全局。」
明月驚慌說:「金鳳公主是魚餌?」
夏王笑得很陰森說:「每一步棋都是魚餌,但每一步棋又帶殺機,天時地利人和也。下這麼大血本,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想李淵跟我想的一樣吧,他不是也派親生兒子當誘餌嗎?」
明月跟竇金鳳私交甚好,臉上不免露出一股惻隱之色。但夏王決定的事,沒有任何人能改變,連她也不行。
夏王看了明月一眼,自然知道她想什麼,緩和神色說:「你放心,金鳳不會有事的,我還走了一步意想不到的棋,扶桑國也去人了!」
明月眼神一亮,欣喜說道:「扶桑隱者的刀術鬼神莫測,主公深謀遠慮也。」
太原府的清晨也是花香鳥語,李淵有喝早茶的習慣,他更喜歡一邊喝茶一邊畫畫。
他此時正在畫一位美麗動人的女人,與眾不同的是她手裡舞著一把劍。
李淵背後站著一位少年,長得眉清目秀,可惜多了些柔弱之色,等到李淵將畫畫完,他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父王為何派二弟去龍帝陵,其實我也是可以的。」
李淵指著畫問道:「建成,你可知道她是誰?」
李建成搖頭道:「兒臣不知,但看容貌裝飾不似中原人士。」
李淵點點頭說:「東有扶桑國,西有赤土國。」他盯著畫中女人說,「扶桑隱者的刀術天下無雙,然赤土國的絕情劍也是傾絕天下,女人的劍法竟然無人能敵,我兒能信否?」
李建成肯定說:「我信!夏王手下也有這樣一個女人,她被稱作神弓傲月,弓箭之技無人匹敵。」
李淵撫須說:「夏王就是夏王,一個農民玩起了軍事,而且頗有計謀。結盟東突厥和西突厥還不完,又加了一個遙遠的扶桑國,這老東西恐怕搶地圖和不老葯是假,殺我兒李世民才是真,這是想斷我的左膀右臂呀。」
李建成本還為去不了龍帝陵而耿耿於懷,此時額頭冒汗說:「原來父王早有安排!如此一來我二弟豈不是有性命之憂?」
李淵道:「世民勇猛之力過於你,聰明才智也不在你之下,他是毛遂自薦去的龍帝陵,這份膽識偏偏又勝過你。」他見李建成臉色極為難堪,又說道,「有朝一日我若稱帝,你是大公子自然是太子,我總不能讓你去送死。當下世民的風頭正勁,又屢立戰功,死對頭都以為他是我的接班人,他去冒險比你更真實。」
李建成急忙跪伏在地說:「謝父王垂愛!兒臣定當發奮努力、再建新功!」
「起來吧!父子倆談話並無外人,繁文縟節大可不必!但虎毒不食子,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二弟死於非命,所以我求救於赤土國一代女神赤兔,有她一旁協助,你二弟不至於被一群狼吃掉。」
「老赤兔還是新赤兔?老赤兔域外聲名顯赫,劍法從未輸過,但她差不多古稀之年了。」
「當然是新赤兔,聽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用她對付扶桑隱者綽綽有餘,即使對陣神弓傲月也未見得遜色。」
李建成站起來,疑惑問道:「父王下這麼大的力氣又是為何?」
李淵一字一頓說:「當然是地宮財富和不老葯!」
龍帝陵依然烏雲密布,空中交織著閃電,看來風雨欲來風滿樓,普普通通的一座籬笆院已經不再安靜了,不知道何時,院外和屋頂已經站滿了不速之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盯著院中之人,但都一直按兵不動。
李世民和我並肩而立,竇金鳳和兩位特勤王子站在一起,只是巴勒圖被我的毒針所傷,一臉黑紫,不時求竇金鳳幫忙跟我要解藥,但此時四面楚歌,誰也不知道外面哪些是敵人,哪些又是朋友,生死關頭,她哪有什麼心情跟我要解藥,反正巴勒圖一時半會死不了,她跟我求葯也得張得了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