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鳳良妃是何人
胖娃兒此時清醒，避開直指咽喉的長劍，翻身滾地，單手搶到被呂氏踢到地上的偃月刀，振臂就勢砍向對手的雙腿，三個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我乍舌不已，小胖體型臃腫，卻能靈巧如斯，令我大跌眼鏡，我若不是偷窺者，早已鼓掌叫好了。
呂氏神情漠然，譏諷道：「沒想到為了一個李劍白跟老娘拚命，你是我親兒子嗎？」說話功夫卻一點不敢怠慢，她側身躲開刀鋒，長劍順勢磕在偃月刀刀背上，「啪」一聲金屬脆鳴，胖娃兒碩大的軀體竟然被盪開去，好一個四兩撥千斤！趁著胖娃兒腳跟未穩、刀式未收，呂氏飛起連環腿，一腳踢到刀柄，一腳踹上對方後背，她的動作快如魑魅，偃月刀被踢飛不說，胖娃兒哎呀一聲叫喚，鐵塔般的身體猛然被踢翻在地，還沒等他爬起來還擊，一把冷森森的劍鋒已經抵在後脖頸上。
我驚呆了，使勁揉了揉眼睛，呂氏快准狠的第一個回合就打趴了胖娃兒，這絕對是我想不到的。胖娃兒絕對不是紙糊的，但結局而言，呂氏強大到摧枯拉朽，對手卻又弱到猶如一灘爛泥。
「娘，我不打了，日日如此戲弄，我從來沒有躲過你一招半式，我不練了，也不打了！」胖娃兒垂頭喪氣喊道，好像覺得無比冤屈地說，「我就算練成跟娘一樣的身手，誰肯跟我打，我又找誰打架去？何人殺我，我殺何人？」
呂氏戚戚然然地扔掉長劍，伴隨一聲脆響落地，堅強的女人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樣低首悲泣，聲聲絕望，聲聲痛惜。
沒想這個女人打贏了會嚎啕大哭，尤其她的絕望和竭斯底里，恐怕一顆心早已碎了八瓣了吧。我想不至於吧，武學造詣跟稟賦關聯頗深，胖娃兒性情愚鈍，想達到呂氏一樣的登峰造極已是無望，何必強求？再說胖娃兒說得也沒錯，練就絕學也沒有用武之地，與世隔絕的驪山斷崖之處，只求溫飽足以，學富五車，霸絕天下，才冠古今又有何用？
呂氏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趴在地上不肯起來的兒子，悵然道：「世人皆知不老丹藥藏於龍陵地宮最深處，當初龍帝陵穿三泉，下鑄銅漿以固之，雖歷代掘之卻不可尋也。你我機緣得天獨厚，雖服長生不老丹藥生生世世，但世上邪惡之徒必飲食我們之血肉以求長生，如果你不能練成絕世武功以求自保，又如何抵禦狼子野心？你希望被扒皮抽筋、吸血啖肉而慘死嗎？」
我陷入沉思，呂氏深謀遠慮，怪不得無意救我卻要有心殺我，她擔心我將秘密傳揚天下，必將為他們母子招來無窮無盡的禍事。天災人禍接踵而至，胖娃兒總不能永世庇佑在她娘的保護之下。
胖娃兒抱著呂氏的一條腿，跟著哭泣道：「下咒之人必有解咒之法，娘神通冠絕，難道沒找到方法嗎？何必蹂躪兒的頑石之軀、腦殘之志？」
呂氏聽聞此言，臉上驀然欣喜，抱得一絲希望說：「辦法總是有的，我在龍帝陵找到了秦二世胡亥的金鳳十二釵，據說龍帝生前未及服用的不老葯被一個老巫師下了毒咒，卻又在金鳳十二釵上藏了解咒之法，二者都被深藏於帝陵地宮。」
我躲在暗處聽著連連點頭，呂氏之能才加上數百年的尋覓和探索，找到金鳳十二釵也不是難事。可是顧名思義，金鳳十二釵一共十二支，百寶箱中卻只有一枚，得到其他的猶如大海撈針。
沒等胖娃兒詢問，呂氏繼續說道：「秦二世的金鳳十二釵設有長幼貴賤，他把其中首枚定名為『龍鳳合體』簪，藏於龍帝陵，我也是數年前才在地宮尋得。」
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守著龍帝陵地宮，自然缺什麼拿什麼。我羨慕嫉妒恨，我們那個時代都找不到龍帝地宮，你們娘倆卻死守著一個驚世駭俗的秘密，秦始皇得天下寶貨盡藏陵中，傳說何人得到便可富甲天下，何況還藏著傳說的不老葯。呂氏擔憂是對的，邪惡之人為了長生吃人肉喝人血，什麼事都能幹出來。
胖娃兒從地上一躍而起，興奮問道：「咱家的金鳳十二釵就有一條龍和一隻鳳，既然我們得到了，娘為何不解掉千年魔咒，從此我們便可逍遙於世。」
我也納悶呢，不知道呂氏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既然「龍鳳合體」簪藏著解咒之法，那麼還等什麼呢？魔咒附體世代禁錮，那是何等痛苦呀。
呂氏撫摸著胖娃兒的腦袋說：「事情遠沒有如此簡單，金鳳十二釵對應著十二位當年的妃子，但得到它們的十一位妃子都沒有生下一兒半女，最令人遺憾的是，我們手中的這一支胡亥並沒有交給任何人，而是藏於龍帝陵充當了無主之物。」
我都替母子倆喊冤，解咒之法豈不是遙遙無期而又淪為泡影？解咒肯定跟金釵主人有關，找不到主人，光有金釵又有何用？
胖娃兒突然瘋癲起來，坐地上像個娃娃般哭泣著，嘴裡卻喊道：「娘我要回去玩玩具！」，並沒有忘記還有我這樣一個人在家裡，「要我兄弟李劍白一起玩！」
我並不希望胖娃兒此時心智不清，呂氏似乎還有重點沒和盤托出，他這麼一攪和，呂氏哪有心情說下去。沒想到呂氏踱步許久，有意無意地望向我藏身之處，隨即仰面自言自語說道：「良妃是誰呢？金釵刻著——金鳳良妃，金鳳肯定是名字了，良妃是封號，但她是何人？」
我心想我剛來兩天，我哪知道她是誰？天下叫金鳳的女人不計其數，但被皇帝冊封為良妃的卻只有一個，只是不知道這個良妃目前在不在「崗位」，可憐他娘倆走不出去，自然無法求證。
呂氏耳聰目明，我弄不好已經被發現了，是死是活命不由己，我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不差再死一次，反正逃不過你的手掌心。想到這裡，我乾脆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故意對呂氏搖了搖手，「嗨，我出來撒尿，不小心聽到你們說話——但距離遠我可什麼都沒聽清。」
呂氏無動於衷，果然對於我的出現一點都不驚訝，我甚至懷疑她所謂的秘密都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我覺得已經無所謂了，來來回回都是個死，無所謂知道秘密的多與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