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蠱

掘蠱

有了前幾日的經驗,殿內自然是不能再逗留,宮人們便在殿外設帳,供我休憩,得知江充挖到了椒房殿,後宮嬪御也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看著這群巫者進進出出,把椒房殿挖的一片狼藉,雖有不忿,卻也無可奈何。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唉!」吳姬嘆息不止。

「快了,他們本就是沖著我和太子來的,既然已經挖到椒房殿了,要不了多久就該結束了!」我冷眼瞥了那些巫者一眼后,又一一打量著大家,經江充這麼一鬧,大家面上都或多或少有些疲憊,年輕些的倒還好,年歲大一些的林姬和吳姬又見老了不少,把所有人打量了一遍,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又來回細看了半天,不禁問道:「今天怎麼沒見著蓋姬呢?」

「她病了」,邢娙娥滿面愁容地應道:「蓋姬年紀大了,身子本來就不好,昨天江充在鳳凰殿查蠱的時候連她放床的地方都給挖了,她受了驚嚇,這會兒還在榻上躺著起不來身呢!」

李姬走後,年輕漂亮邢娙娥便成了鳳凰殿主位,宮中有子嗣的嬪御不多,邢娙娥無子,性情也溫和,對於尚有一女蓋姬也頗為照拂。

我聞言蹙眉,扶著憑几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度,問道:「召太醫了么?」

邢娙娥搖頭:「妾勸過她了,她說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好再麻煩皇后了,不肯召太醫診治!」

我甚是無奈,又對採桑道:「派個人去太醫署找個經驗豐富的太醫過去瞧瞧,順便告訴蓋姬,只要有我在,這天就塌不下來,讓她安心養病,不要多想!」待採桑退下,我又道:「這幾日委屈諸位了,今天情況特殊,大家就隨意一些吧,待這件事一了,我在椒房殿設宴犒勞諸位!」

「多謝中宮!」眾人行禮道謝,相互間看了兩眼后,便都安靜坐在一旁不再多言。

這一次掘蠱,江充頗為仔細,從晌午一直挖到日落,椒房殿被他折騰的滿目瘡痍,連放張床榻的地方都沒有,唯余我腳下的方寸之地尚可立足,江充還不肯罷休:「中宮足下尚未查驗,還請中宮移駕,容臣一驗!」

不得不說,江充確實很有膽色,若非據兒修養好的話,此刻恐怕拳頭就上去了。我看著江充,冷笑道:「看來江君當真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了!」不等他答話,旋即拉著據兒握拳的手,坦坦蕩蕩的出了椒房殿。

「江充實在可惡!」據兒罵道,就算平日氣度再好,今日見江充這般也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我沒有阻攔據兒發泄,只是提醒道:「這幾日江充在禁中一無所獲,不會輕易罷手的,下一個說不定就是你的太子宮了,你那兒出入的人多,務必小心!」

「兒明白」,據兒扶著我道:「椒房殿今天晚上是住不得人了,阿母不如隨兒子去太子宮暫宿一宿吧?」

抬頭看雲霞漫天,我搖頭笑道:「諾大的未央宮,豈會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據兒有些猶豫,又道:「可……」

「兒啊」我打斷他,緊緊攥著他的手道:「別怕,刀山火海,阿母陪你闖!」

我當然也想去陪陪我兒孫,可我知道越是這個時候,我就越不能離開未央宮,未央宮不只是一座宮殿,它還是權利的象徵,只要我還在這裡,無論江充打算做什麼,我都有能力應對,這樣也就不至於讓我們母子束手無策,坐以待斃!

未央宮大小宮殿數百間,即便江充挖了禁中,也還有別的寢殿可居,不過是暫住一宿罷了,住哪裡都一樣!

宮人早就備下了金華殿讓我暫住,此處此前亦遭過江充的毒手,但因為是宴請之地,又大又空,久無人居,江充不過是走了過場,象徵性的挖了兩處,修復起來倒也容易。宮人們手腳利索,收拾起來很是用心,雖是暫住之所,但錦衾羅帳,軟榻熏爐一樣不少,布置和椒房殿也沒太大差別。

片刻之後,江充帶著巫者垂頭喪氣的出了椒房殿,到我跟前復命:「中宮勿怪,臣等也只是奉命行事,椒房殿已全部查驗完畢,未曾發現巫蠱,臣等……」

「滾!」我呵斥道,不想再聽他說一個字,轉身進了內寢。

年歲大的人覺本來就少,加上今日又鬧了這麼一出,愈發的睡不著了,遂取了一把琴來打發時間,也沒有固定曲目,隨心所欲,信手而彈。以前彈琴是為了取悅自己,而今日彈琴,只是為了靜心。

「中宮!」採桑進殿,說道:「江充在椒房殿無所獲,出宮以後帶著人連夜往太子宮的方向去了!」

殿內的琴音戛然而止,我看了殿外黑烏漆麻黑的夜,如果江充想要趁著天黑做些什麼的話,那還真讓人有些防不勝防了。想了想,說道:「讓詹事即刻帶人去太子宮協助太子,務必要防著江充和蘇文他們在暗地裡動手腳,另外,再安排人去把皇孫妃和皇曾孫,還有兩個小皇孫一起接進宮來,在金華殿設榻供她們安歇!」

「唯!」採桑應允,急忙行禮退出。

見採桑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我又不自覺的撥動了手裡的琴弦,企圖用美妙的琴音去掩蓋內心的局促和不安,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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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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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思辭之衛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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