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呂菁閉眼享受,問道:「杏兒,你今年多大了?」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道:「已經十九了,小姐又惦記我年齡做什麼?」這幾年杏兒跟在呂菁身邊,可以說是衣食無憂,曾經的黃毛丫頭已經長成大姑娘,螓首蛾眉,唇紅齒白,正是大好青春年華。兩個月前,馮管事就曾向嚴氏替自己兒子求娶杏兒,被呂菁給拒絕了。
「姜勇他……」
「小姐!」杏兒急忙打斷,道:「劉嬸已經為姜大哥尋了一門好親事,你莫要再提此事,好嗎?」語氣中帶著哀求。
呂菁沉默下來。杏兒很早以前就喜歡上姜勇,相互有意就是良配。不過,一直很喜歡杏兒的劉嬸,在發現兒子對她有意后,立刻尋呂布做主,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姜勇也只得接受一切。可憐杏兒,以為能過去的,終究是邁不過去的。
「小姐,就要十五歲了,這才算真正長成大人呢!」杏兒笑道,在她心中,跟在小姐身邊,就是她的價值。
不願意提就不提吧,若是尋不到良人,又何必讓她去受委屈。不過,自己已經到了及笄的年紀。想想常年束髮的自己,她自嘲的笑了笑,及笄什麼的,早就不重要了。倒是蔡琰說要送一份禮物,不知道會是什麼。
第二日,天剛亮,小院的僕役帶著各自隊伍的孩童訓練起來。左慈僕役共有五個人,其中一個是女子,打扮與男人無異。不到二十歲的年紀,是黃巾之亂中,被呂菁暗中收養的一批孤兒。被姜勇帶著在軍隊里訓練了兩年,然後挑出這五人來,安排到左慈身邊,名為僕役,實則護衛兼教官。
年齡小的那一隊有二十個人,八、九歲的年紀,其中也有五個女孩兒。他們是從孤兒中挑選出來的,餘下的留在商鋪。
教官幾人神情嚴肅,按照軍隊的做法,狠狠操練歸屬自己手下的五個孩童。尤其是之後是一對五的空手對戰,下手更是毫不留情,打的狠辣。孩童們被打的狼狽,但是沒人哭泣,只是找准機會還擊,其中一組已經明顯出現了較好的配合。
對於這一幕,呂菁的護衛早已看習慣,並沒有投去關注的目光,只會遠遠地做好巡視的本職工作。他們是呂菁精選並訓練的私兵,早已學會完全服從命令,並絕對保密。
呂菁到這裡,一方面是為了跟進左慈的研究,另一個目的,就是定期檢閱訓練,並拉出來對戰。若非自己帶著護衛將周圍護住,不讓人靠近,他們不會出來如此正式的集體訓練,以免被人看到。
到了將近中午,呂菁完成識字讀書和訓練的各項檢查,進行褒獎和懲處,最後訓話並勉勵一番,才離開回城。縱馬跑了一會兒,停下回望了一眼遠處的小院,她問道:「有沒有覺得我越來越討厭了?」
徐飛摸不著頭腦,道:「小姐為何會這樣問?」倒是杏兒年長几歲,與呂菁相處的更多,多少明白她思考的角度,道:「小姐的是有大志向的人,莫要在意太多。我依稀記得,那年遭災,家裡沒有吃的,只要有口飯吃,能活下去,就是去乞討也不是什麼大事。後來被賣進府里,才是我吃飽飯的開始。他們得小姐的活命之恩,沒有暴屍荒野,已是萬幸。」
「如此說來,我算的上好人了!」呂菁自嘲的笑了笑,這個年代,好人的成本,真是太低了!不再多言,一揚馬鞭,疾馳而去。
臨近城門,遠遠瞧見一隊人馬出城,前方兩騎開路,中間兩輛車輿,看不到裡面的人,後方還跟著十來個護衛。待呂菁到城門口附近,值守的小吏立刻喊道:「都讓開些,讓開些!」自己也退到一邊。
呂菁又看了一眼離去的車隊,杏兒會意,下馬走近小吏,問道:「大人,不知剛才過去的是……」
對於經常出城的呂菁一行人,小吏都認識,連忙道:「說是張家的貴客」他怕說不清楚,又補了一句:「就是前太守之弟,張功曹大人家的。」
張家在此地經營多年,勢力不小,張琦就是掌管這一方官吏升遷任命的功曹。
「這會兒出城,怕是趕不及回來吧?」
「可不是嗎?那領頭的說是去石子村,別的就沒說什麼了。不過,我今日有聽人說,那小鎮附近被人挖出一個大墓,小的猜八成是去那裡。」石子村距離這裡起碼有半日的路程,上午石子村的里正入城,便是說的去往張家報信。小吏自有小吏的生存之道,小道消息從來都是靈通的。
杏兒笑著道:「我家小姐說,這天氣炎熱,諸位都是為守護這一城的安寧在辛苦,一點兒心意。」說著,遞過去一個袋子。
那小吏接過,也不掂量,連忙對呂菁說道:「謝小姐體恤!」呂菁對他點點頭,然後離開。
小吏見呂菁一行人走遠,才掂量一下錢袋子,對著圍過來的兵卒說道:「呂主簿家的小姐,真不負『仁義』之名啊!」說著抓出二十來個銅子兒,道:「拿去分了吧。」剩下錢袋子里還有幾十枚,都揣進自己懷裡。
「小姐對那城門小吏何需如此客氣?」徐飛不解。呂菁笑笑,並不回答。
到了呂府門口,一人見呂菁過來,連忙湊上去,滿臉通紅道:「呂家小姐,你可回來了!」
「丁平,你家公子找我何事?」是丁廉的書童。
「少爺設宴款待遠道而來的曹家公子,讓小子來請小姐同去飲宴。」
「在哪裡?」呂菁一邊往府里走,一邊問道。
「在……」那丁平結結巴巴,呂菁回頭一瞪,他立時跪了下去,道:「在城南春風閣。」
「不去!」那小子越發膽大了,莫不是瘋了,竟喊我去逛青樓!徐翎從迴廊迎了上來,道:「小姐,熱水都準備好了。」不理會跪在地上的丁平,呂菁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昨天在外沒能洗澡,正渾身難受呢。
「少爺說有張仲景的消息。」丁平不理會周圍殺人的目光,喊了一嗓子。
呂菁頓住身形,罵了一句「王八蛋」,繼續往裡走去。只留丁平苦著臉,迎著眾人吃人的眼神,立在那裡,又不敢離開。
屋內,霧氣環繞,只得呂菁一人,泡在水裡,靠著木桶閉著眼休息。這幾年,她逐漸適應這個世道,並慢慢發展起自己的產業和人馬,其中艱辛,沒人知道。到現在,她一切行動仍都是小心翼翼,暗中分開進行。若是暴露人前,只一個太守丁原,就可以用強權和武力,毀滅她所有一切。弱小的自己啊!
呂菁睜開眼,拿起浴巾,才發現架子上準備的是裙裝。
「來人!」候在屋外的翎兒,立刻走進來,見呂菁還沒有穿衣,只是用浴巾裹住身子,不由得臉一紅,又把頭低了下去。小姐洗澡從不要人服侍,從未見過她如此模樣。
「去把我那件絳紅色的直裾錦袍拿來。」徐翎聞言,抬起頭,問道:「小姐,你真要去……」她猶豫著,還是沒把青樓二字說出口。
「嗯,快去拿來吧。」呂菁不容置喙的吩咐道,徐翎只得去將衣服找來。
「對了,上次是哪一隊負責的?已經被人發現了。」穿好衣服,待徐翎替她整理好頭髮,呂菁才問道。
「是王大力帶的隊。我一會兒就去查清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
「嗯。」
院中等候的丁平見呂菁出來,一臉興奮,回去不用挨罵了。杏兒還要勸阻,呂菁擺擺手,只道:「莫要讓家裡人知道。徐飛,你隨我去!」
丁平看著徐飛,滿是笑意,明顯是說你小子好艷福。杏兒、徐翎目光齊齊匯聚,徐飛一臉苦色。要是小姐在青樓稍有差池,她們估計會打殘自己吧!
城南,春風苑,是晉陽城裡的貴人才能去的青樓,裡面多是犯官家眷,多有才情。
丁廉到了門口,便有美人迎了上來。他一把抓住玉手,調笑道:「春娘,今日貴客,你得派出最得力的姑娘,否則必饒不了你!」
那名叫.春娘的人,抽回手,作勢推了一下丁廉胸口,笑道:「喲,是哪一個姑娘沒讓廉公子滿意,我定要好好調.教一番。」她看了一眼丁廉身旁男子,笑道「這便是今夜的貴人吧!酒席都準備好了,請吧!」
那春娘率先進樓去,曹昂見丁廉盯著她背影發獃,笑著道:「莫非廉公子是她的恩客?」看起來確實姿色不錯。
丁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倒是想來著,可她不願意啊!」
「哦,莫非還是清倌?」曹昂看那春娘已過花信年華,不像啊。再說了,一個青樓女子,如何拒絕得了太守之子。
「她自中平元年後,便不再接客了,是這裡的管事。我那時才多大,哪裡做的了她的恩客。」
曹昂有些詫異,正想繼續問,那春娘過來,打岔道:「姑娘們都候著,你們偏不進來,在這裡談笑,是何道理?」
鶯鶯燕燕將二人圍住,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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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長歌」提到世界觀的問題,我覺得於這本書很重要,做以下說明:
在尊重歷史事實的前提下,以陳壽的《三國志》、司馬光《資治通鑒》的時間、事件為基礎,少量參考《三國演義》。在時間上,盡量準確,比如光和六年(183),是癸(gui)亥年。光和七年,甲子年(184)漢靈帝在黃巾起義爆發后,於夏四月丁酉日大赦黨人。去查最近的甲子年,是1984,於是我參照那一年的農曆時間,在文中通過呂布,將時間換成了農曆四月初三。知道大家並不在意這些細節,我還是力求準確。(對於天干地支紀年法,我是真的背不下來,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了)
還有,在我看來,無論筆者如何秉筆直書,都無法擺脫自己的思考模式和立場。所以,可以在尊重歷史大勢的前提,根據人物的大致性格,做出一些合理的變動。歷史上出現人物我盡量尊重,也會有新的人物加入進去。尤其是其中混入了呂菁這個穿越份子,會引發蝴蝶效應。這個效應的顯現,在初期,會很緩慢。不管是人物命運、政治、經濟甚至科技的改變,這肯定是必然,但必須「平凡人穿越東漢末年」這一設定下合理的出現,不可能都把各種配方、做法都全面的記得,甚至都不需要現代設備,就能在東漢搞起大工業。
最後,主人公呂菁,是通過電視劇,稍微知道點兒三國的歷史小白,沒讀過那些史書,不可能三國的每一個人的資料都記得的清清楚楚。她會受到《三國演義》的影響,知道一些著名的人物,同時也會犯一些歷史錯誤。我會用旁白,或者後來發生的事實,以及旁人之口來糾正。(總不好犯了歷史錯誤就大喊「羅貫中誤我!」讓他來背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