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打量著這傳說中的青樓,果然有青漆塗飾。臨街兩層樓,門口有幾個僕役和護衛守著。沒有露骨的女子用嬌羞的聲音喊著「官人來呀」之類的話語,顯得並不熱鬧。進入裡面,沒有往來的客人,廳中兩個碧玉年華的女子正在斟酒,另有一女背對呂菁,衣飾打扮更為成熟,陪坐一邊。那丁廉、曹昂二人,坐於一張圓桌之前,正飲酒賞舞。
前兩年,皇帝喜歡胡人的東西,胡床、胡坐、胡餅等皆有,為京城貴族所追捧。消息傳到并州,盛世商鋪趁勢推出桌椅等新式傢具,並利用來得酒樓的說書人暗中宣傳,現在許多貴族家裡和高檔場所,都備上了桌椅。
呂菁也不打招呼,徑自坐在丁廉旁邊,冷冷的吐出二字:「消息!」
丁廉笑得很無恥,道:「絕對會告訴你的,莫掃興,先玩一會兒吧!」一旁曹昂主動問候呂菁,心中也覺得詫異。不知道丁廉是用什麼消息,還真把她引到青樓來。不過這丁廉,平日與人相處,盡顯孤傲,沒想到還有這樣玩鬧的一面。
「這就是今晚的另一位貴客啊!」春娘湊到呂菁身邊坐下,仔細一看,心中奇怪,怎麼是個女子?
「春娘,你猜她是誰?」話一出,呂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才仔細打量身邊的女子。只見她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當真是不負傾城之盛名。
春娘瞧了瞧丁廉打趣的神色,又見她雖扮做男裝,卻坦然大方,心中已然有數,道:「莫非是盛世商鋪的呂小姐?」
這倒是讓呂菁有些意外,一般都是稱她為主簿呂大人家的女兒,因為比之商賈之名來得更顯赫。
「不愧是春娘!你快給呂公子把酒倒上!」又對呂菁道:「你放心,春娘是個懂事的。這裡不比尋常青樓,今夜又被我包下來,不會傳到你爹那裡,放寬心。」這話既是對呂菁說的,也是提醒春娘,還是稱呼公子更好。
春娘笑了笑,道:「我這裡可不比娼院,人都規矩著呢!」又將酒樽都滿上,對呂菁道:「今日得見呂公子,實在是三生有幸,春娘先干為敬。」說著喝了下去。
身後的徐飛想上前接過飲下,呂菁揮手讓他退出去。丁廉和曹昂都並未把隨從帶進來,讓徐飛一直杵在這裡不合適,更不要說替她喝酒。看了一下酒樽里的酒,舉起聞了一下,笑道:「好你個丁廉,拿我贈你的酒來請我!」說著舉起酒杯,抿了一下。春娘也不勸她酒,只是拿過呂菁的酒,一飲而盡,又將二人的酒樽滿上,莞爾一笑。
「春娘,你何時也這般對我啊?」丁廉假意一副吃醋的表情,看著親近呂菁的春娘。
「廉公子,這是嫌棄蓮兒嗎?」他身旁的女子不依,撒起嬌來,還看了一眼呂菁,竟也滿是情意。那丁廉與那蓮兒又是一陣嬉鬧,忽然身子往後一退,將離得近的呂菁撞入春娘懷裡,貼了個滿懷。呂菁頓覺一陣波濤洶湧,一向鎮定的臉,紅到了耳根。
前世算得上深櫃的呂菁,不習慣和同性親密接觸。就算看過一些教育片,從某種程度上講,還是雛的很徹底。
春娘見她面露窘迫,心中好笑,手上卻越發大膽。薄紗下的玉臂勾住呂菁脖頸,另一手將酒樽遞到她嘴邊,在耳邊輕聲道:「公子,請滿飲此杯。」
呂菁後悔了,剛才就不該讓徐飛出去。或許在丁廉、曹昂看來,眼前三十歲左右的春娘,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卻不及二八年華的少女。可於她而言,面前是一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誘惑的絕色少婦。呂菁飲下酒,抓住她手臂,想要從脖頸上挪開,卻因那滑膩如脂的觸感而頓住了,看著她粉嫩的玉臂,手,不由自主輕地撫上去。
春娘心中一驚,她開始只以為是小姑娘害羞,才逗弄著玩。可剛才一瞬,這呂小姐痴迷的眼神,做不得假……
糟糕!呂菁大罵自己無能,竟露出馬腳。回神的她,分明看到春娘眼中的異色,雖然很快掩飾過去。
春娘將酒樽放回桌上,正準備退回自己位子,被呂菁一把摟住纖腰,坐到懷中。只聽她道:「既然丁廉邀我前來,那我便放開,玩個痛快。姐姐,幫我滿上!」春娘看了看正在豪飲的兩位公子,仰頭打量了一眼風格突變的呂家小姐,明眸一轉,笑意更深了。
「說到酒,是當真沒有了?」丁廉突然問道,曹昂也看了過來。
呂菁嘴角一揚,笑道:「你是盯上我的酒坊了?」
「你胡說什麼,為了個破酒坊,我至於嗎?」丁廉臉色羞紅,怒道。一旁的曹昂連忙解釋道:「呂……呂公子,莫要誤會。家父在洛陽得大將軍贈酒一壺,暢飲后念念不忘。昂,昨日聽說源自呂公子之手,故而想求取一些。」大將軍何進,是皇后的哥哥,權傾朝野。
見二人神色,不似作偽,應該不是長輩授意,呂菁才道:「釀酒一次耗費太多糧食,更重要的是需要時間,坊中確實沒有。不過,我家中還存留少許,可贈予曹兄。」
這話並非欺騙。東漢時期,已經有匠人掌握了一些粗淺的蒸餾工藝。她鼓勵商鋪的釀酒匠人,多嘗試新辦法,去年成功升級了一次工藝,才有了現在所謂的美酒。但釀酒確實耗糧,耗時,又耗力。在糧食匱乏的東漢末年,一杯酒下去,就是多少百姓的口糧。而眾人讚譽的美酒,不過是比原來酒質更清澈,度數高一些而已,較之後世的白酒,還差的很遠。
「如此,昂先行謝過!」
「不知令尊在洛陽現居何位?」上次街道相遇,曹昂曾說曹操入洛陽。以呂菁現在的勢力,很少能聽到洛陽上層的消息,也不知道曹操混到哪一步了。
「陛下設西園八校尉,家父為典軍校尉。說起來,太守通過大將軍獻上的美酒,陛下也很是喜歡,為此還杖斃了一個勸諫的太醫令。」
「哦,說來聽聽。」丁廉問道。
「那太醫令言陛下服藥期間縱酒,傷身……其實我這次來晉陽,是想來拜師的。」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不妥,曹昂將話題引向別處。
「哦,不知是哪位名士?」丁廉並不記得晉陽有什麼名士,父親正打算安排他去潁川求學。
「蔡邕蔡中郎。家父與先生有書信往來,聽聞他要來晉陽,讓我來等候。」
舉杯的手一頓,呂菁將酒飲盡,道:「蔡中郎學識淵博,卻甚少收弟子。曹公子能拜他為師,真是好福氣。」
「我尚未見到先生,也不知他願不願意收我作弟子。就是不成,能得他教誨,也是好的。」十幾歲的少年,心性還不沉穩,難免有些患得患失。
一陣閑談,酒卻沒停,丁廉正喝到高興處,呂菁已不勝酒力,醉倒趴在桌上,手裡緊抓著春娘的手不鬆開。
「今日怎這般無用?嘖嘖……」
「廉公子,我先扶她到我的房間休息。」春娘指了指自己被緊握的右手,示意無法鬆開,然後就扶著呂菁往樓上走去。門口一直注意著情況的徐飛趕緊進來,想要將呂菁接過來,帶回呂府。卻見倚在春娘身上的呂菁睜開眼睛,哪有一絲醉意。給他使了個眼色,又恢復了醉態。
「讓你家公子好生歇著,春娘自會伺候好她。你找間屋子住著,明日再隨你公子離開。」丁廉見他湊過去,不耐煩的道。徐飛依言退了下去。
待春娘將呂菁扶進屋后,丁廉把周圍的人都屏退下去,又與曹昂飲了幾杯,才道:「不知曹兄有沒有聽過張遼,張文遠?」
曹昂溫和一笑,道:「家父對張從事頗有讚譽,如何能不知。張從事深得大將軍信任,已被派往冀州募兵去了。」
這也是曹操借晚輩之口,向丁原表達親近之意。曹操雖是京官,但比起後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勢,官位可以用低微來形容。而丁原,在繼任為并州刺史后,便是實力強進的一方諸侯。他命心腹張遼為從事,帶兵趕赴京城,受大將軍何進的領導。
推杯換盞之間,一番閑談,多是家中長輩交待,一會兒便有人將二人帶進房間,服侍就寢。丁廉看著呂菁的屋門,心中嘆了口氣。他本來是設宴款待曹昂一人,臨走前父親卻讓自己叫上呂菁。不知父親用意,也覺得,就算呂菁喜歡女扮男裝,於女兒家而言,出入青樓實在是不妥,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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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最後一天了,祝我親愛的書友們在2019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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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章正在修改的存稿,準備放到明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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