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果(五)

許願果(五)

中秋節過後,紫金的名氣一時間到達了頂峰,幾乎沒有人再懷疑她。永惠帝對她的信任也達到了頂峰。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請活神仙先算一算。

紫金心想自己只是許願果,又不是算命的。

一晃,紫金在皇城已經待了三四個月了。她想回家。

有一次她去御花園的時候,碰到個太監在鬼鬼祟祟在花園的角落不知道幹嘛。紫金困在這個宮牆中也是夠無聊了,就湊了過去,想看看這個太監在做什麼。

太監跪在地上,對著一個方向念念有詞。

紫金聽到他嘴裡斷斷續續地念了一下願仙保佑之類的話。

等他念完之後,回過頭就看到了紫金就站在他身後,頓時嚇得一個往後趔趄,一屁股摔倒在地。

「願仙饒命,願仙饒命!」他嚇得臉色煞白,對著紫金連連磕起頭來。

紫金好奇地問道:「你叫我什麼?」

「他叫你願仙。」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紫金回過頭,見是趙也棠站在自己身後。

趙也棠穿著那身紅色羽林軍統領服,頭帶黑色官帽。

那小太監看到他出現,臉色更是煞白。嚇得瑟瑟發抖,連求饒都忘了。

「你走吧。」趙也棠吩咐那個小太監。小太監大概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就被放過了,愣了一下才連忙爬起來跑了。

「你怎麼會在這?」紫金笑著問他。

趙也棠伸展了一下手臂,「我是羽林軍副統領,出現在宮中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正常的。」

紫金嗯了一聲,看了一眼趙也棠,不再像最開始相識那樣對他無話不說,現在面對面都有些相對無言。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宮?」趙也棠問道。

紫金踢了一腳腳下的落葉,已經秋天了。

「我現在走不了。」紫金道。永惠帝現在很信任她,與此同時,他也不會放她離開的。

「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趙也棠長話短說,他不想讓人看到他們在一起。

紫金點了點頭,「我知道。」

「不,」趙也棠打斷她,「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現在就像是盤子里的菜,誰都想要將你夾走。皇上對你越來越信任,他們就越想將你爭取到他們的陣營中去。得到你的支持,就離得到皇上的支持不遠了。」

紫金道:「我不打算參與這些宮廷爭鬥。」

「這由不得你。」趙也棠嚴肅道,「他們若是想將你爭取過去,就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現在各方都還在觀望,你真的該離開了。」

紫金根本就不是能適應這種宮廷爭鬥的人,她留下來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趙也棠終於忍不住問了。

「你進宮到底是什麼目的?」

紫金看著他,臉上笑吟吟的,目光卻顯得有些冷漠。

「你不是教過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嗎?」

趙也棠一愣。

紫金道:「謝謝你提醒我,我會考慮的。」

紫金轉身離去。

進宮這麼久,紫金也不是一無所知。她知道,趙也棠是太子的人。那麼趙也棠會像其他人那樣想拉攏她嗎?

紫金不想牽扯進這些事情裡面,假如趙也棠跟她提出要求呢?

紫金覺得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她大概會沉默以對。

趙也棠多麼聰明的人,他從紫金的話中聽出了防備。他眉頭緊蹙,看著紫金離開的背影。

他想,紫金大概不知道,就算是太子要求自己找紫金幫忙,拉攏紫金,他也不會同意的。

只是他依舊不知道紫金進宮的目的。紫金不願意告訴他,他也就不願意去查。

而這時候,仁王已經收到了來自南邊的密信。密信裡面,很清楚地說明了紫金的來歷,甚至詳細到從她小時候開始記錄。

只是紫金除了在及笄的那一天出現在人的面前,以前誰都不知道紫金長什麼樣子。這些信息還是從王府裡面收集來的。

上面記錄了紫金小時候總是喜歡念叨自己是神仙的事情,包括她從小到大都在做一個夢,夢到她自己是許願樹長出來的果實。

仁王在看到這些信息的時候,震驚和懷疑交雜。天底下會有這樣的事情嗎?可是若是不是真的,那麼紫金將果實提前催熟的能力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密信很厚,仁王一點點地看下去。他看了半天,才看到了紫金長大。

紫金長大之後,在及笄的第二天就曾經離家出走,一個多月之後才被接回家。而紫金出走的地方也查出來了,就在淮寧。

「淮寧…」仁王看著這個地方,想起來,前面趙家那個小子趙也棠不就是剛從淮寧回來的嗎?紫金在船上被趙也棠接上船的消息也不是秘密,當時很多人都知道,這個也很容易查到。果然後面就附了這樣的信息。

紫金在淮寧的時候曾經跟趙也棠相熟。這個消息讓仁王大為警惕。他甚至開始懷疑紫金進宮是不是就是為了幫助太子上位?不然實在是沒有別的理由了,畢竟紫金本來只是江南的一個富人家的小姑娘罷了,她跟著遠在天邊的皇城一點關係都扯不上。

仁王忍住驚疑,繼續往下看去。

密信中有記錄,紫金在進京城之前,曾經生過一場怪病,昏迷了半個月,後面去寺廟求菩薩,得和尚指點,王必富這才帶著紫金上了京城來。後面只是查到王必富帶著紫金去了一趟皇城寺。紫金在皇城寺醒來,之後就裝作道士,進了皇宮。

仁王摸著信紙,這信紙是江南特有的蘭花宣紙,宣紙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這種紙賣得極貴,就算是在皇城也不多見。

仁王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命人去了一趟皇城寺。

仁王和當今皇上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只不過兩人當年都不是嫡出,說來也是因為運氣,當年的皇後生下了一個嫡子,被立為太子,但是長到五歲就夭折了。皇后在皇帝的勸說下,將現在的皇上抱了過去,記在了她的名下。

後面皇帝猝死,年紀幾歲的永惠帝就登基當了皇帝。

仁王這一輩子都在肖想那個位置,只是前些年,皇帝勵精圖治,治國有方,他不敢表露半分,只是安安靜靜地當他的瀟洒仁王。但是這幾年,永惠帝年紀大了之後,對長生不老就起了執念,仁王不動聲色地就將永惠帝引入了歧途。

現在永惠帝的糊塗,已經造成了很多大臣心懷不滿,天下的百姓也對他失去了信任。就因為食童子的事情大肆在民間傳播開來。

誰都不知道,這件事其實是仁王的手筆。

紫金就住在許願塔中,皇帝也並不限制她的自由,她來來去去,去哪裡都可以。

只是這宮闈再大,她悶在這裡面,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又是個喜鬧的性子,憋了幾個月就已經感覺自己要難以呼吸了。就連皇帝每天過來詢問她事情,她都覺得算是一種樂趣了。

許願塔在宮中和皇帝住的寢宮也不相上下了,這裡戒備森嚴,不許任何人沒有允許進出。就連伺候的宮女和太監都是專門挑選過的,沒有人敢怠慢紫金。

但是這天,許願塔中卻出現了一個人。

紫金從外面閑逛回來,那個人就坐在她會客的房間里,慢悠悠地喝著茶,似乎是已經等待了多時。

紫金見到一個男人突然出現,最開始有些吃驚,但是她很快就認出來了這人的身份。她經常見到他。

「仁王殿下,您怎麼會在這裡?」

仁王站起來,臉上帶著笑。但是這笑容一點都不和諧,可能是仁王的長相比較陰柔,上了年紀之後,相貌看起來更是平添了一分詭異,總之看到這麼個人,即使不認識,也知道他絕不是善類。

紫金心中暗自警惕,她這裡守衛森嚴,仁王按理說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但是他偏生這樣輕易地出現了,而且手上還在冒著熱氣的茶,表明了他在這裡就和在別的地方一樣悠閑。

仁王站起來,笑道:「我突然來訪,打擾到仙子了吧?冒昧打擾,實在是罪過,還望仙子不要見怪。」

紫金看著仁王,沒有說話,反而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仁王殿下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還請直說。」

仁王笑道:「只是看仙子居住的這裡仙氣縹緲,吸多了說不定就能延年益壽,本王閑來無事,就過來吸吸仙氣罷了。」

紫金道:「即使仁王是王爺,但是許願塔皇上有過吩咐,任何人不得闖入。我是不會怪罪,就是不知道皇上知道之後會不會怪罪了。」

仁王笑道:「只要仙子不讓他知道。」

紫金道:「仁王殿下突然出現,嚇了我一大跳,我為何不告訴皇上呢?」

仁王笑道:「我來此是想來請仙子幫個小忙,若是仙子去和皇上說起,皇上只怕連仙子都會一道怪罪。」

紫金沒有說話,看著仁王。

仁王笑道:「我聽說仙子從小就說自己是許願果。也難怪仙子能操縱這些凡間的花草樹木了。仙子竟然如此靈驗,本王可否跟仙子許個願望?」

紫金道:「這可不能保證。再者說了,仁王貴為王爺,什麼東西都有了,還缺東西嗎?就算仁王缺,憑藉仁王的權力,想要達成不輕而易舉嗎?」

仁王笑道:「仙子此言差矣。你說我貴為王爺就能想要得到一切想要得到的,那麼皇帝呢,他已經是天下第一人了,他的權力比誰都大,他不依舊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卻得不到嗎?」

「王爺也想長生不老?」紫金道。

仁王搖頭,嗤笑道:「這天下又有誰能長生不老呢。始皇能長生不老嗎?他召集了天下的方士為他煉丹,最終還是死於丹毒。」

「既然王爺不想要長生不老,還有什麼東西是不能通過權力得到的?」

仁王看著她,笑道:「權力。更大的權力。」

紫金皺緊眉頭,「仁王,你想造反不成?」

仁王笑道:「我可沒有這麼說。」

紫金霍地站起身來,冷下臉道:「仁王請吧,我廟小容不下仁王您這尊大佛了。」

仁王並沒有動,他只是笑道:「仙子還沒有說能不能幫我實現呢。我想這對於仙子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

紫金冷笑道:「仁王實在是太高看我了,我若是有這麼靈,為何不將之收入囊中,還能等仁王?」

仁王笑道:「你能,但是你不願、但是我願。」

紫金再次下逐客令,「請吧,仁王。」

仁王不急不緩地站起身,彈了彈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塵。

「皇上半年前讓人將許願果砍掉了,將樹靈帶了回來。你剛巧就在那個時候生病了,最後進宮來,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讓皇帝將許願樹的樹靈給還了回去。」

紫金心一驚,強迫自己不露聲色。

仁王說話的時候沒有看她,而且聲音十分的平穩,一定起伏都沒有,彷彿只是在敘述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我剛巧對這個許願樹也十分的感興趣,現在已經讓人取回家中,好好的研究研究了。好好考慮一下吧,仙子。」

仁王說完,從容不迫地走了出來。

紫金渾身冰冷地站在原地。她昨天其實就感覺到了樹靈那邊好像是出了點什麼問題,讓她身上能吸收到的願力有所減少,沒想到是被仁王給取走了。現在許願樹正是出於最脆弱的時候,樹靈離開太久的話,以後就再也回天乏術了。

仁王對於此事顯然已經謀劃了很久,從他在宮中可以來去自如就能發現。

紫金想起就在不久前趙也棠警告她時說的話來,這些人為了權力真的會無所不用其極。

紫金心想自己是在是太過大意了,她以為自己只要保持初心,就不會在這詭譎的宮廷中迷失。那但是現在看來,她錯得十分的離譜。

現在要怎麼辦?紫金心裡一片冰涼。仁王握住了她的死穴。假如許願樹活不成的話,她多半也會死。

紫金獨自坐著,想了很久。

趙也棠自從那天見到紫金之後,再見她已經是三個月後。

皇帝心血來潮,準備模仿始皇祭山。他要將自己一生的豐功偉績都寫成祭條,然後在泰山之頂燒掉。讓上天知道他這一生對社稷對百姓都是有大功勞的,妄想從此垂立於後世。

紫金現在作為皇帝身邊最信任的仙子,自然也是要陪同出行的。趙也棠作為羽林軍副統領,也要隨行護駕。

同行的還有太子,以及仁王,還有幾個皇子。

這些都是皇上親自點選的人。都要參與此次的泰山之行。

皇帝出行,陣仗極大。光是儀仗隊都有接近三千人,再加上隨行的宮女太監,還有大臣,大臣的護衛,這一行人超過了一萬人!

紫金的駕座就緊跟皇帝御駕后。因為人數實在是眾多,所以行走的速度十分的緩慢。先是走了一段水路,後面才登岸走旱路。

走了一月有餘,才走了剛過一半的路程。皇帝也並不著急,每到一處甚至興緻來了,還會出去微服私訪。

紫金自然就是陪同他一道微服出行的最佳人選了。

這日到了瓜州。

一路上的官員們都如臨大敵,要接待皇帝,安排聖駕,若是在當地風評不好的,還會絞盡腦汁去粉飾太平,誰知道皇帝會不會撞上一個平民百姓,然後百姓告他的狀呢。

到了瓜州,聖駕駐紮在城外,只有隻有皇帝,幾個皇子,以及仁王,還有紫金住進了城內。

到了下午,皇帝突然來了興緻,要微服出訪,體驗一下此地的民風民俗。他雖然是十八州的主宰,可是他去過的地方極少,若不是因為要去泰山祭山,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走到這個地方來。

紫金被點名要求陪同。除此之外,還有太子,以及趙也棠帶著幾個羽林軍暗中保護。

瓜州太守根本就不敢派人過來查看,所以他得到皇上離開驛站的消息已經滯后了。雖然現在已經是深秋,但是瓜州太守就是急出了一腦門子的汗水,可是又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他敢去攔下皇帝嗎?還怕項上人頭不牢固?

紫金也略作打扮,她不能穿著道袍出現,就換上了一套姑娘家的裙子。

等穿好衣裳,紫金垂頭看著裙子,嘆了口氣。她現在差點自己都要將自己當成道士了,乍一換上這女兒家的衣裙,還有些不太習慣。

紫金換好衣裳去見皇帝,皇帝也是看慣了穿道袍的紫金,只不過是換了一身女兒家的鮮艷衣裙,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皇帝也換了一身衣裳,雖然也是綢質的,但是因為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所以也並不引人注意。

太子不敢耽誤,早就已經換了一身衣裳過來候著了。看到紫金出現,他也是眼前一亮。

「若不是這次出來,朕一輩子都無法走遍朕的國土,見一見朕的子民。」說著,永惠帝轉過頭,看向紫金,「朕想要走遍朕的國土,這要花費很多年的時間。仙子,你能保朕長生不老嗎?」

紫金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突然問出這麼個問題來,她回答行還是不行呢?若說行,她自己都知道不行,可是若說不行,那麼她留在宮中的意義何在?

「皇上,只要您的誠意能打動上天,您是天子,天上的神仙自然會保佑您的。」

永惠帝眉頭微蹙,也不在這個時候糾結這個。

紫金鬆了一口氣,太子應看了紫金一眼。

誰能長生不老呢,就算是皇帝貴為天子,是天下權力第一大的人,也一樣不可能長生不老。

誰都知道這個,只有皇帝願意將自己蒙在鼓裡。

三人走在瓜州城的大街上。瓜州城的街道十分的乾淨,只是街上沒有什麼人,兩邊的商鋪也是關著門的。幾乎沒有人開門做生意。

進城的時候,還沒有怎麼注意,這一出來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了。

皇帝越走臉色越不好看。太子也覺察到皇帝臉色的變化,小心翼翼道:「今天天氣很好,為何街道兩邊竟然沒有人開門做生意?瓜州難道如此冷清?」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路過的百姓,應將這人攔了下來。他笑容可掬,笑道:「這位大哥有禮,在下和家父是外地人,初到寶地,想做點小生意,但是不知為何,這些店鋪竟然都沒有開門營業,這是在是奇怪得很,不知道大哥也知道原由?」

那百姓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眼,又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你們來得可真不是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吧,皇上來了瓜州城,前幾天瓜州官府就來人一家一家的通知,這幾天不許開門營業,要等皇上走了之後才准。」

永惠帝上前問道:「這可是奇怪了,為何皇帝來了,卻讓這些商鋪關門呢?」

那百姓搖搖頭,道:「商鋪關門了,也就沒有人來買東西了,當官的擔心百姓見著皇帝亂說話呢!」

永惠帝問道:「難不成這瓜州的官府有什麼問題嗎?」

那百姓搖了搖頭,不敢再說了,「嗨,你們是外地人,最好不要在這裡做生意,外地人在這裡活不下去的。」

這話就已經將問題說明得很明顯了。應謝過那位大哥,等大哥走遠,應才看向永惠帝。

永惠帝臉色十分難看,本來是想出來體驗一下風土人情,結果竟然發現了這樣的事情。

「回去吧。」他的興緻已經被完全破壞了。

永惠帝將太子留在瓜州查辦瓜州太守,王守敬,自己則帶著大軍繼續往泰山走。

太子沒想到出個門竟然還能落下這樣棘手的差事,他留下查辦,根本就沒有人手,王守敬盤踞瓜州多年,強龍難敵地頭蛇,他留下來查辦王守敬,實在是太為難人了。

大部隊繼續往前走,又走了一個月,才到了泰山。

到了泰山的時候,已經是初冬了。沿路買了不少的棉花之類的,主子們倒是坐在馬車上,十分的優先,但是儀仗隊確實行走,連續走了兩個月,已經有不少人掉隊。進了冬天之後,更是寒冷,不少人本來就已經身體疲乏,又遭遇了嚴寒,甚至有人凍死。

紫金雖然知道這樣的情況,但是也無能為力。趙也棠的臉色更是一日比一日難看,他親眼看到有人走著走著就倒地不起。

只有永惠帝最高興,他終於將自己的豐功偉績昭告了上天。

本來要順利回程。但是就在這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早上,一個侍衛從後方趕來,他形容十分狼狽,他是太子的侍衛,求見皇上。

等見了皇帝,他將太子寫給皇上的信呈了上去。永惠帝一看完,頓時勃然大怒。

原來太子留在瓜州城查辦瓜州太守,但是沒想到這個瓜州太守狗膽包天,見自己的罪行已經掩飾不住,就妄想逞凶!

「簡直找死!」皇帝大怒,一把將信拍在桌上。

太子遭遇襲擊,一度重傷,差點不治,昏迷了兩天才醒了過來,算是大難不死,這才命人將消息帶來給皇帝。

永惠帝極其動怒,這些地方官員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他命人嚴加查辦。這時才得知,那王守敬已經畏罪自殺了。

趙也棠就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雖然他不知道太子在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但是他一聽這件事,就感覺有些異常。

首先,那王守敬若是真的犯了法貪污,被查出來,頂多就是自己一死。他有妻兒老小,若是襲擊太子,那就一定會牽連家人。他見過這人,是個精明的人,肯定不會做出這樣找死的事情來。

太子肯定也有所察覺,但是在信里,太子卻隻字未提,說明太子應該是沒有證據。

果然,王守敬一家人老小都被判處死刑。趙也棠就算是清楚內情,也無法站出來為王守敬一家老小求情。

現在回程,已經進入寒冬,越往北,路就越難走,而且儀仗隊三千人,加上宮女太監過萬人,這一路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會十分艱難。

本來所有人都在想皇上是一定要趕在冬天趕回京都了,但是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打消了注意。勸皇上打消主意的,正是紫金。

她告訴皇上,這一路回去,因為越往北就越加天寒地凍,若是堅持回去,肯定一路上會有不少人凍死,這實在是有上天和,皇上才剛向上天祭告了功績,現在若是堅持回去,很有可能會抹煞他的功績。

所以皇帝雖然心急回去,還是聽了紫金的話。

只是永惠帝有些水土不服,在這邊身體不太好,一直在生病。

泰山下寒冬大雪及膝蓋深,不知是誰提出要上山狩獵。皇帝這麼多年都沒有上過馬背,這一次聽了這個提議,竟然也十分的興緻勃勃。

當地的官員聽說皇帝要狩獵之後,立馬就著手安排了下去。紫金從來沒有上過馬,但是她還是個小姑娘,還是喜歡湊熱鬧的。等圍獵場布置好了之後,狩獵就開始了。

這些獵物,是當地的官員命令當地的獵戶們去山上捉來的,捉來的時候還是活的,精心餵養兩天,就放入圍獵場。

紫金雖然有心想要去湊熱鬧,但是她卻不會騎馬。實在是有些遺憾。

等皇帝問她要不要去狩獵的時候,紫金有些遺憾地表示自己從來沒有騎過馬,這次只能站在山下看了。

皇帝心情不錯,笑道:「仙子何須擔心這個。論騎馬,我這些個羽林兒郎,不管哪一個拿出來都是高手。你不如現在就跟著他們學一學吧。」

紫金欣然同意。

等紫金到了騎馬場的時候,就看到場上站著一個熟人。

趙也棠。

他牽著一匹馬,顯然就是由他來教紫金騎馬了。

紫金有些驚訝,畢竟趙也棠是副統領,讓他來教導她騎馬,實在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吧。

紫金還記得自己和趙也棠之間的尷尬,自從那天過後,兩人再見面的時候就很少會說話了。

她便主動笑道:「讓趙統領來教我騎馬,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趙也棠笑道,「能教導仙子騎馬,實在是趙某的榮幸。」

紫金便沒有再說什麼,走了過去。

「只不過,若是你之前從來沒有騎過馬,現在現學,到時候進山還是會很危險,山上的積雪只會更深,你經驗不足,若是遇到什麼土坑,就會很危險。」

紫金笑道:「你說得對,不過凡事都有個開始嘛。我若是一直不學,我就一直不會,說不定什麼時候我會再碰上需要騎馬的場合。但是我還是不會騎馬。」

趙也棠笑了笑,「這裡沒有果子馬,只能讓你騎這個馬了,這是匹母馬,性格溫順。你不要害怕,我在這裡,你不會摔下來的。」

紫金倒是不怕,她跟著趙也棠的指導,踩著馬鞍上了馬背。坐在馬背上,她立馬就感覺到寒風從自己的頭頂吹過,而馬背是十分溫暖的,隔著兩條褲子都能感受到暖意。

紫金執起韁繩。

趙也棠站在馬背下,紫金終於能看到他的頭頂了。

「別害怕,別握太緊了,你要放鬆,馬感覺到你放鬆了,它也會放鬆的。你現在就輕輕地夾一夾馬腹,它就會走了。」

紫金就跟著他說的,夾了夾馬腹。果然,馬開始跑動了起來。

紫金感覺風颯颯地從自己的耳邊吹過,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皮膚。但是在馬背上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好。雖然風吹在臉上有些刺疼,但是她心裡浮起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就好像自己騎著馬,賓士在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自由的風吹過她的臉頰。

一瞬間,紫金心裡說不出來的快活,她轉頭看向你那趙也棠,笑道:「這感覺實在是太好了,我應該早點學騎馬的!」

趙也棠跟著奔跑,他擔心紫金會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他笑道:「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姑娘家喜歡騎馬的!」

趙也棠也是真的很高興,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看到笑容出現在紫金臉上,像冬天的暖陽一樣,金燦燦的。

紫金跑了一圈,很快就上手了。

馬蹄揚起一陣陣飛雪,凜冽的寒風從臉邊刮過。

紫金回過頭,發現自己已經跑出了很遠了。遠處的趙也棠已經變成了一個很小的黑點。

趙也棠似乎在朝她大喊著什麼,但是隨風漂遠了。紫金聽得斷斷續續聽不清楚。

然後她就看到趙也棠朝自己奔了過來。

紫金還沒有來得及轉過頭,她感覺到馬聲似乎猛地往下栽下去,紫金整個人都從馬上甩了下來。

好在積雪厚實,紫金一頭栽進了雪中。

馬就在她身邊,馬嘴噴出來的熱氣灑在她臉上。

趙也棠飛快地朝她奔過來,等走近,他伸手一把將她從雪中拉了出來。

趙也棠伸手在她臉上拍了幾下,將她臉上沾的雪抖落。

她臉凍得通紅,但是眼睛格外的晶亮。

「哈哈哈哈哈,趙也棠,這太快樂了!」紫金放聲大笑。

趙也棠生怕她摔壞了,聽她還能笑得出來,大概是沒事的。興許是被她的笑聲所感染,趙也棠也笑了。

馬被後面趕來的將士們合力從積雪中拉了起來。趙也棠重新給紫金準備了一匹馬。

「你不要騎太快了,不然你缺乏經驗,假如遇到意外情況,沒有辦法讓馬停下來,就有可能發生前面那種情況。」

紫金笑道:「知道了,趙大人!」說完,她用力一夾馬腹,烈馬揚蹄奔跑了起來。

學騎馬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顆勇敢的心,只要敢上馬,能握住韁繩,膽子要夠大,要夠放鬆,馬感受到背上的人放鬆的情緒,就能有條不紊地跑起來,也不會將主人摔下背來,這些馬都是經過馴化的。

紫金在馬背上奔跑了半天,不覺得凍,倒覺得十分的暢快淋漓,自從進了宮闈,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肆意過了。

第二天照舊學了半天騎馬,卻不是趙也棠來教她了,趙也棠大概是被委派了事務。即使紫金知道,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來接替趙也棠的將士。

「你們趙統領呢?」

將士很高,還很壯實,他穿著棉衣,踩在雪上,像個墩子。

他臉頰通紅,一板一眼地回答。

「天師,趙統領有事情,他辦事去了,趙統領吩咐屬下來教天師騎馬。屬下以前在家的時候是牧羊的,騎術很精湛,本來昨天就該讓我來的。」

紫金追問道:「那你昨天怎麼沒來呢?」

將士撓了撓頭,「昨天我是要來的,但是臨出發前讓趙統領給攔下了,他說他親自來。畢竟您身份貴重。」

紫金笑了笑,「你們趙統領是讀書人,騎馬也就一般吧。」

誰知這個將士一本正經地反駁她,「不是的,天師,我們趙統領的騎術就算是在羽林軍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是這個!」他伸出他的大拇指。

昨天趙統領並沒有上馬,全程都站在馬下看著她。紫金笑道:「那麼就狩獵的時候,再一睹你們趙大人的風采了,駕!」

她一夾馬腹,馬飛快地揚蹄射了出去。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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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不做戀愛腦(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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