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世
紙包不住火,若是一旦全京城都知道林冬青被人擄走月余,到時,沒人會娶一個殘花敗柳的。
蝴蝶喘著氣,放下了手裡的鞭子,吊在屋裡的人後背衣衫都裂開了,滿背鮮血淋漓的,奄奄一息。
林冬青心不在焉的把玩著手裡的杯子,聽得羅衣說話,才懶懶抬起眼皮,說了聲,「放回去吧」。
「郡主不是喜歡聽鞭子聲么?不喜歡了?」,羅衣問道。
林冬青百無聊賴,就見丫鬟進來,提著兩個小竹簍,說道,「郡主,你要的東西尋來了」。
林冬青這才有點興趣,拿過來一看,樂了,「瞧瞧這隻紅袍將軍,英武威猛,這才是頂好的」。
她把另一隻拿給羅衣,「來,咱們比一把」。
「郡主小時候喜歡斗蛐蛐兒,怎地突然又有興趣了?」,羅衣把蛐蛐兒撥到筒子里,笑道。
「你那隻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來,賭一把」,林冬青趴在桌上,興趣頗高的說道。
「那是,郡主慧眼識珠挑選必然是極品,奴婢哪能比得過,再者,王爺說了,賭乃是三教九流的東西,郡主可不能再說這些話了」,羅衣勸道。
林冬青突然不高興了,推了她一把,「怎的你也這般沒意思,無趣」。
羅衣愣了瞬,沒料到林冬青會這般說,笑容加大道,「郡主想怎麼玩,奴婢都陪著,可別不開心了」。
林冬青懶懶的看了下蛐蛐兒,撐著臉,說道,「沒意思」。
突然間,她就惱了,一把將竹簍拂掉,蛐蛐兒從裡面鑽出來,叫了兩聲,跳著走了。
「郡主想怎麼玩?」,羅衣安撫著順了順她的頭髮,見林冬青皺眉不語,便說道,「那不然讓下人再拿些瓷器進來」。
「罷了」,林冬青擺手道,「我讓你派人去尋的那個人找到沒有?」,
「這些日子王爺在府里,看的緊,不好輕意調派侍衛」,羅衣眉頭微皺,當初林冬青走丟后,她可是受了不少責罰,眼下,心裡可是怕王爺的緊。
這位寧王,雖是對老來得女的林冬青寵愛至極,但對下人,可並不寬容。
「怎麼?!」,林冬青眉頭一挑,「那人可是擄走我的人,父王就不管不顧了?」
羅衣噓了聲,「王爺把此事壓下來了,只當沒發生過,郡主切莫張揚,且放心著,私下有在偷偷搜尋的,絕不會放過此人。」
「罷了」,林冬青背著手往外走,魂不守舍的,不知不覺間鼻尖聞到些香味,她尋著走去,透過半開的窗戶,就看到一個銅爐冒著熱氣,湯水燒的咕嚕咕嚕響聲,兩個丫鬟趴在桌邊,眼睛里冒著光,一臉期待的望著鍋里的羊肉,不時低低的笑著。
林冬青頓住腳步,靜靜的望著她們。
「郡主想吃羊肉火鍋?」,羅衣知道林冬青向來嫌棄羊肉膻,有些奇怪的出聲問道。
林冬青抿著唇沒吭聲,羅衣便說道,「奴婢這就吩咐下人做去。」
「好」,林冬青應了聲,轉身往回走。
羅衣回頭看了眼那兩個丫鬟,臉色微冷,悄然對蝴蝶說道,「你去教訓教訓那兩個不懂規矩的丫頭。」
林冬青心心念念著羊肉火鍋,可真端上來后,吃在嘴裡又是另一番滋味,她把上等的羊羔肉直接吐了出來,皺眉道,「膻」。
「撤下去罷」,羅衣說道,「郡主想吃什麼?」
「我想吃剛才那種銅鍋的羊肉」,林冬青說道,「能聽到湯冒著咕嚕聲,剛才那兩下人吃的很開心的那種。」
「郡主稍候,奴婢讓廚房重新做去」,羅衣福身行禮,往外走去,就看到了往裡走的寧王妃,「奴婢見過寧王妃」。
寧王妃冷冷的看了眼羅衣,她對郡主身邊這個奴婢頗是不滿,但誰讓林冬青就是喜歡,趕也趕不走。
寧王妃仰著頭走進屋子,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孩兒,母妃聽說你最近在府里乖巧的很。」
林冬青上前牽她的手,「母妃,等會陪孩兒吃羊肉火鍋吧。」
「往日里總是挑食,讓你吃點東西比登天還難,今日倒改了性子」,寧王妃笑容里難掩一絲落寞,「經歷事情后,倒是懂事了。」
寧王妃撫著林冬青的頭,說道,「這些日子,我與你父王給你相看了幾戶人家…」,她頓了頓說道,「原來你是郡主,本應嫁人中龍鳳的,可你知道,樹大招風,以你父王在朝中的地位,縱是京城的權貴世家想娶,卻也得掂量再三。」
說著寧王妃就紅了眼圈,「雖說京城權貴嫁不得,但倒是相中了一家江南的胡家,雖家中無人入仕,但胡家家境殷實,富甲一方,胡家公子溫文爾雅,是太傅的學生,年方十八未娶妻,生的模樣也好」,
「我與你父王自然是不願你嫁的遠,但遠有遠的好處,那些閑言碎語便也傳不過去了」,寧王妃拍了拍林冬青的手,「家世清白,人也端正,雖然是低嫁,但總歸是無人敢欺你,這樣,皇城那位也能放下心了。」
「母親,我年紀尚小,孩兒不想嫁」,林冬青搖頭撒嬌,「孩兒想多陪在父王和母妃身旁,儘儘孝道。」
寧王妃喉嚨微哽,把她摟在懷裡,哄道,「娘好不容易才有了你,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恨不得星星月亮都摘給你,就怕旁人說你驕縱任性,可你是寧王府的郡主,是這天下最是珍貴的孩子,可是..」。
寧王妃偷偷抹了眼淚,「女子名節大過天,你上回被擄的事,傳的滿城風雨,壓也壓不住,想娶你的,都是別有居心的,你父王不同意。」
「孩兒不嫁」,林冬青鑽進她懷裡,「孩兒就是不嫁。」
篤篤,羅衣在門外說道,「郡主,你要的銅鍋羊肉做好了。」
林冬青拉著寧王妃,笑道,「母親,孩兒陪你涮肉吃,這個可好吃了。」
寧王妃低頭拿手帕擦了擦眼淚,笑道,「你啊,許久都不曾陪我用過飯了,走吧。」
那銅鍋羊肉乃是尋常人家吃的東西,寧王妃自然瞧不上眼,也沒怎麼吃,林冬青興緻勃勃的吃了兩塊,卻又覺得不像是之前的味道,只是銅鍋里的湯煮的咕嚕聲倒是好聽,她就趴在桌上聽著,望著。
「母親不是教過你,要有大家閨秀的模樣,瞧著你還跟個孩子似的,將來嫁人了,要被夫家說了」,寧王妃叮囑道。
「我可是郡主,誰敢說我」,林冬青驕傲的仰著脖子,哼道,「誰敢欺負我,就是欺負父王,父王不會饒過他的。」
寧王妃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是不是覺得沒胃口,我讓廚房另做些你喜歡吃的。」
見林冬青點了點頭,寧王妃看了眼羅衣,沒好氣道,「以後這種粗鄙食物就莫要再給郡主吃了,撤下去喂狗。」
林冬青愣了瞬,便想起之前白謹容窩窩頭就著涼水往下咽的模樣,看著下人把銅鍋里的羊肉和菜都倒進了潲桶里,心裡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她自幼是紈絝膏粱,錦衣綢緞,高床軟枕,就連下人吃的銅鍋羊肉都覺得卑賤不已,何曾見過這般啃著窩窩頭就涼水的日子。
羅衣多看了她兩眼,便笑道,「郡主,今日奴婢尋了些好玩的雜耍,可是要看看?」
林冬青到底是孩子心性,頓時眼睛一亮,拉著羅衣就走,方才心裡的感受也就衝散過去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那個噴火的雜耍還沒抓到嗎?」
「侍衛在外面找了,會找到的」,羅衣淡淡說道,
林冬青皺著眉,不悅道,「都怎麼辦事的,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她有些煩躁的摩挲著手裡的玉佩,「父王不許我出王府,可真是無趣極了。」
「可王爺到底是疼愛郡主的,特地尋了西域人過來耍把戲,聽說是能從花瓶里能變出活人來」,羅衣很快就轉移了林冬青的注意力,她微微抿著唇,暗忖著,郡主對這個噴火的雜耍怕是真的上心了。
從小到大,林冬青雖然對某一件事物會很是痴迷,但熱情消散的也很快,再是喜歡一件東西,兩個月便足夠膩了。
可這個噴火的雜耍,到底有什麼本事,讓郡主記了這麼久。
白謹容在外面逃了一陣子后才琢磨出味兒來,林冬青逃回王府後就再也沒出來過,想也明白,出了郡主丟了這種大事,王府現在風聲鶴唳,想要再擄走林冬青可不容易。
如果見不到林冬青,這一世還怎麼度化她?
想來想去,白謹容還是自投羅網的撞到了王府侍衛的刀下。
林冬青還是在發脾氣的叱罵那搞砸了的西域人時,聽到下人來稟,說是那噴火的雜耍抓到了。
羅衣顯然比林冬青還吃驚,她早就偷偷打過招呼,說是王爺的意思是息事寧人,別再另生事端,侍衛們也就做做樣子,沒想到,倒是真的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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