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世

第五世

「都滾下去!」,林冬青喊道,「把白謹容給本郡主帶過來!」,她想了想,又吩咐道,「此事莫要告訴我父王,否則,我可饒不了他!」

奶聲奶氣的,但是與生俱來的權貴身份,卻也是讓人不敢違背,畢竟這可是寧王府最受寵的郡主。

白謹容被押到林冬青跟前時,就見她穿著荊釵布衣,破舊的棉鞋,下等人的穿著,但人卻是篤定而平靜的站在面前,那股氣勢把王府下人都比過去了。

林冬青見不得她那副傲然又冷冽的樣子,想起在她手裡吃過的苦頭,氣就不打一處來,板著粉嫩的臉,哼道,「蝴蝶,賞她一頓鞭子。」

白謹容老老實實的背過身去,磨著牙想著,這小東西的癖好到底是沒改掉。

林冬青哼了聲,歪倒在榻里,嫌硌的慌,讓羅衣坐過來,軟軟靠在她懷裡,張嘴接著丫鬟遞過來的葵花仁,滿意的看著蝴蝶揚鞭。

鞭子在半空抽出響亮的聲音,落在白謹容的身上不算太疼,她抿著唇,一聲不吭的受著。

那單薄的夾衣到底是禁不起鞭子抽,沒兩下就散了,抖落出少的可憐的棉花,飄在地上。

家裡最暖和的棉花都被白謹容縫在小襖子里,披在了林冬青的身上,她穿著跑回王府後,就直接扔掉了。

林冬青皺了皺眉,奇怪的摸了摸心口,有點不舒服。

袒露的雪白肌膚留下了鞭子的紅痕,林冬青抿了口茶,問道,「知錯了沒有?」

白謹容偏頭看她,水靈靈的眸子,每受一道鞭子,就像是平靜湖面泛起的漣漪,水意瀲灧,波光粼粼的蔓延開來,「我有什麼錯?」

林冬青火了,「你有什麼錯?你做的錯事難道要我張揚開嗎?你就不怕掉腦袋?!」

白謹容揚眉朝她挑釁一笑,「不怕」

林冬青手指一捏茶杯,想要扔杯子,又在白謹容的注視下頓住了,氣的胸口起伏著,指著她說不出話來,一把推開了羅衣,走到白謹容面前,怒視著她,「你好大的膽子。」

白謹容唇邊勾出一抹笑意,不自覺帶了上一世的味道,邪魅又撩人,心中想到,小東西才多大點,跟我斗?

媚意橫生的眼眸,朝著她眨了一下,發出了一個挑釁的媚眼,嫵媚又勾人。

林冬青愣了愣,頓時臉就紅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她跟前,許久都沒說話。

耳朵紅了、臉紅了,甚至連脖頸都紅了。

羅衣的眸光冷了冷,擋在了林冬青跟前,笑道,「郡主莫要置氣,小心傷了身子,此人出言無狀,唐突郡主,奴婢這就好好教教她規矩。」

羅衣自蝴蝶手裡接過鞭子,白謹容心裡咯噔一下,上回她要逃時,被羅衣抓過,此人會武功。

破風聲響在耳邊,鞭子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白謹容的背上,火燒火燎的疼,頓時便喊出了口,「疼死了!」

羅衣冷笑了聲,表面笑的淡然,手裡可一點沒收著。

「你這個刁奴!要不是你成天攛掇使壞,能把你家主子慣成嬌縱任性的模樣!」,白謹容疼的直罵,「罵我是賤民,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奴才罷了!」

白謹容氣不過,順帶把旁邊拍手看好戲的林冬青也罵了,「怎麼?你覺得你比我高貴?!我憑兩手兩腳吃飯,你憑什麼?!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東西!」

林冬青被她這番不留情面的話,差點給噎著,小臉漲的通紅,指著她罵道,「你敢罵我!好大的膽子!」

「就罵你了!狼心狗肺的東西!枉費我對你那麼好,你敢打暈我!」,白謹容疼的咬牙切齒,腦仁兒都疼了,想起啥罵啥。

「你,你,你,血口噴人!分明是你抓我在先!」,林冬青都氣結巴了,又見她疼的額頭都冒汗了,氣極反笑,「你覺得我無用又如何,我想打你就打你,想殺你就殺你!」

白謹容冷笑了聲,狹長的眼睛冷冷望著她,「我是個平民,卻也能做活養家,我能操持好自己的日子,可你呢?你生的富貴,可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你往後的日子又是你能左右的嗎?」

母親說,等她嫁人就好了,好像她這一生便是在王府嬌生慣養著,然後尋個好人家,便過完這一生了。

林冬青原本就不願意嫁人,此時一聽,便猶如踩了她的痛腳,臉色鐵青的指著白謹容,又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郡主,郡主」,蝴蝶連忙上前給她撫著胸口順氣。

「小廢物一個」,白謹容故意氣她。

林冬青拂開蝴蝶的手,吸了一口氣,勉強笑道,「本郡主才不跟你一般見識,你便只管罵罷,我聽著!」

羅衣眼神微厲,鞭子狠狠落下,單薄的布衣再也無法支撐著,變成碎片掉落,遍布紅痕的雪背,因著這一道重重的鞭子,撕裂了肌膚,流出鮮血來。

林冬青尖叫了聲,抬手捂著眼,「血!」

羅衣連忙扔下鞭子,跪在林冬青跟前,「是奴婢的錯,嚇著郡主了。」

林冬青怕血、暈血,所以鞭打人的時候會收力,但羅衣本就有怨氣,方才又是氣的狠了,這才出了血。

丫鬟拿了件衣裳給白謹容披著,擋住了血,林冬青臉色蒼白,窩在蝴蝶懷裡,黑溜溜的眼睛望過來。

「瞧你那模樣,好像被打的是你一樣」,白謹容瞪她一眼,「嬌里嬌氣!」

哪裡有人敢這麼對林冬青說話,她慣了被人寵,只有白謹容,敢擄她、罵她、打她...

「帶下去!關起來!」,林冬青惱了,拿茶杯想擲她,又想起之前在破屋裡被白謹容教訓的樣子,手又收了回來,咬牙切齒的回瞪著。

白謹容剛邁了一步,就疼的直皺眉,額頭全是細密的汗,唇邊卻帶著隱隱嘲諷的笑意,掃了林冬青一眼,「不用動手,我自己走。」

羅衣還跪在地上,見林冬青坐在榻上一言不發,粉嫩嫩的小臉蛋,罕見的皺成了一團,眸光閃動著若有所思。

「郡主」,羅衣張嘴喊了聲,林冬青才回過神,「起來吧」,她頓了頓說道,「下手重了。」

羅衣張嘴要解釋,林冬青擺了擺手,「退下去罷。」

「郡主不要奴婢哄著睡午覺么?」,羅衣朝她走了兩步。

林冬青搖了搖頭,眸光落在她手背處的一點血漬上,「血」。

羅衣垂頭應了,轉身出了門,望著手背上的血點子,用力的擦了擦,擦到皮膚都紅了才罷休。

白謹容也算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她趴在床上嘆息,算一算,這五世了,在林冬青手裡遭了多少罪,著實的慘。

原本以為這一世的林冬青年紀小,乖巧些,沒想到也是個小混球,被溺愛壞了。

白謹容撐著腦袋開始回想前五世的林冬青,轉世前木訥寡言,第一世愛錢如命,可扛著大刀來救她時,又有幾分英氣,第二世,嘴巴壞的很,喘著氣親自己的樣子又好笑極了,第三世最是討厭,也最是讓人...

白謹容拿手扇了扇風,臉有點熱,第四世,心狠的啊。

吱嘎,門推開了,從外面冒出一個小腦袋來,探頭探腦的望過來。

「沒挨罵夠,還想來嗎?」,白謹容瞪了眼那個鬼鬼祟祟的小傢伙,林冬青讓侍衛守在外面,慢騰騰的挪進來,哼道,「嘴硬,疼死你!」

屋裡沒燒炭,冷得很,蝴蝶心腸不壞,拿了件襖子給白謹容穿著,午後的陽光曬得暖洋洋的,床里墊著褥子,比這些天餐風露宿好多了。

林冬青走近她,就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卑賤下人用的香,卻讓人聞著昏昏欲睡。

林冬青脫了鞋爬到床上,有點硌的皺了皺眉,歪著頭靠著她躺著,陽光正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你就不怕我掐死你?!」,白謹容推了她一把,軟綿綿的身體,跟團棉花似的,挺好摸的,順便是伸手捏了把她的臉。

剛才還死活睡不著的林冬青,眼皮直打架,聞著白謹容身上的馨香,緩緩說道,「小心我父王斬你...」,

話沒說完,人就睡過去了。

等林冬青睡醒的時候,都到日落了,金色餘暉灑下來,屋裡有些冷了,她是被凍醒的。

白謹容把被子裹成了一個蠶蛹,林冬青孤獨的縮在她身邊。

「你敢搶本郡主的被子!」,林冬青咬牙道,「要是我著涼了,你可沒有好下場!」

「誰讓你來跟我睡了?!」,白謹容反唇相譏。

林冬青沒骨氣的發現,在白謹容身邊怎麼這麼好睡,一躺下就睡的人事不省了,簡直懷疑她身上是不是有迷魂藥。

「哼」,林冬青瞪她一眼,慢騰騰的爬起來要走。

白謹容不跟她鬥氣了,智取為上。

當務之急,是要先把羅衣給趕走。

「郡主身上穿著厚厚的襖子,還有狐狸圍脖,我這身上就一件薄薄的襖子,自然冷的多」,白謹容放軟了語氣,「何況,我還有傷在身。」

林冬青皺著眉頭消了氣,一臉看笨蛋的樣子望她,「冷不知道讓侍衛拿被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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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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