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岌岌可危（3）

父親真的回來了！可誠縉並沒有想象中的興奮和激動，似乎已經厭倦了他那張偽裝的面孔……

大家圍坐一桌，吃吃喝喝。誠紳斟上一杯酒，敬上父親：「屈叔，來！這杯酒我敬你！」

父親不自然地端起酒杯：「誠紳……你何必這麼客氣？」

誠紳：「屈叔，這些年來我不在媽身邊，多虧了你照顧她……看到你們和和美美地在一起……我……挺慚愧的……」

父親：「你這孩子！說這話幹嘛？這都是我分內該做的事！」

誠紳喝了酒又斟上一杯：「想當年，我對您還有點誤解……還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希望您別放在心上！來！咱們再干一杯！」

父親機械地喝了兩杯，不知道該說什麼……

誠紳：「其實我這次回來有個打算，看看這邊有合適的房子了，就預定下來！以後咱們一家人就可以相互照顧了！」

母親一驚：「誠紳，你是說……你不回省城去了？要在這安家？」

誠紳：「哦！暫時還得回去一趟！我已經向單位申請了工作調動，大概一個月就能批下來了！所以還得回去一趟做交接……」

父親有些不安地看了母親一眼。

母親也顯得有些慌亂：「回來……回來好啊！俗話說，落葉歸根，早晚都得走這一步！回來好……」

誠紳：「媽！這些年我一直漂泊在外，也沒好好地向您儘儘孝！以前是我不對，一時接受不了您再婚……時間長了才想明白：那時的我是有多不懂事！這麼多年了，您還怨我吧？」

母親感慨地：「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能想開點，媽就放心了！我現在有你屈叔照顧，也不用你盡什麼孝！只要你能儘快把終生大事給解決了！媽這顆心也就徹底放下了！」

誠紳好像被什麼刺痛了一樣，歡喜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但馬上遮掩過去，繼續陪笑道：「哦！這事媽就不用操心了！這杯酒……我也敬媽一杯！來！」

母親端起酒杯跟誠紳一碰，看了看愣在一邊的誠縉：「哎？小縉，你快吃飯啊！愣著幹嘛？」

誠紳：「哦！對了，還有我這位小兄弟！哥也敬你一杯……」

母親急忙攔住：「哎！你這孩子！小縉才多大！哪能喝酒啊？」

誠紳：「哎？今天吃團圓飯嘛！喝一杯沒關係啦！」

母親一把奪過酒杯：「不行！小縉還小，喝出毛病了怎麼辦？你這孩子今天有些得意忘形了！是不是已經喝高了！行啦行啦！喝酒咱們就到此為止！趕緊吃飯！」

誠紳傻笑著：「喲！看來媽還是心疼老來子嘛！」

「整頓飯吃下來，我都沒說一句話……父母的事，看來誠紳哥還完全不知情……我不知道他們過去有著怎樣的糾葛，但已然明白父親的歸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誠紳哥身上……這讓我越發恐慌：似乎總覺得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

晚上，誠縉在日記里這樣寫道。父親回來了，他心裡卻沒有一絲踏實感。他留意聽著父母臨睡前的談話，想知道他們有沒有真的和好——

父親：「誠紳回來幾天了？」

母親：「你走了一個星期他就回來了……」

父親：「你沒跟他說什麼嗎？」

母親：「我要是說了，他還能對你那麼客氣？」

父親：「所以……你是拿他來逼我回來？是你要他調工作回來的？」

母親：「怎麼……你怕他？」

父親：「我……」

母親：「做了虧心事，自然會怕他……」

父親：「你……」

母親：「當初要不是為了跟你，我也不至於跟自己的兒子結仇結怨！為了讓你有屬於自己的兒子，我那麼大把年紀還為你生下小縉……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到底長沒長記性？」說著抽咽起來。

父親：「我一直都記得……可你總以為我有二心……」

母親：「誠紳是自己打算回來的……我從沒跟他說起咱們的事……等他回來，我們就好好地從頭來過……好不好？」

父親：「既然我都已經回來了，還能不好好過嗎？」

母親：「就怕你人回來，心還在外面……」

父親：「別多心了……為了小縉，我們都好好地過吧……」

母親：「你知道小縉可憐就好……」

第二天一早，誠縉背起書包，準備上學，母親抱著一堆衣服迎出來：「哎？小縉，你是怎麼了？你爸回來了，你不高興嗎？怎麼一句話也不跟他說？」

誠縉急往外走：「我……媽！我上學要遲到了！」

母親拉住誠縉：「哎！等等！你要換洗的衣服都在哪兒呢？媽今天要大洗！一塊洗了吧！」

誠縉：「哦，就在床鋪下面呢！」一面說一面已經出門離去。

母親無奈地搖搖頭……

剛剛起床的父親從卧室內走出：「小縉上學走了？」

母親：「走了……這孩子……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父親：「哎！慢慢會好的……我也該上班去了……」

母親：「哎！今天中午誠紳可能要來跟咱們一起吃飯的……

父親：「我知道了……我爭取早點回來……」

母親目送父親離去后，看一眼誠縉的床鋪，眉頭一皺：「這孩子！床單臟成這樣，也不知道換……」

母親走到床邊，將衣服放在床上，翻起床單包住衣服，正欲離開，床鋪中的有個筆記本掉出來，攤在床上……

「這孩子！怎麼到處亂扔東西？床鋪底下都是本子！」

母親放下包袱，拿起筆記本，正欲合上，猛見其中寫著的日期，一驚；急忙翻開筆記本一看——正是誠縉的日記！

母親詫異道：「是日記……這孩子什麼時候開始寫日記了？我怎麼從沒發現過……」

母親無意地翻看幾頁看著……

「昨天晚上，我半夜醒來上廁所，居然發現爸不在……看看時鐘，已經是午夜三點，讓我感到疑惑：難道他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像媽媽猜疑的那樣？昨晚確實是有同事來找他打牌的，玩個通宵也不是沒有可能……否則，三更半夜的，他又會去哪兒呢？我怎麼能胡亂猜疑？我應該相信爸爸！這事還是不告訴媽媽了吧……」

母親看完這一篇，心驚不已，又繼續翻看……

「今天凌晨，我五點鐘就醒了，竟然發現爸又不在房間……不一會聽到門鎖響，從外面躡手躡腳地進來的人正是他！他走路行動都是輕手輕腳的，生怕驚醒我的樣子；接著又接了一個電話，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電話那頭好像是個女的……爸爸的行跡很是可疑……看被子疊得這麼整齊，應該昨晚壓根沒回來過……他去哪了呢？又是在和誰通電話呢？這一連串的問號讓我直覺爸爸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實在是想不通……」

母親猛然意識到什麼，急忙翻看下一篇……

「爸爸的行為越來越讓人懷疑，每晚總是很晚才回房——或者乾脆夜不歸宿……問他總是說在和同事打麻將，但我卻找不到他……今晚他打著計程車去了哪裡？我忍不住好奇，嘗試著去跟蹤他，卻被發現了……我該不該去追查爸爸的秘密？要不要把這一切告訴媽媽？」

母親看完，百感交集，一時情緒失控，不由地抽泣起來：「原來孩子什麼都知道……就瞞著我……」

敲門聲傳來，母親急忙將日記本放回床鋪底下，收拾一下情緒，跑去開門……

門外是誠紳……

誠紳：「媽！」

母親：「誠紳啊！你這麼早就過來了？」

誠紳：「媽，我準備今天就回去呢！」

母親：「回去？什麼時候走呢？」

誠紳：「準備今天下午出發……」

母親：「那好！咱們一家子中午先吃個團圓飯……媽這就去買菜……」說著忍不住唏噓一下。

誠紳警覺道：「哎？媽，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母親：「我……也沒什麼……就是最近老感覺胸悶氣短……應該沒什麼大礙……」

誠紳擔憂道：「這怎麼行呢！身子不舒服就得去醫院看看啊！別拖出大病來！」

母親：「能有什麼大病啊！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誠紳急辯：「媽……有病別拖著！咱們這的醫療條件不好，不如我帶您到省城去檢查檢查！也算盡了我一片孝心！」

母親：「哎！我最怕旅途奔波，不愛出門……就在這邊看看得了！」

誠紳：「這麼些年來，我從沒關心過你什麼。這次我回來，看到你跟屈叔叔過得安穩，我也很安心！只要您幸福安康我就滿足了！」

母親：「可是……你今天下午就走，這也太急了啊！我都來不及準備……」

誠紳：「沒關係，我可以緩一緩，咱們明天一早再動身？好不好？」

母親看著誠紳，猶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