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岌岌可危（2）

一身行裝的簡誠紳推著行李箱，從車站走出。他看看周圍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似乎已經過了好久沒回來過了。

母親依然在家猶豫著該不該去找父親。曉霞又來幫她一起做飯。母親將誠縉昨晚的反應告訴曉霞，心裡很失落：「曉霞，小縉說他不想去找他爸……你說他是不是也不想要這個家了？」

曉霞：「阿姨，他還只是孩子！這幾天遇上這麼多事，你讓他一下子怎麼接受得了？再緩一緩，讓我去跟他說說就是了！」

敲門聲響起。

曉霞：「是不是小縉回來了？」

母親：「我去看看……」

門被打開，風塵僕僕的誠紳出現在門外！母親看到誠紳，大吃一驚：「誠……誠紳！你怎麼……回來了？」

誠紳一笑：「媽！我回來看看你啊！怎麼……您不想我回來？」

母親：「哦！沒有沒有……就是好突然！怎麼也不提前打個電話說一聲呢？」

誠紳：「哦，我本來是出差回來的……本來沒打算過來，因為時間寬裕就順道回來看看……哎？小縉和屈叔呢？」

母親一怔：「哦，小縉還沒放學呢！你屈叔……他出差了！這幾天都不在……」

誠紳：「哦……出差多久了？什麼時候回來呢？」

母親：「就這兩天吧……」

誠紳：「哦，那我就等屈叔回來，想見見他……」

母親一驚，心虛地看著誠紳：「你不著急回去上班嗎？」

誠紳：「哦！馬上就是中秋節了！好歹等屈叔回來，咱們吃個團圓飯我再走也不遲啊！」

母親心中似有千斤巨石，勉強答道：「也好……」

「菜炒好了！阿姨……咱們什麼時候開飯？」曉霞端著剛炒好的菜出來，猛見誠紳，詫異道：「哎？這是……」

母親：「哦，曉霞，這是我大兒子誠紳——我跟你提起過的……」

「哦！是誠紳哥！」曉霞盯著誠紳看了半天，「快坐下，咱們一起吃飯吧！」

三人一起坐下，準備吃飯。這時誠縉也回來了，母親起身笑迎：「小縉回來了！快看看誰來了？」

誠紳：「小縉，還認識我這個哥哥嗎？」

誠縉盯著誠紳愣了半天，心裡嘀咕道：「這位哥哥，我小時候也曾見過幾面。然而對於他的來龍去脈，一直沒弄明白……母親告訴過我，他是抱養的；所以跟我不同姓。他突然在這個時候出現，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晚，母親就惴惴不安地跟曉霞商議著：「誠紳很少回來，自從我跟子君結婚之後，他就去省城上大學了……一直到他工作……這麼多年我都沒有管過他……我這個當媽的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他……」

曉霞：「那他這些年從沒回來過？」

母親：「偶爾也回來過幾次……他看到我跟子君過得挺好，慢慢地也就接受了……可現在他突然回來，如果讓他知道我們的婚姻出了問題，只怕會出大事的……」

曉霞：「那您的意思是——要找屈叔回來？」

母親點頭：「可我怕，我叫不動他……如果見不到子君，誠紳他一定會起疑的！」

曉霞：「阿姨，您別擔心！讓我帶小縉去找屈叔談談……我們一定把他給帶回來！」

「父親走後快兩個星期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過得好不好？雖然只有幾天的時間，但感覺好像已經過了好幾年……每天都像在做夢一樣……不敢想象我會就這樣失去了您，失去一個完整的家……」誠縉在日記中寫道。

曉霞推門進來，誠縉慌忙將日記本收起……

曉霞：「小縉，姐姐準備去找你爸爸回來……你要跟姐姐一起去嗎？」

誠縉一愣，抬頭看了看曉霞，沒有說話……

曉霞：「叔叔離家快兩個星期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想他嗎？」

誠縉搖搖頭：「我怕我看到他……無話可說……」

曉霞：「怎麼會無話可說呢？他是你爸爸！」

誠縉：「是！正因為是我爸爸，他才讓我更加失望……我情願他不是我爸爸……」

曉霞：「傻孩子！你別胡說了！爸爸就是爸爸！哪有你情願不情願的？你爸爸多愛你啊！還記得小時候你們一直形影不離，人人都說你就是你爸爸的小尾巴……」

說著說著，誠縉就不由自主地哭了。他也想起了那些溫馨的畫面。可如今恍若隔世，父親已經不是當初的父親了。

曉霞：「你知道嗎？姐姐從小沒有爸爸……看到人家孩子跟爸爸撒嬌的時候，姐姐都很羨慕。難道你真不想爸爸回來嗎？」

誠縉哽咽著：「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曉霞姐姐，你先去吧！看看他到底想不想回來？」

曉霞失望地說：「哎！那我就一個人去了……」

誠縉看著曉霞離開，翻開日記本，幾滴眼淚滴落在紙上。他看看最後寫好的那一頁，撕了下來，裝進一個信封袋裡，疾步追了出去……

曉霞正準備離開，突然被屈誠縉叫住……

「曉霞姐姐！你幫把這個交給爸爸——」誠縉將一個信封塞到曉霞手裡后，轉身跑開……

曉霞看著手中的信封，愣了許久，方才走開……

「爸：這段日子以來，我發現了一些本不該發現的事情，知道了一些本不該知道的秘密……可我從來沒有把這些告訴媽媽——因為我不相信您會拋棄我，拋棄這個家……我知道您一定有什麼苦衷，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您不會就這樣一走了之的是嗎？我會在家裡等您回來……」

這封信被曉霞送到了父親手上。父親手持信紙專註地看著，眼中有些濕潤……

曉霞在一旁關注著父親的反應：「回家吧！屈叔……縱然阿姨對您做了什麼，可她總歸是想要這個家圓圓滿滿的……這幾天小縉一直都鬱鬱寡歡的，一句話也不說……您要是真的這樣一走了之，那該帶給他多大的傷害？」

父親竭力抑制住內心的傷痛：「別說了……」

曉霞見父親已經開始動搖，緊跟著說：「阿姨和小縉都盼著你回去……還有誠紳哥……剛剛回來……」

父親一驚：「誠紳？誠紳他回來了？」

曉霞點點頭：「阿姨說，他也想見見您……」

父親長嘆口氣，埋頭沉思著……他想到了十年前，簡誠紳離開時所說的那段話：

「我爸這一走，早晚都得走到這一步……將來你要是對我媽好，我會拿你當叔叔一樣看待；可如果有一天你負了她，可別怪我……大耳光子抽你！」

他怕這個兒子，假如現在就跟文英斷絕關係，恐怕簡誠紳會上門來扭斷他的脖子……在這個時候，他沒有第二種選擇……

班主任楊老師正站在講台上給學生們開班會：「這次的考試成績出來了！試卷已經發在大家手上……有的同學跟入學成績比起來差距很大！不過也不要氣餒，就把這次考試當作是對自己的一次考察，都認真地分析一下考不好的原因……」

試卷上展示出一個刺眼的紅色數字——62。

誠縉盯著試卷上的成績愁眉不展……

下課鈴響起。

楊老師：「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下課！」

眾學生紛紛離開教室；誠縉卻出神地盯著考卷，遲遲沒有動靜……

一旁的秦玉潔有些憐憫地看著屈誠縉：「誠縉，你彆氣餒！這次雖然考砸了，可還有下次呢……」

誠縉回過神，猛地將試卷收起，塞進書包走開……

「哎！誠縉！你等等我……」玉潔一路追出，卻沒追到誠縉。

誠縉一口氣跑回家裡，氣喘吁吁的，一進門，卻見家裡鬧盈盈的。誠紳正在飯桌上張羅著拆酒。母親端著一盤菜笑迎出來：「小縉！快看看誰回來了？」

誠縉聞言抬頭掃視四周，沒有說話……

母親興沖沖地說：「你爸回來了！」

父親也端著飯出來，笑嘻嘻地看著誠縉：「小縉……來吃飯了！」

誠縉卻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冷冷地坐到飯桌前……

母親：「難得誠紳也回來！咱們可以好好地吃個團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