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岌岌可危(1)
雨滴稀疏落下,屈誠縉淚眼模糊地走在街上,他還要去上學——今天是期中考試的日子,他要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但卻發現一切都不由自主。
一輛計程車在誠縉旁邊停下,誠縉一怔,驚見父親從車上下來,朝他走近……
誠縉怨恨地看著父親,只是流淚……
父親上前拉著誠縉的手:「小縉……爸送你去學校……」
誠縉甩開父親的手,大吼一聲:「我沒有你這樣的爸!」說完掉頭跑開……
雨越下越大。父親痴痴地望著誠縉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眼睛有點濕潤:「小縉……怎麼樣才能讓你懂?」
「父親沒有向我做出任何解釋——不知道是無從解釋,還是無心解釋……但我已然做出了決絕的打算,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他那副偽裝的面孔……」誠縉在日記里這樣寫道。
此時此刻,母親正跟曉霞訴說著她的心事。就在父親出差后的第三天,她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那人接通電話,直言不諱:「管好你家屈子君!別讓他沒事勾搭人家老婆!」
聽到這話,母親猶如晴天霹靂,顫抖著問:「你……你是誰?你怎麼知道的?」還沒說完,那人就掛斷了電話。
曉霞聽了母親的訴說,也是驚愕不已。但她靜心想了想,又覺得有些蹊蹺:
「阿姨,您先別這麼在意這個電話。那人到底是誰?他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他的話可信嗎?」
母親回憶著:「那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我一點都不熟……從沒聽到過那種聲音……」
曉霞:「那您有沒有查過對方的號碼?」
母親:「查過的,那是個公用電話……不管他是誰,意思都已經很明確了!他這次出門就是去跟婊子鬼混!」
曉霞:「那您為何就對他說的話那麼相信?反而不信屈叔呢?」
母親沉吟著:「這……」
曉霞:「你們是風雨同舟的夫妻,多少年的信任,難道還抵不過別人的一句閑話?」
母親卻極力掩飾著:「不……不是的……我直覺那人說的是真的!子君犯事又不是頭一回……五年前那場風波,你也是知道的!」
曉霞:「我知道,可這五年,你們不是都熬過來了嗎?難道現在要功虧一簣?」
母親突然有點觸動:「曉霞,那依你看,你叔他還能挽回?」
曉霞:「我一直覺得屈叔是個好人,他不會做什麼出閣的事。今天你們都先冷靜一下,如果解決不了,就讓我來為你們出面!」
母親感激地看著曉霞:「曉霞,真感謝有你……不然我今天真的就會垮掉……哎!小縉呢?你看到他了嗎?」
曉霞:「他大概上學去了吧……」
母親懊惱道:「哎呀!都怪我一時難忍,還沒等他走就吵起來……孩子一定傷心死了……」
母親說的不錯,今天的一幕對誠縉來說,就好像天塌了一樣!更不幸的是,今天還是他期中考試的日子。考場上,眾考生都在投入答卷,誠縉卻始終盯著考捲髮呆……
「我恨不得永遠不再見到那樣的父親,可他的影子卻像幽靈一般在我腦海里晃悠個不停……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通過那天的考試……」
誠縉使勁搖搖頭,想讓自己擺脫那些陰影,儘快地投入考試,可剛剛所經歷的一切總是不經意地擠進腦子……
已經陸續有同學在不斷交卷……
誠縉神思恍惚,竟倒頭沉沉睡去……
秦玉潔起身交卷,猛然發現倒頭沉睡的屈誠縉,輕戳了一下他,低聲喚道:「哎!要交卷了!」
誠縉猛然驚醒,心焦地看著考卷上一大片空白,慌亂不已……
下課鈴聲響起。
教室里的學生寥寥無幾……
監考老師走到誠縉身邊催促:「同學快點交卷啊!」
誠縉慌亂地說:「老師再等等……」
「不行……時間已經到了……」監考老師強行收走試卷。
誠縉無奈地看著監考老師收起試卷離開……
玉潔背著書包,從誠縉身邊經過:「誠縉,考試都結束了,你還在等什麼?」
誠縉強迫自己收起情緒,隨玉潔一起離開教室,並肩走在路上……
玉潔:「哎!今天這頭彩中得怎麼樣啊?」
誠縉搖搖頭,沒有說話……
玉潔:「哎?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啊?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成竹在胸!萬無一失!要不怎麼敢在考場上睡覺呢?」
誠縉:「我……題都沒做完……」
玉潔驚愕:「啊?不會吧?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誠縉突然掉轉頭,換個方向欲走……
玉潔拉住他:「哎……你去哪?不回家嗎?」
誠縉怔怔地:「家?我家……在哪裡?」
玉潔一臉錯愕:「啊?你說什麼?什麼家在哪裡?」
誠縉掩飾著:「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先不回去了……」
玉潔憐憫地看著誠縉遠去的背影:「他家裡一定有事……我怎麼樣才能幫到他?」
廚房裡,曉霞正幫母親做飯……
曉霞:「阿姨,我隨便炒了個紅燒茄子,也不知道合不合小縉的口味……」
母親:「謝謝你!曉霞,幸虧有你,不然我連給小縉做飯的力氣都沒有了。」
曉霞:「阿姨,您說哪裡話?您照顧我這麼多年,我才能幫你多少忙?」
母親:「你不是還要去上班的嗎?」
曉霞:「我請過假了!反正是給人做保姆,半天不去也沒什麼要緊……」
一聲門響。曉霞一撇窗外:「哎!是小縉回來了吧?」
曉霞悶悶地進門。
母親:「小縉,快來吃飯吧!」
誠縉:「我……我吃不下……我想睡會……」
說著徑直到自己房間,關上門,躺上床……
曉霞:「哎!算了阿姨,一會等他餓了我再給他熱吧……」
母親:「哎……可憐的孩子……」
這一夜,誠縉翻看著日記,回想著這段日子以來的經歷,心中飽受煎熬。他繼續寫日記:
「父親剛走的那幾天,我就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體,四處漂泊著,分不清楚白天還是黑夜,死了還是活著……就在這樣的狀態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結束幾天的考試的……此時此刻,父親在哪?他知不知道他的兒子已經被他傷透了心?對他失望到了極點……」
母親推開門進了誠縉房間,輕輕問道:「小縉……怎麼還沒睡呢?」
誠縉看了看母親,沒有說話……
母親:「這幾天媽都沒顧上問你……考試結束了嗎?怎麼樣啊?
誠縉看著母親微微搖搖頭……
母親哭了:「是媽不好……不該在這個時候跟你爸撕破臉……這都快一個星期了,你爸還沒回來……明天就是周末了,媽想著你還是去一趟,叫你爸回來吧?」
誠縉:「我……我不去……」
母親驚愕:「不去?為什麼?」
誠縉恨恨地說:「媽!爸的心已經不在家裡了!我能叫得回來嗎?」
母親急忙駁回:「胡說!你怎麼知道他的心不在家裡了?」
「我……反正我不想去找他!」誠縉說完賭氣倒在床上裝睡……
母親生氣道:「你……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冷漠?你是等不及想讓這個家散掉了是嗎?」說完氣呼呼地甩門離去。
誠縉倒在床上,默默地自言自語道:「爸!你到底為什麼要那麼做?你知不知道我恨你?你永遠都別回來!我好恨你!」
父親離家之後一直住在單位,馬主任覺察出那天跟母親打電話時有些不對勁,特意找到父親問話:「我說老屈啊!你怎麼出去辦事也不跟家裡說一聲啊?」
父親:「哦,馬主任……我說了!我說我要晚回來幾天的……」
馬主任:「噯?那你媳婦怎麼到處打電話找你?」
父親:「她……她是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吧?」
馬主任一驚,疑惑地看著父親:「怎麼……跟媳婦吵架了?」
父親:「我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也沒法活了!」
馬主任:「哎呀!兩口子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父親:「馬主任,我想離婚……」
馬主任:「離婚?你別開玩笑了!你兒子才那麼大!你真捨得?」
父親:「哎……要不是為了小縉,恐怕我早就……」
馬主任:「先冷靜冷靜吧……來!到我那去喝兩杯!咱哥倆好好聊聊……」
父親沮喪地端起酒杯,與馬主任碰杯后一飲而盡,痛苦地說:「多少年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我還能再活幾年?能不能讓我安安分分地過幾天清凈日子?」
馬主任:「哎!老屈啊,咱都一大半年紀了!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孩子想想啊……」
父親:「小縉……他已經長大了……遲早會明白……」
馬主任:「如果你們離了,孩子跟誰?我看你那麼愛他,總不會不要了吧?」
父親:「我當然想要小縉……可他已經長大了,也應該按他自己的意願……」
馬主任:「可要是離了,你孤身一人,真的能比現在過得好嗎?」
父親:「孤獨怕什麼?那也比被她折磨死強……」
馬主任:「我說老屈……你這麼決絕……莫不是……有備胎了?」
父親一愣,極力掩飾著:「什麼備胎?老馬!咱哥倆在一起共事十多年了!我是怎麼樣的人!你還能不清楚嗎?」
馬主任:「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便再過問你的家務事……只是要提醒你:一定要處理好跟孩子的關係,千萬別傷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