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衝突問候小姑
陸家終於在京城安定了下來,陸家原來的宅子是侯爵,現在陸大郎承襲的是伯爵,陸二老爺讓人把陸家的門臉和規格都改造了一番,務必不逾矩。
陸家當年的萬貫家資早被太上皇花沒了,皇帝說是賜還家產,其實也就給了兩個莊子,還有一些現銀和東西。但這些對陸家人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們過慣了簡單日子,如今忽然得了爵位,仍舊如以前一樣生活簡單。除了一些關係特別好的故舊,其餘人情上來往的事情也很簡單。
陸二老爺年少時出身富貴風流的陸家,後來歷經滄桑,妻兒過世,僅留下這一子。他早就看破了人世間的富貴,若不是為了父親的清名,他也不會回京。
既然回來了,外甥花了這麼大的心思,陸家不能不領情。
陸二老爺把家裡安頓好了之後,向宮裡遞摺子求見,皇帝應允了。
一別二十年,陸二老爺已經不再是陸家當年那個風流倜儻的小將,而是一位飽經滄桑看透世事的老頭子了。
皇帝看著眼前人,心裡也忍不住唏噓,「愛卿起來吧,歲月真無情,愛卿也老了。」
陸二老爺笑道,「陛下風采依舊。」
皇帝讓他坐下,「家裡可還過得去?愛卿受委屈了。」
陸二老爺忙道,「多謝陛下還家父清名。」
皇帝一邊批摺子一邊道,「愛卿回來了就好,御林軍是朕的貼身侍衛,這個右軍副統領品級雖然不是很高,卻是守衛皇宮的主力軍,愛卿莫要讓朕失望。」
陸二老爺忙跪下道,「微臣定萬死不辭。」
簡單的見面后,陸二老爺就去御林軍報到了。沒過幾日,陸大郎在戶部謀了個閑差,陸二郎也去了京郊大營。
陸家帶來的風波漸漸恢復平靜,宣郡王立的功勞也漸漸淡出了大家的視線。他老老實實在兵部當差,對陸家的照拂也不多,完全讓人想不出來那是他願意用親王爵位換回來的母家。
雲南邊境的小鎮已經被朝廷官員接手,聽說現在規模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掙的錢越來越多。不過這些,和五皇子以及鄭頌賢已經沒關係了。他們唯一收穫的,就是開邊境貿易的經驗,還有一個志同道合的戰友。
別人的日子都波瀾不驚的,宮裡五公主忽然抖了起來,不為別的,王貴嬪忽然懷孕了。
哎呦,這母女兩個可高興壞了。王貴嬪都三十多歲了,忽然又懷上了,簡直是天降大喜,不枉費她這一二年間舍下臉面去陛下面前獻殷勤。
皇帝對此也沒有多大反應,他兒子都有七個,多一個自然好,但也沒到讓他歡欣鼓舞的地步,且目前還不知道王貴嬪到底生男生女呢。
皇后照著規矩給了王貴嬪賞賜,免了她的行禮問安,王貴嬪一心一意養起胎來,連五公主的婚事都不怎麼上心了。要是能生個兒子,她說不定就能封妃呢。
五公主和王貴嬪一樣期待這是個男孩,有兄弟的公主和沒兄弟的公主肯定不一樣了。看看二公主,看似過的還不錯,等以後父皇老了,她就孤單了。
王貴嬪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母女兩個的希望也越來越大。
日子安靜地往前飛奔,等到了冬天,李太后忽然生病了。
病情來勢洶洶,剛開始李太后還撐著,只吃了些太醫開的葯。沒過幾天,她就撐不住躺倒了。
她這一病,兒孫們都驚動了。
皇帝和皇后親自到病床前服侍,皇帝連湯藥都親自嘗了幾次。但前朝太忙了,李太后發話,把皇帝攆走了。
皇帝無奈,只能讓兒女和兄弟們用心服侍。他自己也吃了三天素,為太后祈福。
李太后兒孫眾多,大家都想表孝心,皇后把諸人排了班。
四品以上妃嬪、諸王妃、皇子妃以及公主郡主們輪流來服侍,確保太後跟前一天十二個時辰至少都有兩到三個後輩。
劉悅薇是出嫁了的孫女,又是個郡主,按理來說,她只需進宮問候即可,但李太后一直對她不錯,劉悅薇向皇後上表,要求進宮服侍李太后,皇后沒有拒絕。
進宮之前,劉悅薇在家裡趕工做出了一條抹額,上面紋路很簡單,但戴起來很舒服,正適合老太太佩戴。
第一次進宮,劉悅薇和二公主以及劉賢妃一起。
到壽康宮的時候,值夜的兩個才走,她們三個正好接班。
李太后正好醒了,三人一起給太後行禮。
李太后微笑,「昌平和長樂來了,好久沒看到你們了。」
二公主和劉悅薇一起圍坐在李太后床前,劉賢妃在一邊看顧藥水。
二公主道,「皇祖母,我真恨不得咱們就是普通人家,這樣我隨時就能來看祖母了。」
劉悅薇拉著李太后的手,「皇祖母,您感覺如何了?昌平姐姐說的我又贊同又不想贊同。」
李太后奇怪,「怎麼又想贊同又不想贊同?」
劉悅薇道,「生在普通人家,我和姐姐每天想什麼時候來看祖母都行。可是生在普通人家,皇祖母卻不能享受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和藥材。」
二公主笑道,「長樂說的也有道理,皇祖母,您早上吃了些什麼?」
李太后拍拍兩個孫女的手,「我吃了半碗小米粥,這會子感覺還好。不過是一場風寒,你父皇也會小題大做,非要把你們都弄來。」
劉悅薇道,「皇伯父和太子哥哥整日忙於朝政,皇伯母要打理後宮,兄長們都開府出宮了,皇祖母這裡時常也冷清的很。孫女不孝,沒有經常來看望祖母。」
李太后笑道,「我老婆子病了一場也值得,每天能輪著見到自己的兒孫們。你們家裡都怎麼樣了?日子可還過的?」
二公主回道,「皇祖母還不知道我,吃飽喝好就行。長樂妹妹就更不用說了,如今她財大氣粗,整日帶著她妹妹一起做活菩薩。」
李太后十分欣慰,「長樂這樣很好,錢財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你能生財也能散財,是個有胸襟的。昌平你雖然生財的本事不如你妹妹,跟著一起做一些,善事不在大小,有心意就行。」
劉悅薇替二公主開脫,「皇祖母放心,我才和三妹妹開了間慈恩堂,裡面都是無父無母無人撫養的小孩子,還有幾個可憐的婦人和孤寡老人,昌平姐姐聽到后,第一時間給我送了錢糧來。」
李太后高興地點頭,「咱們皇家女子,就該這樣,心裡裝著天下百姓。你們扶我起來,總是坐著,身子骨都坐壞了。」
劉悅薇道,「我給皇祖母捏捏。」
說完,她跪坐在邊的一塊厚褥子上,給李太后捏腿,二公主幫李太后揉肩。
姐妹兩個一邊服侍李太后,一邊陪著她說話。李太后一直笑眯眯的,劉賢妃默默在一邊,一句話沒插。
在宮裡待了一天,天快黑時,姐妹兩個出宮了,各自回家。
回到家時,鄭頌賢已經等了好久了。
她一進屋,鄭頌賢親自過來接下她的大氅,「皇祖母身子怎麼樣了?」
劉悅薇道,「我看還可以,只要有人陪著說笑,就有精神,要是一個人的時候,就有些懨懨的。」
鄭頌賢頓時明白了,老太太這是孤單了,「那娘子回頭多去兩趟,皇祖母往常比較照顧我們。」
劉悅薇點頭,「好。」
話音剛落,沛哥兒抱住了她的腿,「娘。」
劉悅薇坐了下來,把兒子攬進懷裡,親了一口,「沛哥兒今日乖不乖?」
沛哥兒點頭,從容不迫,把自己一天乾的事情都說的一清二楚,讀了哪些書,寫了幾篇字,一樣不差。
劉悅薇又親了他一口,「沛哥兒真乖!」
鄭頌賢親自給她盛了碗飯,「娘子快吃,我讓人一直熱著的。」
劉悅薇忙了一天了,也有些累,吃了些飯之後就歇下了。鄭頌賢聽說她服侍了太后一天,在床上給她捶腿捏肩,還沒捏完呢,她就睡著了。
過了幾天,又輪到劉悅薇進宮了,但這次二公主不能和她一起去了,因為二公主昨兒被診出有了身孕。
劉悅薇十分高興,讓人給二公主送了些補品過去,經過皇后同意后,她把劉悅蓁一起帶了進去。
路上,劉悅薇囑咐妹妹,「去了宮裡,定要守規矩,哄皇祖母高興。你前一陣子氣走了那麼多媒婆,皇祖母都沒說什麼,可見是疼你的。」
劉悅蓁點頭,「二姐姐放心,我定會好生孝順皇祖母的。」
姐妹兩個到壽康宮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了已經來了兩個人,劉賢妃和五公主。
劉賢妃因為女兒有了身子,十分高興,正在和李太后說孩子的事情,李太后也高興,老人家嘛,就希望後輩多一些,五公主坐在一邊裝淑女。
見到長樂姐妹兩個,五公主悄悄翻了個白眼。
姐妹兩個給李太后和劉賢妃行禮,還給五公主行禮,「見過五公主。」
五公主連忙起身,「長樂姐姐和蓁姐姐來了。」
李太后見她們堂姐妹之間相互客氣,心裡很滿意,都是一家子,原該和和睦睦的。
姐妹兩個來了后先問過李太后的身體,又陪著一起說話。
劉悅蓁有心哄李太后高興,把自己前一陣子在外面的見聞都拿出來說,誰家老太太多福多壽,誰家兒子怕老婆,誰家謝皇家厚恩幫著他們修屋子。除了這些,還有哪裡的什麼菜好吃,什麼地方的人說話和京城裡一點不一樣,說話跟吵架似的,還有哪裡有一些奇怪的風俗。
她專挑那些有趣的說,李太后從小是大家閨秀,後來是皇妃,從來沒有在市井之間真正生活過,乍然聽到這些有趣的事情,聽得津津有味,不停地發問,臉上的笑容都沒斷過。
劉悅蓁還趁機說她準備後面繼續做哪些事情,李太后也鼓勵了她幾句,「誰說女子無用的,蓁丫頭這樣做,也給咱們女子爭了氣,不過你一個人出去,也要多注意,外頭壞人多的很,千萬別上當受騙。那些不好的人,千萬莫要來往。」
劉悅蓁連連點頭,「回頭我和姐姐給那些孤兒們多做一身襖子,給皇祖母積福,皇祖母快些好起來。」
李太后病了一場,比之前慈善多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老了,隨時都有可能駕鶴西歸,那些瑣事,以後她就不管了。這些兒孫們,願意怎麼過就怎麼過吧,她只管享受天倫之樂就行。
李太后摸了摸劉悅蓁的頭,「哀家的這些個孫女,個個都不同,個個都有特色。這世間的規矩都讓女子貞靜,最後出來的人都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哀家希望你們一邊能守著規矩,一邊也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保持一份本性,等到老了,也不後悔。」
三個孫女都道好,眾人繼續說話。
劉悅蓁一來就搶了風頭,五公主的小心眼再次發作,難免心裡有些不痛快。當著李太后的面她也不好說什麼,等夜裡走的時候,堂姐妹三個一起出了壽康宮的大門。
因王貴嬪的宮殿方向和劉悅薇姐妹出宮的方向同路,又要一起走一陣子。
劉悅薇出於禮貌性地問道,「公主殿下,貴嬪娘娘身子可好?」
五公主勉強給了個笑容,「多謝長樂姐姐關心,母妃很好。」
劉悅薇笑道,「那就好,希望貴嬪娘娘能一舉得男。」
五公主的神色頓時飛揚了起來,「那是肯定的,母妃這一胎一定是個弟弟。母妃說了,等我有了弟弟,就能挑個好駙馬了。不過我倒是不用急,我又不像那些沒規矩的整天往外亂跑,不至於嫁不出去。」
劉悅薇頓時拉下了臉,五公主這話,明擺著就是在譏諷劉悅蓁嫁不出去。
她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可不就是,若只是出去亂跑,是不像話。如今各家太太奶奶們眼睛都雪亮的很,誰家姑娘什麼秉性,誰還能不能曉得呢。我妹妹就因為救濟了一些窮人,這陣子說親的都踏破門檻了。可見這好不好還是看內在,外面裝得像個人樣,要是內里懷了,那也沒用。」
劉悅蓁是立志以後一個人過日子的人,有仇就要自己報,怎麼能總是指望父母姐姐們。
她臉上帶著笑,對五公主道,「公主說的對,這天下蠢人多,何必在乎別人怎麼說。公主不知道,我在外頭見多了蠢人,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最重要的是,自己蠢還喜歡對人家說三道四。公主是金枝玉葉,以後定能找個四角俱全的好駙馬。」
五公主頓時氣結,鼓了鼓嘴想要反駁。姐妹兩個也沒明著說她,她要是回嘴,等於就是承認自己蠢了。
可被人罵了,五公主怎麼忍得下。王貴嬪懷孕了,這一陣子她在宮裡的地位都上升了許多,等閑連皇后都不會說她。
五公主越想越氣,忽然停下了腳步,眼眶裡的淚水就開始打轉,「長樂姐姐,你們怎麼能這樣欺負我?」
劉悅薇輕笑道,「公主嚴重了,您是公主,我們怎麼敢欺負您。」
五公主想到之前被眼前人踩腫了腳,今日被那個野丫頭搶了風頭,現在她二人又聯起手來罵自己,立刻憋出了一泡眼淚,哭了起來,「長樂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求你原諒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別罵我了。」
劉悅薇頓時瞠目結舌,這個傻子也開竅了,知道用這種小道。
劉悅薇也不能任由她胡說,聲音立刻冷了下來,「還請五公主說清楚,我才剛一字一句,哪裡罵了公主?若是有,我給公主賠罪。若是沒有,公主也不能隨意冤枉我們姐妹。」
五公主就是要製造誤會,二話不說,哭著跑回了王貴嬪的宮殿。她一路跑一路大哭,惹的滿宮人側目。
劉悅蓁拉了拉劉悅薇的袖子,「姐姐,她會不會惡人先告狀?」
劉悅薇眯了眯眼睛,「不怕,她無禮在先。回去吧,明日這事你莫要管,是我先和她說話的。」
劉悅蓁立刻道,「那怎麼能行,我也回了她的。」
劉悅薇道,「走吧。」姐妹兩個一起出了宮。
王貴嬪見女兒哭著回來了,嚇了一跳,「怎麼了,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五公主今日被搶了威風,本來就有些不得勁,又被那鄉下來的姐妹兩個罵了,心裡越想越氣,眼淚就越來越多,哭得都打嗝了。
王貴嬪小聲問道,「可是太後娘娘責罵你?」
五公主哭著搖頭,「皇祖母很好,五叔,五叔家的那兩個,她們,她們罵我蠢。」
王貴嬪頓時瞪起了眼睛,眉毛也挑了起來,「豈有此理,不過是兩個郡主,太後娘娘給她兩分臉面,就敢來要我們的強!」
五公主聽見親娘這麼說,頓時哭得更厲害了,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貴嬪先安撫好了女兒,立刻去求見皇帝。
因她大著肚子,皇帝就讓她進去了。王貴嬪進屋就開始哭著告狀,「陛下,五兒自從經了前幾年那件事兒,如今多老實。可,可誠王家的兩個郡主,好歹是做姐姐的,怎麼能一起罵嫡嫡親的堂妹妹。」
皇帝聽見五公主又和堂姐們起衝突,皺了皺眉,「好好的給母后伺疾,怎麼就鬧起來了。」
王貴嬪一心只想要強,給女兒出頭,未曾問清楚,但誠王家的兩個郡主確實說了那話是真的。
皇帝並沒有偏袒誰,先把王貴嬪打發回去了,給了女兒一些賞賜。小姑娘們之間的口角問題,皇帝懶得過問,直接交給了皇后。在宮裡吵架,有失體統,若問清楚了是誰的過錯,教導兩句也就罷了。都是一家子,太后還病著,不宜鬧出來。
劉悅蓁一時痛快罵了五公主,等出了宮,她又有些擔心,「二姐姐,我們會不會給父王惹禍?」
劉悅蓁想了想道,「倒不至於,咱們說的好好的,她忽然哭了,就算王貴嬪去告狀,皇伯父也不是個糊塗人。」
等夜裡回去后,劉悅薇不免和鄭頌賢抱怨,「王貴嬪這一有了身子,五公主說話又開始沒腦子了。我和三妹妹一時生氣回了她兩句,看吧,明日說不定又要鬧起來了,但願不要驚擾到了皇祖母。」
鄭頌賢一邊給她夾菜一邊道,「娘子,你們做的也沒錯。被人這樣挑剔到臉上,要是能忍了,以後人人都能到三妹妹面前來說三道四了。娘子說的倒還好,三妹妹雖然言辭激烈了些,不過無妨,五公主是小孩子,三妹妹也是小孩子呢。」
劉悅薇笑,「可不就是,小孩子家家的吵嘴,總不好大張旗鼓的吵鬧出來。」
皇后聽說此事後,很快就問清了當時的情況。
雖然王貴嬪身懷有孕,皇后仍舊公事公辦,給五公主和劉悅薇姐妹一人賜了個嬤嬤,並罰她們一人抄寫女德十遍。五公主挑釁在先,該罰,但滿宮的長輩,長樂郡主姐妹不該私自回嘴罵堂妹。
見到皇后賜來的嬤嬤,劉悅薇心裡有數,皇后這是各打五十大板了。劉悅薇當時沒有忍氣吞聲,就是心裡清楚,若是她們當時忍下了這口氣,五公主最多被責罵兩句,事後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她們的氣卻白受了。
大家大族的掌權者都喜歡這樣和稀泥,希望大家不要鬧事,都安安生生的。若是有人不輕不重地欺負了別人,最多斥責兩句也就罷了,不會有什麼懲罰。
故而,她自己先頂了回去,不反對妹妹當場罵回去。劉悅蓁才多大,就算現在沒出嫁,又能怎麼樣。五公主自己不也是挑駙馬挑花了眼,都是堂姐妹,怎麼她能挑,我們就挑不得了。
劉悅薇先安置好了嬤嬤,嬤嬤說是來教規矩的,但長樂郡主都出嫁了,且郡馬回來后對著郡主噓寒問暖,小夫妻好得很,她也就象徵性地說了幾句。
嬤嬤自己心裡有桿秤,五公主這是小人又得意了。王貴嬪的兒子還沒生出來呢,就敢這樣譏諷堂姐,也不怪人家一起罵她了。
皇后不想讓大家以後再鬧事,又看在王貴嬪的肚子的份上,故而各打五十大板。
劉悅薇雖然不在意家裡多了個嬤嬤,鄭頌賢卻有些不高興。這也就是鄭家門第不高,他和岳父手裡沒有多大實權,皇后才敢這樣各打五十大板。若是鄭家是頂級門閥,保證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鄭頌賢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奈,在這個權貴滿地走的京城,他這個五品翰林供奉,小的可以忽略不計。明明是五公主出言不遜在先,娘子和三妹妹只是據理力爭,卻要受一樣的處罰。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因為五公主是皇帝的女兒,她娘還懷了身子。
夜裡,鄭頌賢把劉悅薇抱在懷裡,「娘子,你受委屈了。」
劉悅薇拍了拍他的後背,「無妨,這世間,有幾個人能真正不受委屈呢,連皇伯父曾經還受過太上皇的氣呢。」
鄭頌賢在她額頭上親一口,「皇后賜了教規矩的嬤嬤,與娘子的名聲有礙。」
劉悅薇笑道,「無妨,只要三哥不在意,外頭人怎麼談論我,我才不管呢。」
話雖這樣說,鄭頌賢心裡還是有些意難平,「娘子,我明年想謀個外任。」
劉悅薇頓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好,三哥去哪裡,我和沛哥兒跟著你一起去。」
鄭頌賢道,「許大人雖然造反了,但說的話果真有道理。京城雖然繁華,若是一味貪戀這裡,不出去外任,不做父母官,以後想爬也爬不上去。娘子,我不想永遠做個四品五品。我想做大官,能為朝廷為百姓做些事情,也能給娘子撐腰。」
劉悅薇在黑暗中親了他一口,「好,三哥,咱們去外任。等以後三哥做了一品大員,我的誥命也能升一升了。」
鄭頌賢摸了摸她的後背,「外面苦寒,娘子要跟著我受苦了。」
劉悅薇捏了一下鄭小賢,「胡說,我又不是那等嬌氣的。我小時候,家裡不也就是普通人家。再說了,三哥出去,至少也能做個縣太爺,我是縣太爺夫人,威風的很。」
鄭頌賢忍不住笑了,把她摟得更緊一些,「娘子,你招惹了它,你要負責。」
說完,他不管娘子答應不答應,伸手就去扯她的小衣。
劉悅薇把女德抄寫完了后,嬤嬤開口答應她可以出門了。
她給妹妹帶了些小玩意,去了誠王府。
劉悅薇不在意家裡多了個嬤嬤,劉悅蓁就更不在意了,無非就是說教幾句,她轉臉就忘,然後該出門出門。
嬤嬤待說不讓她出門,劉悅蓁說好啊,那些孤兒以後嬤嬤幫忙養著吧。
她這樣光棍耍無賴,嬤嬤一點辦法都沒有。待要稟報皇后,又覺得師出無名。三郡主出門又不是玩耍,她是去做善事的。如今京郊百姓對三郡主都交口誇讚,誰不讓她做善事,豈不是與民意為敵。
劉悅薇安撫她道,「三妹妹,皇伯母是個公道人,這樣做也沒錯。嬤嬤來了,你表面上敬著就是。這一陣子少出些門,讓皇伯母臉上好看些。」
劉悅蓁點頭,「我知道了,多謝二姐姐來看我,過幾日我不能再陪姐姐一起進宮服侍皇祖母了,咱們兩個一起太打眼了。」
劉悅薇道,「無妨,你下次跟著母妃一起去。說起來那天還是我臨時把你拉去的,沒想到就鬧出這事兒。咱們和五公主天生八字不合,以後看到她就躲遠些。如今王貴嬪金貴著呢,要是有個不好,咱們吃罪不起。」
魏氏也點頭道,「是這個理,子嗣為重。」
娘兒幾個很快就把這事兒岔開了,說了一些過年的話。
宮裡,皇后收到了三姐妹抄寫的女德。
劉悅蓁的字是最差的,五公主居中,等拿到劉悅薇的字,皇后忍不住讚歎了一聲,「好字!」
正好,這兩個字被皇帝聽見了,「皇后在說何人好字?」
皇后笑了,「陛下,她們姐妹三個抄了女德送過來了。陛下快看,長樂這一手字真好。」
皇帝伸頭一看,嚯,嚇了一跳。
他接過來一看,然後問道,「這真是長樂寫的?沒找人代筆?」
皇后笑道,「我派人看著呢,長樂不敢。」
皇帝翻了翻,「這倒是和鄭家小子的字一模一樣,真論起來,這字比她夫婿的還好一些。」
皇后驚道,「果真?這可真是奇了,難怪能做夫妻。想來是自小定的親事,放在一起養的。」
皇帝放下紙,「既然抄過了,也就罷了。皇后以後多管一管五兒,不能再這樣不懂規矩。說起來,這一回又是她挑事在先。」
皇後點頭,「陛下放心。」
日子一晃,又到了年根,劉悅薇今年終於能和丈夫一起過年了。除了備年貨,她還要關心小姑子,因為鄭晗珺懷孕了。
劉悅薇聽到后十分高興,立刻帶著家裡許多吃的喝的去了章郡王府。
漢陽縣主今春已經出嫁,雖然婆家也在京城,也不好天天回來。
自從漢陽縣主出嫁后,鄭晗珺在府里越發小心翼翼。那些個姨娘真不是吃素的,妯娌們不同母,也是人心隔肚皮。除了個世子妃對她比較和顏悅色,其餘的都是面子情。
好在鄭晗珺是個有胸襟的人,她嫁妝豐厚,娘家也還說的過去,她只要守著規矩,不惹事,誰也不敢輕易欺負她。
雖然成親的時間有些長,但因趙宏俊總是在軍營,小夫妻聚少離多,故而一直沒懷上。劉悅薇和鄭頌賢跟著著急也沒辦法,妹夫掙前程也是大事。
劉悅薇一進章郡王府,就被人帶到了正院。
正院里一堆人呢,章郡王妃和她嫡親的兒媳婦世子妃都在,還有幾個庶齣兒媳婦和幾個孫女,幾個姨娘在廊下站著。
劉悅薇上台階時,並沒看那幾個姨娘,直接進了屋子。
她先給章郡王妃行禮,「見過四伯娘。」
章郡王妃笑著讓她起來,她又和幾位堂兄弟的媳婦們相互見禮。
章郡王妃主動開口,「老七媳婦總算懷上了,我高興的什麼似的。也怪老七整日不著家,讓她媳婦一個人在家裡守著。說起來這孩子真好,整日該幹什麼幹什麼,難得是年紀輕輕的,一絲規矩都沒錯過。」
劉悅薇客氣道,「都是四伯娘教導的好,我妹妹也是個心寬的。」
這個回答不卑不亢,先抬了章郡王妃,又誇了自己的小姑子。
說了幾句閑話后,章郡王妃打發人送劉悅薇去了鄭晗珺的院子。
等劉悅薇出門了,章郡王妃又囑咐世子妃,「老七不在家,你多照看些他媳婦。一則看你五叔和長樂的面子,二則老七也是個有出息肯乾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老七是我養大的,和親生的也沒兩樣了。」
世子妃忙道,「母妃說的是,七弟妹和我好的很。」
章郡王妃又道,「莫要讓不相干的事情和人擾了她的清凈,務必把孩子養好了。」
劉悅薇一路沿著迴廊走,等過了幾重院落,終於見到了小姑子。
鄭晗珺十分高興,「三嫂,你來了。」
劉悅薇拉著她的手上下看看,氣色還不錯,「我和你三哥聽到后都十分高興,你三哥要去衙門,趕著讓我來看看你。怎麼樣,日子可還過的?有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
鄭晗珺笑道,「三嫂放心,我在這府里,沒人敢欺負我的。婆母和大嫂都很和善,其餘人也都客氣的很。」
劉悅薇拉著她坐下,問了問她的飲食起居,又交代了她許多養胎的事情。
姑嫂兩個說了半天話之後,劉悅薇又掏出一把銀票塞進她手裡,「有錢能使鬼推磨,我也沒有別的東西給你了,這個你拿著。要過年了,我不能天天你來看你,你想吃什麼自己買。家裡下人打賞也不要儉省,務必把孩子養好。」
鄭晗珺連連推辭,劉悅薇板著臉教訓她,「娘不在,我代行母職,給你就拿著。你不拿著,我們怎麼能放心。」
然後她又笑道,「別怕,三嫂最不缺錢了。」
鄭晗珺忍不住笑了,「三嫂真是,先唬了我一跳,又對著我笑。」
劉悅薇摸摸她的頭,「這就叫打個巴掌給個甜棗,一眨眼你都要做娘了,日子過得真快。」
在章郡王府逗留了一上午,劉悅薇留下許多禮物,和章郡王妃告別後就回家了。
快要過年了,大街小巷裡都喜氣洋洋的。劉悅薇的車駕穿過好幾條街,終於到了長樂郡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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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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