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不是東宮渾水
郭氏忽然硬氣,豐老太太一點辦法也沒有。休書已經送到了郭家,郭氏再也不是她家兒媳婦,她只能白生氣。
滿鎬京城的人都在看熱鬧,不知道最後是刁鑽婆婆得逞,還是窩囊兒媳婦贏得這一局。豐班頭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這樣過了一兩個月,豐老太太發現,這個以前任由她磋磨的兒媳婦,是真的一去不回頭了。
日子還要往前過,豐老太太只能自己把家務事都操持了起來。她年紀大了,胳膊腿兒也不靈光,一個人總是按下葫蘆起了瓢。
豐班頭去接了幾次郭氏,見她似乎鐵了心,也不再勸她,只一心一意撲在差事上。
豐老太太死犟著,可老天爺並不是次次都站在她這一邊。她挺過了早春的嚴寒,在春末的一個晚上,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這一跟頭摔下去,豐老太太就再也起不來了。
豐家小郎哭著去找他爹,豐班頭回來后立刻去請了大夫來家裡給老娘看病。
大夫直搖頭,「豐大人,老太太上了年紀,整日操勞,這傷到了筋骨,要是不好生養著,怕是危險吶。」
豐班頭急了,他也沒有個兄弟姐妹,思來想去,他又去求郭氏。
「他娘,我娘摔傷了,你能不能回去幫忙照看她?」
郭氏微笑著看著他,「豐大人一個月給我多少工錢?我和金縷閣簽了三年契書,中途走了,要賠錢的。還有,我得請示金縷閣的管事,如今不是說我想走就能走的。」
豐班頭低聲道,「咱們之間,還要說這嗎?」
郭氏仍舊笑,「豐大人的意思是,讓我白做工?我如今已經不是豐家婦了,我得養活我自己。」
豐班頭嘆了口氣,「我給你錢。」
郭氏點頭,「看在孩子們的份上,我少要一些。還有,如今我是去做工的,如果老太太還要打罵我,我可不依的。」
豐班頭覺得她就是鬧彆扭,女人家嘛,就是這樣,都是一家人,家裡的錢給她就是了。
劉悅薇聽說豐老太太摔傷了,思慮片刻就放郭氏回去了,但該收的違約金還是要收,不然豐家豈不以為她金縷閣是菜園門。
可他沒想到的是,郭氏回家后,豐老太太冷冷地看著她,等兒子一走,她立刻破口大罵,「你個喪良心的喪門星,如今把我害成這樣,你滿意了?你回來做什麼?誰允許你回來的?還沒給我磕一百個頭,誰允許你進門的?」
郭氏笑道,「老太太,我知道你摔傷了,身上痛,就不和你計較了。還有,可不是我要回來的,豐大人親自去請我,給我開了工錢的。」
豐老太太聽說還給她錢,氣的繼續罵人。
豐家小郎有些不高興,「祖母,您把我娘打跑了,好容易她回來了,祖母難道又要把她氣走?祖母一定要讓我們成為沒娘的孩子才好?祖母總說自己以前帶著我爹不容易,為甚又總是欺負我娘。」
豐老太太怔愣住了,她的孫子,才五歲,居然為了兒媳婦和她頂嘴。
郭氏拿了錢,完全把自己當做雇傭來的幫傭,樣樣事情都做的妥帖。她畢竟在這家裡做了十年,家裡什麼事情她都了如指掌。除了照顧豐老太太,她又仔細照看幾個兒子。
豐家兄弟幾個見娘回來了,都十分高興,摟著親娘一直撒嬌。娘不在,他們兄弟幾個吃不好穿不好,整天就聽見祖母在家裡罵罵咧咧,整個家裡一點意思都沒有。
不光豐家兄弟幾個,連豐班頭都覺得,原來孩子他娘雖然平日里不言不語,家中卻實實在在少不了她。
他忽然有些愧疚,以前娘總是打罵她,她心裡應該很難過吧。
豐班頭為了賠罪,多給了郭氏錢,郭氏一文不要,「豐大人還是把錢攢起來吧,回頭幾個孩子要花錢,老太太吃藥也要錢。再者,過個一二年,豐大人還要續弦,更要花的多。」
豐班頭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郭氏不僅不要他多餘的一文錢,平日里也離他遠遠的,好像兩個人從來沒做過夫妻一樣。
豐班頭在家時,郭氏照顧豐老太太很是認真,等豐班頭出去了,只要老太太罵她,她就離老太太遠遠的。
她真離的遠遠的,因為她離得遠,好幾次豐老太太尿在了褲子里。等豐班頭回來之前,郭氏才給她洗乾淨。
豐班頭對郭氏十分放心,豐老太太告狀,說郭氏刻薄她,豐班頭還勸她,「娘,鐵柱他娘都嫁到咱們家快十年了,左鄰右舍誰不知道她賢惠孝順。原來娘火氣大,總是拿她撒氣,她從來沒回過一次嘴。如今我好不容易把她哄回來了,孩子們也有了娘,一家子團團圓圓的多好。娘,您要是覺得她服侍的不好,我再給您換個人吧。娘別再說她了,都是兒子的不好,沒有處理好家事,讓娘和媳婦都受委屈。」
不管豐老太太怎麼和兒子告狀,豐班頭從來都不信一句,他娘是什麼脾氣,他從小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左鄰右舍的人見郭氏又回來伺候婆母,都滿口誇讚,還說豐老太太有福氣,打罵人家這麼多年,如今你摔傷了,還不是媳婦回來伺候你。可再積些德吧,天底下哪裡去找這麼賢惠的媳婦喲。
豐老太太有苦說不出,沒有任何人相信她。
這一日,豐老太太又拉到褲子里去了。郭氏去把家務事都忙完了才來給婆母換褲子,那泡屎都被豐老太太夾了半天了。
郭氏聲音十分溫柔,「老太太,我給您換衣裳。」
郭氏自認不是豐家媳婦了,再也沒喊過一聲娘。
豐老太太冷冷地看著她,「你贏了。」
郭氏抬頭看著她,「老太太錯了,咱們兩個,誰都沒贏。老太太傷了,我被休了,豐大人成了鰥夫,孩子們有娘和沒娘一樣。這一場鬧局,咱們都輸了。」
豐老太太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你真是個老實的,沒想到啊,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啊。」
郭氏略微有些粗魯的把豐老太太的褲子撤掉了,「老太太,我如今想想以前的自己,我自己都覺得窩囊。誰家生了三個兒子的媳婦,整日在家操持家務累個半死還要天天挨打挨罵的。老太太年輕的時候,難道婆母天天打你?」
豐老太太對著郭氏吐了一口唾沫,「你不用跟我裝好人,早晚我兒子會知道你的真面目,到時候你給我滾,這家裡還是我做主。」
郭氏冷笑,「看在孩子們的份上,我才回來伺候老太太的,不然您老以為您老很招人喜歡?我上趕著回來伺候您?您且歇歇吧。」
郭氏給老太太換了褲子,送飯給她吃,她還拿喬不肯吃。
不吃算了,郭氏懶得去哄她,你不吃少拉一些,我少洗兩條褲子。
在豐家待了一陣子,郭氏一邊做家事,一邊做了好多新出生娃兒用的尿布,又自己做了一些鎬京的吃食,等做好了,她牽著小兒子的手,一起去知府衙門拜見郡主。
劉悅薇聽說郭氏來了,忙讓人帶了她進去。
郭氏進去后就拉著兒子一起磕頭,「給郡主請安。」
劉悅薇讓人拉著郭氏起來,「怎麼樣?豐家現在可待的住?」
郭氏眼角有些濕潤,又趴下磕頭,「多謝郡主當日給我一條生路,讓我終於活明白了一些。當日我鬼迷了心竅,對郡主多有冒犯,請郡主責罰。」
劉悅薇笑道,「起來說話,如今你想開了,我的心思就沒白費了。」
郭氏坐在了一邊,看了看劉悅薇的肚子,「郡主這有七八個月了吧?胃口可好?」
說起孩子,劉悅薇就來精神了,「郭姐姐養了三個兒子,都說你經驗豐富,回頭等我生了,你也來教教我怎麼帶孩子,我看你家幾個孩子都壯實的很呢。」
郭氏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小戶人家,孩子養的粗糙,郡主家的小爺們要養的精細些。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送給郡主,做了一些尿布,到時候要是小爺的尿布不湊手,也能拿來應個急。」
郭氏很會說話,並沒說我送了尿布給你用你,而是說你留著,能應急也好。
劉悅薇見她似乎比以前清明了些,也就不再啰嗦,以後的路怎麼走,還是要看她自己,誰也不能幫誰過日子。
說了一陣子話之後,郭氏就帶著孩子告辭了。
豐家少了許多吵鬧,豐家父子幾個居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不錯啊,比以前整天大呼小叫強多了。
豐老太太發現自己癱了之後,似乎兒子和孫子並沒有離了自己就過不下去。她說的話沒有人聽了,所有人都勸她,別鬧了,別鬧了。
潑辣了一輩子的豐老太太感受到了從雲霄到泥濘的區別,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當家人,也不是那個聲音大一點兒子媳婦和孫子們都不敢出氣的老太太,而是個拉屎在□□里還要看人臉色的癱瘓之人。
郭氏沒有虐待她,比起別的那許多人家悄悄掐婆母或者不給婆母飯吃的惡媳婦強多了。可豐老太太還是覺得無比失落,不管她說的話多麼刻薄,郭氏都冷眼旁觀,彷彿她是個死人一樣,不值得去計較。
癱瘓了沒多久,豐老太太又病了。大夫來看過了,也說不出來她病在哪裡,只說上了年紀,又摔傷了,總免不了的。
豐班頭知道孩子娘伺候婆母很用心,只能嘆息一聲,多花些錢,給老太太多買些好吃的。
但豐老太太的精氣神下來了,多少好吃的都補不回來。
沒過多長時間,豐老太太在一個春風和煦的夜晚,死了。
她死得靜悄悄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晚上郭氏給她盛了碗粥,裡面加了幾樣小菜。
豐老太太一反常態,沒有像之前那樣諷刺兩句或者罵兩句,而是很平靜地接過了碗。
郭氏正要出門,豐老太太忽然叫住了她,「鐵牛他娘。」
郭氏回頭,「老太太有什麼事情?」
豐老太太放下了碗,「你坐到我跟前來。」
郭氏雖然轉身回來,卻沒有坐到她跟前,以前多少次,豐老太太這樣騙她,她只要一靠近,劈手就是一個嘴巴子。
郭氏吃虧吃多了,很防備地坐在了不遠處的凳子上,「老太太,您有什麼話就說吧。」
豐老太太嘴角扯了扯,眼底有些失望,「鐵牛他娘,以前都是我不對。」
郭氏瞪大了眼睛,彷彿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個老太太,居然會跟自己賠罪?!
郭氏捏了捏自己的腿,發現這不是做夢。
過了半晌,郭氏覺得心裡一陣空落落的,婆母給她賠罪了,她並沒有如想象中的那樣歡欣鼓舞,反而覺得有些厭煩。她不想要豐老太太的賠禮,她寧可自己從來沒有嫁到豐家過。
郭氏起身,「老太太,事情都過去了,您好生養身子吧。」
豐老太太嘆了口氣,「我說的是真心話,希望你以後能和大郎好生過。孩子們不能沒有娘,你是個賢惠的,比我好一萬倍,以後你會有福報的。」
郭氏背對著豐老太太,聽見她這話,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老太太,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說完,她抬腳就走了。
豐老太太訥訥道,「晚了嗎?」
當天夜裡,豐老太太就去世了。那碗粥,她並沒有喝。按照時下的說法,若是老人家臨終前最後一頓飯沒吃,就是給後人留財。
豐老太太死得靜悄悄的,第二天早上,豐班頭匆匆去了衙門,豐大郎和豐二郎去了學堂。
郭氏去豐老太太屋裡一看,發現她已經硬了。
郭氏嚇了一跳,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后,立刻讓三兒子去找豐班頭。
豐班頭聽說老娘沒了,哭得腸子都要斷了。老娘年輕守寡把他拉扯大,還沒看到孫子娶媳婦,一個人靜悄悄地走了。
郭氏想著自己是個外人,老太太沒了,她也就不用留了,悄悄收拾起包袱就要走。
豐小郎眼尖,一把拉住他娘的包袱,「娘,您要去哪裡?」
左鄰右舍都道,「鐵牛她娘,你婆母沒了,你要幫著操辦後事啊。」
郭氏平靜地道,「我早就不是豐家婦了,這回豐大人花錢請我回來服侍老太太,我服侍的不好,沒能讓老太太多活兩年,哪裡還有臉繼續在這裡。」
豐班頭擦了擦眼淚,走到郭氏跟前,「他娘,我娘沒了,你想讓孩子們也沒娘嗎?」
一句話說得郭氏眼淚下來了,嗚嗚哭了起來。
眾人都勸她,「鐵牛娘,那什麼休書,不過是老太太一時氣話。你是豐家媳婦,到哪裡都變不了的。這個時候他們爺兒幾個不指望你,還能指望誰呢。」
郭氏哭了半天後道,「我可以留下來,但我不披麻戴孝。」
豐班頭嘆了口氣,「隨你吧,都知道你是個孝順的,也不在這些虛禮上頭。」
就這樣,郭氏在豐家幫忙操持豐老太太的喪事。她說到做到,真的沒有披麻戴孝。她把自己當普通侄女,雖然做事情盡心儘力,卻只穿了普通的孝衣。
郭氏這做法,眾人褒貶不一。有人覺得郭氏過於斤斤計較,人都死了,你是三個孩子的娘,披麻戴孝又能怎麼樣。也有人覺得郭氏這樣硬氣,挨打挨了十幾年,不是說人死了就能債消了。再說了,她現在確實不是豐家婦。
辦完了豐老太太的喪事,郭氏又回了金縷閣。她仍舊每天去金縷閣做事,但每天中午會抽空回來看看孩子,匆忙給孩子們洗衣裳做飯。
豐班頭還在孝期,見她肯照顧孩子們,也就不再多說。
郭氏回了金縷閣之後,到處對人說郡主仁慈,最肯救助可憐婦孺。
招財最懂郡主的心,撿著那些無依無靠的婦人又招了幾個,都放在作坊里。
劉悅薇只讓招財看著她們,不要讓一些閑漢來招惹,該給的工錢照給,若是偷奸耍滑,該懲罰也懲罰。
不僅如此,凡是來此處做事的婦人,都必須簽訂契約書,不允許隨便進出。
劉悅薇也沒多太多工夫去管這些事情,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每天夜裡睡覺翻身都有些吃力。
鄭頌賢見娘子吃力,每天夜裡除了讓丫頭們輪班守夜,自己也幫著服侍。
還沒等劉悅薇生呢,京城裡周昭訓先生了。
自從入了東宮,女眷們之間比以前在寧王府內的爭奪厲害多了。周昭訓不僅要防備別人,還要堤防周良媛。
周良媛去年放棄了周昭訓的肚子,自己努力了這麼久,仍舊是一無所獲。
連周三太太都勸她,還是照看好周昭訓,那總是周家的骨血。太子東宮沒有周家女子生的孩子,周家還怎麼和孫家爭。
周良媛別彆扭扭地偶爾去問一問,卻問的周昭訓膽戰心驚。
然而,在她整日擔驚受怕的時候,她的嫡母周二太太忽然對她伸出援助之手。
大家大族之間,雖然是親兄弟,也綜免不了會有爭奪。周三太太女兒做了良媛,在周家三妯娌之間自然多了一分體面。要是等以後太子登基,周家兩個女兒,不可能都封高位。那麼,對於周二太太來說,庶女得寵,總比侄女要好。
庶女不管怎麼說,和她兒子是一個親爹生的。要是周昭訓得了臉,她兒子以後的前程還能跑了?要是周良媛得寵了,也只是三房的兩個兒子出頭罷了。
周二太太知道自己以前對這個庶女不大好,但現在她被周良媛步步相逼,正需要幫助。
周昭訓生孩子前,周二太太進宮看忘了周昭訓,給她送了許多東西,還給了許多銀子。不管這一胎是男是女,有兩個孩子的周昭訓,都比肚子空空的周良媛看起來希望更大。
周昭訓為了孩子,也不再計較以前的事情,立刻和嫡母結成了同盟。
周三太太心裡想過讓女兒抱周昭訓的孩子,現在周二太太伸頭了,她女兒要怎麼辦?
往日里一致對外和孫家打擂台的周家二房三房,忽然面和心不和了起來。
周昭訓第一次感受到有娘家人援助的力量,現在她見到周良媛,不用再小心翼翼伺候,也不用再擔心她搶走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快出生之前,周昭訓自己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剛一發動,她立刻讓人去通知太子妃。等周良媛知道時,周昭訓的院子里都坐滿了人,她反倒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孫良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周妹妹院子離得遠,這會子才來呢。」
周良媛也不是好惹的,「有太子妃殿下在呢,我一個妾室,來了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在心裡多念兩遍佛,求佛祖保佑姐姐平安生產。」
她這一句話氣得孫良娣臉色又紅又白,太子過繼到了孫皇后名下,她是□□牌嫡女,卻只能做妾,這是整個孫家都不願意提起的事情。
太子妃看了二人一眼,兩個人頓時都噤聲了。
太子妃在帝后和太子眼裡的份量,目前不是她們兩個能比的。
周昭訓在屋裡掙扎了大半天,終於生下了個兒子。
太子妃雖然累,仍舊很高興,賞賜了服侍的人,又親自抱了抱孩子。
孫良娣早就回去了,周良媛從頭陪到尾,等孩子出生了,她嘴上帶著笑,心裡卻酸的能腌一缸菜。
這要是她的兒子該多好啊,那個庶女,歌姬生的庶女,她憑什麼配有這樣的體面,兒女雙全,比太子妃還有福氣。
不管她怎麼酸,太子妃照著規矩,給孩子辦了洗三。東宮一個庶子出生,皇帝沒太在意,皇后賞了周昭訓許多東西,因著周良媛已經佔了高位,不好再提周昭訓的位份。
周昭訓不在意那些虛的,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孩子,位份只是一時的事情罷了。
周昭訓的孩子才滿月沒多久,孫良娣也生了個兒子。
兩個人時常一起說養兒子的事情,周良媛只能幹看著。
孫良娣見到周良媛眼裡的酸意,笑而不語。原來她想的是把周良媛打趴下,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周良媛下去了,周昭訓立刻就能起來了。既然如此,不如讓不下蛋的周良媛站著位置。
可惜她不爭氣,要是她能把周昭訓的孩子抱走了,那才叫熱鬧呢。你不肯動手,哼,那我就幫你一把吧。
孫良娣沒事總是叫周良媛過去,當著她的面說一些孩子的話,又給她看自己的孩子。
周良媛每次看到小孩子軟糯的小臉,只能強顏歡笑,「孫姐姐這孩子長的真好。」
孫良娣笑,「妹妹還年輕,早晚會有的。再說了,周昭訓和妹妹是親姐妹,她的孩子還不就是你的孩子。我看周昭訓帶兩個孩子總是手忙腳亂的,妹妹有工夫也能把大郡主帶過來玩玩。」
周良媛知道孫良娣沒安好心,摸了摸自己的指甲,「姐姐說得是有道理,只是大郡主認娘,我也沒辦法呢。」
孫良娣看著她發笑,「妹妹陪嫁裡頭那麼多好東西,多給孩子一些,讓殿下看到妹妹對孩子的真心,慢慢的把這水滴石穿的本事使出來,小孩子不都是這樣,有奶就是娘。」
說完,她頓了一下,「咱們一起入宮,我也替妹妹著急呢。太子妃殿下有兩個兒子,我也得了一個,就差妹妹了。」
孫良娣勸了許久,周良媛雖然沒介面,也有些心動。
兒子她搶不來,有個女兒也不錯的。太子近來不大來她這裡了,宮裡日子清冷,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孤寂。兒子說是可靠,其實還是女兒能陪著娘。
大郡主乖巧可愛,周良媛見了就喜歡。她把自己嫁妝里的好東西都扒了出來,天天送給大郡主玩。周良媛也不是個傻子,她只關心大郡主,兒子的事情她一概不沾惹。
這是親姨母,見天送了東西過來,周昭訓也不好拒絕,只能收了。周良媛又親手給大郡主做衣裳,百般討好她。小孩子家家的,誰對她好,時間長了她能感受到。
大郡主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姨母,周昭訓忙不過來的時候,她就把孩子帶走了。周昭訓也沒辦法,她沒法拒絕,也不能拒絕。
太子希望看到一個和睦的周家,而不是四分五裂的周家。如果因為她不識抬舉而導致周家二房三房反目,她擔不起這個責任。
最重要的是,周良媛沒有搶她兒子。在周二太太等人眼裡,又沒搶你兒子,那麼小氣做甚,多個人疼你女兒不好。
太子妃穩坐釣魚台,看著幾個妾室你爭我奪。她是正室,有兩個兒子,她怕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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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