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唬人,最不能輸的就是氣勢。
不要管現實中的自己如何卑微,此刻,相信自己就是這個最牛逼的人。
單嫣把玩著石頭走上前來,武安福一眾人瞧她通身的打扮和氣勢,一時之間倒還真有幾分被唬住了。
「你是羅家的義女?」武安福擰著眉毛瞧著單嫣,「我怎麼從沒聽見羅家有個義女?」
單嫣往前走一步,抱胸冷道:「今天剛收的,怎麼?你管得著嗎?」
武安福瞧著單嫣走近,看清她倒是一張秀麗姿容,不覺淫心又上來了,嘿嘿伸手想碰單嫣:「是嗎?那羅王妃這個義女倒是收得不錯啊?我定國公府正缺一位正房的少奶奶,我瞧著你這張臉坐鎮我家後院倒是合適。」
白顯道瘋狂掙扎:「別碰我家郡主!」
武安福回頭冷眼瞥了一眼白顯道,呵斥家僕:「把那小子給我押好了!」說著回頭,淫.笑著朝去拉單嫣的手,色眯眯道,「郡主,這兒太喧嘩,跟著我找處安靜的茶館,咱們倆聽著吹拉彈唱,喝喝茶,把這門親事說一說如何?」
單嫣冷眼瞧著面前這個胖墩,心裡突然生出一計。
轉眼就嘴角一勾,嫵媚笑道:「小公爺一表人才,能嫁給小公爺,那真是三生三世修來的福分。」
白顯道嚇壞了,硬著脖子:「郡主,你要做什麼!?」
「把這小子的嘴給我堵了!沒見吵著本少爺跟郡主說話了嗎!?」武安福回頭一吼家僕,才又轉過身來,捧著單嫣的手笑開了花:「郡主真是慧眼識珠啊!不瞞您說,我生下來我爹就找高人給我看我,說我這是白虎星下凡的命格,將來橫刀立馬征戰沙場,乃是不世出的名將,郡主將來跟了我,可謂榮華錦繡、富貴人生啊。」
單嫣端著笑,眼皮子一抬一耷,上下把武安福一打量,裝模作樣嬌笑道:「哎呀,這麼一看,還真是像白虎星下凡啊。」
武安福越發得意洋洋。
單嫣眼珠子一轉,臉上換了一副顰眉憂愁狀:「只是……」
武安福立即道:「只是什麼?」
單嫣不著痕迹地把手從武安福手心裡一抽,蹙眉道:「哎呀呀,只是我瞧著公子,印堂發黑,中氣不足,想來陽壽不久矣啊!哎呀!」
武安福差點兒嗆住,哈哈大笑道:「我說我的小郡主,你說別的,本少爺都還信幾分,可你說這個,就怨不得本少爺發笑了。本少爺自打出生以來,連個小感冒都未曾有過,一日三餐六碗飯,能吃能喝的,你說我陽壽不久?哈哈哈哈!」
單嫣仍舊皺著眉,滿臉認真:「小公爺,羅家家門何等高貴,我出身寒微,您可知道為何羅王妃要平白無故收我為義女嗎?」
武安福抱著雙臂,滿不在乎笑道:「為什麼?」
單嫣背過手去,擰眉成川,踱步道:「不瞞您說,我曾經拜護國寺游龍大師的一位師弟飛龍道師為老師,學習的就是這些看相之術。只因我師父看相算命極為靈驗,幾乎從未失手,而我又深得我師父衣缽相傳,王妃娘娘她素來信這些神怪,是以明面收我為養女,實則是要留我在王府為羅家祈福。」
武安福皺眉:「那關本少爺什麼事?」
單嫣立馬扭頭過來,陰森森盯著武安福:「小公爺,你在北平城欺男霸女,民聲多有抱怨,早有人懷恨在心對您下了降頭。您若是不信我且問你一樁事。」
武安福瞧著單嫣這般像模像樣的,倒真有些怔住了:「你、你問……」
單嫣咳了一聲,站定在武安福跟前:「我且問小公爺,最近小公爺的身體上,可有異樣?」
武安福有些被唬住,強裝底氣高聲:「哪有什麼異樣!?能吃能睡!好得很!」
單嫣探究地深深看他一眼:「真的?」
武安福沒好氣道:「那還能有假。」
「好。」單嫣若有所思挑挑眉,「既然小公爺說自己身體無異樣,咱們就來試試。一試便知,我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武安福往後退一步,惱羞成怒道:「本少爺憑什麼聽你的?」
單嫣仰頭悠閑看天,吹口哨道:「小公爺不是說自己白虎星下凡嗎?怎麼,做個小嘗試而已,這就怕了?」
武安福一咬牙:「誰說我怕了!不就是試試嗎!?試試就……試試。」
單嫣揚眉一笑:「好!痛快。既如此……」她回身,把腳邊一張倒塌的桌子扶起來,一指桌子道,「小公爺,你坐上來。」
武安福話已經說出去了,騎虎難下,只好強撐著鎮定坐上那張桌子。
「本少爺坐好了,怎麼樣?」武安福嘀咕道。
單嫣點點頭:「好,還麻煩少公爺把衣擺給掀起來,露出腿。」
武安福有些遲疑,單嫣便喝倒彩道:「少公爺,不敢便算了吧。」
「誰說的本少爺不敢!」武安福一抬頭,呵斥身邊的家僕,「還不把本少爺的衣擺給掀起來!」
一眾手下人趕緊幫武安福的衣擺給掀上來,露出兩隻肉屯屯的大腿。
圍在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們越聚越多,白顯道與武安福的一眾手下也是一臉的困惑,誰也不知道單嫣這般裝神弄鬼,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單嫣眉開眼笑地上前,拍了拍武安福的膝蓋。
她特意賣關子似的,抬頭意味深長地瞧著武安福笑了一聲:「小公爺,您可瞧仔細了。」
武安福咽了一口唾沫,強撐著氣勢。
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抓著單嫣手裡的動作。
只見單嫣單手握拳,沖著武安福的膝蓋上輕輕敲了這麼一下。
突然之間,武安福的小腿就往前跳了起來。
身邊一眾老百姓起鬨,武安福臉色慘白盯著自己的小腿,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他……他的腿怎麼自己跳起來了!?
單嫣站直身,負手仰頭得意洋洋地盯著武安福:「少公爺,怎麼樣?我只是敲了一下你的膝蓋,你的腿就自己跳起來了。如此,足以證明我剛才說的事情確有其實。」
武安福惶惶抬頭,惡狠狠盯著單嫣:「剛才……剛才不算!本少爺剛才沒準備好,說不準是你手裡做了什麼動作也不一定!再、再來一次!這回本少爺一定管住自己的腿!」
單嫣一挑眉:「再來一次就再來一次。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再來多少次,結果也是一樣的。」
「不可能!」武安福咬牙切齒,雙手按著自己的大腿,「一定是你搞了什麼鬼本少爺的腿才自己跳起來的!」
單嫣無所謂點點頭,「行吧,那就再試試。」
於是,照著剛才的法子,單嫣又在武安福的腿上敲了一下。
結果當然是一樣的。
家僕們圍上來,附在武安福耳邊滿臉菜色小聲道:「少爺,剛才您自己真沒動腿?」
武安福越想越害怕,嚷道:「我怎麼可能自己動腿!我就不信了!再、再試一次!這一次本少爺真的準備好了!」
當然,準備好了也是無濟於事。
左膝蓋、右膝蓋來回敲,不管武安福如何努力,腿就是不聽他使喚自顧自地跳起來。
單嫣往後退了一步,滿臉悠哉悠哉:「小公爺,適才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降頭就下在您的頭上,若是您還不趕緊收手,別再欺壓百姓,您這腿只會越來越嚴重。如今還只是自己跳起來,等往後,您的四肢可就全不受您控制了。到時候您想想,您著腿要帶著您跳河,您這手要抓著刀抹您的脖子……」
說著,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武安福背脊一涼,下意識就護住自己的脖子。
單嫣裝神弄鬼,雙手合十地比了一個自己也不知道是啥的手勢,張嘴就逼逼賴賴:「幸而小公爺今日碰到了我,這降頭要解也不是這麼難了。小公爺,你聽我一句勸,今日放了這對父女,好生賠禮道歉,之後回家閉門不出七七四十九天,每日抄寫一篇道經,焚香沐浴之後盛放神明之前,待四十九日之後,一切自可化解。」
武安福一聽忙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單嫣兩眼一閉,「無量天尊!當著小公爺面前,我怎敢說假話?」
武安福猶豫了一陣,想想不就七七四十九天不出門么,一咬牙,「那好,本少爺就聽你一回!」
單嫣心裡一樂,正想再糊弄武安福幾句,誰知道他身邊一個家僕卻察覺到不對味,趕緊一拉武安福的衣袖,低聲道:「少爺,您先別急,要不然咱們也叫她來試試,看看她的腿會不會自己跳起來。小的聽著她這話,怎麼老覺得假呢?」
單嫣一聽這話心說糟了!趕緊咳嗽一聲強撐道:「胡鬧!我乃是女子!當街掀我的衣裳,可不是在小公爺您頭上再下一道降頭嗎?」
武安福也覺得自己這個家僕說得有道理,就說:「那,就把羅小白臉兒的那跟班抓上來試試!」他回頭看一眼單嫣,「這小白臉兒的跟班肯定沒被下降頭,要是他的腿沒跳起來,本少爺就信你說的是真的,回去閉門七七四十九天不出,要是他的腿也跳起來了……」一陣冷笑,「那本少爺就治你個欺詐之罪!今兒一個也跑不了!」
單嫣頓時額頭冒冷汗,臉上卻還強撐著冷靜,兵行險招故意激怒道:「若小公爺真要試一試,也不是不可,只是萬一他的腿沒跳起來,小公爺的降頭一樣也要多加一等!」
武安福有些遲疑,身邊的家僕卻攛掇道:「少爺,您就試試,我瞧她心裡也沒底呢,指不定就是裝神弄鬼忽悠您!」
武安福聽了家僕的話,一咬牙揮手:「把他給我帶上來!」
一眾家僕把白顯道抬了上來,緊跟著,如法炮製單嫣剛才的動作,掀了衣擺,往膝蓋上一錘——
白顯道的腿,眾目睽睽之下就自己往前一踢。
單嫣心說壞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準備溜之大吉。
武安福轉身過來,一張臉上蒙了層寒霜一樣,怒指著單嫣道:「好啊!膽敢誆騙本少爺!來人!給我把這個妖女拿下!」
單嫣還沒來得及溜,武安福的家僕就衝上來摩肩膀捆手臂把她捆住。
武安福冷笑著走上前來,一隻手挑起單嫣的下巴:「好呀,今兒要不是我的人提醒,本少爺還真給你這麼個丫頭片子給誆了!敢咒本少爺被人下降頭——」
武安福一揚手,一個巴掌帶著風就刮過來。
單嫣背脊一陣冷汗毛,心說完了完了。
一聳肩、一閉眼、一咬牙。
「哎喲喂,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