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你,幹嘛要娶我?

第15章:你,幹嘛要娶我?

「名震江湖的月俠,也不是儼然變成了離國的郡主了么?」寧哲風的聲音低低的,似乎帶著淡淡的蠱惑,散發著一份說不出來的陰柔。

「是啊,一眨眼間,我們都變得不同了。」傾顏嘆了一口氣,不再是可以齊肩並進的夥伴,竟然變成了各為其主的人了,會不會往後有一天,不知刀劍相向,還會烽火連年?

「你的感慨里應該還有影俠吧?」寧哲風向來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明知道如今她最不想聽到的名字就是影,他卻偏偏提起,「不論你願不願意接受,這個就是事實,我認識的那個勇敢堅持的月俠,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連現實都不敢面對的懦夫?」

傾顏安靜地不語,「你怎麼認出我的?」如果她沒有記錯,她從來沒有讓她見過她的容貌,他怎麼能一下子就認出了她?

「你似乎忘記了,你讓弄竹給我帶回紫玉的時候,讓我做的事情了。祭櫻幫不止是殺手組織,還是最好的情報收集組織,你讓我收起了你們兩個的消息,我當然必須知道原因。所以月俠就是傾顏郡主的事實,其實並不難猜。」寧哲風淡淡地笑了起來,而且,他這不是親自在驗證這份猜測了么。

「所以,祭櫻幫根本就是寧國的情報收集組織?」傾顏扯開了話題,問道。

「不愧是傾顏郡主,收拾情緒的能力依然超卓。」寧哲風似乎很高興她恢復了平日的冷靜,「確實如你猜測,是寧國的埋在江湖中的組織,或者該說,是我埋在江湖裡的組織。」他倒是沒有藏私,反而大方地承認。

「所以,兩年前我救的不止是祭櫻幫的幫主,還是寧國的太子,對吧?」傾顏的眸子里閃著精光,看來她是又想要向他討人情了,她還真是不懂得客氣為何物。

哲風無奈地搖搖頭,這傢伙還真是沒變,他還以為回了京城她該是有些改變的,沒想到居然比以前還精明了,皇宮果然很能鍛煉人啊。

「聽說,寧國內亂,你這個時候還敢跑出來啊?」傾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的膽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大,不過依照她對他的了解,他該是安排妥當了才會出來的吧?

「他們需要一個機會,省得我以後還要花費精力去對付他們。」櫻聳聳肩,他當然有所準備,否則他也不是江湖裡人人畏懼的櫻了。

「你還真是省得。」借刀殺人的招數,他還真是用不爛呢,不過每次倒是都用的不錯,突然間靈光一閃,「你,幹嘛要娶我?」

「離帝當然不會讓我娶你。」哲風靠在了旁邊的假山上,模樣恣意,「但是,我三哥四哥都想著要娶你然後得到你阿瑪的支持,所以我當然要搶先一步杜絕他們的念頭。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為了不嫁我,想出這麼爛的招數。」

末了還撇撇嘴,表示了對她的無語,別的女子最重視的東西,她竟然就如此輕飄飄地丟棄了。

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我當然想著要同你攀交情,但是我可不會犧牲自己一輩子的自由去換取那一點點的利益。」

對她來說,成親以後那便是失去了自由,對她來說,自由比任何東西都來得重要。

寧哲風淡淡一笑,「真好,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之前還在擔心,若是,她變成了同皇宮裡的女子一樣的唯利是圖,他會不會有些難過?還有一個問題,他也很是好奇,「對了,你和影,是怎麼回事?他沒有認出你?」沒有道理啊,影是那麼聰明而敏感的人,怎麼可能認不出她?

「他知道我是誰。」傾顏解釋了一句后,便不想再說別的話了,有時候,語言會顯得蒼白無力,「你還是進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點點頭,寧哲風轉身便離去了,其實還有一個他一意孤行要在這種時候跑來離國的原因,他只是想要確認,她有沒有變,罷了。

傾顏常常想,其實有時候人真的好奇怪,得勢的時候巴結,殷勤的眼裡卻透著淡淡的不屑,失勢的時候依然被巴結,憐憫的眼中卻透著濃濃的真誠。

為什麼人們往往喜歡看到別人比自己落魄或者比自己可憐的時候,才會用那種帶有優越感的勝利者姿態去安撫落魄的人。

大概,除了幾個真正了解傾顏的人以外,所有的人都對傾顏充滿了同情,雖然她擁有高高在上的身份,但是她卻不能擁有一個女人最簡單的幸福,沒有男人會願意娶她,以後也不會有孩子,她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憐的人。

邊把玩著手中的玉釵,邊走到了御花園裡,傾顏向來是不在乎別人眼光的人,尤其是這件事情能讓她擺脫讓她覺得困擾的狼狽,她何樂而不為呢?只是,別人卻不是這樣想,以為她在強顏歡笑著,不過這些就不是她能夠管得了的事情了。

遠遠地便看到雪公主,如今應該喚作雪嬪,身後一群嬪妃女子,笑聲連連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來,她皺了皺眉,這樣正面地迎上她就是想避開都來不及了,只好獃在原地等待他們的到來,心底不住地懊惱,早知道就不要閑得無聊跑出來亂晃了。

她不得不承認,雪嬪是真的極美,那份美是渾然天成的,即使是落在一群美艷的女子堆里,都能一眼便看到最美的寧筱雪,興許寧國公主的尊貴讓她顯得比旁人都高傲,只見她如女王一般地走在最前面,連向來嬌縱的樂正羽惜,如今見到了寧筱雪恐怕也只有低頭的份。

「瞧瞧,這是誰呢。」雪嬪淡淡地指了指前方的傾顏,掩著嘴笑道,「這不是克夫的傾顏郡主么?」看來,她對那一日的琴笛合奏還是耿耿於懷,見到了傾顏竟然是連表面的和樂都懶得維護,又或者該說,她這個刁蠻公主在寧國也向來是如此無禮的。

「傾顏給各位娘娘請安了。」傾顏對她的挑釁不予置否,甚至對她更是視若無睹,反而向她身後低等級的嬪妃微微一笑表示善意。

「傾顏郡主都不給本宮行禮的么?這就是你們離國的禮儀么?」雪嬪挑了挑眉,看來這梁子她是故意要結上的了,就算明知道如今芯貴嬪正是得寵,她也不急不燥,她從來都對自己的美貌信心十足,得到皇上的心是遲早的事。

低垂著的臉上露出淡淡的不耐,她最討厭死纏爛打的人,尤其是一個妒婦,她更是懶得理會,瞥了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她總算是保持了風度等他們到了面前打了招呼才離開的。

「沐傾顏,本宮在和你說話,你聾了么?」寧筱雪刁蠻慣了,向來只有她不理會別人,從來沒有人敢用這樣怠慢的態度對她,一個小小的郡主居然敢如此對她,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傾顏的面前,指著她說道,「哼,果然是克夫的命,一臉的賤相,就算不是克夫,恐怕也不會有男人肯要你吧?」

寧筱雪身後的幾個嬪妃都皺著眉頭,他們自然是知道傾顏身後的靠山是誰,不止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她還是芯貴嬪的寶貝妹妹,甚至皇上對她也是禮遇有加,而這個初來乍到的雪公主居然敢如此對待傾顏郡主。

不過,卻沒有人站出來拉住寧筱雪,任由她對傾顏的辱罵,那些個一臉膽戰心驚的懦弱模樣的嬪妃,心底大概都笑開了花,如今這番鷸蚌相爭的局面可不都是讓人高興的么?沉魚落雁的雪公主,對上了尊貴的傾顏郡主,這樣的好戲,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呢。

掃了一眼寧筱雪的身後,傾顏嘲諷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後宮的女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恐怕這位驕縱的雪公主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居然如此不知道收斂。

既然是這樣,她就好好地教教她,什麼才是做人的道理吧。

「既然雪嬪娘娘和傾顏談論到了禮儀問題,那麼今日傾顏就好好地同娘娘探討探討。」傾顏一臉溫和地淡笑,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越是笑意風輕雲淡,心中就越是冰冷淡漠,「娘娘為寧國的第一公主,地位自然不凡,但是如今到了我離國,被封為雪嬪,那麼自然就是我離國皇上的后妃。」

雪嬪心高氣傲地望著她,十足地不屑,「是又如何?」

「既然娘娘懂得這個道理就好,興許娘娘年少時的先生未教好,娘娘不懂也不足為奇。嬪,為正六品后妃,貴嬪,為從三品后妃,傾顏的姐姐為正三品貴嬪,不論如何娘娘總該懂得長幼有序,先來後到的道理吧。」傾顏神色一凜,絲毫不給她任何狡辯的機會繼續說道,「再說,本郡主貴為正一品的皇郡主,豈容你一個小小的雪嬪大呼小叫的。本郡主敬你是皇上的妃子,看在皇上的份上才對你禮遇有加,娘娘最好不要不吃敬酒吃罰酒。」

說完,還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站在寧筱雪身後的嬪妃們,果然見他們都一臉驚恐的樣子。

事實上也是如此,通常大臣們包括皇子公主們對皇帝的嬪妃都是恭謙有禮,那不過是因為皇帝的關係罷了,若真的要真正掄起等級的話恐怕大多數的嬪妃看到大臣們反而還要行禮。

「你。你好大的膽子。」寧筱雪怒目圓睜,指著傾顏怒意橫生,「你以為本宮好欺負是不是,哼,本宮的大哥還沒走呢,以為本宮孤立無援了么?不要以為大哥認了你做義妹你就同本宮平起平坐了,告訴你,門都沒有。」

傾顏冷笑,「看來,雪嬪娘娘是聽不懂人話了,否則怎麼還會在這邊學狗叫呢?」

「你居然,敢罵本宮是狗?」寧筱雪右手高舉,就要揮向傾顏,卻在半途被傾顏截下,狠狠地往邊上一甩,甩地她整個人都差點摔了出去,幸好後面的宮女上前扶住了她,她才站穩。

「雪嬪娘娘,傾顏勸你最好帶著你的人離開這裡,否則。」傾顏眼底陰沉之色流轉,居然敢跟她動手,哼,真是無知的女人。

「好,你很好,等我告訴了皇上,讓他治你的罪,等你跪地求饒的時候看你還嘴硬。」寧筱雪氣得口不擇言起來,「賤人,跟你姐姐一樣都是狐媚的賤人,哼。」

傾顏原本並不想同她為難,只是這個雪公主恐怕是被嬌生慣養地厲害,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她多番忍讓,她居然得寸進尺,實在讓人討厭。

「哼,皇上要了你卻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雪嬪之位,你以為在皇上的心中你是什麼位置?」傾顏不屑一顧地一針見血,說著讓她心底最最介意的事情,並且是當著這麼多人面前。

站在雪嬪身後的樂正羽惜突然間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著痕迹地便收斂而去,而她的目光,是定定地落在了雪嬪的身上。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雪嬪突然間倒向了傾顏的方向,傾顏微微避開身子,雪嬪竟然一個斜身,站立不穩,跌進了湖裡。

「救命啊。啊。救命。」雪嬪的求救聲浮浮沉沉,如同她的身體一般在水中浮沉,她的雙手毫無規律地拍打著湖面,似乎只是叫了一聲便入了水裡,連喝了好幾口水,才掙扎著又浮出了水面。

「天啊,雪嬪跌進了湖裡去了。」膽小的劉常在驚慌失措地上前叫道。

「傾顏郡主,你為何推雪嬪娘娘?」樂正羽惜睜大了眼睛盯著傾顏,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她,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些微的戰慄。

「啊,居然是傾顏郡主推的。」隨即一片細小的聲音蔓延開來,一片猜疑和唏噓聲。

傾顏蹙眉望了一眼在湖水裡浮沉的寧筱雪,握緊了雙拳,似在猶豫什麼,最後嘆息一聲,雙腳一踮便脫開了鞋子,一個縱身便跳下湖去,緩緩地游向了寧筱雪的方向。

「怎麼回事?」離卓天似乎是隨著求救聲而來的,走到這邊就看到幾個嬪妃和宮女圍在湖邊對著湖裡指指點點,他便立刻過來看看。

「回皇上,傾顏郡主將娘娘推下了湖。」一個宮女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一邊回答道。

聽到這樣的說辭,離卓天自然不會相信,他的目光立刻轉向了湖中,翠綠的身影奄奄一息,白色的人影靠近了雪嬪,拉住了她緩緩地向湖邊移動。

「快去拉人。」離卓天指了指前方,侍衛們立刻圍到了湖邊等著拉傾顏和雪嬪。

只是,兩人停在了靠近湖邊的地方,傾顏朝著湖邊的方向遊了幾下,雪嬪卻沒有移動,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傾顏無奈之下只能浸入水裡,想看看她的腳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纏到了。

「怎麼回事,傾顏,趕緊上岸。」離卓天站在湖邊大叫道,他不由自主地站到了湖邊,樂正羽惜立刻拉住了他,勸道,「皇上保重龍體,若是皇上下湖救人生病著涼,那麼他們兩人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砍的。」

「快,快下去幫她。」離卓天抿了抿唇,立刻讓侍衛下湖救人。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墨色的身影縱入湖中,迅速地游到了雪嬪的身邊,也跟著浸入水中,不一會兒便探出了腦袋,連著傾顏也探出了腦袋,侍衛們立刻將雪嬪拉住,拉上了岸。

下湖救人的蘇暮軒,他將傾顏抱到了懷裡,上了岸,看到她腳裸處的划痕微微皺眉,「怎麼樣,沒事吧?」聲音冷淡,卻掩飾不住擔心。

「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水性好。」傾顏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回過頭望向了雪嬪的方向,這人雖然討厭,但是她還是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湖裡溺死。

驚嚇過度的雪嬪似乎還沒有回過神,看到離卓天的時候微微發愣,淚奔涌而出,過了半晌才哭喊起來,「皇上,臣妾嚇死了,臣妾以為,以為臣妾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離卓天半摟著雪嬪,拍拍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傾顏救了你,沒事了。」

「皇上。」雪嬪伏在離卓天的懷裡哭泣,「皇上。」

「不知道傾顏郡主這推人救人,到底演的是哪出?」說話的,是新進宮的敏貴人,這位敏貴人的阿瑪也是當朝舉足輕重的人物。

離卓天微微蹙眉,似乎很不高興林敏在這個時候說出了這些話,「有什麼話,回去再說,你們都去雪嬪宮裡,朕有話要問你們。」隨即便扶起了雪嬪,摟著她回去她的怡雪宮。

傾顏也跟著站了起來,看來這件事情勢必要被鬧大了,她輕嘆一口氣,看來身在後宮這樣的是非圈裡,恐怕是永遠都無法原理陰謀和栽贓的。

腳裸處微微發疼,她若有所思地望向了腳裸處,眼中流光轉過。

「怎麼了,腳受傷了?」蘇暮軒看她望著自己的腳,有些擔心,她向來都是如此,有些什麼傷痛從來不會主動告知他,真是不懂她為什麼不能像尋常女子那樣撒嬌呼痛。

「恩,可能剛才在水裡沒注意,沒什麼事。」動了動,隱隱有些作痛。

「我送你去怡雪宮。」蘇暮軒將她攔腰抱起,傾顏也沒有故作姿態,她一開始進宮行為規矩端莊是為了低調行事好幫助若芯,如今卻是站到了風口浪尖,既然如此她也沒有必要作繭自搏,她向來也就不是那種禮儀俱佳的千金小姐。

「剛才是怎麼回事?」蘇暮軒忍不住問道,他不相信傾顏會對手無縛雞之力的雪嬪動手,定然是有什麼誤會的。

傾顏撇撇嘴,懶得解釋,對於這些女人的手段她是越來越厭惡了,這樣明目張胆地栽贓嫁禍,竟然還運用地如此理直氣壯,不止可以教訓雪嬪,更加能夠讓她獲罪,運氣好興許還能牽連若芯,若這樣的蹩腳招數用在別人身上興許她還能幸災樂禍一下,但是那人居然將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如果被欺壓而不還手,那就不是,沐傾顏了。

「你信我么?」傾顏笑面盈盈地看向他,他是個公正直率的人,向來只相信證據,從來不是一個主觀的人,但是她就是想要為難他,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問他是否相信她。

「恩,你不會無故傷人。」蘇暮軒說這句話的時候連表情都沒有變,輕描淡寫地彷彿如同閑聊天氣一般地隨意,就好像他對她的信任也如同空氣的存在一樣隨意自然。

傾顏突然就說不出話來,只是,靜靜地靠緊了他的胸懷,他總是這樣,在不經意間邊讓她的心中充滿了感動和溫暖,看似是個不懂得風花雪月的人,卻總是可以讓她的心變得甜蜜美好。

「怎麼了」蘇暮軒似乎對傾顏突如其來的沉默很是不解。

「沒事。」傾顏不想告訴他自己的感動,在宮裡的他,是個沉默寡言又極度認真嚴謹的人,她是懂他的淡漠的,畢竟曾經是那麼受人期待的皇位繼承人,他在朝廷里的勢力和他背後母妃的家族,都曾經是他的助力,如今卻也是他的壓力。

此次回朝,那些四散在朝廷各處的力量又回歸到了他的手上,而他,卻更加舉步維艱,皇上用他防他,而他卻是一心一意地堅守在皇上的身邊,皇上不是不懂,而是太過高高在上的位置,已經讓他失去了一顆平常心,他希望有暮軒這樣的能臣幫他管理朝政和江山,卻又怕他生出什麼謀逆之心,所以他們兩兄弟看似和睦親密,卻時時在刺探和退讓中前進。

「暮軒,如果有機會,穩定了朝政,你會離開么?」傾顏突然間問道。

「不知道。」蘇暮軒沒有給她一個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而事實上他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這個問題他也問了自己不止一次,而每次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沒有多久,若芯便趕到了怡雪宮,看到了渾身濕漉漉的傾顏,不由得一陣怒氣生出,「是誰讓傾顏郡主在這裡候著的,郡主一身濕的都沒有看見嗎?著涼生病了,你們有幾個腦袋?」她是個非常注重禮儀和尊卑的人,她不會體恤下人,但是卻也從來不會無故地遷怒別人。

「是朕讓她在這裡候著的。」離卓天的聲音陡然間響起來,他從內室走了出來,掃了一眼傾顏,之後便定定地望向若芯,在他面前她很少會用如此凌厲的口吻,或者,這才是她的真面目么?女人,果然是最愛裝的生物,他在心底不屑地想。

「皇上,不論傾顏犯了什麼錯,總該讓她換一身衣服,怎麼說她也是大家閨秀,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狼狽,實在不妥。」若芯沒有退縮,反而迎向了離卓天的眼神,這樣驕傲的若芯,才是真正的若芯。

離卓天的眼神里多了一抹興味,看來,這位芯貴嬪是不打算再裝了,他早就聽說若芯郡主潑辣高傲,眼高於頂,進宮以後她卻宛然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對他千依百順柔情似水,他還以為是傳言有誤。

傾顏淡淡一笑,笑意稍縱即逝,卻是被離卓天撲捉到了全部,他認真地打量起傾顏來,雖然一身狼狽不堪,臉上的妝容都花了,但是卻讓她現出了原本的容貌,他從來沒有發現她竟是如此清麗脫俗,白皙如雪的肌膚吹彈可破,輕輕的一個笑容竟帶著讓人迷惑的迷人。

「臣妾聽說雪嬪落水,不知道皇上要傾顏候著是不是為了這件事情?」看著離卓天忽明忽暗的目光,若芯突然沒來由地一陣不安,隨著他的近乎迷戀的目光看向了身側的傾顏,她才猛然發現傾顏的妝都被湖水洗凈,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有嬪妃說,是傾顏推雪嬪下水的?」離卓天坐到了主位上,冷淡地看著傾顏,收起了眼中的迷戀。在談論公事的時候,他是絕對的冷靜和客觀的。

「是親眼所見嗎?如果是傾顏推她下水,又何必假惺惺地去救她?」傾顏一語中的,指明了樂正羽惜給的供詞漏洞百出。

「很多人都看見了,你怎麼解釋?」離卓天步步緊逼,掃了一眼座下的嬪妃,那些女人的心裡想些什麼他自然清楚,不過他開始對傾顏產生了好奇,很想知道她會如何自救。

「傾顏沒有。」她也不解釋不反駁,只是靜靜地陳述這件事情,甚至連目光都懶得給他,而是定定地望著面前的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皇上,一定是有什麼誤會。」若芯咬著唇說道,她的依據很簡單,若是傾顏要一個人死,那個人就絕對活不了,但是,她絕對不會用那麼低俗和顯眼的方式去解決。更何況,雪嬪代表了離國同寧國的情誼,傾顏是個識大體的人,絕對不會無故地去破壞。

蘇暮軒突然間站了出來,「皇兄,傾顏郡主向來善心,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請皇兄明察,不要錯怪了好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傾顏沒有推人,是惜婕妤他們看錯了?」離桌天的音調便得有些奇怪,連他看向暮軒的目光都帶著一份複雜。

「回皇上,確實,是傾顏郡主推的雪嬪,但是興許是不小心的也不一定。」惜婕妤的話說得很巧妙,似乎是在為傾顏尋找台階,卻更是讓她坐實了推人落湖的罪狀。

離卓天也不說話,詭異的目光在殿中所有人的身上掃來掃去,彷彿想要找出些什麼。

「皇上,傾顏有幾個問題想問。」傾顏突然間開口。

「你問。」離卓天眯著眼睛聽她說。

「平時皇上審案,是不是只聽一面之詞便給人定罪?真相,是不是人多就能被掩蓋?都沒有過問傾顏和雪嬪兩位當事人,皇上如何斷定,這件事情就是傾顏的錯呢?」傾顏的聲音清亮,如一股夏日裡的涼風拂面。

見離卓天沉默不語,傾顏繼續說道,「在這後宮,要人死有千萬種方法,傾顏自認不是蠢人,所以絕對不會用這樣愚蠢的方式去害人。傾顏被寧太子認為義妹,從關係上來講傾顏同雪嬪也能勉強算是姐妹。更何況,傾顏並不是無才無德的婦人,雪公主肩負著什麼樣的責任傾顏清楚,離國和寧國的安定,傾顏絕對不會破壞。」

「可是為什麼,羽惜他們都說是你推的。」離卓天得理不饒人地問道。

「這個問題,皇上不該問傾顏,該問他們吧?」傾顏攤了攤雙手,表示愛莫能助,不過她隨即又是一笑,「不管如何,皇上還是應該問一問當事人才對吧?」

跟著傾顏的目光,離卓天回頭看到了走出來的雪嬪,忙吩咐宮人賜座,「你怎麼出來了?」

「皇上,是臣妾不小心掉下湖裡,不關傾顏郡主的事情。反而是傾顏郡主的救命之恩,雪嬪感激不盡。」面色蒼白,卻依舊楚楚動人,這才是雪公主真正的魅力。

「竟是如此。」離卓天見她這樣說甚至沒有多問一句反而帶著怒意地看向了樂正羽惜,「羽惜,你冤枉了傾顏,還不同她道歉?」

這樣,便算是解了她的圍,沒有怪罪她的指證。

樂正羽惜握了握拳頭,低著頭輕輕地說道,「傾顏郡主,是羽惜沒有看清楚,誤會了郡主,還請郡主海涵。」

「傾顏不會放在心上的,惜婕妤不必這樣說。慌亂之間看錯,也是難免的。」傾顏擺擺手說道,「只是希望下一次,惜婕妤能夠看清楚一些再說,不是人人都如傾顏這般好說話的。」

她的話點到即止,沒有多一句累贅,但是言語里的威脅卻是帶到了羽惜的耳中,冰冷地竟是讓她不由自主地一顫。

「謝郡主不怪。」勉強地回了一句話,樂正羽惜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先回去了。

「皇上,既然是一場誤會,那麼是否可以讓若芯帶傾顏回去換身衣服,這麼穿著容易著涼。」若芯不等樂正羽惜走遠,就抬起了頭詢問離卓天,得到了首肯,便帶著傾顏回宮梳洗。

蘇暮軒看著無事,便也打算告退,誰料卻被離卓天攔住,讓他跟他一起去御花園走走,蘇暮軒知道恐怕離卓天是有事要和他說,便應允,跟在他的身後。

蘇暮軒看著離卓天的背影,突然間心中感慨萬分,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總是躲在角落裡哭泣的皇兄,竟然會有一天穿上了龍袍,連背影都讓人忍不住肅然起敬,處處昭顯著其尊貴之氣。

他知道他的離開失去的是什麼,除了唾手可得的皇位,還有對他疼愛有加的母妃,以及那一群跟在他身後忠心耿耿的大臣隨從,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他知道卓天比他更適合做皇帝。

卓天並不聰明,沒有蓋世的才華,沒有殷實的背景,也沒有足夠的勢力,但是他夠勤奮夠努力,最重要的一點,他比自己愛這個國家,他是做大事的人,不像他,懷揣驚世才華,卻從來只想要保護身邊的人。

人人都以為他是含著萬千寵愛出身的皇子,被先皇捧在手心裡長大,是離國命定的繼承人,而他在很小的時候展現的才華也確實讓先皇極為讚賞,但是,那不是他,他只是為了得到母妃喜悅和讚賞的目光才會努力地得到父皇的寵愛。

卻,不是真正的他。

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爬到皇宮的屋頂上往外看,沒有人懂他的寂寞和無奈,他就這樣安靜地在這個奢華的皇宮裡慢慢長大。

只有卓天不同,他從來不會用那樣獻媚和討好的目光看他,甚至看著他的目光里竟然是帶著些許的心疼和憐憫的,那個被眾人遺忘的皇子,竟然會同情這個在萬丈光芒里長大的皇子。

卓天是個很溫柔的哥哥,很少說話,但是卻懂暮軒心底的孤寂和隱忍,直到那一天,卓天十八歲,他告訴暮軒,他想要那個皇位,他想要改造這個離國,他想要讓他的子民世代地安逸幸福。

那樣瘦弱的身影,站在陽光下豪言壯志,那一刻,他覺得卓天是全世界最偉大的人。

就是那一日開始,暮軒開始變得積極了,他知道想要奪得皇位的還有其他幾個兄長,他開始學習周旋在母妃家族的勢力中,父皇對他越來越看重,他手裡的權力也越來越多。大家都以為,他終於意識到了皇權的尊貴,所以開始積極地經營能夠為他所用的勢力。

誰都不知道,他那麼努力地將那些四散開的勢力抓在手裡,是因為他要幫卓天奪得那個皇位,他不願意放棄自由被禁錮在這座皇宮裡,但是他也不願意讓離國遭受到任何的變故,所以,讓卓天做皇帝是最好的選擇。

那一日先皇駕崩,幾個皇兄起了政變,而他早就有所防備,趁機將他們拿下,隨後,跪到了離卓天的面前,口中喚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仰著頭,同離卓天相視一笑。

沒有人明白這場變故到底是怎麼發生,又怎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但是他們知道,離國的皇帝變成了離卓天,那個總是隱在人群里沉默寡言的四皇子,竟是得到了軒皇子的支持。

「暮軒。」一聲低喚拉回了蘇暮軒的回憶,離卓天停了下來,揮退了侍從,認真地端詳著蘇暮軒。

「皇兄有話跟我說?」蘇暮軒很少看到離卓天如此鄭重的神情,也不由得認真了起來。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沐傾顏?」離卓天很直接地問出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他了解暮軒,了解這個從來不會說謊的弟弟,他可以遊刃有餘地在群臣里穿梭,也可以讓任何人對他俯首稱臣,他是個很容易讓人敬佩和崇拜的人,但是在在意的人面前,他從來不會說謊。

蘇暮軒微微愣了愣,他一直逃避著這個問題,他是個很認真的人,一旦決定了就不會輕易被改變,所以他每下一個決定都會斟酌分析,一旦有了決定便雷厲風行,因此才會在朝中有鐵面王爺的稱號。

只是,在對待傾顏這件事情上,他卻猶豫躊躇,總是莫名地彷徨,他不是不明白這種感覺,而是刻意地躲閃這樣的情緒,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敢面對。

沐王爺的作風越來越凌厲,而他的手下也更是變本加厲地貪污,甚至連軍餉和運送給各地的糧餉他都要插上一腳,皇上對他的忍耐已經幾乎到了極限,依照他的估計,最多一個月內,皇上部署妥當以後,就會動手拆開沐王爺的勢力。

若是到了那一日,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傾顏,幾乎所有的計劃都是他想的,安排部署也都是他做的,屆時,就算是曾經是搭檔他都不敢面對,何況是有了男女之情的傾顏,所以,他固執地站在朋友和戀人的界限上,遠遠觀望卻不敢踏入。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傾顏是怎樣的人他太清楚,那樣一個洒脫自負的女子,他不想看到她為難,不願意那樣驕傲的她為了他左右為難,他不忍,也不願。

「你愛上她了?」離卓天的聲音突然間變得極冷,暮軒的沉默便是一種默認,他不會同他說謊,所以當他無言以對卻又不願說出事實的時候便只能沉默。

離卓天的眸色突然間深邃了起來,越過了蘇暮軒瞭望起了遠處,他將蘇暮軒當作了最好最親密的兄弟,但是前提條件是,他永遠不會背叛他,因為,他永遠不會給他機會背叛。

「我不知道。」蘇暮軒的回答很無力,但卻是他如今能給出的最好回答了。

他知道卓天的擔憂是什麼,這也是他為什麼始終站在傾顏的不遠處駐足觀望的原因,始終,卓天都是個狠絕的人,若是發現傾顏對他的影響,興許他會對傾顏不利,他不會允許任何一個破壞和阻礙他的計劃的人。

「暮軒,知我如你,我的想法,你定然知曉。所以,如果你愛上了她,我一定會除去她。」離卓天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口吻卻是凌厲的。

聽到他用了「我」這個字,他的身子微微一僵,他在告訴他,他如今雖是皇帝,卻依然還是他的兄長。暮軒苦澀一笑,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卓天的隱忍和手段他是明白的,面對威脅,他從來都會用最快的速度除去,這也是為什麼他登位以後能那麼迅速地掌握了朝政的原因。

他是個明君,卻也是個霸道偏執的君王,他要的是臣子絕對的忠誠,他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不接受任何一點點的瑕疵和缺陷。

「皇兄,我懂。」蘇暮軒背過身去,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遠處的一點,帶著些許的憂傷,和同樣的冰冷。

離卓天嘆了一口氣,轉身離去,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諾,只是,他的心底同樣的悵然若失,不過,幾乎一瞬間他便甩開了這份悵然,因為,那些不是他需要的,不能幫助他穩固皇位和安定百姓的,他,都不需要。

距離離卓天他們不遠處站著一個纖瘦的人影,淡漠高貴如同月神之子,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彷彿她根本就沒有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沒有聽到他們的言語,她似乎只是專心地望著湖心的方向,凝神,沉思。

「你在難過嗎?」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傾顏不需要轉身也能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他不該出現在皇宮裡,但是那一刻的她,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說。

「因為心愛的男人,不能愛自己,所以,你在難過。」不是疑問句,而是萬分肯定的口吻,甚至帶著一絲絲的幸災樂禍。

沒有轉身,沒有回答,只有微風吹過湖面漾起的漣漪,反射著月光,絲絲扣心。

「所以,你在難過的是,他不愛你,而不是不能愛你。」他似乎很喜歡這樣對她說話,不需要她的回答,他竟能自言自語,毫不氣餒。

「沈公子似乎很空閑。」傾顏輕輕地飄出了一句話,不回頭,便道明了他的身份。

沈孟之微微有些詫異,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不簡單,只是沒有想到她居然能立刻識出了他的身份,甚至連頭都不需要回,「沒想到,傾顏郡主對在下,倒是有心。」

「還有別的話要跟我說么?沒有的話,我要走了。」傾顏抬起了腳欲走,她沒有心情知道沈孟之為什麼會出現在宮裡,這是皇上和暮軒的事情,與她無關,之前他買兇殺人的事情她也懶得計較,想來那些大抵就是男人之間的爭鬥和陰謀。

有時候她其實是一個非常冷漠無情的人,她可以對意料之中的危險視若無睹,只要不傷害了她想要保護的人,不踩到她的底線,她可以是一個非常無害的人。

「跟我合作,我幫你得到蘇暮軒。」沈孟之突然間開口,似乎沉吟了一聲,「你幫我奪皇位。」

這樣毫不掩飾地道出了他對皇位的覬覦,不知道他是太自信自己的口才可以說服傾顏,還是太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傾顏不會胡亂地說,又或者他根本就了解傾顏是個只掃門前雪的人。

「如果我要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傾顏的聲音平穩淡然,絲毫沒有起伏,彷彿得到蘇暮軒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他回京城,是為了幫皇帝穩固朝政,如果你幫我得到了皇位,那麼他就不需要在情義和愛情里掙扎了。」沈孟之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向來不會說任何廢話,也不會同任何一個他看不上的人合作。

「你跟我阿瑪合作了?」傾顏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沒錯,攝政王答應跟我合作。」沈孟之說這句話的時候,唇角微微上揚,俊秀的眉眼裡藏著淡淡的得意,似乎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傾顏聽到這句話,卻是愣住了,她是不相信阿瑪會背叛皇上的,雖然他如今被皇上逼到了不得不抵抗的地步,但是他依然是個忠誠的大臣,這份根深蒂固的忠心,她相信永遠不會消失,所以,他絕對不會謀反,甚至於他如今的所為,恐怕不過是一份自保罷了。

「既然阿瑪答應和你合作,你又何必來找我?我不過是一介女流,我只想安靜地陪著若芯,其他的我一概不想關心。」傾顏忍不住皺眉,她總覺得沈孟之不是個好惹的人物,他既然將目標瞄準了自己,恐怕就不太容易放棄的了。

「因為,你阿瑪用你作為賭注。」沈孟之滿意地看到傾顏渾身一震,眼角微眯,泛著詭異的光芒,「所以,你往後會是我的人。」

「但是至少現在還不是。」傾顏並沒有快速地否認,她從來不認為被人佔了一些言語上的便宜有什麼了不起的,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些許的頭緒,只是彷彿這一連串的事情就像一團亂麻一樣凌亂,她找不到開頭的地方,便猜不出結尾的樣子。

沈孟之靠近了傾顏,將頭埋入了她的頸窩,細細一嗅,「真香。」還帶著熟悉的味道,他勾起了一抹冷笑,原來如此。

傾顏一個閃身便後退了幾步,離開了沈孟之的懷裡,「沈孟之,我可知道若是我這麼一叫,後果會是什麼?」

傾顏冰冷地看著他,她向來討厭別人的親近,尤其是,男人。

「你可以試試看。」眼前一花,沈孟之又湊到了傾顏的面前,靠著她,將她扣入懷裡,「我也想知道你的能耐。」

「那你最好不要後悔。」微微貓身,離開他的懷抱,反手一掌拍向了他的胸口,他抬手便擋,她立刻抽出了腰間的軟劍,灌入真氣,一劍直指他的小腹,沈孟之像是早就料到一半,一閃推開了半步,面上的神情不是很好。

「你受傷了,最好不要亂用真氣,否則,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傾顏撇撇嘴,顯然對他的舉動很是不以為然。

沈孟之一愣,沒有想到她竟然懂醫術,甚至連他刻意隱瞞的傷勢都被她發現了,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他確實沒有猜錯,她極有可能是皇上放到後宮的眼線,他冷冷地盯住了她的眼睛,似乎要被那一團深邃吸進去一般。

「我不會救你,你最好去找個大夫給你看看,否則一天之內,我保證你氣絕身亡。」傾顏說這話的時候彷彿在陳述天氣真好,而不是一條人命。

沉吟一聲,沈孟之選擇相信傾顏,毫無理由地準備離開。

「還有,不論你和她在搞什麼鬼,最好不要惹到若芯,否則,我會讓你的棋子成為這皇宮裡的新鬼。」傾顏將軟劍收起,兩手交叉抱胸,她說的自然是肖雲綺,皇帝的寵妃。

「你在威脅我?」沈孟之個性極為張狂,從來不受任何人的威脅,他危險地眯起了眼睛,瞪著她。

隨意地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在提醒你,你們要做什麼我不管,你和我阿瑪有什麼約定合作我也不管,但是如果你踩過界,就不要怪我毀了你的棋子。」傾顏含笑,言語卻無比凌厲。

沈孟之突然間笑了起來,笑意猖狂,竟似不擔心被皇宮裡的侍衛發現一般,笑畢,「好,我答應你便是。」說完,黑影一閃,便消失無蹤。

舒了一口氣,傾顏又望了一眼不遠處那抹獨自站立的身影,她和他不同,他重情重義,忠孝對他來說都是責任,他為了忠義浪跡江湖,為了忠義回到朝廷,很難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走了一圈竟又回到了原點。

而傾顏卻不是,在她的心裡沒有什麼大義,她要的很簡單,親人朋友都好好的,過他們的日子,她想要的一直都是那些簡單易得的東西,她希望所有人的人平安快樂,她不是神,卻用盡全力地張開臂膀,保護著她的親人,用她的方式,拼盡全力。

所以,這樣的兩個人,如何走到一起?他們從一開始就背道而馳,所以是不是,只能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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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絕戀:王爺,我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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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你,幹嘛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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