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畔之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畔之約

「楚容,現在大家都一籌莫展,你能有什麼辦法?」

黃炳章有些不信,疑惑的看向洛楚容。

洛楚容緩緩走進大廳,站在了幾個人的面前,目光不經意間掠過沈驥的臉龐。

「我已經決定了,向謝清秋下戰書,三天後的端午節,在江邊和他決一死戰。我若贏了,為父報仇,我若輸了,恩怨一筆勾銷。」

她語氣平靜的說出這番話來,但聽在眾人耳中,卻如同晴空霹靂。

曾叔慶第一個站了起來,喝道:「不可,萬萬不可!楚容,你現在的功力還遠遠不是謝清秋的敵手,就算下戰書也應該是我來,洛師兄就你這一個獨生女兒,萬一出了差錯,我怎麼向他交代?」

單林疑惑道:「誰去下戰書暫且不論,謝清秋現在日本領事館做縮頭烏龜,他能應戰么?」

洛楚容道:「我在戰書上已經說明,如果他應戰,無論輸贏,以前的恩怨都一筆勾銷,以後我也不會再找他算賬。我想,這對他是有利的,如果他不傻,就一定會應戰。」

曾叔慶連連搖頭:「不行,這太便宜他了,洛師兄的死決不能一筆勾銷,你跟他打勝算太低了,楚容,你聽師叔的,我去對付他,戰書我來下……」

「來不及了。」沈驥忽然嘆了口氣,緩緩起身,向著洛楚容走去,「楚容師妹的戰書,已經送去了。」

洛楚容淡笑,點了點頭:「是的,剛才我已經讓李進送去了戰書,謝清秋……同意了。」

眾人不由愣住,這才注意到,洛楚容的手裡一直拿著一封書信。

曾叔慶不由跺腳,埋怨道:「楚容,你這……這太冒失了,如果你輸了,那豈不是……」

洛楚容低下了頭,看著手裡的書信,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凄苦。

「師叔,不這樣還能如何?眼下真心為我爹報仇的,也只有你和黃伯伯,單叔叔,還有沈驥師兄,武術會的那些人,口口聲聲說的好,實際上卻都不敢得罪日本人,也擔心謝清秋得勢之後報復,我已經看透了他們,枉我爹以前對他們坦誠相待,卻是一群白眼狼。」

幾個人都默然了,洛楚容說的的確是實情,武術會的這些人,讓他們搖旗吶喊還可以,一旦動真格的,都是縮頭烏龜。

黃炳章也皺緊了眉頭,長長嘆了口氣。

洛楚容看著幾人,微笑了下,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好了,找謝清秋出來決戰,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了,否則他一直躲在日本領事館,我們就永遠拿他沒辦法。」

沈驥卻點頭道:「楚容的方案,我倒是贊同,但你想過沒有,謝清秋陰險狡詐,他必定不會獨身前來,以防我們設伏拿他,到時候他要是帶了日本憲兵過來,無論輸贏,不利的可能都是我們這方。」

洛楚容道:「我在戰書里已經說明,我們只有兩個人決戰,其他任何人都不許參與,畢竟,他是我的舅舅……」

沈驥忽然就明白了她的心意,不再言語。

黃炳章和曾叔慶等人,也都沉默不語,理解了洛楚容的苦衷。

不管怎麼說,謝清秋都是她的舅舅,洛楚容寧可自己親手殺死謝清秋,也不想讓他死在別人手裡。

曾叔慶卻還有些擔心,道:「但是你若不是他的對手,那……」

單林一笑,道:「咱們都不用擔心了,楚容自然有她的打算,我相信楚容也不會做沒把握的事。而且這樣一來,也能打破我們現在的僵局,倒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曾叔慶還想說什麼,單林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了。

洛楚容又看了沈驥一眼,淡淡道:「沈驥師兄,我有些話想跟你說,麻煩你,跟我來一下好么?」

沈驥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便跟在洛楚容身後,兩人向外面走去。

大廳的門關上,曾叔慶忍不住道:「單兄弟,楚容和謝清秋決鬥,這太危險了,萬一要是……」

單林嘆口氣道:「我的哥哥,我知道你惦記楚容,怕她出事。但你換個角度就明白了,楚容要和謝清秋決戰,是為了為父報仇,謝清秋雖然是她舅舅,她既然已經想好,手下就絕不會留情。但謝清秋雖然狡詐,畢竟從小看著楚容長大,平日里也很寵著楚容,兩人真的生死對決,我猜謝清秋多半下不去殺手,這樣一來,一個人以命相搏,一個人處處掣肘,他的武功就會大打折扣。」

曾叔慶這才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道:「還真是這個道理,所以楚容若贏,謝清秋必死無疑,楚容若輸,謝清秋也不會傷她性命。這場決鬥,無論怎樣楚容都不會出事,是這樣么?」

黃炳章忽然道:「你們未免太高看謝清秋了,如果楚容以命相搏,謝清秋逼急了難免狗急跳牆,他連洛海川都下得去手,何況楚容?」

「那……咱們該怎麼辦,總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什麼都不做?」

「無妨,這件事我來安排,三天後端午節,江邊人會很多,到時候悄悄跟著楚容就是,不管怎樣,這件事都不能讓她一個人來承擔。洛海川是她的父親,但也是武術會的會長,別人沒良心,咱們不能。但是……」

黃炳章斬釘截鐵的說著,同時卻還是有些擔憂的看向了門外。

「楚容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她性子要強,海川出事這些日子,她像是變了一個人,我就怕她報仇心切,做出一些咱們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曾叔慶和單林對視一眼,也都露出一絲憂慮,隨著黃炳章一起,目光向外看去。

但大廳的門緊閉,不知道洛楚容和沈驥兩人,此時在談什麼?

武術會的院子里,冷冷清清。

剛才的大會散后,幾乎沒人願意留下來,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洛楚容站在院子的一棵槐樹下,淡淡道:「我爹以前曾經說,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捉摸不透的,有時候,即便是每天都在你身邊的人,你也永遠猜不到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沈驥默然半晌,才暗嘆口氣,道:「是啊,人心真的是很可怕,或許真正信任的,只有自己。」

兩人只說了這兩句話,就又陷入了沉默。

有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陽光從枝葉間投下斑駁的光影,明媚且又美好。

「其實……我那天是故意偷學的。」

洛楚容忽然開口說道,她並沒有說偷學了什麼,但沈驥早已明白。

「嗯,我知道。」

沈驥淡淡道。

洛楚容咬了咬嘴唇,又道:「還有,我起初的確是想利用你和欒挺,因為那時候沒有人可以幫我,我故意接近你們,就是想讓你們留下來,和我一起調查出真相,為我爹報仇。」

「嗯,我知道。」

沈驥還是這三個字,隨後一笑,又說了一句,「就算你不來找我們,我們也一樣會留下來,一樣會去調查真相,為洛師叔報仇。」

不知為何,沈驥說出「我們」的時候,聲音莫名的低了下去。

他的嘴角沒來由的微微一抖。

洛楚容忽然回頭,盯著沈驥,一字字道:「八卦門有規矩,只有掌門才有資格學全套八卦掌,但我是不會做掌門的,我只是想報仇。」

沈驥看著她有些憔悴蒼白的面容,和鬢邊的亂髮,心中忽然一軟,下意識的想伸手去為她整理頭髮,但手剛伸出就停頓住了,卻從懷中拿出一個珠花。

正是上次在江邊比武時,從洛楚容鬢邊掉落的那一朵。

「別說什麼掌門的事了,我從來都沒想過。師妹,珠花給你。上次比武的事,我從來都沒有多想。而且我知道,你其實早就學了八卦掌的前三十二式,如果沒記錯,李進他們幾個就學了二十四式,你所缺的,只有八招。」

洛楚容看著那朵珠花,卻沒有接。

「這珠花是你憑本事拿的,我已送了給你,就不會再拿回來了。」

沈驥拿著珠花,愣在了原地。

四目相對,剎那間,他彷彿已明白了什麼。

洛楚容忽地一笑,道:「上次江畔比武,意猶未盡,明天夜裡老地方,如果師兄不嫌棄,可否再比一場?」

沈驥收回思緒,也是一笑,道:「當然可以,明天夜裡,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洛楚容忽然吐了吐舌頭,伸出手來,笑道:「那咱們一言為定,擊掌為約。」

她這一笑間,又再顯出調皮活潑的本性,沈驥不由看的呆了一呆,只覺春風拂面,心情大好。

他也伸出手掌,兩人同時擊掌為約,洛楚容嫣然一笑,飄身而去。

沈驥凝望著她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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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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