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休止的逃亡
小優因為好幾天沒吃飯，加上無比氣憤訓練基地的無恥行徑，就狠狠地大吃了一頓，飯吃完了不說，連鍋巴都沒有放過。結果吃得直打飽嗝，把花兒和九笑了個半死。
九很過意不去地要拿那隻鴿子作回禮，花兒媽媽怎麼也不肯收，「你還是拿去給你媳婦補身子吧。我的種地機壞了，我得趕緊找人去修。」
小優這才想起這檔子事，九對外宣稱他們是什麼關係來著？
柳眉一挑，恨恨地朝九看了過去。
九在心裡大喊一聲冤枉，要不是為了掩藏身份，誰願意假扮情侶？他可不是存心占她便宜。
「我會修種地機，我幫您看看？」九趕忙沖了出去，在被打之前還是趕緊溜吧。小優吃飽了，勁肯定比之前大多了。
「我真羨慕你小優姐，有個這麼好男人真心對你。」花兒把九對小優的情義都看進眼裡，羨慕之餘還帶著一些醋意。她要是早點認識阿翼就好了，沒準現在被愛的就是她了。
「好男人？」小優怎麼覺得這個詞跟流氓九那麼不搭呢？他在訓練基地可是風流得很啊。
「不過你可要看牢了，鄉里的女人們哪，不是自己想征服他，就是想讓自己女兒征服他。」花兒抱著胳膊，覺得九的人身安全有點懸。
「那你屬於哪一類？」
「討厭！誆我話，不跟你玩了。」
小姑娘羞紅著臉跑掉了，小優卻越來越喜歡和這些善良的人類相處了。他們真的很可愛。
九在機械方面很是有點天賦，居然幫花兒媽媽修好了種地機，消息一傳開，鄉里的人都來找他修機械。花兒媽媽說不能讓人家小夥子白乾，於是請他幫忙的人都會給他一些報酬。給多給少，九都不推辭。他和小優不可能長住在這裡，他們需要錢，很多錢。
九出門賺錢，小優就在家裡做做家務，同時注意著時下動態，籌劃他們接下來的逃亡路線。為了感謝花兒媽媽的收留，小優也會幫她做些家事，包括盯著花兒寫作業。
不過花兒很快得出了結論，「阿翼，你老婆的幼兒畢業證是假的，她什麼都不會。」
九可不這麼認為，「她可厲害了。她在我心裡，是最堅韌最勇敢也是最可愛的。」
花兒猝不及防地被餵了一口狗糧，非常不爽，「情人眼裡出西施，果然不是騙人的。」
這大概是小優這一生過得最平凡幸福的一段日子，在她日後每每想起時，都充滿了溫馨。
她和九就像一對真正的小情侶那樣，過著最簡單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的生活。白天各忙各的，晚上睡在一起。她會在他們中間拉了一條紅繩，規定九不能過界。
九從不與她計較，還假模假式地護住他自己，「是我比較擔心才對吧？我長得這麼好看……」
她就會藉機嘲弄他，「聽說鄉里的女人都對你有興趣？」
九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就噴了一地，「夸人就不能挑個好句子？」
小優會不依不饒，「你在酒吧穿的工作服很不錯，我當時真該給你留個影……」
提起這個九就會來氣，這個鄉里女多男少，而且女人又很獨.立，像花兒媽媽這種離了婚帶女兒單過的家庭很是不少，所以酒吧老闆看中了「商機」，組建了一隊好看的舞男跳艷舞。動作丑就不說了，衣服還穿得少。
九是為了給小優買鴿子補身才去當的舞男，不想堂堂七尺男兒慘遭咸獵手，他還不能還回去，真是只要一想就后槽牙發疼。
見他氣得睡下不說話了，小優趕緊輕輕道上一聲，「謝謝，幸好還有你。」
九覺得反攻的機會到了，就一耍流氓本性，「不用謝，你以身相許就行了。」
不料小優回了一句「好」，嚇得九再也不敢在床上亂吭一句了。
因為整日提心弔膽獵手會突然追殺過來，所以小優和九做著隨時撤離的準備，甚至九還從一個老鄉那裡淘來了一架老式的飛摩進行改裝。飛行是沒什麼問題的，就是飛行高度僅限於高出地面或水面半米以內。
不過在他們如此窮困的情況下，能有個交通工具總比沒有好。
小優和九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也喜歡善良的花兒一家，他們希望能多呆點時間，可是獵手的嗅覺遠比他們估計的要靈敏。
這天倆人正準備吃午飯，就見頭頂有警用飛行器飛過。每到這時他們都會緊張，因為自從他們的通緝令發下之後，警用飛行器就經常在天上掃來掃去，讀取民眾的身份信息，進行大搜查。
而近來警用飛行器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難保他們的身份ID不被發現作了假。
九和小優盡量表現得像人類一樣自然，可今天的警用飛行器掃描了很久才慢吞吞的離開，九和小優不禁擔心起來。就在這時花兒氣喘吁吁地奔回家來，「剛剛有人在地頭問你們……穿著黑色衣甲……開著價值過億的飛……飛行器……」
原來警用飛行器沒有走，而是停到地頭去詢問當地人了。
「是獵手。」九大感不妙，玄黑衣甲是獵手的正規服裝。
「走！」小優立即去取來醫藥箱，裡面有老O專門留給她的最先進的量子光箭（比激光箭威力更大），還有老O千辛萬苦積攢下來的維持液，基因人要維持過人的戰力力必須定期注射或食用維持液。但九說了這個東西不能多用，否則就會失去理智，僵化成殺人機器。
這也是他當初故意撞過來阻止小優吃雞腿的原因。那些用於獎勵優秀學員的雞腿都是浸泡過維液的。對於訓練基地來說，越厲害的人就越怕他們不聽話。
「就知道你們呆不長。」花兒看九那麼用心地改裝飛摩時就猜到了，她心裡很捨不得他們，可眼見著他們的麻煩來了，又不能不讓他們走。花兒帶著哭腔沖他們嚷道：「記得回來看我，要是小優姐不幸不在了，阿翼記得回來娶我。」
小優剛放好了醫藥箱，正要帥氣地跨上飛摩，聽到這句話差點腳下一滑。她告訴小姑娘，「我會努力活著的。」
突然，門口響起了敲門聲，花兒忙道：「你們從後門走，其他的交給我。」
九忙帶著小優逃命而去。花兒則去開了門：「別敲了，別敲了，門敲破了要賠的。」
花兒本想拿出平身演技來纏住那兩個人，為小優和九爭取點時間。可那兩人一進門就亮出了警察的身份，徑直進門來搜，花兒不肯，就被警告說小優和九是殺人不眨眼的基因人，現在的頭號通緝犯。
兩個獵手沒找到人，便知道人已經溜了，趕緊去追。花兒拉不住他們，就往地上一滾，嚎啕大哭。那聲音之大，把左鄰右舍的狗都驚動了。
花兒媽媽趕回家裡，見此情景，當然要去指責那兩個獵手，「你們警官怎麼辦事的？怎麼能嚇唬孩子？」
兩個獵手拔腳就走，邊走還邊惡狠狠地道：「那兩個是頭號基因人通緝犯，你們已經犯了窩藏罪！」
花兒媽媽一聽基因人三個字，嚇得魂不附體，當場往地上一癱。
小優和九並沒能跑出多遠，那台老式飛摩的速度實在太慢，只有警用飛行器的三分之一。
「怎麼辦？他們追上來了！」眼見就要進入飛行器的射程，小優看到他們把炮彈都準備好了，看來這一次司令下的命令是死活不論，只要他們的命。
「我們不會死。」九騎著飛摩駛到了湖面上，他把高度壓得更低，利用濺起的水花為他們做著微不足道的掩護。
「難道我們這台老式飛摩能跑過警用飛行器么？」開什麼玩笑？
「跑不贏怕什麼？你可是最出色的箭手！」九早就有了打算，他們當然跑不掉，可是老O特別留給小優的量子光箭可以把飛行器給幹掉。
「我不行！」一提到射箭小優慌張了起來。老O走了之後她就沒再摸過弓箭了，九將那把量子光箭放到她的面前，她也不願去看。一看就想起老O的死，她受不了。
「你可以的，你是箭神最得意的徒弟。」九的話音剛落，飛行器就對他們進行了攻擊，直接追著他們打。全虧九的駕駛技術厲害，了解子彈的性能，跳躍著走著Z形，才沒有被射中。
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儘早會中招。
「那是過去。」子彈激起的水花堅硬冰冷，打在臉上很疼。
「你現在一樣可以！」九再次激勵小優，「快，再不射，我們都得死！想想O教官，他犧牲自己就是為了讓我們這麼快被幹掉嗎？」
「好吧。」性命攸關，小優除了賭一把別無選擇。
弓就背在小優的身上，量子光箭則吸附在醫藥箱的外面，小優用她的指紋可以直接拿下來。可是弓箭在手，小優的手卻抖得厲害！是老O手把手教會她射箭，她的一招一式都是跟老O學的……
小優以為自己放下了，卻原來沒那麼容易。她試了好一會兒，終是無奈地垂下手臂，「我不行，太遠了。」
九大吼道：「還遠？再近，我們就被射成馬蜂窩了！」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小優痛苦地搖著頭，痛恨自己的不爭氣。如果她的眼睛沒有受傷，兩眼的視距相加，她有絕對的把握能射中飛行器，可是現在她真的不行。自眼睛受傷后，她就一直在刻意迴避這麼遠的距離。
「你做得到！就算你的眼睛傷了，可你還有耳朵，能聽出距離的遠近；你還有鼻子，能聞到不同——」九突然悶哼一聲，他的肩膀被子彈打穿，鮮血直流。
「你怎麼樣？」小優很慌很怕，她只有九了，她不能失去他。
「射箭，幹掉它！」九咬著牙道。
小優把心一橫，彎弓，射箭！
她的心太慌亂了，連飛行器的邊都沒有擦到。
「就差一點點了，你可以的。」九不遺餘力地鼓勵她。可是小優的耳朵已經聽出來，他們的燃料快燃完了，如果她再不射下飛行器的話，他們很快就只能立在水中央被射成一堆碎屍了。
小優突然想到了老O，他告訴過她，如何在危急的關頭讓自己冷靜。
狂亂的心，靜下來，她要相信自己……
小優聽到了飛行器發動機的響動，它離自己並不遠。她再次舉起了箭，射出！
這一箭小優射准了，然而不知是不是力度不夠的原因，箭頭只射進了飛行器保護罩的外層，對飛行哭並沒有什麼影響。看來對於量子光箭，她了解得太少，並不能完全發揮出它們的威力。
「中了嗎？」九焦急地問，飛摩撐不到兩分鐘了。
「我需要離它近一點。」
「好！」只要是小優提的，九就敢放手一搏。他關掉燃料任由飛摩往湖面墜去，然後趁著墜下去的反作用力達到最高點的時候，開啟所有燃料，奮力向上一衝。
飛摩躍出水面，足足好幾米，小優抓機會，一箭射出，在激烈的動蕩中，量子光箭的威力巨增，一直穿透保護罩直入發動機。
一股黑煙直冒出來，龐大的飛行器狠狠砸入湖裡，掀起的水浪把小優他們的飛摩推出了十幾米遠。
「幹得漂亮！」九扭過身來與小優歡快擊掌。好險，就差一點點，他們就要葬身在此了。
小優當然十分激動，老O曾說越是危險的情況越能激發她的潛能，看來不假。只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我們要怎麼上岸？」
燃料是半點也沒有了，飛摩只能停在水面上一動不動。他們要靠兩隻手划到岸邊的話，大概要到後半夜了，因為飛摩是個鐵傢伙，還不如他們跳入湖裡，游到岸邊來得快。
「除了濕身，我們還有選擇嗎？」九聳肩，準備率先跳入湖裡，替小優試一下水溫。飛行器下沉處的湖面突然有了響動，兩個獵手騎著一輛警用飛摩沖了出來，手裡還晃著他們的傢伙，遠遠地就招呼過來了。
「靠！我還以為用不上我的劍了。」九罵了一句，出劍應戰。二對二，公平，他才不怕。
「我覺得他們的飛摩很好。」正愁沒有交通工具呢，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小優有了剛才的勝利，對射箭殺敵非常有信心。
九的劍與對方的飛刀在空中短兵相接，小優的箭與對方的子彈更是在空中擦肩而過。
九與對手都無損傷，小優卻中了一槍。
「沒事吧？」九緊張得問。
「沒事。」她只是腹部中了一槍，子彈取出來就沒事了，可對方卻是脖頸中箭！他自己當場斃命不算，量子光箭爆炸，連累隊友一併炸死，倆人掉下飛摩，一起沉入湖底。
九與小優大獲全勝，他們簡單地包紮了一下流血的傷口。
「你還行嗎？」九很擔心小優的傷勢，他現在還沒辦法幫她取齣子彈。這很危險。
「你忘了我為什麼能重回高級營了？」小優之所以敢讓自己受傷，就是因為她的恢復能力比一般人強。這是她獨有的能力，她必須好好利用。
「你怎麼看？」九是指來追殺他們的那兩個獵手，看著年紀與他們相仿，但卻完全不認識。而且他們使用飛刀與槍的技術，比起十八和十五來，還略差了一點。
「看來不止我們一個訓練基地……」那位司令肯定建立了一套完整的體系，才可以生產出這麼多的基因人，從而訓練出最好的成為他的殺人利器。舊的在用，新的又在不斷補充。只要把這樣一支強大的武裝攥在手裡，日後控制整個國家也不是難事。
「他的攤子鋪得越大，暴露的危險也就越大。」
「沒錯。」小優認同，她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有了這輛警用飛摩，至少我們在過城市關卡的時候，要容易得多。」
倆人帶上醫藥箱，上了警用飛摩趕緊逃命。這兩個獵手雖然死了，可他們的飛行器在這裡出事，司令很快就查過來，小優和九的身份ID也暴露，不能再用。現在他們只能逃，逃得越遠，這個曾經收留善待他們的地方，才能越安全。
可他們完全低估了司令的殘忍，就在他們離開后不久，司令的先鋒官就來到了這個鄉下。
警用飛行器以及兩個獵手的屍體被打撈出來，所有的鄉民都被集中在鄉里集會的空地上。先鋒官非常惱怒，「是誰，窩藏了兩個基因人逃犯？並協助他們殺害了警察？」
那兩個獵手明明也是基因人，可因為他們為司令工作，司令說他們是警察他們就是。
鄉民們一直過著與世無爭的安分日子，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一個二個嚇到不行。
「說！到底是誰？」先鋒官決定給這些老實巴交的鄉民們一點顏色，「你們不知道基因人都是惡魔嗎？他們沒有理性，痛恨人類，以殘殺為樂！你們居然還敢收留他們……」
「不，他們是好人——」花兒剛喊出聲，就被她媽媽緊緊地捂住了嘴。
先鋒官聽到了，他朝花兒一家看來，酒吧女老闆趕忙趁機落井下石，「就是他們窩藏的基因人，說是她們家的遠房親戚。我們是真的不知情啊，什麼都不知道……」
其他鄉民紛紛附和，把責任把花兒一家身上推。
花兒很是氣不過：阿翼幫他們的時候還少嗎？他們家裡的機械壞得多嚴重，阿翼都修得好，還只是象徵性地收他們一點點錢。這要是跑到城裡去修一趟，半年的收成都沒了。
可是花兒的媽媽死死捂住女兒的嘴，什麼都不讓她說。還一個勁地求饒，「我們是看他們可憐，才好心收留的，我真不知道他們是基因人，不然早就報警了。真的！我們也被他們給騙了……」
然後無論她如何解釋，先鋒官都忍不下折損兩名獵手這口氣，決定殺一儆百，讓世人好好看看窩藏基因人的下場。他當場逮捕了花兒母女，並交給法院公審此案。
這件事鬧得很大，公審的時候，全網直播，城鎮的各個角落都看得到。
只有極少數的人同情花兒母女，願意理性地看待基因人這一特殊物種。
而絕大多數人都一邊倒的認為她們有罪。在世人的眼裡，基因人比愛滋病毒還要可怕。至少愛滋病還有潛伏期，但基因人沒有。他們的出現就是為了殺光人類，統治地球。
「怎麼會這樣？太過分了！」來路邊店買便捷午餐的小優，忍不住罵了起來。
她的痛罵，立即得到了其他顧客的認同：
「就是，這母女真過分，她們是想毀了全人類嗎？無知真可怕。活在這個世界上，怎麼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難怪這個女的離婚了，叫我是男人，我也不敢娶這種女人。」
「關鍵還教壞了孩子，那孩子才十四歲，這麼小的年紀就要坐牢，她以後可怎麼辦哪……」
小優聽不下去了，他們基因人做錯了什麼？他們還不是人類製造出來的？還去毀滅人類，根本是人類不給他們活命的機會！
就在小優要發怒的時候，九過來拽她。小優還不願意走呢，她要跟這些被蒙蔽的人們講講道理。
「聽話，走。」九半是警告半是懇求，小優只得乖乖跟他回到了車上。他們還在逃亡當中，因為沒有錢通過非常渠道再去辦新的身份ID，他們唯一的掩護就是那輛警用飛摩。
倆人把飛摩渾身弄滿泥土，過檢查站的時候，就把車上的警用標誌亮出來，假裝是便衣在執行公務。一般偏遠的地方，是不太會去核實警用車編號的。他們就容易過關，運氣好的時候，檢查站的同仁還會送他們一口熱乎飯吃，省了他們買飯的錢。
而發達點的地區會嚴格核實。這時他們就要從正在下酸雨的地區過境，因為酸雨會幹擾信號，他們的核實也就成了過場。大多都會放行，加上九出色的交際能力，即便出了點小狀況，倆人也能應付。
就這麼一路逃了出來，九攢下的錢要加油要充電，倆人還要想辦法找點活干，才能保證溫飽。他們如今是哪裡也不敢長久呆了，干一天活結一天工資，就立即換地方。睡得也隨意，無人居住的危樓，或者公共區的躺椅，一貓就是一夜。
倆人還只能輪流值崗，輪流去睡。不過九總是更體貼小優一些，總是讓她多睡會兒。
「我們得去救花兒！」小優的情緒仍是十分激動，完全無法冷靜，「現在只有我們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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